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便宜還賣乖,笑嘻嘻地說,我占了你什麽便宜了,假如不是我在前麵擋著的話,那你早就給扔出去了,真是好人沒好報。

    a在我的後背上使勁拍了一下,說道,少廢話,前進。

    我笑了笑,盡快把車速平穩下來,以免再次發生類似好心沒好報的時間,緩緩地衝上街頭,消失在夜色當中。

    70。

    那個時候,我的外貌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雖然不是什麽滄海桑田之類,但至少應該比我在學校裏改變很多。

    由於連日來的奔波勞碌,我的臉色已經給這座城池的冷風和沙塵侵襲地很粗糙,頭發很長,胡子邋遢,皮膚很黑。

    用一句老話來說就是,黑得在晚上除了一嘴的白牙,什麽也看不到。

    看到這副樣子,知道我的底細的會說我是一文學小青年,不知道的,哼,準會張嘴就罵我大傻逼。

    相對而言,a倒是一個標準的好學生。

    這裏是她的家鄉,家鄉的意思就是你出門走不了幾步就可能碰上一個熟人,可是,她卻好像一點兒也不在乎被熟人看見。

    此刻,她在“老馬”的後背上仍然坐得安之若素,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碰上熟人,跑迴家告訴他的老子說她不好好地在學校裏上課,竟然敢堂而皇之地跟一個小流氓跑出來鬼混。

    我甚至認為,她是想故意讓熟人看見她正在跟我這個小流氓出來鬼混呢?

    我知道,a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學壞,現在,跟我鬼混到了一起,我想,她的這個願望可能馬上就可以實現了。

    71。

    車子開到南門外的那片露天卡拉ok練歌廳的時候,a突然從後麵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停下來,說是需要去半一點兒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以為她所謂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去買我欠下的四根冰糖葫蘆,或者是邊吃冰糖葫蘆邊對著電視唱《冰糖葫蘆》。

    但是,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當a從車子上飛快地跳下來之後,卻猶如被火燒到了屁股似的,一下子就鑽進了旁邊的那座收費的廁所。

    我點了點頭,靠,原來幹這個就是女人所謂的最重要的事情呀。

    為了打發在等待a勝利歸來的時間,我隻好把“老馬”停放在全場最為顯眼的地方,然後在街邊買了四根冰糖葫蘆,一邊吃,一邊在那片露天練歌廳唱卡拉ok,然後再注意著停放在一邊的“老馬”可別讓哪個家夥給順手捎走了。

    在兩千年的那會兒,正好流行任賢齊,任賢齊,我一直以為是任齊賢。

    當a從廁所裏鑽出來,解決完她所謂的“非常重要的事情”的時候,發現我正拿著根雞腿一樣的麥克風對著那台二十九寸的大彩電,怒吼著小齊的《兄弟》。

    歌詞本來是這樣的,忘記吧,沒有什麽不可以,而我卻唱成了,望###,沒有什麽不可以。

    聽到我把原本無比深情的《兄弟》竟然唱成了流氓歌曲,周圍立刻一片轟然,嗷嗷亂叫,一個個跟大尾巴狼似的。

    站在一旁的老板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便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笑著說道,兄弟在,很有你的,這麽好的一首歌曲竟然給你唱成了這樣,真不簡單呀。

    我說,怎麽著?你羨慕不是?

    a也開始在一旁幫我添油加醋,瞪著那老板說道,就是,你管得著嗎你?

    那老板一看形勢大大的不妙,便趕緊低頭認錯,說道,管不著,管不著,你們繼續,如今這個年頭就是流行亂蓋,你們繼續,我到一旁拿豆腐撞頭,拿麵條上吊,行了吧。

    我說,就是嘛,這裏根本就沒有你什麽事,你盡管坐在一旁欣賞等著拿錢不就得了,我又不會少你一分錢,你管我唱成什麽樣呢?知道我這叫做什麽嗎?我這就叫做另類,叫做具有時代的氣息,你有沒有聽過搖滾版的《甜蜜蜜》?

    那老板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a立刻在一旁幫腔道,嗨,那你今天可真長了見識了,張林,你給他來個搖滾版的《甜蜜蜜》,讓他的耳朵也長長見識,省得以後什麽也不知道丟人現眼。

    我說,遵命。

    那老板一看,這可是倆刺兒頭誰也惹不起的,便趕緊低頭認輸,說道,好,好,隻要你們能夠付得起錢,你就是把《國際歌》唱成了京東大鼓都成。

    聽到這話,a衝我一笑,說道,看見沒,知道這個叫什麽嗎?這個就叫做有錢就是大爺,喂,你有大爺沒?

    我說,什麽大爺?我連孫子也沒有。

    a說,那你過一會兒拿什麽付給人家?

    我說,磕頭求饒唄。

    a說,去你的,不跟你貧了,老板,給我換一個鄧麗君的《我隻在乎你》,看什麽看,我在乎的又不是你。

    72。

    那個時候,我才驚奇地發現,作為一個新世紀的女孩子,a竟然對當前最為流行的一些東西簡直是十竅通九竅,一竅不通。

    穿衣服沒有時尚的氣息,看雜誌沒有潮流的意識,就連此刻在唱卡拉ok的時候,唱出來的都是八百年前的那些老歌。

    比如鄧麗君,比如蘇芮,比如蔡琴,比如鄧妙華,比如張清芳,比如齊豫。而那個時候,正在大街小巷地流行著梁詠琪,趙薇,林心如。

    當然,這話又說迴來了,在a的身上之所以會沒有這些緊跟著時代潮流的東西,責任其實也不能完全在a,要怪隻能怪那所高中的校長。

    他老是想封殺掉學校與外界的一切新鮮的東西,免得這些新鮮的東西迷蒙了學生的視野,耽誤了什麽升學率之類。

    我總覺得,一個人一旦進入了高中,那麽他也就無疑地被關進了牲口圈,沒有自由,沒有視野,沒有歡樂,有的隻是無止無休地考大學,考大學。

    假如說那些高中生是農田裏那些沒日沒夜在辛勤耕作的老黃牛的話,那麽老師和學生就是趕牛人,高考無疑就是他們手中的鞭子。

    當你走得慢了些,跟不上趟兒了,或者是實在太累了,再也走不動想停下來稍做休息的時候,“啪”的一下,那根鞭子就朝著你劈頭蓋臉地揮舞過來了。

    唉,高中生的任務就是在高考這根鞭子的監督之下,沒日沒夜地耕耘勞作,哪裏還有時間欣賞路邊那些美麗的風景呀。

    盡管此刻a所唱得都是一些老得幾乎都有白胡子出來的歌曲,可是,她仍然唱得很動情,很幸福,這些完全可以從她那略顯疲憊但仍然容光煥發的表情中看得出來。

    當她a在唱這些歌的時候,你幾乎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從她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興奮勁兒有著前所未有的放縱。

    其實這很好理解的。

    這就好比那些剛剛從圈裏逃出來的牛,聞著外麵的那條臭水溝的味道,估計都會覺得它是甜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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