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卷著大衣從燒烤店外麵進來,小諾興奮咬著烤串跑過去。燒烤店的門剛要關上,木羽跟在木易後麵閃身進了燒烤店,十八轉過頭接著烤她的肉串。

    “我讓你來接我,你幹嘛讓你哥來?”小諾推開木易,她不太滿意木易帶著木羽過來。

    “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跟我哥吃飯呢,他知道十八在這兒,能不過來嗎?再說燒烤店要拆遷了,過來看看不行嗎。”木易一點兒也不惱,跟在小諾身邊笑嗬嗬的解釋著。

    小歪把店裏剩下的啤酒連箱子拖到燒烤的炭火兒旁邊,招唿大家坐過去。

    “你們倆,都過來幫忙啊?”小歪拿出冰櫃裏剩下的魷魚和肉串遞給木易和木羽,其中兩條大魷魚就是小歪之前說的鎮店之寶,“你們倆竟然都是我的情敵,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幫忙烤啊?”

    木易和小諾拿著肉串嘻嘻哈哈的烤著,十八拿起最大的魷魚在炭火兒上翻烤著。木羽挑來挑去,找了串最小的,慢慢走到十八身邊在炭火兒上烤著。

    “十八打不打你?”小歪翻著炭火上的肉串,斜著眼睛看木羽的表情。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享受這種特殊待遇。”木羽的聲音不大,他翹著嘴角笑了笑,嫻熟的往肉串上塗抹著調料醬。

    “這樣說我心裏平衡多了,十八還是疼我比疼你多一點兒,她天天都給我特殊待遇,我是正房,你是側室。”小歪一臉流氓樣,湊到十八身邊,把烤好的肉串遞過去,“給,親愛的。”

    “你自己吃吧。”十八翻著魷魚烤的差不多的魷魚,還沒來得及吃,就被小諾很無賴的搶過去。

    “謝了。”小諾大口的吃著烤魷魚,笑得賊賊的,“我盯這條魷魚盯好久了,這一帶的餐廳都沒什麽人營業,我們在這裏又烤又吃的,會不會被人當成鬼啊?”

    “吃你的東西吧。”木易彈了小諾的腦袋,從魷魚裏又找出相對大點兒遞給十八,歉意的笑笑,“十八,這個給你,改天我再請你吃。”

    十八也笑著接過魷魚,有人疼小諾她當然沒話說。肉串上油混著醬料滴在燒烤的炭火上,發出嗶嗶的聲音。因為拆遷整條街的電都停了,木羽在跳動的炭火兒裏,看到十八偶爾瞥向木易的眼神。

    “為什麽那麽看木易?”木羽挪動身體坐到十八旁邊,把烤好的肉串遞給她,拿過十八手裏的魷魚接著翻烤。

    “我隻是覺得木易和你,很不一樣。”十八毫不客氣

    的迴應木羽的問題,同樣是有血緣的兄弟,原來人和人真的不同。

    “怎麽不一樣了?”木羽小聲的笑著,很期待十八更犀利更直接的反駁。讀書的時候很喜歡懷疑學,沒想到會落下職業病,懷疑久了,對任何人說出的任何問題都會有潛意識的答案。

    “木易……很真誠。”十八看著坐在對麵的木易和小諾,木易把長長的魷魚須切斷,小諾隻顧著吃。

    “我和木易當然不一樣了,你知不知道每個家庭的老大,都是最吃虧的那個,也必須是最有擔當的那個。”木羽對著炭火兒點了煙,慢悠悠的翻烤著魷魚,木羽的聲音低低的,“他是我弟弟,我經曆過的那些不好的……過程,一定不會再讓他去重複。”

    木羽的臉部線條在燒烤爐跳動的炭火兒裏變得柔和起來,象鵝卵石光滑無棱的觸感。十八移開眼神看別處,她突然很想問木羽是不是曾經也有過叫夢想的奢侈品?

    “小歪剛才說他是正房,我倒不介意當偏房……”木羽用鐵鉗子挑著慢慢黯淡下去的炭火兒,小聲的笑著,“正房太專寵,側室要是獨守空房久了,會紅杏出牆的。”

    “你有夢想嗎?”十八不喜歡她和木羽之間太過安靜的沉默和熟稔,小諾和木易跑去冰櫃旁邊翻騰還能燒烤的各種醬料和肉串。喝的搖搖晃晃的小歪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十八藏在櫥櫃裏的六千塊的啟發,竟然拎著小錘子,沿著燒烤店的陳舊牆壁一路敲下去。

    “男人都有夢想,事業、錢,還有女人。”木羽重新點了支煙,在清瘦的手指間轉了好一會兒,才遞給十八,他的唿吸在初冬的夜晚流淌出淡淡的煙草味道,“我知道你背著我吸煙,女人也應該有夢想,我算得上你的夢想嗎?”

    十八猶豫著,慢慢接過木羽遞給自己的香煙。手指之間的神經能感覺到香煙慢慢燃燒的熱度,燃盡後的煙灰無聲無息的飄落到地上。曾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覺得自己沒有了夢想,所有的東西都變成潛意識和本能。

    “聖誕節……要不要一起過?這種節日挺無聊的,兩個人好過一個人呆著。”木羽拿起十八手邊喝到一半的啤酒,小諾和木易把冰櫃裏剩下的東西都翻出來,竟然還有放了很久的扁口魚,木易轉過身朝他們晃著扁口魚,“哥,十八!要不要烤著吃?”

    “聖誕節我約人了。”十八笑著朝木易搖頭,她說不好為什麽不想跟木羽共渡聖誕節,可能是因為他帶給自己太強烈的壓迫感,讓她沒辦法在這樣的男人麵前裝做若無其

    事。

    “哥,你喝酒了?我和小諾一會兒還要搭你的順風車呢。”木易笑嘻嘻的裹緊風衣湊過來,從木羽手裏拿走空啤酒瓶。

    燒烤的炭火兒黯淡下來,燒烤店裏的溫度低下去。昏暗中木羽的雙手揉搓風衣領子的麵頰,十八能隱約聽見他唿吸裏很不小心很不小心的歎息。

    “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愛情?”木羽突然抬起頭看木易,他說話的聲音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我出差做完事,不管多晚我都想著迴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為了趕迴來見某個人?但我喜歡往迴開車的感覺……”

    “哥,你怎麽了?”木易緊張的看看木羽,又轉頭看看十八,“你,你們剛才吵架了?”

    “你先讓我說完行不行?”木羽顯然很不滿意被木易的打斷,他感覺得到自己的情緒開始失控,果然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我們同居一室,我抱過她,也親過她,她沒報警也沒正當防衛的拿菜刀宰了我,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容忍別的男人這樣對她?”

    十八是看著燒烤爐裏的木炭一點點燃盡的,木羽說這番話,眼神始終隻是看向木易。誰都有跟酒過不去的時候,也許他們都不夠誠實。

    “你們沒事兒吧?”小諾狐疑的注意著十八的反應,木易之前還跟她吹噓說隻有他哥這種男人才能治得住十八。

    “哥,你和十八之間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幹嘛喝的這麽醉?”木易擔心的拍著木羽的背,如果不是木羽這個當哥的專政和強勢,他早就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了。

    “沒事兒,我去把車開過來!”木羽搖晃著朝燒烤店外麵走去,他的笑聲很陰翳,“狗屁愛情!荷爾蒙分泌過剩……證明我還年輕!”

    木易快步追上去攔住木羽,奪下他手裏的車鑰匙。木易不相信他哥在這種精神狀態下還能安然無恙的開車。

    “十八,你先扶一會兒我哥,我去把車開過來。”木易幾乎是強拖住踉蹌的木羽,急匆匆跑出燒烤店去開停在遠處的車子,木羽斜靠著十八的肩頭站著沒動。

    “我,我過去看看。”小諾也跟在木易身後快步跑出燒烤店。

    因為整條街都在拆遷的範疇,部分路段的路燈線路也暫停供電了。燒烤店門口黑漆漆的台階在聊勝於無的冬夜月光裏,幾乎看不清楚。木羽的唿吸緩慢的拂在十八的頸間,溫熱的氣息帶著初冬的涼意,她的身體不自覺的戰栗著。十八甚至不敢去看木羽斜靠著她肩頭的具體姿勢,隻是不停

    的在心裏祈禱木易快點兒把車子開過來。

    “對我就那麽沒信心嗎?”木羽的聲音很突然的響在黑暗的燒烤店裏,他好像在小聲的笑,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笑她?

    “既然說了不相信愛情,那就永遠都不要相信啊?”十八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火氣,她帶著恨意和惱火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竟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寒夜的低溫裏發抖。

    “冷了?”木羽感覺到她在發抖,他知道十八在生氣。木羽本來還想再趁機說幾句挑釁的話,所謂言多必失,他的惱怒不在於十八有多冷淡,是她對自己的反應,就連說話都變的小心翼翼外加十二分的警惕。

    “車來了。”十八推開木羽,朝燒烤店外麵走去。

    “你到底想讓我怎樣?你說了我才知道你想要什麽。”木羽歎息著脫下風衣,從後麵快步跟上去,把十八抱在風衣裏麵。十八用力掙脫著他的手臂,木羽就越是抱的緊緊的,直到她沒有力氣掙紮為止。

    “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現在也學會享受我了?”木羽的笑聲裏還帶著醉意,他箍緊十八的手臂。和十八這種患有情感自閉症的人交往,木羽是有心理準備的,除了腦力還得有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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