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悶熱、躁動,左手坐在北京站出站口附近的台階上,斜斜的靠著吉他,一支煙接著一支煙的抽著。遠遠近近的身邊,都是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流。有過往的人把煙蒂、票根丟在他的腳邊。

    左手重新點了一支煙,才發現是煙盒中最後一支煙。然後,他就看見十八從遠處跑過來,四處張望著,他有些激動,慌忙站起身,吉他盒子倒在地上,發出悶悶的響聲。十八也看見了左手,停住,然後跑過來。

    左手在手指間用力的碾著最後一支煙,煙絲還有忽明忽暗的炭火,慢慢的飄落在空氣中,夾雜著尼古丁淡淡的味道。

    十八看到左手的喉結動著,兩個人靠的很近,能聽見唿吸的聲音,她和他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左手泯著嘴唇,還是大學時候的她,但是眼神卻積了很多憂傷,畢業後的滄桑給每個人的眼睛裏和心裏都裝滿了故事,如果當初他沒走,故事會不會改變?

    他本來想說“我迴來了”,這句話從在廣州上火車開始一直在心裏來來迴迴的重複著,或者說“還好嗎”?但沒想到,他說出口的竟然是“你怎麽搬家了”?

    “以後說吧。”十八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有些事兒根本沒法說。

    阿若小口泯著清酒笑,打量著料理店的隔間。終於知道為什麽韓劇中,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了,因為韓國人日本人的飲食結構中,煎炒烹炸的少,都是涼拌,最多就是個煲湯,沒什麽油煙,幹嘛不把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有東西吃的地方看著就會讓人感覺溫暖。

    “有那麽好笑嗎?”木羽眯著眼睛,扯了襯衫上的領帶,給自己也倒了杯清酒。

    阿若仰坐在榻榻米上,修長的纖細的雙腿從料理店小小的桌子下麵伸過去,腳趾頭在木羽的膝蓋上輕輕的蠕動著,她柔美的容顏在清酒的潤浸下,慢慢的開滿了桃花。木羽仰頭喝著清酒,有一滴清酒滴在阿若薄若蠶絲的襪子上,氣氛恰到好處,繾綣的剛剛好,如果這會兒不是在餐廳的話。

    “沒關係,你以後可以去我哪兒,以前你也是去我哪兒,以前也好,現在也好,有什麽區別嗎?”阿若的聲音象她的長發一樣糾結在一起。

    木羽摸出煙,阿若歪著腦袋吃吃笑:“這兒不讓吸煙。”

    “可能沒機會去了。”木羽叼著一支沒有點著的煙,聲音淡淡的。

    阿若的腳趾頭從他的膝蓋滑到了他的腳踝處,她依舊吃吃的笑:“你今年多大了

    ?”

    “三十三。”木羽的表情象浸了防腐劑一樣,皮下組織透露不出一點一滴的喜怒哀樂,象那些膚如凝脂的sd娃娃,你不知道她們是高興的,還是難過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三十三?男人最好的年紀?你終於肯相信愛情了?”阿若攏了一下鬢角處長長的秀發,一臉的不屑,還有蔑視。

    木羽神情自若的給阿若到了一杯清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也不是相信,隻是想試試。”

    “說的跟交代後事似的。”阿若的笑容一直都是美豔如花,“跟我試了這麽多年,還沒試出來嗎?”

    “你說呢?”木羽看向阿若的眼神像覆了膜工作證,鮮亮,但一點兒都不真實。

    “你外麵那多女人,是不是都要輪著說一遍?”阿若纖細的手指尖輕輕蘸了清酒,放在舌尖上泯著,唇紅齒白,象冰塊上絕美的三文魚。

    木羽的眼神淡下來:“有些人有些事兒隻是剛剛好,就像你現在看著挺美的,要是再多化點兒妝,就俗了……”

    阿若的笑容裏裝滿了旖旎的曖昧,柔軟的腳趾頭慢慢滑向別處,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她不信他不是,隻要他曾經是,那麽他就一直是。然後她的表情變得僵硬,因為他的手拿開了她柔軟的腳,木羽的眼神充滿了戲謔。

    “為什麽?”阿若感覺自己被嘲笑了,非常的不舒服。

    木羽把她的腳規規整整的放在桌子旁邊,站起身往外走,聲音飄忽:“都說了,有時候人和事兒,都是剛剛好而已。”

    阿若看著木羽拉開料理店隔間的拉門,她真的怒了,她朝他的身影嚷:“你喜歡簡單是吧,我剛遇到你的時候,也一樣的單純簡單好不好?是誰讓我變成今天的樣子?”

    木羽在門口站住,迴頭看著阿若笑。阿若的胸脯起伏的厲害,恨恨的看著木羽。

    “我們以前在一起還算開心,別讓我瞧不起你。我從來沒給過你承諾,也沒強迫過你,我跟你說的很清楚,讓你早做打算。”木羽掏出打火機點了煙,“知道我最討厭女人什麽嗎?剛開始想和男人在一起,口口聲聲說自己什麽都不要都不在乎,隻要快樂,現在如果你想找我索取利息,我隻能說抱歉了。”

    木羽的身影轉過拉門,阿若一腳踢翻擺滿料理的餐桌,餐具發出唏哩嘩啦的撞擊聲,穿著和服的服務員拉開隔間門,驚訝的說不出話。

    “穿個和服就是日本女人嗎?無

    聊!”阿若從錢包裏拿出錢扔到榻榻米上。

    小米家的浴室有寬大的浴缸,噴頭裏細細密密的水絲噴灑在乳白色的浴缸壁上,泛起一滴滴的小水花。

    左手穿著牛仔褲,□著上身,坐在馬桶蓋上,一口接著一口的吸著煙,浴室的鏡子裏,彌漫著嫋嫋的煙霧,還有他古銅色的肩頭。長長的煙灰在一陣炭火過後,悄然落到地磚上,安靜的沒有一丁點兒聲音,左手看著落在地上的煙灰,悶悶的有些傷感。

    “真夠兄弟,你有事兒了,人家大老遠的從廣州迴來。”阿瑟靠著吧台,強調聽著陰陽怪氣的。

    “你想說什麽?”十八瞪著阿瑟,停頓了一會兒,“阿瑟,我想……”

    阿瑟摸出煙:“你想什麽?”

    十八低下頭:“我想搬到小米這兒先住著。”

    阿瑟按開的打火機燃著透明的火苗,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怎麽了?”十八詫異的看著阿瑟。

    阿瑟慌忙丟了打火機:“你打算怎麽辦?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有什麽怎麽辦的?”十八煩躁的打斷阿瑟,那天晚上的事兒真的成了她的硬傷了,“我怎麽也不能與狼共舞吧?”

    “就算他是狼,那也得對你負責!”阿瑟的脾氣被挑起來了。

    十八努力辯白著:“你不是也經常那樣嗎?也沒見有哪個女的拿著菜刀斧頭來找你……”

    阿瑟黑著臉,拍著她的腦袋:“廢話,你能跟我比嗎?我是男的,再說了,就算有女的拿菜刀斧頭來找我,我還能讓你看見嗎?”

    十八揉著腦袋,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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