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半開著的窗簾灑了進來,露娜橫躺在床上,長發順著床沿垂了下午。左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沒有什麽表情的看著天花板上老式的吊燈。

    “醒了?”露娜翻了個身,趴在床沿上給自己點了支煙,修長的手臂露在了被單外麵。

    左手的眼神停留在露娜右手臂的傷疤上:“怎麽搞的?”

    “我爸跟我媽吵架,我爸拿菜刀想砍我媽,我擋了一下。”露娜吐了一口煙,輕描淡寫的,好像挨砍的那個人不是她。

    左手皺了下眉頭,從床邊自己的襯衫口袋裏摸出煙,點上。

    “左手。”露娜卷著床單,坐起來,蜜蠟色的皮膚在晨光中泛著巧克力一樣的細膩,“我們結婚好不好?在廣州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要跟著你,我就跟了你一個男人。”

    左手看著手裏嫋嫋的香煙,沒有說話。

    “我不是要你負責,我隻是喜歡你。”露娜坐到左手身邊,眼神帶著憧憬:“我們可以組個樂隊,要不盤個酒吧,小點兒沒關係,隻要有事做就好。”

    左手彈著煙灰,表情淡淡的,依然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心裏有別人了?”露娜粉紅色的指甲在左手的肩頭上畫著圈圈,吃吃的笑著,“不過我才信,如果你心裏真有別人,你就不在我這兒了。”

    十八從洗手間出來,看見木羽正在廚房熱牛奶。木羽穿著米色襯衫,領口散散的豎起來,袖口挽的高高的,有些瘦削的手臂看著卻不單薄,下麵穿著棉質運動褲,全神貫注的把微波爐裏的牛奶倒在透明的玻璃杯裏。

    “看什麽?有那麽帥嗎?”木羽側臉瞥了一眼十八,“準備吃東西了。”

    十八冷冷的迴應:“各吃各飯,各住各房。”

    說完,十八進了自己房間,看到床頭放著阿瑟送的那一堆彩色的蠟燭燈,她習慣性的拿起日曆在上麵劃著日期,她從來沒這麽熱切的盼望過大姨媽的到來。

    “你算什麽?要給我房租嗎?”木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十八身邊,看著她在台曆上劃啊劃的,很多數字上都畫著圓圈。

    十八放下日曆,木羽把手裏的牛奶杯遞過來。

    “我會給你房租的。”她推開他遞過來的牛奶,“我也會想清楚我們的關係……”

    木羽饒有興趣的坐在床上,聲音懶懶的:“不用想了,現在不是挺好的嗎?雖然酒後亂性是個錯誤的開始,但隻要我們能

    將錯就錯,就像負負得正一樣,還是會享受到美好的生活的,我從來不懷疑我能讓你快樂的能力,男人的能力……”

    “你胡說什麽?”十八漲紅了臉,她最反感他的這種調調兒。

    “我說錯了嗎?”木羽情緒很好的喝了一口牛奶:“你以為你是那種放得開的女人嗎?要真放得開,那天你在肯德基就不會那麽慌張的拽我走了,你現在隻是不適應我,我給你時間!”

    “你!”十八惱火的瞪著木羽,她開始想最有攻擊力的詞匯,“自以為是!我本來就無所謂,有什麽啊?不過就是酒後亂性而已……”

    木羽慢慢站了起來,眼神帶著挑釁:“無所謂?你要是真無所謂,你就出去隨便找個看著不討厭的男人一夜情一次給我看看!”

    她被激怒了,猛的推開木羽。牛奶從杯子裏泛出,灑在他的手臂上,襯衫上,還有她的床上,還有她的手上。他一點兒都不惱,沒有拿杯子的手緊緊握住她推向他的手腕,看著上麵的牛奶滴。

    “我媽給我算過命。”木羽挑著嘴角笑,聲音低低的,“我水命,尤喜體溫低的女子,你的體溫,剛剛好……”

    十八的臉不爭氣的紅了,他就喜歡這樣逗著她,看著她臉紅、無措。然後他就會有心跳加快的感覺,象年少時看見鄰家女孩兒穿著粉色的衣衫,小小的袖口裏麵柔荑一般的小手,和他一起玩著翻線繩的遊戲,簡簡單單的線繩,在翻轉的動作中,一會兒變成一個青蛙,一會兒又是別的什麽。

    他剛認識她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愛情,女人對他,不過是想要,或者不想要,包括那個時候的她。三十幾歲的男人,已經沒有了青春年少,要的是情趣,說的更確切,是□,一種混合了□的翻轉,這是人類的進步,就像男人最初的遮羞布。

    阿瑟請羅飛飛吃麻辣香鍋,吃水煮魚,吃辣子雞。羅飛飛修養很好,一直沒告訴阿瑟其實她不能吃辣的,阿瑟自己倒是吃的大快朵頤。

    羅飛飛把餐巾紙遞給阿瑟:“你那麽喜歡吃辣的?”

    “差不多。”阿瑟額頭有細密的汗珠,“心裏有底火兒的話,吃辣的會比較爽。”

    羅飛飛笑了:“這跟我學聲樂是一樣的,如果哪個音發不出來,或者發破了,就會憋的難受。”

    又是聲樂?她羅飛飛就沒有別的愛好了嗎?阿瑟頭都要大了,哦啊哦啊哦啊的聲音象唐三藏給孫猴子戴上的那個鳥圈。

    “我媽反對我學聲樂

    。”羅飛飛的表情有些鬱悶,“你知道,學聲樂的體質要好,要壯,我練習的時候,唱完一首歌,都會出虛汗。我媽說,如果我堅持學聲樂,就得把自己吃的壯壯的,你看電視上唱美聲的,都挺豐滿的,沒辦法,發聲需要。”

    阿瑟的腦海裏湧現出一個健碩無比的羅飛飛,對著天空哦啊哦啊哦啊的,然後,他對著水煮魚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羅飛飛察覺到阿瑟的情緒,有些擔心:“你是不是也反感我學聲樂?”

    “沒,不是。”阿瑟努力的想著話題,“你店裏的蠟燭燈挺漂亮的,我朋友都說那個燈好。”

    羅飛飛笑了:“是嗎?也沒多好,都是一些普通的工藝。”

    “挺漂亮的。”阿瑟招唿服務生結賬,“小歪說,就算用那些蠟燭點了他的天燈他都樂意。”

    羅飛飛撲哧笑出聲。

    周一的營銷會讓十八無比煩躁,會議室密密麻麻坐滿了人,都是營銷部的男人們。因為夏季銷售的業績不好,誰都不肯先說話,吸溜吸溜的喝著茶水。

    “都說說吧。”舒雅皺了眉頭,“從銷售一部開始。”

    營銷一部經理咳嗽了半天,從口袋裏摸出皺皺巴巴的演講稿,聲音抑揚頓挫:“在炎熱的夏日,每個人的心裏都充滿了煩躁,有的人還會苦夏……”

    有人笑出聲,大老爺們兒還搞這種詩情畫意的總結報告。

    舒雅沉著臉:“不用這麽文縐縐的,說重點。”

    營銷一部經理鬆了口氣,放下準備好的演講稿:“一句話,夏天東西都不好賣,完了。”

    然後,會議室爆笑出聲,舒雅也沒想到這種總結,也極力忍著笑。

    “這話人都會說,讓你想辦法,不是說事實。”舒非有些看不過去,“要不然要你這個經理幹什麽?”

    十八感覺到手機的震動,打開,是短信,左手發來的。

    左手說:“我買了房子,有時間吃飯吧。”

    自從左手悄然無聲的從小米公寓搬走,兩個人,好久都沒聯係過,十八一直不知道要跟左手說什麽,還能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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