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忍不住疑惑:“你說話就說話,看我作甚?又不是我叫你殺人的。”


    那隨從冷哼一聲:“不過這一切都是芯妲指使的。原本知道小郎君發現這個事兒,我們還害怕了一陣子。結果小郎君什麽都沒說,我們一直就這麽心裏頭不安穩。”


    “然後芯妲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就找我來商量,問該怎麽辦。”


    “畢竟沒有懷孕,小郎君可能也就不會再說出來了。但是現在懷孕了,關係到了血統問題——誰也保不齊他不會說出來。”


    “我意思是孩子就不能留了。”


    “可芯妲卻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小郎君弄死,然後將孩子生下來,這樣將來整個郡王府都是我們的。”


    說到這裏,隨從又恨恨的剜了付拾一一眼:“也怪我鬼迷心竅,竟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付拾一更無語了:你說話就說話,老看我做什麽?我又沒讓你殺人。


    李長博揚眉:“那是誰謀劃的?”


    隨從噎了一下:“我。我打聽了小郎君的習慣,本想用毒,但是後頭覺得毒藥容易被發現。就改成了這個法子。就是冒險一點。”


    李長博也是點頭:“這個法子的確是天衣無縫。除了那欄杆讓人有點奇怪之外,其他地方,俱是天衣無縫。”


    “就連我,也不敢十分肯定。隻能詐你。”


    聽完了李長博這麽一句話,那隨從登時石化了。


    付拾一甚至還聽見了有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她意外看一眼李長博:“原來也是詐他的?”


    李長博輕歎:“也沒個證據。”


    隻能用這種法子了。


    捉拿芯妲的事情,最後交給了厲海。


    王二祥忍不住說了句:“剛才就不該放她走——這會兒就省事了。”


    話是這麽說,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反倒是李長博更歎一口氣:“也不知郡王妃知曉這個事情,會如何想。”


    付拾一想了想,也歎一口氣:“大概會覺得釋懷了吧。”


    釋懷了,就可以坦然赴死。


    說話功夫,郎中到了。


    郎中給桃寧診脈時候,誰也沒當一迴事兒——方才付拾一都說了,不嚴重。


    可等到郎中問了這麽一句話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郎中問:“是看胎氣,還是看傷的?”


    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間瞪圓了眼睛:啥?胎氣?


    副管家看著都要昏厥過去了,卻還是強撐著,顫抖著問:“胎氣?您的意思是——”


    郎中意外看了他一眼:“懷孕時日有些淺,是還看不太出來。但是的確已有了喜脈。就是有些不太穩——而且怎麽能讓孕婦受傷?情緒激動也是不妥的。”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想起一個詞來:人生如戲。


    這樣的劇情,雖然狗血了一點吧……但是還是挺香的。


    怎麽說呢,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副管家徹底要昏厥了,他按著胸口,滿滿的歡喜:“快快快,去抬軟轎來,將桃寧扶上,送她去休息。”


    然後又看郎中,眼巴巴的:“勞煩您開個保胎藥。頭上傷口的藥也來點。千萬要對胎兒好的。”


    這才是真正的獨苗苗啊!整個郡王府未來的希望啊!


    郎中終於明白是怎麽迴事兒,當即點頭:“為了保胎,最好就不要用外傷藥了。這種傷,多數是要用活血化瘀的藥。對胎兒不好。若是可以,就讓傷自然好。”


    “都聽您的。”副管家捂著胸口激動得渾身都發顫:“您開藥,我叫人去抓藥。”


    頓了頓,又開始盤算:“我得去告訴大娘子一聲。大娘子知道這個消息,不知道多高興!”


    郡王府這頭如何忙亂,旁人自是不知。


    隻說這頭一路迴了縣衙,告訴蔡氏這件事情的時候,付拾一也去看了。


    當副管家因為激動,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的時候,付拾一也是實在忍不住了,上前去索性開口道:“桃寧懷孕了。孩子你覺得是誰的?”


    蔡氏的反應和當初副管家的反應差不多。


    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就伸手按住了胸口,激動得人都開始顫抖:“桃寧……懷孕了?!”


    付拾一都有點兒擔心蔡氏會不會一下子抽過去。


    不過很快蔡氏就紅了眼眶,開始哭起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兒也有後了!”


    付拾一看著蔡氏這樣,也有點兒唏噓。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這樁案子,就隻需要將芯妲抓迴,就算是可以結案了。


    付拾一又去驗屍房,問兩個學生:“你們想出來沒有?”


    兩人苦著臉,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付拾一不懷好意:“今天吃烤魚。你們到時候記得過來。然後別忘了抄守則。”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兒想哭:這不是雪上加霜嗎?吃完了烤魚,哪有時間抄守則?不去的話,就沒有魚吃——


    付拾一又吩咐他們將那倒黴郡王的屍體收拾好,還給郡王府。自己這才迴了拾味館。


    拾味館裏,魚已經被養起來了。


    付拾一現在是去處理田螺的。


    田螺這個東西,好吃是好吃,但是難處理。


    首先是要讓它吐泥沙。


    除了在水裏加些許鹽之外,還可以滴幾滴香油。


    這樣就會吐得更快。


    付拾一將田螺早早叫方良送迴來,又告訴方法泡上,這會兒迴去基本上就吐了個幹淨。


    現在就要處理田螺尾巴。


    付拾一招手叫了阿玫和春麗兩個給自己打下手。


    然後示範給她們看:“就將這個尾巴剪掉就可以了。”


    其實剪田螺尾巴也很治愈的,快準狠,登時就哢嚓一聲,特別清脆。


    阿玫小心翼翼問:“小娘子要吃這個嗎?”


    付拾一應一聲:“嗯。要吃。”


    阿玫差點哭了:“這個不好吃的。小娘子,咱家有錢,咱吃肉吧!”


    付拾一低頭看看田螺,再看看阿玫,有點尷尬:“不是因為窮吃這個。而是因為這個它好吃——”


    想著辣炒田螺的滋味,付拾一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好吃到你終身難忘!”


    阿玫表示不相信。


    但是春麗相信了,並且是蜜汁自信:“小娘子做什麽都是好吃的!我相信小娘子!”


    然後一個田螺整個兒被她剪碎了。


    付拾一看著那個田螺,看著春麗胖胖的手指,沉默了很久:“算了,你在邊上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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