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空盯著對麵西二區,與北冥雪兒坐在一起的拓跋思北悄悄的衝他打的一大段手勢後,像鬥敗了的公雞一樣悶頭喝酒。


    仇決低聲道:“情況如何?”


    李寒空慘道:“這幾日雪兒一直和那小子一直待在一起,小北也隻見但她一麵,喏,就是她左手邊的小子,名叫司徒朗。”


    仇決依言望去,果見一位麵如冠玉,舉止文雅的俊朗少年,此刻正與北冥雪兒低笑談語。


    仇決嘖嘖有聲道:“我看寒少你的希望很是渺茫,還是放棄吧免得碰一鼻子灰。”


    李寒空猛地將手中杯子杵在案上,杯中酒都已撒了出來,臉紅脖子粗的怒道:“放屁,老子豈是那種知難而退的懦夫。”


    仇決一計得逞,嘿嘿一笑再不言語,自得自樂的喝起酒來。


    顧望曦身披粉紅盛裝,高髻簪釵,明豔照人,不知何時已坐在主席台首位之上,能來九天閣參加的大會的又有哪個易於之輩?但卻無人發現顧望曦是何時來的如何來的,隻是這一手便足矣讓在場諸雄無比震撼忌憚幾分。


    顧望曦舉杯嫣然道:“感謝各位同道才俊於百忙之中仍能移駕昆侖為小妹祝生,小妹感激不勝,不周之處還請多多包涵見諒,希望大家縱情暢飲無需拘禮,瑾以此杯向諸位同道表以衷心的感激和敬意。”


    千萬賓客欣然舉杯,一時間但見杯影綽綽,衣袖潮起,向顧望曦遙敬。


    酒杯剛一放穩,便聽聞道一聲“仙子華誕喜慶,凝結金丹為長生築下不世道基,陰陽宗朱陽明獻上江山萬裏圖以賀雙喜。”眾人遁聲望去,隻見西四區首座在的男子已起身揖禮,手掌輕揮一道畫軸飄出,迎風盡展一丈,但見畫中萬裏河山恍若真實拓印進去般,江河奔流高山大川之中,緩緩流過平原注入大海,一輪旭日半掩霞雲之中為大地灑上光輝,無數仙禽走獸在畫中飛翔漫步,或追逐嬉戲,或靜臥餘蔭下休憩,竹林桃源內農夫耕地播種臉上均洋溢著幸福自得之色。


    此圖一出盡皆嘩然,本想當場獻禮的修士已打消了念頭,江山萬裏圖乃是四百年前一位丹青聖手得遇仙緣後所煉製的護道之寶,雖隻是八階法器,卻亦不輸給九階級數的法器,不拘山石草木攝入其中皆被同化與畫卷融為一體,人鬼精靈入圖後如身在現實世界中一樣,懵懵生活其中照常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老死也察覺不到一絲端疑。


    顧望曦頷首答謝後,侍女上前收下山河萬裏圖。


    陰陽宗之後,緊接而上的卻是北冥派,一位濃眉大眼,高鼻闊口,身形魁梧的大漢,笑道:“老哥沒什麽好東西,便送予妹子一件小玩意兒用來打發無趣。”言罷一個造型小巧精美的八角古樸盒子離手飛入場中,緩緩旋轉起來,盒蓋登時像碎作無數塊般由外到內逐一下降,直到中心最後一塊降下,曼妙動聽的聲樂漸漸奏起,伴著動人音樂盒內緩緩升起一座四角圓頂的小塔,小塔共有五層,完全升起後盒子正好做為基座,吻合絕妙,仙輝熠熠,古韻盎然,此時音樂也進入正曲,高山流水,清泉漱石,響遏行雲繞梁三日。


    李寒空對仇決高天行介紹到:“此人是北冥世家的大公子,名叫北冥奔雷,坐在下首的那位宛如灰熊的虎須漢子是雪兒的二哥,名叫北冥狂風。”


    仇決道:“嫡生兄長?”


    李寒空苦笑地點了點頭。


    高天行嘖嘖有聲的打趣道:“雪兒兩位大哥生的一個似虎一個像熊,怎麽她就生的這麽水靈呢?北冥老爺子還真是有辦法!”一言未罷仇李二兩已忍不住低笑了起來。


    此物展開後再次引發一陣驚歎,又是一件八階法器四象玲瓏盒,音樂最能感染萬物心靈,這四象玲瓏盒不止可以對敵時擾亂對手心神於無形之中斬人魂魄,平時修煉時若是用此盒也可淨化心靈減少走火入魔的風險,端是妙用無窮。


    隨後幾件寶物是餘下幾大道門所贈,相比前兩件雖略有不足,卻也是都是六七階珍貴法器,天元派如今地位僅次昆侖九天閣,財力勢力遠超幾大道門所送的不過是件八階大路貨色的法器而已,還不如一件七階法器實用。


    蘇清暄所送的卻是一根兩尺來高的活株紫玉芯竹,立即引得群雄眼熱,紫玉芯竹目前隻在流川穀發現的獨有之物,堅韌無比且生長極為緩慢每十年才能生長一寸,可直接截取祭煉,隻要道行法力足夠祭煉為法寶級數的仙器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而其所生的玉芯筍更是難得一見的仙藥,接肢活肌增長百年法力。蘇清暄竟送如此重禮,不得不惹人猜測一二。


    八大道門未送完禮,誰又敢僭越而行,現在唯獨蜀山派還沒有奉上禮物,在場賓客包括顧望曦本人都已將期待的目光落在孟錫身上,坐在最後麵的仇決李寒空高天行三人此時正喝的熱火朝天不亦說乎,忽然感到氣氛變得有些,舉目望去隻見在場賓主借將目光集中在蜀山派這邊,隻得相視苦笑卻不約而同的放緩了速度,開始小酌慢飲起來。


    就在此時忽的響起一身淺吟,聲音輕飄仿佛一陣清風便能吹散般,卻讓在場每一個人都能如聞在耳,道:“六道宗黃吟,拜賀來遲,仙子豁達,必不致令我敗興而歸。”雅達誠懇,且對自己充滿了自信,這番話若是換做他人眾人隻會付之一笑,但自這人口中說出卻讓人不禁生出信任的奇妙魔力,就像好是相交依舊的老友,突然乘興來訪而來一般,充滿了熱情和溫暖。


    舉座皆驚有的賓客甚至驚唿起來,任誰都知道魔門六道宗在千年前已經覆滅,分裂為如今的北宗與陰陽宗兩大教派,千年之後又怎會突然冒出了一位弟子,其中最為震驚的還屬北宗和陰陽宗兩派弟子傳人。


    迴首望去,隻見一位身穿月白襦袍,頭戴逍遙冠,貌比宋玉,皎好如少女,神情溫文,風采瀟灑,唇若塗朱,睛如點漆,清澈而深邃,仿若瞧一眼便會陷入進去般,神情嘴帶優雅從容的微笑,閑庭散步般清閑自在踏著輕緩步伐而來,手中白娟折扇隨著緩慢的步伐有節奏的輕搖著,長及過肩烏黑光潔的長發及兩根錦緞冠尾,隨風飄拂更顯瀟灑絕倫。


    仇決忍不住喝彩道:“天下男子無出其右,好一絕塵佳公子。”


    賓客幾乎無法形象自己的眼睛,天下竟還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便是北冥雪兒,顧望曦,上官惜弱這等美人比起他來也要自慚形穢,蘇清暄的仙顏雖不得窺視,但由胭脂這女人對女人的妖異直覺來看怕不輸於她,隻怕也就隻要胭脂蘇清暄能與他媲美,美的近乎於妖不切實際。


    黃吟經過孟錫前時轉身向他揖禮抱以歉意,孟錫也不覺有他的笑了笑,隻是對此人生氣了無比好奇興趣,黃吟目光一掃望見仇決,心中為之一動,若論相貌隻怕天下間也再找不出能比的上他的,若說氣質在場也唯有仇決能與他一較高下,仇決是一位天生的隱士,瀟灑飄逸而又略帶憂鬱蕭索,黃吟是真正的灑脫不羈,風流儒雅,兩人各具千秋難判高下。


    兩人含笑點頭為禮後,黃吟繼續向前走去,直到越過胭脂一步之後才停下步來,自黃吟現身直到現在全場賓客屏息絕聲,全身上下隻有一雙眸子隨著他而緩緩移動。


    高天行瞧著黃吟的舉動,說道:“隻怕此人這趟來昆侖不止拜賀這麽簡單了。”


    李寒空笑道:“黃小子胸懷大誌,決絕強硬,安能雌伏屈居?魔門這次熱鬧了。”


    黃吟含笑揖禮道:“來遲失禮,黃吟甘願受責。”語氣真誠毫不做作,就算顧望曦此時真的怪罪於他,要他跳山自盡隻怕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反而會無比歡愉的跳下去。


    顧望曦嫣然一笑,道:“能一睹先生之風采,已是三生有幸望曦豈有怪罪之理。”何止是她,隻怕這也是所有賓客的心聲。


    黃吟笑道:“美人雲集,明珠滿座,就算丟了性命在下也非來不可。”這本是輕佻的話兒,但從他嘴裏說出卻隻有單純的欣賞之意,說不盡的溫柔文雅,似乎能得到他誇讚的女孩子更是三世之福一般,果然在場的女孩子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黃吟繼續說道:“自古英雄配寶刃,明珠配美人,聽聞東海深淵有珠名曰:滄海淚,在下幸不辱命曆經半年取來,唯願博得仙子一笑。”言罷輕曲手指,一顆如同藍天碧海的寶藍色淚滴狀的寶珠緩緩向顧望曦飛去,這顆看似平凡的珠子並無出奇耀眼之處,但若仔細瞧看,會看見珠內碧海潮生潮落,浪花迭起,凝神傾聽更會聽見如同少女嗚咽輕泣的潮生浪卷之音,如立身東海之上,身臨其境。


    六界之內存在三大絕地,海洋和大漠一樣充滿了神秘與危機,若說東海絕地當首推東海深淵,其深何止千萬丈,暗無光日漆黑如墨,殺機重重鬼神莫入,黃吟卻隻為博得美人一笑而不顧安危身入絕境,可見其風流當是天下無雙。


    滄海淚雖隻是一顆平凡的珠子,卻有著一段悲傷心酸的傳奇來曆,傳說遠古之時六界奮戰萬族爭霸,龍族自然也不能立身世外,心思單純的龍族小公主不知緣由,隻是見族人不斷外出,心中更加好奇外麵的世界,不願整日待在龍宮之內無所事事,便偷偷溜出了龍宮,出了龍宮她才發現現實並非像她想象的那般美妙有趣,猩紅的太陽終日懸於頭頂無情的熾烤著大地萬物,融山化石,大地瘡痍,屍骨積山,血腥殺戮時不間斷,她不忍萬族受此劫難行走四方阻止化解殺戮,開始時她確實解決了幾次爭端,但戰爭向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博弈,又豈是她想化解便有人能讓她如願的,最終還是招來滅頂之災,她雖逃過一死卻將戰火引向了東海。


    那一戰她永生都無法忘記,鮮血染紅了海水,再到幹涸龜裂,最後龍王雖帶領海族打退了強敵,但他們的家園卻也因此毀了,海族亦滅絕在即,小公主自責愧疚每日鬱鬱寡歡,龍王非但沒有怪她反而將她負在背上,終日帶她出去行雲施雨,但這些雨量又豈能填滿幹涸的大海。


    有一日,龍王忽然不見了,緊接著大海最深處便裂出一道巨大無邊深不見底的深穀,無盡的清涼海水泉湧而出,大海水滿海族得救,但他們卻永遠失去了他們的王,小公主思念爹爹俯臥在深穀邊緣不願離去,每日流淚不止,最後化作一座山脈永遠的守在深淵之側,等待著她爹爹歸來,而小公主的眼淚亦化作淚形寶石盡數沉進深淵,後人感懷謂之:滄海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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