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濤也不多說,徑自去了內侍麵前,恭敬行禮。

    內侍即刻問道:“蕭夫人這話是因何而起?”

    賀濤迴道:“觀茶色、品茶香,便知茶湯有異。自然,隻憑這些,並不能認定洪家要毒害妾身,妾身方才察覺到鎮國將軍世子夫人和宋二小姐言行有異,更看到了宋二小姐往茶盞裏放了點兒東西,這才有方才的疑問。”

    “哦?”內侍挑眉,神色變得冷峻,目光涼颼颼地在宋雅柔、宋雅杭臉上梭巡。

    宋雅柔剛要出聲辯解,宋雅杭已搶步上前,跪倒在內侍麵前,“公公明鑒,妾身也是不得已,是妾身長姐一再相逼,妾身才敢鬥膽做出毒害人命的事。”

    內侍的反應有點兒奇怪——他起身踱步到了薑洛揚近前,拱手道:“俞夫人,依您之見——”

    宋雅柔知道,自己今日是得不著好了。

    薑洛揚慢條斯理地端起手邊的杯子。

    內侍連忙擺手,“夫人小心,萬一這杯裏也被人下了藥——”

    薑洛揚斂目看著杯裏的羊奶,聞了聞味道,放下杯子的時候才對內侍感激地一笑,“您放心,妾身隻是看看有無不妥。依妾身看來,這杯裏也加了東西,顏色味道也不對。”頓了頓,起身對內侍行禮,“還請公公命人請太醫來驗看。”

    “對對對,是該如此。”內侍頻頻點頭,繼而喚人到近前來,低聲吩咐幾句。

    洪夫人已是冷汗頻頻,怎麽看,這內侍都像是和薑洛揚商量好了來唱這一出戲。

    宋雅柔則快步到了宋雅杭身邊,甩手便是一耳光,“好你這個……”

    “好大的膽子!”內侍怒聲嗬斥,抬手指著宋雅柔,“你最好安生些,否則,休怪咱家對你不客氣!”

    宋雅柔滿腔的恨意、怒火,都隻能自己消化。

    薑洛揚則吩咐連翹扶著宋雅杭去一旁落座。

    **

    太醫過來之後,將薑洛揚、沈雲蕎、賀濤的杯盞逐一驗看,恭聲稟道:“裏麵都被下了毒。”

    內侍問道:“是哪種毒藥?”

    太醫篤定地迴道:“鶴頂紅。”

    薑洛揚看向宋雅杭。在這樣的情形下,即便是先前沒有商議,到此刻也已有了默契。宋雅杭點一點頭,用眼神告訴她,若是按照宋雅柔的打算,這鶴頂紅遲早會派上用場。

    洪夫人垂死掙紮,指著太醫責

    難:“你胡說!你是哪裏來的庸醫?拿什麽證明毒藥是鶴頂紅?!”

    薑洛揚輕笑,“這樣說來,洪夫人不相信?你又憑什麽不信?你敢不敢親身試毒?”

    “……”洪夫人哽了哽,對上薑洛揚那雙目光清寒、冷冽的眸子,未盡之言沒能說出。那雙眼裏的寒意太重,已是近似於殺氣。

    那太醫也是個妙人,笑眯眯頷首,“下官愚鈍,的確是沒有好法子。洪夫人若是願意,不妨依俞夫人之見,親身或是找人試毒。”

    迴宮去傳話的其中一個小太監迴來之後,到了內侍麵前,附耳低語幾句。

    內侍笑了笑,揚聲道:“洪家意圖謀害朝廷重臣的家眷,此事非同小可,必當追究到底。錦衣衛已到洪府。與洪家走動不多的各位夫人,煩請移步離開,與洪家過從甚密之人,留下來等候發落。”末了抬手指了指宋雅杭,“宋二小姐,你隨咱家進宮,去太後麵前迴話。”

    宋雅杭恭聲稱是。

    **

    俞仲堯吩咐內閣:“鎮國將軍世子夫人,屢犯口舌,暗藏禍心,處腰斬。”

    首輔險些抹汗。腰斬,是酷刑之一。暗藏禍心,指的自然是今日之事,至於犯口舌,自然是宣揚俞夫人斷掌並且屢次詆毀的行徑。

    俞仲堯將一份名單拍在岸上,“洪家及其親朋,結黨營私,意圖謀反,七日後問斬。”

    首輔真的抹汗了,“七日?怕是來不及將所有罪行整理在冊昭告天下。”

    俞仲堯眯了眯眸子,“五日。”

    “……”首輔連忙保證,“七日!七日一定辦妥!”心裏直罵自己哪裏來的膽色,居然跟這個妖魔討價還價。

    俞仲堯去了禦書房。

    皇帝正在看內閣送上來的一眾候補官員的名單,見到俞仲堯,逸出開心的笑容,“太傅,這名單你看過了沒有?”

    “看過了。”

    “那就是都能用了?”皇帝實在是懶得挨個兒翻履曆。

    “誰說的?”

    “……”皇帝歎氣,把名單推給他,“我翻完這些候缺的人的履曆,得是半個月以後了,絕對來不及。你看著安排就行了。交給我做主有什麽好處?全部都讓他們上任,出了岔子還要你費心發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你是越來越會講歪理了。”俞仲堯搖了搖頭,落座後一麵翻官員履曆,一麵問道,“這幾日忙什麽呢

    ?”

    皇帝認認真真地迴答道:“在練習騎射,母後說別的指望不上我,我活得久一些、身體康健一些總是不難辦到。我想想也是,每日都在習武,最喜歡的還是騎射。”

    俞仲堯輕輕地笑開來,“適度就好。”

    “我明白!”皇帝更開心了,“我還養了兩條小狗,是一身純白的那種獅子犬——南煙喜歡那種。她說你的招財進寶太淘氣了,而且隻認你和俞夫人兩個,她要那種一見她就喜歡她的。對了,我們給它們取名是踏雪、團絨。”

    俞仲堯挑了挑眉,這一聽就是南煙取的,“一見南煙就喜歡,見別人也是一樣吧?”

    “是啊。”皇帝有點兒沒精打采的,“見誰都一個樣,這點兒真不好。幸虧我是皇帝,不然沒兩天就給人拐走了。”

    俞仲堯笑了笑,“其實都一樣,打心底喜歡的話,日子久了,對你們自然更親厚。”

    “是嗎?那就行啊,不然我總是想去看看你的招財進寶呢。”說到這兒,皇帝頓了頓,“太傅啊,你是不是手裏缺錢了啊?不然怎麽會取這種名字的?”

    “沒。隨口取的。”

    “哦,我還以為,你這兩年又是娶妻,又要送南煙出嫁,手裏拮據了。”

    俞仲堯凝了皇帝一眼,“我真沒給南煙準備多少嫁妝。”

    “沒事。”皇帝揮了揮手,“你的我的還不是一樣?一家人。大不了我貼補你一些。”他湊到俞仲堯近前,低聲道,“說起來,我自己的小庫房,今年又有不少進項,分你一半兒怎麽樣?”

    俞仲堯擰眉,一個“滾”字差點兒就脫口而出。誰家會讓人接濟著嫁妹妹?

    皇帝已開懷地笑起來,“我沒別的意思,你不稀罕就算了,往後我給南煙。”

    俞仲堯推開一旁那張燦爛灼人眼眸的少年郎的臉,說起方才的決定,“你要是無異議的話,就行行好,命人從速擬旨。”

    “還找人做什麽?”皇帝立刻迴去端端正正坐好,“這件事我要親自下旨!”

    俞仲堯又笑起來。這樣一個活寶,神仙也沒轍。

    兩個人一時說閑話一時說正事,不知不覺忙到了日頭西斜。皇帝看看天色,催促俞仲堯趕緊迴府去。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動輒許久不迴家。再說了,累壞了太傅,往後他指著誰混日子落得逍遙自在?

    由此,俞仲堯比平時早了半個時辰迴到家中。

    遠遠的,招財進寶一溜煙兒地跑了過來。

    他笑著彎腰,兩手分別拍了拍它們的頭,“走。”

    招財進寶像是能聽懂,乖乖地跟在他身側,翹著尾巴跟著他迴房。到了寢室門前,自覺地停了下來——俞仲堯為了避免意外,從不讓它們進到寢室去。

    俞仲堯進門後換了衣服,知道妻子還沒迴來。大抵是轉去了薑府,陪母親說話吧?

    招財進寶在門外嗷嗚不停。

    俞仲堯走出門去,撈起了招財,“看到我就沒別的事,不是吃就是玩兒。”

    進寶不高興了,立起身形,扒著他的錦袍,眼巴巴地看著,搖著尾巴。

    俞仲堯又笑著將進寶撈起來,走出門去,吩咐小廚房給它們準備飯食,隨後去了後花園。一麵看著招財進寶在草地上嬉戲,一麵交代白管事:“去問問薑夫人,看她往後是願意住在俞府東院,還是願意住在就近的宅院。問清楚之後,你從速打理。”

    白管事稱是而去。

    洛揚的產期在秋季,到時候需得仔細照看。

    俞仲堯起初是想替嶽母做主,往後就住在一起。時至今日再想想,還是多給出一個選擇更好。畢竟每個人的性情不一樣。雖然說有些人住在同一屋簷下都可以多年不來往,但是同在一個府邸給人的感覺並不同。嶽母也有自己的日子要打理,還結識了不少投緣的朋友,萬一擔心他會橫加幹涉她與誰來往,反倒不好。何況,他在外是出了名的跋扈,對待嶽母也曾這樣行事,興許拉開一點點距離更好。

    這也是洛揚讓他想通的一件事。

    洛揚對待生身母親的態度,絕對不同於尋常做女兒的。她是隻報喜不報憂的方式,隻關乎她自己的病痛煩惱,從不肯告知母親。母女兩個一同分擔的,都是可能連他一並影響到的事——需要這樣的前提,洛揚才肯找母親商量、分擔。

    到底,有些事不是能夠輕易釋懷的。

    原諒真的不意味著釋然,有些時候意味的是刻意忽略不計。

    要怎樣,洛揚才能打開這個心結?他全無頭緒。也許真要等到孩子出生之後,才能理解並寬恕一切。

    **

    洪府的事情已成定局,算是裏應外合,更多的則是大勢所趨——若非如此,俞仲堯不可能在當時便有決定。

    洪家所有算是主人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一直被洪兆南

    當棋子擺布的宋雅柔,下場最是淒慘。淒慘之處,不僅僅是要遭受腰斬之刑的懲處——

    薑洛揚等人離開洪府之際,宋雅柔聲嘶力竭地祈求錦衣衛,讓她見一見洪兆南,容她見夫君最後一麵。

    而洪兆南被錦衣衛緝拿的時候,隻有一個要求:“煩請知會蕭夫人,我想見她最後一麵。”

    錦衣衛言簡意賅地告訴了宋雅柔。

    宋雅柔當時的眼神複雜之至,有傷心、失落、懊悔,更多的則是絕望。

    的確是,沒有什麽事,能比這樣的情形更叫人絕望。

    讓自己敗壞卑劣到最為人不齒的地步,在形式上與想要得到的男子結為連理,而結果,是那男子絲毫也不在意她,即使料到不日即將踏入法場,最想見的還是少年時愛過、傷過的那女子。

    錯了不要緊,誰能一生不言悔、不犯錯?

    有人會及時放手,阻止自己再犯錯。

    有人卻會執迷不悟,拚盡一切,到最後落得雙手空空。

    沒錯,有魄力的人,會讓人看到、明白且承認:錯的起,錯到最後可以扭轉局麵,無人敢非議。但是這樣的情形,可以是權勢、財勢中的特立獨行,但不會與兒女情長有關。

    這世間最不容人算計、糟蹋的,是感情——親情、友情、愛情,皆如此。

    **

    高進今日親自到了洪府,聽聞洪兆南的要求,親自去問賀濤:“見不見?這人還有七日可活。”

    賀濤毫不猶豫地搖頭,“不見。已無必要。”

    “是麽?”高進笑意溫緩,“到底是舊相識,有些話不妨說開,免得以後為一個不值得的人悵然。”

    賀濤認真地思忖片刻,對他定顏一笑,“多謝。既然如此,我見見他。”

    高進頷首。

    錦衣衛並沒刁難洪兆南,沒讓他狼狽的出現在賀濤麵前。

    賀濤走進那所院落,靜靜地看著洪兆南:“是你要見我,想說什麽隻管說吧,我洗耳恭聽。”

    洪兆南凝視著她,最先說出口的,並不在賀濤意料之中:“今日的事,是我吩咐宋雅柔,讓她串通宋雅杭,在席間下藥給你和俞夫人、高夫人,你死了也罷了,另外兩個卻是一屍兩命。”

    賀濤眉梢微揚,“我知道,俞夫人、高夫人也知道。”她笑,“不然的話,你以為內侍怎麽會願意留在洪府?是俞夫人得知太後要

    給洪夫人賞賜,才找到內侍商量了一番。不是這樣,我們才不會來,便是來了,也是道賀之後便離開。”

    “大抵也清楚了。”

    “鎮國將軍府是將門,在今日也無用武之地,錦衣衛和金吾衛就在府外待命,你們便是用強,想用我們做人質,都是妄想。”賀濤微笑,“太傅要你們父子迴京,不是要將你們這種不安生的貨色放在眼前,他是要除掉你們,到眼下,也該明白了吧?”

    洪兆南輕輕一笑,全然是認賭服輸的樣子,“不說這些,說說你我。”

    “你說。”

    “當初我拋下你,是形勢所迫,也是認定我還有再挽迴的機會——我以為你會一直等我。”洪兆南的神色變得愈發舒緩,“眼下我也清楚,我在你眼裏就是個敗類,但是,對你的情意,不是假的。”

    賀濤笑了笑,不予置評。

    “再有,我拋下你的時候,是因為知道了一件小事——你去了一間玉石鋪子,要打造一對兒戒指。我後來去看過,那枚男戒,尺寸不對。”

    賀濤笑起來,“看起來,今日是我給你一個說法,而不是你給我解釋。”她細說由來,“那時我已知曉家中將有大起落,可是無計可施——我所識得的能幫我們一把的人,隻得一個你,可你對我避而不見,這就不需我說了。那時每日鬱鬱寡歡,是爹爹與娘親要我出去散散心,說這些家財怕是遲早要被清查充公,就當做不花白不花吧。是這樣,我常去茶館、戲園子散心。那日看了一場戲,是郎才女貌、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看了之後難免失落,但是我相信,這時間有真情。便是這樣,我去了那間玉石鋪子,要掌櫃的幫我打造一對兒戒指,至於尺寸,則是胡亂寫的。我那時是清楚,怕是不能夠親自取迴了,敢於買下這對兒戒指的人,定能得到良緣——我都淒慘到那地步了,心心念念的還是兒女情長,還是相信有如山似海的深情,這祝福祈盼算得真摯。便是天意滅我,我這心願不該落空。”

    “……”洪兆南看著她,是有些驚訝的。他從沒想過,竟是這般情形。

    賀濤笑起來,笑容很是愉悅,“你一定猜不到是誰買下了那對兒戒指並且得遇良緣——是俞夫人。眼下太傅與俞夫人每日將那對兒戒指戴在手上——尺寸正好。你看,天亦有情。”

    洪兆南已有些恍惚了。

    賀濤語氣真摯:“我不否認,在當初,我對太傅、蕭衍諸多誤解,我打心底畏懼他們這種殺人如麻的人。經曆這

    些年,終於明白,有些事情願與否都要做。而在當初對你,我以為你是一身正氣心地純良做派大氣之輩,後來不需我說,你自己清楚。殺人如麻的,從不欺淩弱小,而你呢?看起來雲淡風輕,其實將前途看得最重。我一度對你另眼相看,無可否認,可也僅此而已。”

    洪兆南笑意逐漸隱退,傷感悵惘無從忽視。

    “我有蕭衍了,我餘生會過得很好。”賀濤語氣真摯,“不是要與你炫耀,是真的感激你,感激你當初沒有百般哄騙,讓我為你耽誤一生之久。”她欠一欠身,“我走了。”

    她沒有如以往一般客氣地道一聲珍重。

    不需要了。

    已是訣別。

    幾日後,便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

    洪兆南轉過身形,看著她的背影。浮現在腦海的,是當初那個美豔絕倫的少女,站在梨花樹下,對他嫣然一笑。

    一笑之間,便已奪去他心魂。

    一笑之後,他走向她,決意攜手。

    隻是他將仕途看得太重,以為唯有權勢才能讓自己過得更好,才能讓她變得更好。

    曾是那樣的在意那樣的深愛,到了如今,在她眼裏,怕是隻是個笑話。

    的確是笑話。

    若深愛,是不顧一切拚盡全力去守護,絕非遠離、狠心放棄。便是隻有朝夕,也已嫌太長,更何況是隔了幾年之久。

    誰若是先明了,又怎會在千帆過盡之後才明白,最重要的不過是與意中人常相伴。

    他明白的太晚,悔悟的太遲。

    從始至終,錯在他。

    一早已注定,他要輸去全部。

    **

    洪家之事塵埃落定,全部獲罪之後,宋府又出了一檔子喪事——

    宋誌江沒了差事在身,清閑度日,惡習不改,又強行擄了良家子弟到府裏。這一次的人是個狠角色,到了宋府第二日,便發狠將宋誌江殺了。

    殺人之後不待武安侯夫婦追究,自盡而亡。

    武安侯夫婦白發人送黑發人,險些一夜之間白頭。

    自此,宋家走到了末路。

    宋誌江的死,外人真沒幾個覺得惋惜。

    俞仲堯更是道:“殺掉那廝的怎麽就自盡了?要是逃出來去官府多好,日後我定會叫人關照一二,給他一條坦途。”

    高

    進聞訊之後的第一反應是:“死了也好,省得再禍害良家子弟和無辜女子。”

    薑洛揚和沈雲蕎聽了,不予置評,打心底倒是認可的。不約而同的,她們想到了章蘭婷。要是章蘭婷還活著,聽到這消息,該是最高興的那一個。

    俞仲堯等人忙著給蕭家、賀家昭雪,還要懲處與洪家過從甚密的封疆大吏,很是忙了一陣子。

    那些事情,薑洛揚全無興趣,說到底,是不該她過問的,便是想幫忙都無處下手。

    夏日到來時,連翹稟道:“章府的事情已經結了,眼下章府的府邸、田莊都放了出來,價錢不高。”

    薑洛揚道:“別的不需理會,把那所府邸買下來。”

    連翹稱是而去,幾日後又來迴話:府邸已經到手。她詢問薑洛揚想要如何布置。

    薑洛揚隻是道:“找一些人手去打理,一切維持原貌即可。”

    薑氏時不時前來看望女兒,聽聞後不由挑眉,自是不讚同的:“你要那所宅子做什麽呢?”

    薑洛揚並沒如以往一般當即改主意,而是道:“益處很多。這件事您就別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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