然後華榮月因為擔心,還特意圍觀了一下他陪酒的過程。


    “大哥,喝酒不?”


    雙情看著麵前的那個男的富商道,哆哆嗦嗦的從旁邊端起酒壺來給對方滿上了一杯。


    他這話聽起來就跟黑道小弟給老大敬酒一樣,其實他這話更適合放在另外一個場合。


    ——一群身穿著黑衣服的人圍坐在一起,前麵坐著個滿身橫肉,後背上還紋著個過肩龍的禿頭大哥。


    他趴在那裏哆哆嗦嗦的,五體投地給老大倒酒……


    這麽違和的畫麵,在雙情那張化了妝之後意外有些楚楚可憐的臉下,竟然愣是沒把富商給惹生氣。


    那個富商竟然還笑得挺開心的,他看著雙情說:“哎呦,挺可愛的一個小孩,新來的嗎?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雙情聽了這句話後哆嗦的更厲害了。


    不知道為什麽,華榮月莫名的覺得麵前這副景象讓人胃疼。


    那個富商又感慨了一聲道,“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群小孩,我的荷包才越來越癟的,要是再經常來啊,我恐怕連這裏的門都進不來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許多像華榮月一樣在一旁喝酒的人偷偷看了一眼那個商人的裝扮。


    光看這身布料,就能換普通人家兩個月的吃喝了,手上戴的東西也都是不錯的東西。


    隻說大拇指上的那個扳指,就算他來這沒帶錢,光把那個扳指掏出來,也能讓老鴇把船上最好看的幾個人都拽來陪他。


    以前在花船這種經常賣慘的富商多多了,大家心照不宣,一般來說這種人都不慘,他隻是希望能聽見別人抬他。這時候如果老鴇在旁邊,估計就得陪著笑說:“不不不,您怎麽能慘呢,您手指縫裏隨便漏點東西就夠我們吃一年了。”


    唉,無論去哪,好像這種人永遠都存在,即使之前華榮月已經搞死了花船的一批,這些人又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出現了。


    華榮月麵無表情的喝酒想到。


    她的酒剛喝到一半,就聽見那邊傳來個哆哆嗦嗦的聲音。


    “這的價錢確實是有點貴啊……不過既然沒錢,那就別來了唄。”


    ……


    ……華榮月,華榮月的隔壁,華榮月隔壁的隔壁同時停下了喝酒的動作,一起朝著那邊茫然的看了過去,舉起的酒杯同時遮掩住了他們的眼神。


    啊?


    那個富商估計也是頭一次在煙花場合聽見這樣的迴答,反應都慢了半拍。


    他看向剛才說話的雙情,暗暗的“點”了一下他,又道,“所以為了防止這種把錢花光的情況,我倒不如直接把這裏的花魁給贖迴去,這樣人是我的,錢也是我的,那豈不是更好?”


    旁邊的人看向富商的眼神又變得不同了。


    這是真壕啊,聽人家這給花魁贖身都能說的跟買大白菜似的,看來這個富商的有錢程度比他們還得更上一層。


    富商旁邊這個正倒酒的傻小子如果這會抓住機會,好好的哄一哄,說不定趁著這個機會就能跟著一起被帶出去了,這種事業就看嘴會不會說。


    如果是情商高的,這會肯定把富商哄的服服帖帖的,抓住這個機會一步登天。


    “哇……”雙情的臉上也著實露出了真情實意的欽佩和羨慕表情,這讓富商又稍稍開心了一點。


    即使是雙情,這會大概也隱約的意識到應該捧一下富商,隻見他結巴了一會,突然間十分真誠的說了仨字,“牛逼啊。”


    “噗——”華榮月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


    她連忙跟對麵差點被噴了一身的客人道歉,一邊擦桌子,一邊暗搓搓地豎起耳朵聽。


    那個富商明顯已經被徹底的噎到了,他頭一次碰見這麽不上道的。


    他也結巴了起來,然後他語氣裏帶著點怒火的說:“你,你這個小孩,我是看你長的還行,所以才讓你給我倒酒的,放在一般人的身上,恐怕他連近我身的資格都沒有。”


    “啊?”雙情聽見這話,居然也跟著懵了。


    他茫然地說:“大哥,天地良心啊,我可是在誇你啊,我也沒說你什麽不好的話啊。”


    “你那還叫誇我!”富商拍的桌子震天響,周圍人都看了過來,“哪有你這麽誇人的!啊!把這的老鴇子給我叫過來!”


    雙情本來就是被強叫過來倒酒的,就已經夠茫然的了,這會聽見富商一個勁的在吵,他直接把酒壺往桌子上麵“啪”的一放,說道,“大哥,你這樣就不對了啊,你說你這人奇怪不,說什麽你都不願意聽,你這也太難伺候了吧。”


    “你是不是誠心想要氣我!”


    雙情道,“那你要非這麽想,這我也沒有辦法。”


    ……


    出,出現了!直男金句!


    喝著酒的華榮月舉著酒壺,整個人都處在震驚之中。


    她這邊看熱鬧看的桌子都顧不上擦了,對麵的一個小姐姐剛才差點也跟著被噴了一身,這會卻小心的問華榮月,“你,你沒事吧,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


    “哦,我沒事。”華榮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轉過頭來,笑著對這個姑娘說。


    “沒事就好。”這姑娘身邊剛剛也有一個客人,這會客人已經離席了,所以她才有機會能偷偷的跟華榮月說話。


    “我沒事,倒是你……”華榮月看了看這姑娘的臉色,又想了想剛才姑娘喝的酒,說道,“還是早些迴去休息吧,睡覺之前記得喝點醒酒湯,要是沒有,我看那邊的席位上有酸梅子,吃幾顆再睡。”


    “啊?!”姑娘本來已經想要離開的,聽見華榮月的話後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後臉忽然間就紅了,說道,“好,我這就去。”


    她過了會又紅著臉說:“謝謝你還關心我剛才喝了多少酒……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華榮月道。


    姑娘離開的時候還特意的迴頭來看了華榮月一眼,那雙眼眸大抵是喝醉了,所以裏麵像是汪著水。


    唉……華榮月站在原地,心裏卻莫名的有些惆悵,因為她剛剛突然就悟了一個道理。


    果然……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女人的“男人”們……都是帶了點貓膩的嗎。


    第35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雙情同學靠著他那天下第一的情商,成功的惹火了那個商人,那商人直接就去找老鴇了。


    華榮月坐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商人離開,心中長歎,果然還是得啟動a計劃,稍微保一下雙情的小命。


    那商人一走,這邊就爆發出一陣憋不住的笑聲,除了華榮月之外其他幾個看熱鬧的都忍不住笑出了豬叫。


    旁邊有個客人甚至還給雙情倒了杯酒,雙情誠惶誠恐的接了過來,臉上一片茫然,華榮月覺得他根本都不清楚人家為什麽要給他倒酒。


    “你這人真有意思。”給他倒酒的那個人還拍了拍雙情的肩膀。


    世界上的人都是有點仇富心理的,剛才那個富商那麽炫,因為他錢多,所以大家也沒什麽好說的,還得捧著人家。


    不過這會看見這人灰溜溜的走了以後,大家心裏說不暗爽那是不可能的。


    “你一會要倒黴了。”旁邊的一個比較好心的人提點了一下他,“唉,老鴇來了以後,肯定饒不了你。”


    雙情現在就很鬱悶。


    他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華榮月看了看剛剛從人群之中離開的那個人,心裏倒是挺平靜的。


    果然,不一會老鴇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但她來時卻也不是像其他人想的那樣很生氣的樣子,反而樂嗬嗬的。


    她在一群人疑惑的目光中來到了雙情的麵前,第一句話並不是罵他,而是介紹起了旁邊的那一位道,“雙情啊,這是位貴客,剛才過來特意指名了要你陪酒。”


    站在他旁邊的那位正是剛剛跟華榮月對視一眼之後溜出去的人,他看了眼雙情就說道,“跟我走吧,去後麵的屋子。”


    “啊?!”雙情被這開門見山弄的整個人都驚了。


    他轉身就想跑,結果讓人家一把就給抓了迴來,堵上嘴就給拖走了。


    附近的人都看著這一幕,後麵的那排小黑屋大家心照不宣是什麽地方,所以這會都以為雙情要菊花殘,紛紛露出了猥瑣的微笑。


    華榮月拿著杯子,朝著雙情的方向遠遠的一舉,跟拖走雙情的那個人來了個遠遠對視,那個人對著華榮月微微點了下頭。


    哥們你一路走好,別再來這講單口相聲了。


    ……


    這已經是華榮月他們從江連煥那裏失蹤的第三天。


    江連煥這幾天被那些來找他的人煩的不行,甚至萌生出了離家出走的詭異想法。


    要不是怕這樣做會被六扇門打死,可能他就真的付諸行動了。


    失蹤的那些人的門派這幾天都在瘋狂的找他,江連煥又不能不接待,隻能不停的打太極拳,說他已經通知了官府,估計過一段時間就會有結果。


    去世的那個少俠他的門派也已經把他的屍體接了迴去,然後他的門派直接宣布退出這次名劍大會。


    現在有挺多人都搬出了江連煥的宅子裏,他們寧願去外麵找地方住,也不願意住在這裏了。


    這其實頗有些折江家的麵子,換作是別的富家公子,這會恐怕都要自覺於列祖列宗麵前了,索性江連煥是個很心大的人,雖然睡不踏實,但飯吃的還是很香的,還胖了兩斤。


    江連煥最近倒是找到了一絲讓他能在睡覺前分散下精力的事情,他最近發現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貓膩。


    也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消息,有越來越多的人說他們看見了一個戴著黑鬥笠的人,就是那個人把那些人給綁走的,盡管身為莊子主人的江連煥最近都已經親自上手開始在莊子裏巡邏了,他也沒找到那個據說“戴著黑鬥笠的人”。


    江連煥他就奇了怪了。他心說這是他的房子還是別人的房子?為什麽別人好像比他還要對這個房子了解?


    華榮月這麽一去,就去了三天,除了最開始的那條消息之外,就跟其他人一樣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江連煥總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得采取一些措施。


    ……所以他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一個人翻牆出了他自己的宅子,千裏迢迢的跑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脂粉店裏。


    “客人您要買點什麽?”老店長看見江連煥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明顯他認識江連煥,但不清楚對方大半夜的跑過來幹嘛,以江連煥的地位,好像也不用親自來買什麽脂粉。


    江連煥倒也並不矜持,他直接從口袋裏麵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老店長,“把這封信交給花麵。”


    ……


    老店長看著那封信,足足停頓了有三秒。


    旁邊的店員也都懵了,甚至有個人還用手掏了掏耳朵。


    雖然花船民風淳樸,但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麽生猛的。


    雖說他們這邊背景也沒說瞞過誰吧,隻要是想查的都能查的出來,但頭一次看見有人直接過來把信拍到桌子上,然後告訴他們交給花麵。


    別說是他了,就連花船自己的人傳情報都沒這麽光明正大的。


    幸好老店長還是見過市麵的,他表情平常的把信收了下來,說:“我知道了。江公子請迴吧。”


    江連煥絲毫都沒有覺得大半夜翻牆過來給花麵一封信有什麽不對勁的,他拍了拍屁股,又瀟瀟灑灑的迴去了,隻留下店中麵麵相覷的店員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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