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廚師夠聰明,必要時候他會故意在自己做的湯裏放一粒老鼠屎。”木羽走到十八身邊,把她手裏厚厚的書丟開,“光知道讀死書,知道為什麽嗎?”

    十八睜大了眼睛:“因為,那個廚師是你。”

    “就你這智商?”木羽被氣樂了,“你以為腦筋急轉彎嗎?”

    十八不服氣的瞪著他:“怎麽可能有那種廚師?那麽糟蹋自己的名譽?”

    木羽挨著她坐下,笑:“很簡單,放了老鼠屎以後,就沒有人知道那個湯到底是好,還是壞了,一粒老鼠屎亂了一鍋湯,誰還在意那個湯的本身?懂不懂?”

    “老鼠屎跟管理學,有關係嗎?”十八似懂非懂,但又很想問明白。

    木羽笑著朝十八吹了一口煙:“一個團隊裏,一定要有一個最討厭的人存在,那樣所有的矛盾就都集中在這個人身上,你把這個主要矛盾給除了,其他可能會出現的矛盾你有預料嗎?如果這個人讓大家都討厭就最好不過,你可以裝著不知道,偶爾給他小小的懲戒,別人才會感謝你,一下連根拔了,誰還記得你?”

    十八想爭辯但又無言以對,不得不在心裏承認,他的說法是有道理的。

    “你問木易,他懂什麽?”木羽彈了煙灰,看著她茫然的表情,“放著現成的人不問,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十八轉身從背包裏拿出信封,板著臉遞給木羽:“給你。”

    “什麽?”木羽邪邪的眼神,“這麽快就對我展開情書攻勢了?”

    十八皺眉頭:“房租!我隻按照我之前租的房子算,是你把我的房子租掉的,我不可能多給你一毛錢!”

    “那我收下吧。”木羽接過信封,挑著嘴角笑,“免得你晚上睡不安心。”

    羅飛飛托人在長安劇院搞到了歌劇的票,異常的興奮,要請阿瑟看歌劇。其實阿瑟一點兒都不喜歡看歌劇,在他看來還不如看羅飛飛店裏的蠟燭舒服。但是人家美女已經主動相邀了,不去也不行。

    整場歌劇羅飛飛看的情緒高昂,阿瑟卻睡著了,口水順著嘴角都要流成小河了,好在人帥,流點兒口水都無傷大雅,最慶幸的是他沒有打唿嚕。但羅飛飛已經非常不滿意,因為每次台上表演者唱到高音階,羅飛飛就很想跟阿瑟交流。

    “你是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歌劇?”羅飛飛皺著眉頭,實在是忍無可忍的把熟睡的阿瑟拖出了長安大劇院,長安街,燈火輝

    煌。

    阿瑟抹著嘴角口水的痕跡,避重就輕:“我們吃東西吧。”

    “男人怎麽都這樣?就會逃避問題。”羅飛飛惱了,甩了阿瑟,一個人走了。

    為了打發夜晚臨睡前的時間,阿瑟約了十八和小歪吃烤串,順便抱怨羅飛飛的任性和強詞奪理。

    “我能怎麽說?我是說不喜歡她,還是不喜歡歌劇?”阿瑟咬著羊肉串,一臉的不滿,“現在的女孩子,越來越難相處,非得讓男人捧在手心裏哄著嗎?”

    十八滿臉疑惑:“你以前不是很會哄女孩子的嗎?”

    小歪擺出苦瓜臉:“誰救救我啊。”

    “又怎麽了?”阿瑟用腳尖踢了小歪在桌子下的腳:“上次你說你是貔貅,這次你又想說你是什麽?”

    “小諾啊。”小歪表情蔫蔫的,捂著胸口,“那丫頭在我麵前笑啊笑的,我的心都要碎了,癢的不行……”

    十八撲哧笑出聲,沒見過小歪這樣娘娘的男人。

    阿瑟用羊肉串的扡子捅小歪:“你大爺的,你到底是心碎,還是心癢啊?我看你是騷包了你,迴家喝涼水去。”

    “不行啊,我好想啊……”小歪的聲音有點兒象□,燒烤店的老板下意識的看過來,手裏的羊肉串忽地著起了火,差點兒燒了燒烤店老板的頭發。

    十八差點兒噴了啤酒。

    “你最近怎麽樣?”阿瑟看著十八,“他沒欺負你吧?怎麽覺得你最近百無聊賴的。”

    十八用扡子在桌子上劃著圓圈,搖頭笑:“我覺得自己快成廢材了,給舒雅當助理我抱怨自己沒有升遷的機會,等我真的有了機會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職業經理人的料兒,我還夢想做高管呢?我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

    “想幹大事兒?好辦啊。”小歪來了勁兒頭,往十八身邊挪了幾下,“有哥哥罩著你,沒有幹不了的事兒,炒股、炒匯,玩兒期貨,那些都是小兒科,我們不玩這個,要做就做名垂千古的,死了也值!”

    十八睜大了眼睛,看著小歪興奮的有些扭曲的臉,想不明白這孩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我明天就去找項目。”小歪惡狠狠的嚼著板筋,很男人的喝了一大口啤酒,“南水北調的工程大吧?我們就搞這種……”

    “滾一邊去!明天我就找稅務局收你的稅!”阿瑟踢了小歪一下,小歪倒在地上,“還真以為吹牛不上稅是不是?”

    “先去放個水,迴來再跟你們吹會兒。”小歪滿不在乎的爬起來,拖拉著鞋走開了。

    阿瑟從襯衫口袋裏摸出煙,點上,“我才沒著沒落呢,我老爸說我是二世祖,我還不如小歪呢,至少人家還有念想,我每天是閑的發慌……”

    喝到晚上十點多,小歪最先醉的趴下。阿瑟打著哈欠好像還沒盡興,但十八卻因為管不好銷售六部搞得心情很糟糕,暈暈乎乎的看不清東南西北了。

    “你在哪兒?”木羽給十八打來電話,她看著手機半天都不知道靠近耳朵才能說話。

    阿瑟打著酒嗝兒,從十八手裏拿過手機:“在餐飲街這邊,喝多了。”

    十八仰頭靠著燒烤店有些搖晃的椅子,閉著眼睛能聽見劈啪的燒烤的聲音,還有啤酒瓶子碰撞的聲音,不管那一種聲音聽著耳朵裏麵都夠悠悠遠遠的寂寞,象她心裏的茫然,茫然的發慌。

    木羽什麽時候來的,十八完全沒有意識。隻是恍惚聽到阿瑟說:“來了?”

    “怎麽喝那麽多酒?”木羽的聲音在深夜裏聽起來很飄忽。

    阿瑟站起來的時候碰翻了桌上的啤酒罐兒:“帳我結了,我送小歪迴去。”

    十八的臉被燒烤店門口的白熾燈打在黃暈的光線裏,象塗抹了熒光粉一樣蒼白。木羽看著阿瑟扶著小歪搖搖晃晃的走遠,就拉了把椅子,慢慢坐到十八身邊,給他自己點了支煙。

    “十八?”木羽的聲音低低的,他的氣息拂在她耳邊,帶著溫熱和唿吸。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木羽白襯衫的領口,還有鼻息間彌散的香煙味道。

    “怎麽了?喝這麽多酒?”木羽慢慢的把手臂伸到她頭部仰靠著椅子後麵,輕輕的攬著她的肩頭,聲音柔軟的象糾結的頭發絲,“有心事?”

    十八眨巴著眼睛,看著木羽近在咫尺的麵孔:“我討厭你,因為討厭你,我現在幹什麽都沒有意思,也不想做,每天渾渾噩噩的像個軀殼……”

    “傻瓜。”木羽挑了挑嘴角,小聲的笑著,“你現在這樣,不是因為討厭我,是因為你沒有了寄托,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讓你失望了?是愛情嗎?”

    十八推開他用麵巾紙擦她嘴角燒烤料的手,困倦的閉上眼睛。她是沒了寄托,連帶著對生活都失去了興趣。就像你很努力很努力去等待和憧憬,卻在百米衝刺的臨界點上,戛然而止。然後世界就崩塌了,活著和生活就變成了兩個概念。

    “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比現在辛苦的多,但卻努力的做事,我能從你身上看到一種掙紮的希望。”木羽伸了手,輕輕的撫著她耳後硬硬的頭發碴兒,“後來你幫我做私活,那麽辛苦的寫專題,也沒放棄過,我是出了名的苛刻,還喜歡占女人便宜,那個時候你總會被我逗的臉紅耳熱的,我就很享受那種感覺……”

    “無聊!”十八打開他觸摸自己耳後發絲的手指,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朝路燈昏黃的馬路走過去。

    “但是現在,我看不到這種力量了,我隻能感覺到你很焦躁。”木羽小聲笑了笑,思緒有些迴憶,站起身走在她後麵,“雖然沒那個可能,但我從未希望過我能成為你的下一個寄托,那樣你累,我也累,我很希望你能找到一種的動力,象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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