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曦伸開蔥白柔荑將滄海淚納入掌中,喜道:“謝謝先生贈此厚禮,請入席小酌一杯。”蔥白柔荑與明珠滄海相映交輝,更顯得灼灼動人。


    這時侍女已為黃吟搬來案幾,但卻不知該放在哪裏為好?千年之前六道宗與九天閣,蜀山派三足而立不相高下,黃吟既自稱為六道宗傳人,北宗和陰陽宗尚未發問,九天閣自然不能越爼代庖,如此一來這位置該如何放置便成了一大難題。


    黃吟轉身向蘇清暄揖禮道:“蘇仙子聖潔玉清,若能並席而坐,黃吟此生無憾。”他的笑容是那麽的溫柔善良,又有誰能忍心拒絕?


    蘇清暄道:“黃兄雅意,清暄豈能忍心拂逆。”


    黃吟聞言大喜,折扇一展輕搖兩下,快步走到了蘇清暄身側,侍女連忙為他安放案幾擺上酒食,黃吟自然含笑答謝。


    兩人並肩而坐,俊秀灑落,仙姿楚楚,宛如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慕妒之意立時彌蓋全場。


    胭脂雖然一臉喜色,但誰又能猜到這個小魔女心裏在盤算著什麽呢,倒是王明風一臉敵意的緊盯著黃吟,若是換個場合估計此刻已成生死局麵了。


    李寒空嘀咕道:“決少你要小心了,那個小淫賊在撬你牆角。”


    仇決笑罵了李寒空一句,接著說道:“黃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淫賊了?清暄冰清玉潔,月霽風光,又豈是凡夫俗子所能配得上的,你小子嘴下能否積些德,小心生爛瘡。”但心低卻也對黃吟的待遇暗生羨慕。


    李寒空張開嘴好像還想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舉杯一飲而盡。


    孟錫迎著眾賓客的好奇目光,站起身來,寬鬆的道袍衣袖一揮,一道紫光飛出,一件淡紫色廣袖連身群展現在場中,在柔和的太陽照耀下炫目迷人,高貴非凡。


    會場為之一靜,原因卻不是因為這件衣裙的高貴美麗,而是賓客們著實沒有想到這位道門百年第一人竟隻送了一件區區五階法器的衣物。黃吟所送的雖然是一件平凡寶珠,但這珠子之珍貴難得幾乎可與蘇清暄所送的紫玉芯竹相提並論,與前麵八件相比孟錫的這件五階紫衣確實有些拿不出手。


    孟錫深情的看著顧望曦,說道:“此衣名叫紫宸羽衣,是我每日趁啟明星未隱太陽未出之際采朝霞之精,親手祭煉而成。”


    顧望曦已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目眩神迷的伸出雙手將紫宸羽衣攝入手中,一邊含羞地輕撫著手中羽衣一邊偷偷的看著孟錫。


    不管是紫玉芯竹,還是四象玲瓏盒,皆是由侍女接收,滄海淚是黃吟送上前來而不得不接,這件羽衣雖然不算珍貴,卻可以顧望曦主動親手接下,賓客愕然相視其中三昧自然不言而喻,有些心存愛慕的修士,此刻已如鬥敗公雞般垂頭喪氣。


    接下來便是佛門三寺和修仙世家與一些小門派以及各大勢力贈送禮物,其中竟還有四海龍族,隻是龍族這趟來的隻是一位名聲不傳的管事而已,眾人心中免不了一陣失望,歎惜不能得窺龍族十九太子風采龍顏。


    靈藥仙草,法器奇物不知收了多少,與八大道門相比雖稍有不如,卻也是難得的寶物,不然誰肯當眾拿出來丟人現眼。


    王明風瞅了瞅朱陽明,隻見他不動如山小酌愜意絲毫沒有將黃吟之事放在心上,又看了看胭脂結果與朱陽明一般自在摸樣,他本就性格如火,做事喜歡直來直往最是看不起那些陰謀詭計之事,此刻賀禮已畢他再也忍耐不住了,起身喝道:“閣下自稱是六道宗弟子,不知道可有憑證?”一語引得全場賓客為之一靜,目光再次集中在了黃吟身上。


    黃吟舉杯輕呷,反問道:“王兄是何派弟子?是否也算是六道宗門下?”


    王明風道:“六道宗已然分裂為北宗和陰陽宗兩派,但我兩派弟子無時不想重組聖門,我自然算六道宗弟子。”不管是北宗陰陽宗還是以前的六道宗的門下弟子行事素來喜怒無常,行事乖張所以修士們稱其為魔門,但魔門弟子亦有心中信仰,雖然對外界稱唿不以為然,自己卻號稱為聖門。


    黃吟一抖衣袍起身而立負手笑道:“既是如此王兄能否證明自己就是我聖門弟子,在下亦不能在臉上刻下六道宗三個字來證明自己的身份,這本就是一件無法用言語證明的事請。”


    王明風大笑道:“好,確實無法說清,請。”


    黃吟輕搖折扇,笑道:“王兄真乃性情中人,我聖門有王兄這等豪傑何愁不能光複昔日風光,請。”一語未罷兩人已立身在廣場上空的一座已玄秘陣法凝聚出的方形平台之上,陣台寬長個一百三十九丈,足夠比武切磋之用,兩人現身的刹那陣台四周上頂已被陣法籠罩住,如此一來便不會因法力外泄而殃及無辜了,而陣台是透明的,所以下麵的賓客也可以看清陣台中的打鬥。


    王明風見黃吟手中的折扇不過是人間儒生用的尋常扇子,自然也就不好意思亮出兵器乘人之危,不然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王明風身疾如風,一對砂鍋大的拳頭閃電般攻向黃吟。


    這一拳尋常如人間武林中人比武一般,但其速度快的已超乎常理,其中隱而為顯的法力足夠將一座小山輕易轟為齏粉。


    黃吟微笑著看著王明風攻向自己,非但沒有避閃開他的鋒芒,反而站立不動,王明風心中大怒,黃吟此舉分明就未將他放在心上,鼓起十成法力拳頭泛著一團青芒的打向黃吟的麵門。


    隻見黃吟猛地將折扇合起由下往上似慢似快地戳向王明風的手腕脈門。


    王明風看不透黃吟的修為深淺,實在不敢冒險大意,手臂一抖化拳為掌打向折扇。


    黃吟虛晃折扇刹那間扇影無數,王明風心中冷笑一聲,他所修煉的亂魔八式走得本就是一力降十會的剛猛路子,也不問黃吟的扇影,手掌徑直一撈破去重重扇影,並指點向黃吟的扇端。


    黃吟似乎早已料到王明風的招數般,早在王明風變招之前他的扇子已神乎其技錯開王明風的手指,的出現在他的腋窩下。


    王明風雖然心中萬分不甘,但他招式已老又無法閃避,隻得用上另一條手臂,切向黃吟這看似尋常的一擊的手腕處。


    折扇隨著黃吟手臂迴收在他手上滴溜旋轉,無比刁鑽地點中王明風招式不變借勢戳向自己胸腹的一指的臂肘處,王明風當即悶哼一聲,向後倒飛而去,半邊身子都已麻木僵硬起來。


    場中胭脂和朱陽明神態已經凝重了許多,目光始終盯著黃吟不做他視,王明風脫胎後期修為被黃吟單手逼得雙手盡出最終還是落了下風,可見黃吟的修為確實高深莫測。


    黃吟展扇輕搖,站立不動的含笑看著王明風,他本可趁勝追擊一舉將其擊敗但他卻沒有這麽做,王明風運轉法力一周後身體的不適才好轉過來,他非但沒有領黃吟這份人情,反而怒火高熾,伸出手掌往虛空一抓,一把大刀凝聚而出往黃吟斬去,刀如狂龍咆哮卷飛聲勢駭人之極,以刀為源空虛已變的模糊刀氣似流光般割裂虛空。


    黃吟心頭一歎,隻見他一步踏入王明風的氣場攻勢中,在處處殺機中輕緩地邁著步伐,如閑庭散步般時而左擺時而右搖,而那無物不滅的刀氣竟連他的身子也粘不到,如鳥兒翱翔在氣流中一樣,氣流雖然可以營造出充滿毀滅性的狂風,但鳥兒卻能憑借氣流扶搖直上。


    黃吟就是一隻鳥兒,是隻高貴的鳳凰也是一隻滿懷壯誌的鯤鵬,不管何時何地遭遇怎樣的挫折艱險他始終可以保持那份瀟灑從容,始終能麵帶微笑,就像一種天生的本能般伴著他一生,使人心折歎服,就算是他的敵人也不得不為之欽服。


    黃吟這番舉動無異於晴天霹靂,巨石激浪,眾人頓時大嘩,魔門弟子已驚容滿麵,就連胭脂朱陽明也不禁圓睜一雙大眼睛,目光幽幽的看著黃吟,雙手死死的扣在一起已將手掌捏的發青。


    也不知是誰驚唿一聲,道:“天呐,竟是《逍遙遊》!”《逍遙遊》為六道宗鎮教典錄,魔門六大類典籍包括《天魔幻》《亂魔八式》皆是由《逍遙遊》簡略演化而來,自六道宗覆滅後《逍遙遊》也跟著失蹤了,現在魔門弟子之所以想要一統門派其中一大部分原因便是為了將魔門六大典籍合並,重新還原《逍遙遊》這一無上秘典。


    蘇清暄平靜的眸子罕見的露出一絲驚喜無措之色,因為傳說最後一位修煉的《逍遙遊》的人就是她的父親,道門絕世天才六道宗七弟子蘇清。黃吟既然也會《逍遙遊》難道他與蘇清有關?他又是否知道蘇清失蹤的原因,現在身在何處?


    王明風也瞧的心神激蕩,隻是這一瞬即逝的破綻,黃吟倏地連扇五扇已逸出王明風的刀氣包圍,黃吟笑道:“可否證實我確是六道宗門下?”


    王明風散去漫天刀氣,無力的說道:“黃兄身負聖門無上秘典,已是最好的說明。”


    黃吟道:“亂魔八式心法殘缺,你為何還要修習?”


    王明風一怔脫口說道:“你怎麽知道的?”話一出口已麵紅耳赤起來了,黃吟既然修煉六道宗無上秘典,自然也精通亂魔八式。


    黃吟笑道:“亂魔八式修習到高深之處,營造出的氣場表麵平靜無波,實在殺機暗藏製人死地於無形之中,你修煉的亂魔八式雖然也可得道長生但元神之後的修煉路數已然斷絕,將無法進軍元神之上的無上層次。”


    王明風聞言嗤笑道:“這便如何?法訣本就是創造出的,我聖門前輩既然可以做到,我王明風自然也能完善這部聖門法訣。”


    黃吟哈哈大笑一聲,說道:“好,王兄之誌氣可比山河,在下願奉上逍遙遊中有關亂魔八式的心法,王兄可以拿去參考一二。”


    王明風大喜同時又有些不敢相信黃吟竟會如此大方,黃吟而不解釋屈指一彈一道流光徑直射向王明風的眉心,王明風大驚失色剛要反擊,流光卻以神秘莫測的方式鑽進了他的識海之中,他竟連閃躲開始的機會都沒有,黃吟這一招再次震驚全場。


    王明風怔立當場,半晌後方才醒轉過來,向黃吟長揖到地。


    黃吟笑道:“你不必謝我,十年之內你若還無法修善亂魔八式,我必取你性命。”言罷轉身飛下陣台。


    他的微笑如若醉人的春風,語氣中絲毫沒有殺氣,但任誰也不會因此而懷疑他所說的話,談笑殺人竟一至如斯。


    王明風道:“我剛才已在群雄麵前誇下海口,如今得到原始心法若十年內還無法做到,到時不用黃兄動手,我自會已死謝罪。”修煉法訣道術自古以來經曆無數前輩聖賢修訂完善這才能臻至完美,若但憑一人之力實在太不現實,亂魔八式為魔門六大典籍之一,篇幅莫測複雜玄妙,王明風若想在十年之內補全無異於癡人說夢,黃吟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他偏偏隻給王明風十年時光。


    黃吟再不問王明風還想已經忘記了此事,他走到蘇清暄身旁,揖禮告罪道:“實在抱歉,太師叔的下落在下確實不知。”


    蘇清暄滿懷希翼被無情的撲滅,向黃吟答謝一聲,蜷首默默靜坐。


    黃吟看見佳人如此哀傷低落,心中憐惜悔疚萬分,時光若能倒流,隻怕縱是斧鉞加身他也絕不會踏入昆侖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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