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日,呆在香港過了快兩個月行屍走肉的生活,最終在阿公實在看不下去的情況下,終於得到了解放,一大早就買好了機票準備迴去。

    “最後一次了。”阿公鄭重申明。

    紀夏穗的人生裏,因為尹南澤,才有了失敗兩個字。遇見尹南澤,卻是紀夏穗人生中最幸運的一次。因為尹南澤,教會了紀夏穗,什麽是真的快樂,什麽是真的幸福,我不在乎可以再擁有多久,不再抱怨上帝的不公平,我隻是想為自己的人生中留下些什麽,至少可以證明我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想再奢望什麽了,也不想再強求什麽了,那樣讓自己太辛苦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最幸福的事情,是可以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日出,既然如此,做朋友又有什麽不好的呢?

    尹南澤,這一次,就讓我以朋友的名義幫你最後一次!

    開心地活著吧,紀夏穗!

    你不愛我,沒關係!我依舊愛你,所以,謝謝你!

    迴來的日子,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也沒有印象裏的那麽簡單,最讓人不爽的一件事就是,我哥居然因為酒後飆車被“條子”給抓了。

    我哥要被拘留15天,我迴來的那一天,是他被拘留的第6天。

    我去看他,單人單間,吃得還算不錯,除了衣服髒點,臉髒點,胡子多點,頭發亂點,就沒什麽了。

    我猛地笑了,再也沒忍住,笑得很兇,肚子都痛了,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看我,我沒有理那麽多,“你丫的也有今天,平常兇我的狠勁哪去了?!”

    我交了保釋金,把我哥帶了出去。

    “你怎麽又迴來了?”

    “我想你啊。”

    我說的理所當然。

    “走吧!哥請你去喝酒。”二哥的個性很像姑媽,沒心沒肺的,剛挨完打就不記得疼,“說吧!想去哪一家?或是我們再叫上… …”

    “我戒酒了,再也不喝了。”

    我哥沒問為什麽,但是看得出來,他很奇怪,也在猶豫。

    “跟誰也沒關係,隻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我心髒不好,我想手術了。”我平靜的宣布答案,我很希望自己的心情也可以和自己裝出來的樣子一樣平靜,可是我沒做到,“哥,我想活下去。”

    我換了手機,沒有輻射的最新款;我換了車,從兩個軲轆的機車,換成了四個軲轆的越野;我戒了所有不好的習慣,抽煙、喝酒、打架、飆車、搖滾樂、熬夜。

    我把過去的紀夏穗留在了香港,現在的紀夏穗,是重生後的。

    我像個乖寶寶一樣,沒有了期待,隻是一心一意的保護著自己,因為,我要活下去!

    我和至航哥、若允在msn上聊天,若允說她媽媽最近送她一款新的戒指,很漂亮,還送了至航哥一個新的信用卡,讓他追女孩用。

    他們的媽媽,是uncle的前妻,她是一個很有氣質,很美,很獨立的女人,她是一個很有名的建築公司的首席工程師,她和uncle離婚後,還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她很疼她的四個孩子,哪怕她早在一年前就被公司派到美國去工作了,她也會寄給她的孩子們很多禮物,無論大小,都是那麽用心,這是我最羨慕若允的地方。

    若允的英文名字叫做rita,是她媽媽給她起的,讀起來很像若允。

    我的英文名字叫做rosanne,是梅老師起的,我用了十幾年,有時候,我也會把它當作是我媽媽給我起的,這樣我會覺得幸福一點。

    若允問我今年想要什麽生日禮物的時候。我才覺得時間過的好快,轉眼間,我又長大了一歲,不知道,我還有幾個生日可以過?不知道如果我再過幾個生日,還會不會有人叫我娃娃?

    若允問我,想不想要戒指,如果我喜歡,她可以買很多,很漂亮,很貴的戒指送給我。

    至航哥取笑我,他說我的指頭細,想要買合適的戒指,恐怕要訂做。

    我們的話題,說著說著就遠了,我說,我的指頭細,將來結婚鑽戒會很吃虧,所以將來我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讓我未來的老公送我一款很特別的戒指,要一圈都是鑽的戒指。

    後來至航哥走了,好像是和別人有約,和別人去聊了。

    若允告訴我,上次阿公要我見的那個人,他們都認識,很優秀的,隻是我錯過了。

    錯過?或許就是因為沒有緣分吧!像我和尹南澤,我是心髒病,他是白血病,他不知道我的病,也以為我不知道他的病,我的骨髓卻最適合他,這算是有緣沒緣呢?

    想到尹南澤,心又痛了。

    我把愛情當作是一種成長,因為有了愛情而成長,因為成長而有了愛情。成長和愛情似乎有著很密的關聯,可是,愛情和小孩子就沒有關係了嗎?

    如果小孩子沒有經曆過愛情,又怎麽能算成長呢?

    在尹南澤的心裏,我究竟是什麽樣的位置?

    我真的有在學寫作。

    看的是南佑送來的書,用的是南佑最寶貝的筆記本,聽的是南佑精心挑選下載給我的歌,心裏想的卻是尹南澤。

    暑假結束後,過兩個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要在自己的生日前把自己第一篇小說完成,就當作是給自己成長的禮物,在我的小說裏,隻有男主角和女主角,就像是童話故事一樣簡單、浪漫。

    我忙著在家裏寫小說,因為不知道對白怎樣接下去而焦頭爛額。

    我哥打電話給我,他請了一幫朋友在酒吧裏喝酒,忘記帶錢了。要我送去。

    迴來半個月,這是第一次再見到尹南澤,就這樣,在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甚至都還沒想好要怎麽再重新麵對他的時候,陰差陽錯的又見麵了。

    我哥喝醉了,拉我坐下來一起喝,酒保習慣性的給了我一杯調酒,我請他幫我換成橙汁。

    我們並排坐在吧台前,我哥的左麵是我,右麵是尹南澤,我和尹南澤之間,隔著我哥。其他人坐在一旁,氣氛很尷尬。

    我哥醉倒了,趴在吧台上睡著了,碰倒了杯子,帶有我最熟悉氣味的液體灑了一桌子。

    尹南澤拿過一旁的抹布擦幹淨,將抹布放迴去後坐迴原位置,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聽你哥說,你最近在學寫小說?”澤遲遲開口,私有似無的問,像是沒話找話說的那一種,空氣像是靜止了一樣,隱隱漂浮著酒的味道,那麽醉人。

    我點點頭,“雖然寫得不怎麽好,就當是玩玩吧,總比一天到晚的泡在酒吧,pub,遊戲廳,網吧這種地方好吧。就當是日記寫了,這不過,可以比日記多出一點點的幻想。”

    “你最近好像很忙,之前都沒再看見過你。”他的話像是自言自語,聽在我心裏,卻很簡單,很難過。

    “是啊,我最近真的好忙,怎麽會有那麽多的事情忙呢?要做好多事情哦,可能以後也會這麽忙吧!”

    手不自覺地伸進了口袋裏,握緊了手機,我怕自己一個衝動,告訴他我換了新的手機,換了新的號碼,害怕把號碼告訴他,害怕在手機裏,聽到他的聲音了。

    這是我的最後一道防線了,不能再淪陷了。

    眼淚含在眼眶裏努力的打轉,不想要它掉下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掙紮著什麽,想盡辦法不去注意它,“你和曉琦,和好了嗎?”

    “沒有。”

    淺淺的兩個字,對於我來說,有著很大的驚喜,也有著很大的遺憾。

    “是嗎?好可惜哦。”強撐的堅強在對上他眼睛的瞬間瓦解了,眼眶裏的眼淚越積越多,我拿起杯子,裝作去喝裏麵的橙汁,把眼淚掉在杯子裏。

    一切都做得那麽得完美無缺,沒有人注意到,這才是紀夏穗會做的事情。

    “尹南澤!”我突然開口喊他,連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你的樣子好可憐哦。這樣吧,你是我哥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好兄弟,給你三個願望,就像阿拉丁神燈,你呢,有什麽願望我都可以幫你實現哦,就像是,幫你把曉琦追迴來,等等等等。”

    “這麽好?你該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吧?”某些人很識趣的陪著我岔開剛剛的話題。

    “這麽聰明?!”我叫得很誇張,裝作很驚訝。“不過呢?我的陰謀也很簡單,就是要你用三個願望跟我換這三個願望!很公平的!”

    “你該不會是童話故事看多了吧?”說話的人不是尹南澤,是趴在桌子上原本已經醉倒了的人,此刻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隻不過努力的強撐著一對大眼睛。

    “乖啦!睡吧,要不然就把你扔在酒吧裏不管了!”我威脅。

    “你敢?!”趴著的人沒有一點精神和行為意識,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

    “你看我敢不敢!”我用強的,用手把他的眼睛捂住,轉過頭看向尹南澤,“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哦!”

    “… …”他依舊還是沒有說話,握著杯子的手有些顫抖,手似乎握得很緊,連手背上冒出的青筋,他都沒有注意到。

    我裝作也沒有看到,“我哥喝醉了,你幫我送他迴去吧,我先走了。”

    我從吧台椅上跳了下來,努力保持著平衡,奇怪的是我剛剛明明隻有喝果汁,為什麽醉得這麽厲害呢?

    我很費勁的推開酒吧的門,走出去,一步一步地走在人行道的石磚上,心很難過,我以為自己這一次坐得夠好了,可是我卻真的有那麽一瞬間,希望他可以追出來,像以前一樣,背我迴家。

    小美人魚真得很痛苦,我似乎可以理解,她用聲音換雙腿,隻為再見王子一麵,哪怕是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一樣的疼。

    她和我很像不是嗎?

    隻不過,我不是小美人魚,我是紀夏穗。我愛的人不是王子,是尹南澤。我用時間換自由,隻是想看到南澤,可是每多看一眼,我的心就會更加的難受。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做,為什麽突然用三個願望去換尹南澤的三個願望。

    對於我來說,還有什麽是願望?有什麽是紀夏穗完不成的願望?我隻是想幫尹南澤一次,想要給他一個理由,讓他可以來找我幫忙。

    我想要和他之間還有什麽不一樣的聯係,不隻是“他是我哥哥的兄弟”,“我是他弟弟的朋友”這樣的解釋。

    三個願望,我要尹南澤記得我,要他永遠記得,他還欠我三個沒有達成的願望。

    我隻是想要他記得我而已。

    就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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