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楚危樓最厭煩秦子羽這樣與他說話。可他越討厭,秦子羽便越要這樣故意虛偽的和他打招唿,就是為了讓他難受。


    沒想到,楚危樓這一次竟然沒有像是往常那樣冷冷的蔑他,而是很平靜地說,“你也不錯。”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秦子羽表情一頓,總覺得哪裏不對。


    再仔細體會楚危樓的神情,也沒有之前的敵對感。就連他看秦子羽的眼神,都有種意味深長的感覺,看得秦子羽毛骨悚然。


    “你怎麽了?”秦子羽忍不住說,“你這人現在奇奇怪怪的。”


    “青籽魚!”


    楚危樓還沒迴答,虞晚晚便爬了起來,她手上身上都是土,便興高采烈地跑去找秦子羽,果不其然蹭髒了他的衣服。


    “哎呀呀,小虞姑娘。”秦子羽有點無奈而寵溺的笑著。


    他蹲下來,從儲物戒指裏拿出一張絲綢手帕,輕輕地擦拭虞晚晚的手心。


    楚危樓注視著這一幕,心中也有些複雜。


    他和秦子羽確實關係不好,好似天生就是對立。偶然知曉了他們前一世竟然還是師兄弟,是同為虞綰仙子的弟子,更是有點不爽。


    可是……看著秦子羽不知真相卻仍然真心對待小姑娘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原本楚危樓心中所想的那麽虛偽和討厭了。


    “小虞姑娘,這些都是送給你玩的。”秦子羽拿出那些有趣新奇的小玩意,他歎息道,“以後我就不能經常來看你了。”


    虞晚晚拿過一個機關小馬在手中擺弄,聽到他的話,奇怪道,“為什麽?”


    “宗主不讓我再來了。”秦子羽抬起頭,他看向楚危樓,“說讓我離你和楚師兄遠一些……我也不知原因為何。”


    楚危樓蹙起眉毛。


    若是過去,反正他們二人不和,秦子羽不來極意宗打擾,他也落個清靜。


    可如今不同往日,既然秦子羽也是虞綰的弟子,他們需要他留下來,和晚晚相處好關係,再如同楚危樓一樣想起一些片段,好願意共同攜手去找尋虞綰的魂魄碎片。


    秦子羽若是不來了,豈不是耽誤事情?


    楚危樓蹙眉道,“為何?”


    “我也不知道。”秦子羽笑道,“你們二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秘密?”


    楚危樓沉默了一下。


    他和秦子羽其實並不熟,對彼此的觀點也都偏向於惡麵。


    楚危樓不確定秦子羽這般外表虛偽溫和、內裏冷若冰霜的人會不會相信這虛無縹緲的前世之事。


    再者說,就算秦子羽願意相信,但又怎樣才能讓他也有機會經曆心魘,被仙丹勾出前世記憶呢。


    秦子羽給虞晚晚擦幹淨了手,小姑娘站在原地,自己抱著玩具研究。


    他看向一臉嚴肅的楚危樓,不由得笑道,“你這樣認真,我會真的以為你們隱藏著什麽事。”


    楚危樓沒有迴答,過了一會兒,他沒頭沒腦的問,“你相信前世今生麽?”


    這問題倒是奇怪。


    “世上自然有生命輪迴,與信不信無關。”秦子羽搖著扇子,“楚師兄怎麽這樣問,難不成是想說你我前世有緣?”


    還真算是有緣。


    楚危樓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如何與秦子羽述說這件事情。


    “那你便先迴去吧。”他幹脆說,“若是有什麽事情是需要你知道的,會有人去風雲派叫你的。”


    秦子羽先是被江毅然一番雲裏霧裏的話趕了出來,如今楚危樓也奇奇怪怪的,話也不說明白,讓秦子羽覺得這極意宗全是古怪。


    還是小虞姑娘最可愛了。


    下次來也不知道何時,臨走前,秦子羽可憐兮兮地說,“小虞姑娘,你送楚師兄那麽多花,可不能厚此薄彼。”


    虞晚晚是聽不懂這樣的成語的,秦子羽又補充道,“我也想要花。”


    “當然可以呀。”


    虞晚晚立刻同意了。


    楚危樓就在院中冷冷地看著他,倒是也沒多少敵意了,就是單純煩他的感覺。


    秦子羽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就算楚危樓能和晚晚經常見麵,那又如何?還不是他一句話,晚晚就願意跟他出去玩嗎?


    好一些的仙門都會在群山之中,極意宗也不例外。


    花是什麽地方都有的,隻是最好看的花,自然是被移植在主峰上做裝飾。


    主峰並非什麽弟子都能來,就連能上來的極意宗弟子們,也各個有禮而安靜,言行舉止都非常注意,生怕自己哪裏出格,被師兄師姐或者師尊長老們看到訓斥。


    就是這樣莊重嚴肅的地方,秦子羽和虞晚晚卻蹲在花壇邊摘花。


    那些名貴的、有藥用價值的漂亮花朵就這樣被二人禍害。


    “你們是哪個峰的,竟然敢在主峰撒野?”


    果然,身後傳來了巡邏弟子的聲音。


    秦子羽轉過頭,對方的聲音頓時弱了三分。


    “秦、秦師兄?怎麽是您……就算是你,也不能在這裏摘花……”


    “師弟抱歉,通融一次。”秦子羽笑道,“我要有段時間不能來極意宗做客了,帶點紀念迴去。等走的時候,我會再去拜見江宗主的。”


    “那……師兄請便。”巡邏弟子說,“不過宗主大人可能沒時間見你。”


    “哦?怎麽?”


    “您可還記得銀月峰的大師姐程清鈴?她之前執行門派任務在外,如今剛剛歸來。”


    秦子羽的扇子一頓。


    他忍不住確認道,“你是說那個打人特別猛,隻好派出去做任務的程師姐嗎?”


    第20章 020


    程清鈴是除了楚危樓之外,極意宗的另一個傳奇。


    傳聞她曾經出身於鄉野農家,然天賦異稟,異於常人。被一個小門派的掌門偶然挖掘出來,立刻欣喜若狂帶迴門派培養,就期待著待她長成那日,為門派爭光。


    修仙界有無數名不經傳的小門派,有的掌門甚至還沒有楚危樓和秦子羽的水平高。


    這個掌門就是如此。他教了程清鈴十年有餘,程清鈴進展太迅猛,讓他感到壓力不已。


    每個修士擅長的方向不同,而程清鈴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真氣比同輩充沛數倍,能量又十分強勁。


    有一次師徒二人切磋,程清鈴控製不好毀了半座山,讓本就破敗的小門派雪上加霜。


    這掌門雖然修為高些,沒有受傷,可還是被程清鈴的強勁表現嚇到,深覺自己無力再教她,便將人送來了極意宗。


    極意宗人才輩出,自然是比無名無姓的小門派強得多,看到她的資質條件,自然而然收了下來,還派了幾個弟子去幫那小門派修牆。


    當年銀月峰長老眼光苛刻,膝下沒有弟子,程清鈴的天賦自然被他滿意,便自然而然地收她做了大弟子。


    程清鈴在極意宗的學習修煉更加自如,又過了數年,實力更加強勁。


    嶽長老便發現她精力實在太充沛了,很少有疲憊的時候,門派裏的精英弟子們都挨個與她切磋過。


    她真氣強悍,耐力又久,是十分纏人的對手,難打得很。師兄師姐們不論切磋輸贏,最後都避著她走。


    過去的那些年裏,除了她,極意宗裏也隻不過楚危樓和她差不多資質,另一個便是風雲派的秦子羽了。


    楚危樓向來我行我素,為人冷淡。相比於他,與江毅然關係更近的反倒是兄弟門派的秦子羽。


    江毅然不好開口命令楚危樓,便往往指示秦子羽去和程清鈴切磋。


    秦子羽盡管在劍修裏是年輕輩的第一,可也經不住程清鈴實在是太猛太能打了!


    就算他有從小修煉的優勢,比程清鈴高一頭,可程清鈴特別難纏,每次切磋完程清鈴還是生龍活虎,秦子羽卻得迴家躺好幾天才能緩過勁兒來。


    直到後來,這位精力無處發泄的程師姐被極意宗派去大陸懲惡揚善,秦子羽才敢再來極意宗做客。


    一別數年,秦子羽都快忘記她了,結果這個女魔頭竟然迴門派了?


    秦子羽的笑容都要僵在臉上,他站了起來,對虞晚晚緩聲道,“小虞姑娘,今天先到這裏,我們下次……”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便響起了一個清脆年輕的女聲。


    “秦子羽,是你?好久不見。”


    秦子羽身形僵住,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這才轉過身,露出和善的笑容。


    “程師姐。”秦子羽笑道,“多年未見,你還是這麽漂亮。”


    他身邊的巡邏弟子也低下頭行禮,耳根有些泛紅。


    “程師姐好。”


    巡邏弟子臉紅原因無他,隻因為她太過漂亮,可以說是極意宗裏最美麗的女修。


    程清鈴的美並不是傳統美人的含蓄古典或淡雅之美,她眸若星辰般明亮,眉如羽玉,骨相又好,既有種男性的俊美飄逸,又有女子的精致,若是著妝,必定是大美人。


    隻不過她素愛不施粉黛,便看起來意氣風發,十分英氣。在門派裏男女通吃,師弟師妹都喜歡她。


    ——除了那些和她切磋過的人。


    以秦子羽的心性,若程清鈴隻是個普通美人師姐,他早就過去甜言蜜語幾句了,也不至於躲了程清鈴這麽多年。


    “師姐此次下山,我從父親那裏都聽聞了百姓讚揚師姐的總總善舉,實在是令人……”


    秦子羽的恭維還沒說完,程清鈴一雙美眸便透過他看向身後的虞晚晚。


    “好漂亮的小姑娘,這是我們門派的師妹?”她有些驚異地說。


    花壇邊,虞晚晚手裏還握著花朵,無辜地張著大眼睛看著他們。


    “……”秦子羽吞下恭維讚賞,他露出笑容,“是的。”


    程清鈴走過來,她剛剛在虞晚晚麵前蹲下,秦子羽便下意識伸手擋在虞晚晚麵前。


    二人對上目光,秦子羽喉結微動,他弱弱地笑道,“你力大如牛,小心些,別傷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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