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歎氣,發現她已經像個天女似的,從學校裏飄飄然地飛奔而來。

    我像是被彈簧頂了一下似的,猛然從地上爬起來,精神抖擻。

    她氣喘籲籲地說道,你剛才幹嗎呢?

    我努力地把“老馬”扶起來,然後騎在上麵,撓了撓後腦勺,笑著說道,沒幹嗎呀?

    她笑著說,還沒幹嗎呢。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們班有將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想跑下來親手掐死你,而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則想看見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跑下來親手掐死你。

    我故意做了個誇張的表情,說道,嗬,沒想到我已經是天怒人怨了。

    她笑著說,豈止天怒人怨,差點兒都要世界大戰了。

    我說,不會那麽嚴重吧?

    她說,一點兒也不嚴重,你這輛破車才嚴重呢。

    我說,沒辦法,我這麽做可都是為了你呀。

    她說,為了我?

    我說,是呀,自從上次匆匆一別,我總覺得心裏麵空蕩蕩的,好像少了根肋骨似的,據說女人就是上帝從男人的身上取下來的一根肋骨,我想,大概你就是我的那根肋骨吧。為了讓其它的肋骨和你這個親戚見個麵,沒辦法,我隻好想出這麽個餿主意來。

    她嗬嗬地笑著說道,既然你那麽想見我,為什麽不直接約我出來呢?反正我在學校裏呆著也夠悶的,往教室裏一坐,跟隻牲口似的。

    我說,直接約你出來,我怎麽敢呢?想必你也可以看得出來的,我這個人膽子又小,臉皮又薄,假如猛然間約你,你卻拒絕了我,那我可真得去跳河了,我這個人的自尊是很強的。況且,在約女孩子方麵又沒有什麽經曆,老是說錯話,遭人嘲笑,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頭暈眼花,手麻痹,幾乎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發現我又開始吹上了。

    當然,你也可以說我是在謙虛,可是這種謙虛法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

    聽到這些謙虛的話,她竟然信以為真了,笑著說道,難道你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就沒有約過女孩子逛街嗎?

    我笑嘻嘻地說道,約女孩子逛街倒是沒試過,可是約女孩子出來上床倒是經常試。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她也被嚇了一跳,叫道,什麽?

    我趕緊改口,說道,哦,沒事兒,跟你開個玩笑。

    她嗬嗬地笑著說道,這玩笑開得未免也太大了,不過,看你樣子挺老實的,可就是有點兒太油嘴滑舌了,以前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被你用各種借口約出來逛街吧。

    我說,唉,這個你可真的冤枉我了,你看,我這個人除了相貌堂堂,頭腦聰明,機智敏捷,身體健康,才華橫溢,靈氣豎飛之外,又哪一點兒能夠比得上人家呢,況且,現在的女孩子在找男朋友的時候,都是很看重家世和地位的,就我這個模樣,有哪個女孩子願意跟我約會,出來逛街的。

    聽到這話,她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倒是事實。

    我說,你看,現在連你都這麽說啦,我哪裏還敢再約你出來逛街呢?她笑了笑,說道,也許還有例外的呢,比方說我。

    我說,不可能,不可能,即使你不太看重家世和地位,可是你現在還是個高中生呀,高中生怎麽可以出來跟我逛街呀,你不是還得迴教室好好學習,準備高考嗎?

    她笑著說,學習也不在於一時半會兒的,整天學習還不把自己給累壞了,機器工作了一段時間還要送迴工廠裏保養保養呢,何況人乎?

    我嘿嘿地笑了起來。

    她說,你可別老顧著嘿嘿傻笑呀,難道你不想抓住這個機會約我出去逛街嗎?

    我說,想,可是,我們現在不是都已經在街上了嗎?

    她說,在街上是一迴事兒,可是,你約我到街上又是另外一迴事,你這麽笨,怪不得在大學四年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

    我嘿嘿傻笑,心說,假如你知道了我找到了女朋友,而且還不止一個的話,估計就不會認為我笨了。

    不過,假如一個女人親熱地說一個男人笨的時候,就說明這個笨男人在這個女人的眼裏地位不一般呀。

    你們說是不是?

    我說,我確實有點兒笨。

    她說,男人偶爾笨一下還是蠻可愛的,你可別一直笨下去,倒是趕緊約我逛街呀?

    我說,好,現在你願意跟我去逛街好嗎?

    她笑著說,好呀,那咱們去哪裏?

    她這一問,倒真把我給問住了,我還真不知道去哪裏逛呢?

    站在那裏,支支嗚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才好。

    我說,你也是知道的,我剛剛來到這座城池不是很久,也不知道哪裏有什麽好玩的東西,要不,咱們去南湖吧,反正我就住在那裏。

    她笑著把小手一揮,說道,開路。

    47。

    我們把路開到了南湖。

    此刻,這座城池已經進入了初冬季節,但南湖裏的水依然一如春天般得活潑。

    水麵上,無數隻鐵皮鴨子遊船在水麵上自由愜意地遊來遊去,根本就不把入冬的寒風當成那麽一迴事。

    我說,我們去劃船怎麽樣?

    她笑了笑,說道,這麽冷的天去劃船,你想找死呀?

    我說,你看人家不是劃得挺愜意的嘛。

    她說,燒包。

    燒包是那裏的方言,意思大概是逞強或者是裝逼之類吧。

    我說,不劃船,那幹嗎?

    她說,什麽也不幹,在湖邊找個地方坐著,看著別人在那裏劃船不是很好嗎?

    我本想說,坐在湖邊喝西北風,那更是燒包。

    可是,我卻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很順從地在在湖邊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48。

    在那裏,我們坐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雖然很冷,可是卻很興奮,我也傻裏傻氣,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的傻話。

    她坐在那裏,一邊悠閑地嗑著瓜子,一邊聽著我在一邊漫無止境地胡扯亂蓋。

    那個時候,我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想象力竟然是如此地豐富,豐富到覺得自己沒有成為一個牛逼的作家而憤憤不平。

    想象力雖然豐富,可是,我又發現,想象中的很多事情雖然十分地美好,可是,假如你想用具體的語言把它詳盡地描述出來的時候,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情。

    特別是你所傾訴的對象是位漂亮得冒泡的姑娘的時候。

    一件事情本來應該是那個樣子的,可是,當你把它描述出來的時候,卻又偏偏變成了這個樣子,甚至連口氣和韻味兒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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