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八醒來的時候已經七點了。她看到木羽睡過的地方整理的很幹淨,客廳也沒聲音,十八就想著他應該已經上班了。等她伸著懶腰走出臥室,竟然發現木羽在安靜的吃著早餐,手裏還翻看著新一期的雜誌。

    “早。”木羽神情專注的盯著雜誌,跟她打招唿,“洗臉刷牙吧,你的早餐還沒涼。”

    十八在洗手間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迴憶起後半夜跟木羽近乎爭吵的聊天,怎麽會情緒失控的那麽厲害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怎麽就沒跟木羽這個男人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呢,很輕易就被人看透的感覺真是夠遜的。

    十八坐到餐桌前喝帶餘溫的牛奶,她的潛意識還在不停的提醒自己,要不動聲色,要鎮定自若。木羽神情專注的翻著雜誌,竟然一邊翻雜誌一邊打量著她。

    “學人家當文藝青年,看小說雜誌。”十八最反感木羽這種帶著審視味道的眼神,她也不示弱的直視著他,“看雜誌也不代表你就是文藝青年……”

    “你怎麽知道,我說的充實感就不是想象中的愛情呢?”木羽翹著嘴角笑了起來,看著她喝完牛奶後,唇邊留下淡淡的牛奶圈痕跡。

    “什……什麽?”十八敏感盯著木羽手裏的雜誌,拿不準他是不是又在試探自己,沒那麽巧剛好被他看到吧?

    木羽朝十八晃晃手裏的雜誌,嘴角笑意帶著捉弄,“早上我去樓下取報紙,剛好信箱裏有寄給你的雜誌,所以我就看了,沒想到真的是你寫的……”

    “你……把雜誌還我!”十八的腦袋嗡了一下,想起投給雜誌社的稿子,她衝過去搶木羽手裏的雜誌。

    “那你迴答我,你怎麽知道我說的充實感你想象的愛情呢?”木羽站起身,把雜誌舉得高高的,壞笑著看著十八因為想急切拿迴雜誌竟然跟他靠的很近。

    “我沒說是你說的,我隻是寫你這類男人而已!”十八極力辯解著,後悔自己留錯了寄樣刊的地址,“把雜誌還我!”

    “我這類男人?你有背著我接觸別的男人嗎?”木羽突然把舉得高高的雜誌還給十八,她墊著腳尖還在傾斜的身體就跌到了木羽身上,最失敗的竟然是她的雙手按到木羽的胸口。

    “你敢吃我豆腐?”木羽的表情帶著邪惡,他笑著用手指輕輕抹去十八唇邊的牛奶痕跡,“你臉紅什麽,感覺到我心跳了嗎?”

    “我沒寫你!”十八麵紅耳赤的推開木羽,悻悻的拿著雜誌走開,“不準看我

    的雜誌!”

    “所答非所問!”木羽壞笑著看十八手忙腳亂的跑進房間,他開始有成就感,一種融進她生活的感覺,至少他對她是有影響的。

    廖翊凡小心的把烤串的肉從扡子上取下來放到盤子裏,他管十八要了番茄醬,慢條斯理的蘸著吃。十八怎麽看廖翊凡都像是在吃西餐。

    “零錢不用找了,我學校就在後麵不遠,有時間我會過來吃,記帳吧。”廖翊凡拿釺子的手指修長,骨節勻稱,非常具有彈鋼琴的潛質。

    “也好。”十八把零錢放迴去,桌子上粗糙的餐巾紙和廖翊凡的過於文雅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在師大修曆史專業。”廖翊凡笑著拿起桌子放著的的世界史,朝她晃晃。

    “修曆史挺好的。”十八一臉羨慕,“工作了才知道讀書的時候是最快樂的。”

    廖翊凡笑的很文雅,“我也是工作以後才迴學校再讀書的,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再去讀書考試,吃力了……”

    “十八!後麵桌的客人結賬,你搞什麽?”小歪遠遠的喊著,十八也感覺自己跟廖翊凡的話有點兒多,尷尬的離開。

    廖翊凡用麵巾紙細細的擦著嘴角,看著十八離開的背影,他長長的鬆了口氣。

    十八拎著空啤酒瓶子走迴店裏,看到桌子上擺著一堆美國大櫻桃,她拿了一個剛要吃,就被跑過來的小歪搶走。

    “小氣。”十八不屑的推開小歪,從燒烤店窗口看出去,廖翊凡已經離開了。

    “這個不是用來吃的。”小歪得意洋洋挑選櫻桃,一副流氓樣,“我酒吧的哥們兒說要是能用舌頭把櫻桃柄打個結,那接吻的技巧就爐火純青了……”

    “誰那麽倒黴,又被你看上了?”十八吃著小歪挑剩的櫻桃,阿瑟果然沒說錯,這丫就是三分鍾熱度,想一出是一出。

    “你那麽倒黴嗎?”小歪虎視眈眈的盯著十八,手握成拳頭,“我準備對你使出殺手鐧,讓你拜倒在我的牛仔褲下……”

    十八被嘴裏的櫻桃核嗆了一下,她惱火的吐掉櫻桃核,“小歪,我警告你,我已經夠倒黴了,你少湊熱鬧!”

    “當然要湊熱鬧了,你看餐飲街,越是紮堆開餐廳越賺錢……”小歪完全無視十八的警告,全神貫注的看著手裏的櫻桃柄,“這麽短?怎麽打結啊?”

    左手仰躺在椅子上,微閉著左眼,把手裏的小鏢槍一個接著一個的朝牆壁上的圓盤上甩著

    ,寂靜的樂器店裏響著空曠的噗噗聲音。

    “能修吉他嗎?”樂器店的門突然被拉開,身著黑色風衣的廖翊凡,手裏拎著一把米色麵板的吉他。

    “下班了,明天再來吧。”左手冷淡的看了一眼廖翊凡,甩出手裏最後一支小鏢槍。

    “我先把吉他放在這兒,你看哪天能取?”廖翊凡進了樂器店,深秋的晚風吹起他風衣的領子和下擺。

    左手接過吉他看著,上麵的弦斷了一根。

    “我大學時候買的,前兩天搬家,被搬家公司的人扯斷了弦。”廖翊凡打量著樂器店的布局,眼神停在掛滿吉他那麵牆壁前的宣紙擋板上,“能修嗎?”

    左手潦草的寫著單子,“看看吧,三天後你來取。”

    廖翊凡的手輕輕的摸著下宣紙擋板上墨色的字跡,嘴角微微的動了一下,宣紙上的字可能不夠好,但卻夠堅硬。

    “你別碰那兒。”左手皺起眉頭,瞪著廖翊凡。

    廖翊凡接過單子,歉意的笑笑,“好吧,我三天後來拿吉他。”

    廖翊凡卷著風衣走出樂器店,左手就關了樂器店的燈,拉窗戶隔板的時候,他看見樂器店外麵的馬路邊。廖翊凡瘦削的身形堙沒在路燈薄涼的燈光裏,他給自己點了煙,有出租車在他麵前慢慢停下,他吸完煙,才上了車子,離開。

    十八有些興奮的敲著鍵盤,雜誌社編輯似乎對她上期的小小說稿子還算滿意,所以又約了下期的稿子,看來她有可能擺脫拚縫的命運。

    “不會真的受他的影響了吧?”十八呆呆的看著電腦屏幕,劈裏啪啦寫了好多內容,她才發現自己的寫的內容竟然是:愛情來臨的時候,除了快樂,還有什麽?

    書房門突然被推開,木羽搖晃走進來,斜睨著她,深藍底色白條紋的領帶在書房的燈光裏有點兒刺眼。十八看了木羽一眼,他長的不帥,可是他穿襯衫和西褲的感覺真的很有味道。

    “我醉了。”木羽放肆的坐到書桌上,聲音帶著挑釁和低啞,“我說我喝醉了,你能不能給我點兒反映?”

    “醉了就去睡覺。”十八忙著存稿,也不抬頭看木羽。

    木羽給點了煙,抓起她手邊的草稿紙,笑著全都丟到地板上。

    “你……”十八騰的站起來,木羽控製的角度剛剛好,十八站起來的位置,剛好是他嘴唇的高度。

    十八彎下腰去撿草稿紙。木羽也跟著蹲下,去

    握她的手。

    “幫我解領帶吧。”木羽的唿吸帶著濃重的酒精,還有剛吸進去的煙草味道,他很直接盯著她,“你一點兒都不誠實。”

    “我不誠實?真是笑話,別忘了,你說的謊比我吃的鹽都多。”十八不屑的打開木羽的手,整理地板上散落的草稿紙。

    “我敢說我喜歡你,你敢說你喜歡我嗎?”木羽挑釁的朝十八吐著煙圈兒,一把搶過她整理好的草稿紙。

    “我幹嗎要要昧著良心說話?把稿紙還我!”十八惱火的去搶木羽手裏的草稿紙,卻被他的手牢牢握住。

    木羽慢慢的吸了一口煙,用瘦削的手指捏住過濾嘴的位置,把煙送到她的唇邊,香煙在兩人之間嫋嫋的搖著。十八別過頭用力拽自己的手,他的煙很軟,味道也很綿。

    “那你敢說你不喜歡我嗎?”木羽輕輕吹開眼前繚繞的煙霧,陰翳的眼神直視著十八,“你敢不敢說?說你一點兒都不喜歡我!”

    “有什麽不敢說的?我不喜歡……”十八忿忿的皺著眉頭,然後他的嘴唇就很突然的覆上來,她後半段的話給淹沒了。

    “我不會給你機會說的。”木羽放低聲音,唿吸裏帶著霸道和蠻橫。秋天了,她的唇有些幹燥,並沒有太多柔軟的感覺,“如果說的不是實話。”

    十八用力推開木羽,他的身體撞到書桌上,發出很大的聲音。她憤怒的瞪著著木羽,真的受夠這種日子了。

    “你想聽我說實話是嗎?”十八抓起書桌上的國企報紙,砸向木羽,她兇狠的盯著眼前的男人,“那我就告訴你實話,是!你說的沒錯,不過我不是不幸,是很倒黴!從我認識你那天開始,就已經比倒黴更倒黴了!被你挑釁,被你調戲,每天都在拚命的努力,想著把你這個混蛋的影子擠出我的腦袋,焦慮、患得患失、不安,還有心理障礙,這些都是你帶給我的!象噩夢!以前生活就算沒有快樂,但絕對不會象現在這麽糟糕!”

    木羽平靜的看著眼前被他惹惱的女人,他有些不相信剛才聽到的。十八突然覺得很丟臉,偽裝也好,麵對也好,即便是努力裝著什麽都沒發生過,可還是鬥不過這個心思深的男人。

    “讓開!”十八低頭朝書房外麵走,不想被人看笑話,“你不是讓我說實話嗎?這就是實話,你滿意了嗎?”

    木羽擋著她不動,當十八想推開他的時候,木羽就毫不猶豫的抱住她,抱的緊緊的。不管她怎麽掙紮、撕扯,他也不說話,隻是抱著她

    。

    廖翊凡的宿舍窗戶剛好對著繁華的大街,深夜也能能聽到喧鬧。他沒事兒就靠著窗戶,看著街邊泛黃的路燈光,想這些年來他的生活,女人和兄弟。

    “怎麽不開燈?”希尼開了燈,朝廖翊凡扔過桔子,他接過桔子在手心揉著。

    “你怎麽跟女生似得?喜歡在日曆上畫圈兒?”希尼好奇的看著廖翊凡床頭的台曆,上麵畫了很多圓圈。

    “高考的時候,我學過循環複習法,古代史連看三天,世界史連看四天,循環看記得牢。”廖翊凡的聲音很淡,他全神貫注的剝著手裏的橘子,橘子皮慢慢被撕成花瓣形狀。

    希尼看著廖翊凡手裏被剝的幹幹淨淨的桔子,曖昧的笑著,“老大,怎麽每次你剝水果皮,我都想的很下流?好像……在剝女人的衣服。”

    “是嗎?”廖翊凡笑著把剝好的橘子扔給希尼,“我成全你,你盡可以想一個晚上,思想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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