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願陪王上一同去鎬京,替王上擔責。”孟咼大聲說道。


    “臣等也願陪王上去鎬京。”西吉、白毅同聲說道。


    河西孟西白三族的馬場,都是匹馬未剩,責任由嬴開一人來擔,三人心中都是不得安然。


    “不必,我一人去足矣!周王若是追責,由我一力承擔。”嬴開斷然說道,隨即看著世父,“王兄,我若一去不歸,請王兄接替王上和西垂大夫之位,帶領嬴氏部落平息叛亂,走出困境,推行改革,圖謀興起。”話已說得非常絕然。


    “王上…”世父想說什麽,卻被嬴開以手勢打斷。


    “甘公,你是部落之中最年長的王,也是王庭的老臣,我若身死鎬京,你需出麵主持好世父的接任之禮。”


    生離死別。


    “王上。”甘公聽聞此言,瞬間老淚縱模,雙膝跪地,“老臣翹首以盼,王上能平安歸來。”


    甘公一跪,眾人紛紛下跪,齊齊高喊一聲“王上”。悲憤之情,溢於言表。


    嬴氏部落,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


    一個時辰之後,嬴開、嬴夫、巫師無妄、莫守拙及一眾侍衛共計十四人離開王城。


    十餘騎快馬在土道上掀起漫天灰塵。


    從犬丘去鎬京,走汧邑道路最好,無需翻山越嶺,但這條路顯然已是走不成。


    急行二日,第二天的下午天黑之前,進入鎬京城,住進了專門招待各地諸侯和官員來京朝見周王的驛站。


    吃過飯,嬴開房間,四人議事。


    “墨荼曾提醒我,在麵見周王之前,需得先去見一下上卿虢石父,隻有得到了他的幫助,方有可能逃過這一劫。”嬴開說道。


    虢石父,姬姓,名鼓,西虢國人,西虢國第七任君主,虢文公的兒子,被姬宮湦任命為上卿,位高權重,貪財好利,善於逢迎,深得姬宮湦信任和喜歡。


    “大庶長果然心思縝密,洞曉大周王朝當前之局勢。隻是,虢石父貪財好利,若無重禮,恐怕很難得到他的幫助。”嬴夫說道。


    嬴開微微一笑,“左庶長不必憂慮,這次來,我帶了一件貴重之物,相信虢石父定然喜歡。”


    “那就好,臣陪王上同去。”


    “也好。”


    更夫鑼聲傳來,已過戌時,天色大黑,“時辰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去見他。”


    莫守拙找了一個驛站的小官員,塞給了他一把刀幣,請其帶路。


    四人離開驛站,走過了幾條胡同,來到虢石父的府邸門前。


    侍衛前去通報,不久迴來,說道:“上卿有請。”


    莫守拙正欲隨同嬴開進府,被侍衛攔住,“攜刀者不得進入上卿府內。”


    “上卿府上,無需憂慮,你二人便在這裏等著,我與左庶長前去便可。”嬴開說道。


    莫守拙將肩膀上的一個小包取下來交給嬴夫,嬴夫接過來,感覺非常沉重,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貴重之物。


    虢石父在書房等著他們。


    見到嬴開,態度冰冷。


    這也難怪,虢石父是周王朝的上卿,姬宮湦最為親近之人,就算是各地的諸侯來朝,也需得先來拜見於他,以示尊重。


    若是有誰敢冷落,虢石父隻需在姬宮湦麵前說上幾句壞話,日子恐怕就難得過不下去。


    而嬴開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西垂大夫而已,身份地位與諸侯相比差得太遠,虢石父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隻所以見嬴開,隻是想看看他帶來了什麽禮物。


    自從成為上卿之後,所有來府裏拜見他的人,沒有一個是空著手的。


    “西垂大夫夜訪上卿府,所為何事啊?”


    虢石父語氣冷淡,最後一個“啊”字,故意拖得很長,以示自己的威嚴。


    “深夜叩撓上卿,嬴開不勝慌恐,特地獻上一物,以示對上卿的敬意。”嬴開很小心地說道,說完,朝著嬴夫示意。


    嬴夫趕緊將莫守拙交給他的小包放到桌子上,打開數層包裹後,但見熒光閃爍,室內的亮度突然增強了許多。


    嬴開獻給虢石父的禮物,是一件女媧舉五彩之石補天雕塑,高三十五公分。


    女媧的身體用珍貴的白玉雕刻而成,通體潔白光滑,臉部表情惟妙惟肖,神態豐富。


    最神奇之處,是女媧手中高舉的一塊玉石,呈現五彩之色,於幽暗的燈光之中,發出五彩熒光。


    虢石父的雙眼頓時射出貪婪之光。


    “女媧補天?”


    虢石父張口便喊出了雕塑的名字,定然是早就知道有這件稀世寶物存在。


    “上卿好眼力,此物正是女媧補天,可射出五彩熒光,乃先祖代代相傳,聽聞上卿喜歡收藏珍貴之物,特來奉上。”


    虢石父小心翼翼地將女媧補天托在手中,反來複去的看著,口中“嘖嘖”有聲,笑逐顏開,“不錯,不錯,果然是件稀世寶物。我是早有聽說,今日終得一見。”


    將女媧補天輕輕地放到桌子上,臉色變得極為緩和,“嬴開,你送我此物,定是有事相求,說吧!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稟報上卿,前天夜裏,嬴氏部落為大王豢養的馬,有一萬四千餘匹突然離奇死亡…”


    “此事我早已知道,大王盛怒,定要重責於你。”虢石父打斷嬴開的話,“可查清原因?”


    “定是有人設下陰謀,圖謀讓大王重責於我。”


    “此人是誰?”


    “雖無證據,猜想定然是嬴氏部落分支部落之王,鴻胥。此人謀反之心昭然若揭…”


    “沒有證據,如何說服大王,此事乃鴻胥所為?”虢石父再一次打斷嬴開的話,“何況,鴻胥受你管轄,身為西垂大夫,你這失職之責,定然是逃脫不掉。”


    “正是沒有主意,故而來找上卿相幫。”


    “嬴開,你這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啊!大王盛怒,這事的確難辦。”虢石父說道,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女媧補天,“不過,你送我如此貴重之物,就算再難,也得幫你一把不是?”


    嬴開與嬴夫趕緊向虢石父施禮。


    “感謝上卿相助之恩,每年向王上進獻之時,必定少不了上卿的一份。”


    虢石父沒有迴應,一直在沉思,這件事,的確不太好辦。


    良久之後,說道:“你先迴去吧!明日一早隨我去見大王,大王若是盛怒之下殺你,我會說服他將你暫且投入牢獄,你不必驚慌,就在獄中待著,不日定會放你出來。”


    嬴開和嬴夫再次施禮,“有勞上卿了。”


    得到虢石父如此一句話,嬴開孤懸的心,放下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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