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守拙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巳時才醒來,太陽已經升得老高,陽光從窗口射進房間掉落在地上,一片斑駁。


    有嬌仍然睡著。


    睡著的有嬌並沒有同往常一樣,蜷縮在床的一角,而是蜷縮在莫守拙的懷裏。


    這一幕情景把莫守拙嚇了一跳。


    趕緊看了一眼,還好,衣服都完好。隻是,上身穿的,已不是昨天的衣服。


    心生孤疑,自己對有嬌做了什麽?


    趕緊推了有嬌一把。有嬌睜開眼睛,雙眼迷離,似醒不醒。


    “有嬌,你怎麽睡在我懷裏?”


    有嬌坐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嗬欠,“少爺,你昨夜裏喝得爛醉如泥,吐了不少酒,衣服上也有,我便幫你換了衣服,害怕你半夜裏有什麽事,就沒敢迴自己房間。”


    “你以前不是都蜷在床角睡嗎?”


    有嬌“嘿嘿”一笑,“我是想去床角睡來著,可看你那麽難受,就抱著你睡了。”


    “我沒對你做什麽事情吧?”


    有嬌將腦袋搖成撥浪鼓,“少爺,你什麽都沒做。”


    聽有嬌說得如此肯定,莫守拙一顆懸起來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有嬌,日後我若是喝多了酒,你就迴自己房間睡,不許留在我身邊。”莫守拙很嚴肅地說道。


    酒後亂性,誰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你要是不讓我走呢?”


    “別理我。”


    有嬌“嘻嘻”一笑,“你是少爺,我哪敢不理你啊!”


    “我要是喝醉了,便不是你的少爺,你不用理我。”


    “你喝醉了酒,也是我的少爺。”


    “你故意氣我是吧?”


    “有點。”有嬌目光流轉,一副調皮的神態。


    “那好吧!你氣死我算了,氣死了就沒有少爺了。趕緊起床,洗漱。”


    洗漱完畢。


    “少爺,你想吃什麽?我去做。”


    “不做了,出去吃。”


    “昨日下午那些菜已經花了好多錢了,還出去吃啊?”有嬌有些心疼地說道。


    作為掌家之人,在僅靠莫守拙一個人的薪水養活兩個人的情況下,她需處處精打細算才行,不能月月見光,連點餘錢都沒有。


    “沒事,我們不是還有個小刀子酒酒館嗎?而且王上留在落雁巷七號的錢也沒花完,等會去取迴來,貼補家用。”


    有嬌趕緊拍拍前額,“我倒把這事給忘了,過會兒就去取,免得被強盜給偷走了。”


    二人出門,有嬌落鎖。


    在一個賣早點的攤位上點了些吃的,剛吃了幾口,卻見一名侍衛急急趕來。


    “侍衛長,王上命你速去議事大殿。”


    “何事?”


    侍衛看了一下周邊,無人注意,低聲說道:“嬴氏及河西孟西白四個部落的一萬多匹馬,昨天夜裏全都死了。”


    莫守拙一驚,差點被一個剛塞進嘴裏的包子噎住,“怎麽死的?”


    “不知道,王上已傳眾位庶長和大夫議事。”


    “有嬌,你吃完了就迴家,落雁巷的事以後再說。”莫守拙抓起兩個包子,與傳令侍衛急急去往議事大殿。


    莫守拙趕到議事大殿的時候,王上嬴開及河西孟西白三個部落的王都已經到了。很快,王爺世父及一眾庶長和大夫全部到齊。


    “嬴氏、河西孟西白四族為周王朝豢養的一萬四千多匹馬,昨日夜裏,全部離奇死亡。”嬴開開門見山地說道。


    庶長和大夫們聽聞此事,皆是倒抽一口涼氣。


    一萬多匹馬突然死亡,實在是一件天大的事,這要是讓性格暴烈的姬宮湦知道了,嬴開、孟咼、西吉、白毅的性命必然難保。


    氣氛頓時變得非常壓抑。


    “王上,這馬死得蹊蹺,需得速速查明原因,否則無法向周王交待。”左庶長嬴夫大聲說道。


    “王上,大周王朝共有馬匹四萬三千餘,全部由嬴氏及各分支部落豢養,一夜之間殺死萬餘,這其中定有陰謀。”右庶長嬴坤亦是說道。


    “王上,可知是何人所為?”世父也問道。


    嬴開搖頭,“這個消息,是今晨才接到稟報,具體內情,我不知,孟西白三位大夫亦是不知,急召各位前來,便是商議此事。”


    “王上,需盡快封鎖消息,絕不可讓周王知曉。”甘公說道。


    “甘公,各個馬場,均有周王派的主事之人,這個消息,怕是早已經傳到周王耳中了,封是封不住的。周王傳喚王上的信使,一定已經在來犬丘的路上了。”墨荼說道。


    “大庶長有何良策?”甘公問道。


    在鴻胥謀反一事未決,豐王戎措態度未明的情況下,又發生了這麽一件捅破天的大事,嬴氏部落已經是四麵楚歌,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作為嬴氏部落的嫡係,甘公內心之中自然是非常憂慮。


    雖然他平時不太喜歡過問政事,但此事事關嬴氏部落的生死存亡,已由不得他置身事外,高高掛起。


    “需速速派人前往四處馬場,查清萬餘馬匹的死因,爾後再商討應對周王之策。”墨荼說道。


    “此事定是鴻胥所為。”


    嬴夫大聲說道,“南山道突襲失敗,公主安全到達西戎,相信戎措不會再與鴻胥結盟。王上派兵包圍鴻胥府,已是與其撕開了臉麵,接下來勢必兵戎相見。此時殺死部落為周王豢養的馬,可使周王於盛怒之下傳喚王上,施以重責,使得王上無暇顧及其它,鴻胥便可迅速完成謀反準備。”


    “左庶長的推斷定然無錯。”墨荼說道,“眼下最難的事,是如何找到證據,沒有證據,絕難說服周王放棄追責王上之心。”


    “此事若果真是鴻胥所為,算是一招棋把我們逼到了絕境,八方此人,的確不能小覷。”嬴開說道。


    “真乃小人也。”甘公氣急而罵,“謀師門出此小人,便是真正走到頭了。王上,得設法殺掉此人,否則,不知還會設下多少陰謀之局。”


    嬴開搖搖頭,“殺八方毋須急在這一時。”嬴開說道,然後看著眾人,“萬餘馬匹死亡,周王必定盛怒,需得有個說法才是。今日我便啟程前往鎬京麵見周王陳述此事,左庶長與莫守拙陪我前去。”


    “王上,姬宮湦正是盛怒之時,你此刻去鎬京,形同羊入虎口,萬萬不可。”公孫勸道。


    “事已至此,躲是躲不過去的,唯有先行一步,方可平了事端,我意已決,眾位不必再勸。”


    嬴開決心已定,語氣堅決。


    “我不在期間,部落政事交由王兄世父處置,各位庶長及一眾大夫要鼎力配合。嬴坤,你著即派人前往四處馬場,查清馬匹死亡原因。嬴沐,其餘各處馬場加派百人防衛,絕不可再生出事端。”


    “諾。”


    眾人齊齊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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