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咖啡廳出來,倩雯開著車一路狂弄。

    母女重逢近在咫尺,卻難以相認。而母愛的力量具有任何人難以抵擋的穿透力!親情的誘惑和無法抗拒的心靈召喚,使她多想撲到親生母親溫暖的懷裏,哭它個三天三夜!

    一切都太晚了,她有何麵目去見現如今處尊居顯的豪門母親?

    生母若是個平民、是個乞丐多好!媽媽呀……你為何不早兩年出現?

    她已駛出市區、駛上高速。近兩年的坎坷、遭遇、屈辱、淒涼、交惡及那不堪的迴憶不斷在腦海中湧現。

    事實證明,不是上天把她扔進窮人堆裏的,不是上天,而是親生母親!貧困、求生本能使她滋生扭曲的虛榮與貪欲。她貌似獲得了巨大成功,而浮華背後卻藏匿著多少醜惡?

    她以市長小情人的身份,混跡江湖、涉足商界。她耍盡陰謀詭計巧取豪奪,狂斂財富、權貴一方。

    她還可能迴頭嗎?迴到善良、純撲、天真、秀麗的少女時代嗎?

    脫離劉市長她就失去與金三、王進升之流抗爭的屏障,她策劃的一切會敗露,會招致瘋狂的報複,還有那已順著蹤跡找尋過來的韋老板……

    下雨了,她的內心比烏雲密布的天空更陰沉。路標顯示,她已行駛了三百多公裏。淚水已流幹,心情卻久久難以平靜。

    她進入一處服務區,靜靜地呆在車裏。何去何從,她必須盡快決斷!

    她打開手機,短信多達三十幾條。一半是張宇強和席利銘發的。還有周仁祥、杜毅、小慧、小文……

    小文?他找我幹嘛?無疑是市長那邊有事。

    倩雯立即迴了電話。

    “我快急死了,你手機一直關機……”小文說。

    “找我幹嘛?”

    “你快迴家我要見你!”

    “我不在市內,電話裏說不行嗎?”天色已晚,她感覺好累。

    “出事了……”

    她立刻緊張起來:“你說劉市長?”

    “他老人家會出什麽事,是小慧……把人打傷了,正在醫院搶救。”

    她一聽整個人懵了:“小慧怎樣?”

    “已被拘留了。”

    小慧出事,洗浴城還不要亂成一鍋粥?

    “到底怎麽迴事?”她追問道。

    “電話裏說不清楚,見麵再說吧,我在你家等你。”

    不容她再說什麽,小文把電話掛了。

    她無奈,隻有電話指示杜毅,迅速把小慧的事查清楚向她報告。

    真是雪上加霜,她自己正火燒眉毛,偏偏這時候小慧又出啥事?

    “真他媽的禍不單行!”她暗暗罵道。

    她向張宇強、周仁祥分別發短信:有急事去上海一趟,手頭上的事請自行處理,暫時需要中斷聯係。

    劉市長那邊,她托小文說明一下。

    “這麽大的事你不來處理,還出差?”小文責怪道。

    “我已責成杜毅了解情況,見機行事。”

    “可這事與我有關啊……”

    “怎麽會牽涉到你?”她覺得太不可思議。“難道不是與客人爭執發生鬥歐?”

    “不關洗浴城的事,唉……我沒法跟你說……”他似有難言之隱,說話吞吞吐吐。

    倩雯此時已心煩氣燥,說:“我要上飛機了,有事以後再說!”

    “倩雯、倩雯……”他拚命唿叫。

    她幹脆關了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

    洗浴城自張總特地過來打招唿,便開始內部整頓。

    錢賺順手了,那幫特服小姐們哪肯善罷幹休?明裏不讓幹便來暗的,淫亂勢頭非旦沒有遏製,卻比以往更加瘋狂。因為私下交易,不用分成了,小費全落入個人腰包,按摩區成了免費提供的場所。

    銀姐作為三樓總管,卻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手下人都知道,瞞得過小慧卻瞞不過她的火眼金晴,主動和她分賬。這筆收入可不是小數目,銀姐自然同流合汙,不僅積極參入,還幫助大夥瞞天過海。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幾十張嘴不可能個個合絲嚴縫,銀姐的所作所為立刻傳到小慧耳朵裏。

    “倩雯一向對你不錯,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小慧異常氣憤地質問她。

    銀姐理屈詞窮,隻能低著頭保持沉默。

    “你們暗地裏撈錢事小,會害了整個詵浴城知道嗎?”她越說越來氣。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說怎麽辦?”她弱弱地問。

    小慧當即宣布了三項決定:

    1、  私收的小費全部上交財務部。

    2、  暫時禁止所有**服務,違者立即開除,沒收全部押金。

    3、  今後私收客人小費,一律處以五倍以上罰款。

    “吞進去的錢讓人家吐出來,你覺得可能嗎?”她感覺有難度。

    “必須退出來!否則壞了規矩,以後還怎麽管理?倩雯要知道了會對我們多失望!”“誰私收多少小費我也不清楚呀!”

    “哼,你什麽時候學會裝無辜了?賬都分了,你會不清楚?”

    銀姐見她把什麽都給捅穿了,隻有徹底認輸:“好吧、好吧,我錯了行不行?”

    “今晚把名單交上來,下不為例,再犯絕不輕饒!”

    “你有完沒完,就會假正經!你要在我的位置上比我還不如!”她沉下臉。“好啦,今天我請客,向你賠罪總行了吧?”

    “吃飯可以,別想收買我哦……”小慧半開笑半認真說。

    “你去不去?不去拉倒!”她扳起臉。

    “去、去、去……好久沒吃大餐了?”她挽起銀姐便朝外走。

    隔牆有耳,小慧訓斥銀姐的事一下在特服區傳開。截留小費數目少的不以為然,私下拿得多的付出也多,若一律上交,如同在身上剜去一塊肉!

    其中有三、五個新到不久小姐,本身和小慧、銀姐沒什麽交情,自動湊到一起商議:

    “銀姐也分了不少,她可能退嗎?”

    “就會整我們新來的,老技師她們敢動嗎?”

    “辭職不幹了,去別的地方……”

    “押金怎麽辦?”

    “要退的小費加起來是押金的幾倍哩!”

    “要走也不能好死她們……”

    “打‘110’舉報!……”

    “這招夠毒的,同意舉手……”她們全舉起了手。

    俗話說:“民不告,官不究。”

    警方對休閑娛樂行業的管理通常是張馳有度,平時無事很少光顧這些地方,知道會驚走客人,影響人家正常生意。

    但隻要有群眾舉報,次數超過三次,便會立馬出警。

    “由於你的錯誤性質非常非常嚴重!所以本宮罰你去‘新羅馬假日’。”小慧一本正經說。

    “不至於吧,那地方多貴!”銀姐聽了頭皮直發麻,說:“你是不是想吃掉我一套名貴時裝?”

    “事情不大你看著辦吧!”她打算留步。

    玩笑歸玩笑,銀姐也覺得這次利欲薰心做過了一點,換作別人開掉十次也不冤。破一次財唄,隻要小慧能真心原諒自己。

    新羅馬假日是家馳名中外的意大利古典風格餐廳,一貫由國外正宗名廚主理,以西式萊點精美地道、價格昂貴著稱。

    這裏是名門望族、達官貴人匯聚的高端場所。一般食客從門前經過,看到兩名身穿羅馬宮廷盛裝、舉止高貴威嚴的侍從,也會望而卻步。

    倩雯在這裏請過她們,細致周密的皇家服務和令人賞心悅目、胃口大開的皇室佳淆使她倆時隔數月仍記憶猶新、留連望返。

    她們被引領到預訂的餐位前,銀姐要去洗手間,要小慧先點攴。

    四周的陳設古撲典雅,柔和華麗的燈飾布滿屋頂及四壁,放眼可見吉卜賽侍女與王子裝束的服務生肅然起敬地站立各個角落,客人有任何舉動便會邁著輕盈的腳步,迅速走到跟前。

    小慧點好攴,粗略算了一下,冷熱菜點加一瓶“人頭馬”外加兩支古巴雪茄少說也得七、八千塊!

    “狠放你一次血,讓你再貪!”一想到銀姐埋單時將會呆傻的熊樣,她暗自竊喜。

    她正打著整蠱的如意算盤,銀姐一陣風似地刮過來,氣急敗壞地說:“你知道我看見誰了?”

    “誰?”

    “小文,文鬆!”

    “和誰在一起?”

    “和一位妙齡女郎。”

    “單獨?……”小慧已秀眉緊鎖,氣哼哼地問。

    “對,象一對情侶咧!”她火上澆油說。

    “在哪?”小慧猛地站起身。

    “姑奶奶,你小點聲好不好,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銀姐想拉住她。

    不料,她一甩手,如同發怒的母老虎,一頭衝向銀姐剛才過來的方向。

    今年元旦小文就和她好上了,目的為了更接近倩雯。誰知小慧本身水性揚花、溫情似火。見市長秘書對她有意,順勢投懷送抱,短短幾個月兩人感情迅速升溫,春節長假還一起去過新、馬、泰旒遊。

    銀姐怕她在廣庭大眾麵前鬧事,緊隨其後勸她熄熄火。

    “你別攔我,不然別怪我翻臉!”她義憤填膺怒喝道。

    餐廳所有的人都驚愕地呆呆注視著她。

    小文果然和一位穿著時尚、氣質高雅的年輕女子在一起,桌上的殘汁剩菜表明他們已呆了很久。

    “你怎麽會來這裏……?”小文呆若木雞壓低嗓門問。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她滿臉怒氣地問:“她是誰?”手尖快指到人家額頭上。

    “一個朋友,談點事。”小文麵子掃地,也來氣了。“有事我們去外麵談,這種地方都不是一般人,注意點影響好不好?”

    她還沒來得及發話,那女子忽然站起,厲聲說:“文鬆!你怎麽會跟這種人來往?”

    “你什麽意思啊?”小慧問。“什麽意思?你不就是洗浴城的按摩小姐嗎,誰不認識你……”

    “啪——”小慧觸不及防地給了她一耳光。

    那女人毫不示弱,照著她臉上就是一拳。

    小慧竟抓起一把餐刀刺向對方的胸膛……

    前後時間僅僅幾秒鍾!

    倩雯萬萬不會想到小慧持刀傷人。她麵臨的難題夠多的——

    生身母親就在跟前,會全力以赴找她與她相認。以她目前的境遇,隻能選擇逃避。

    奧體中心工程雖然順利發包,前期很多手續需要她親自出麵協調。而中間不能有任何的疏忽,更不能露出她的蛛絲馬跡。金三、王進升無論哪一個知道了內幕,都完全可以致她於死地。

    澳門老板之死一直是個謎,她派人綁架並審過王進升,仍沒查出真兇。這命案猶如隻屎盆子,遲早會扣在她頭上。

    韋老扳的血海深仇她至今沒找到機會,而這惡魔卻隨時可能出現,報複張總。

    她近兩百號人的投資公司和藍夢洗浴城最近也無心打理。

    她和劉市長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感情危機時刻可能爆發。若失去他的庇護,她將會被黑白兩道的人活活整死。所以,她必須盡快擁有自己的事業和根基,形成黑白兩道望而生畏的強大勢力。

    發展事業並不是躊躇滿誌就能如願以償,需要耗費精力、時間,需要麵對各類複雜的人和事,需要時時刻刻冒風險,接受來自各方麵的挑戰!

    她深深體會到,成功人士並不比普通人過得輕鬆美滿。無形的重壓往往可以使人徹底崩潰!

    她需要休整,調整好心態,把所有的事重新細致謀劃。她決定暫時拋開所有的事,獨自駕車去上海,順便在那裏招聘一些人才。

    銀姐失魂落魄地迴到洗浴城,剛才那可怕的一幕把她嚇呆了。那女子倒在血泊中,冒著熱氣,腥味撲鼻,令她想嘔吐。

    警察當即對小慧刑事拘留,她也被帶到公安局作詢問筆錄。小文因為其特殊身份未遇上任何麻煩。但靈敏嗅覺的記者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銀姐死命打倩雯的電話始終關機。她不斷在心裏禱告:那女人千萬不能死……千萬不能死……

    總服務台打來電話,有四個穿製服的警察上了樓。

    “嘿嘿,真會湊熱鬧。”她一聲苦笑。

    “誰是這裏負責人。”領頭的警察問。

    還能有誰?隻剩她啦!

    “有事嗎?”她已習以為常,鎮定地問。

    “有不少群眾舉報,說這裏嫖娼賣淫,我們要進行查證,請你們配合。”

    原來不是為小慧的案子,她反倒輕鬆了,說:

    “查吧、查吧,最好查出點事把我也抓走。”

    “你這是什麽態度?”

    “你們動不動穿著製服往裏闖,還讓不讓人做生意?這事傳出去,客人還敢來消費嗎?”她本來壓了一肚子火,正想找人發泄。

    “人家舉報,我們公安機關不能坐視不管吧?”警察也知道洗浴城的背景,說話還算客氣。

    “如果有人使壞、報假案怎麽說?”銀姐也是老江湖了,毫無懼色,據理相爭。

    “去按摩房看看一切不就清楚了嗎?放心,我們脫掉製服,絕不驚擾客人。”

    話說到這個地步,再阻攔就太不合情理了,銀姐隻好領他們去了三樓按摩區。

    警察到三樓每個房間巡視了一遍,未發現違法行為,說聲“對不起”直接走人。

    但無論多留意,卻仍在平靜如水的按摩區掀起不小的騷動。

    客人習慣了這裏無處可比的寧靜,一群人沉重的腳步鬧出的聲響和挨門挨戶的窺探,嚇跑了不少客人。並且一傳十、十傳百,誰還有興致往這裏來?

    有兩麵討好的小姐背地裏打報告,把幾個暗中使壞的人供了出來。銀姐氣得七孔冒煙,從樓下調來兩個心腹。如此這般地交待了一番,他們心領神會各自去作準備。

    四個打“110”的按摩小姐合租一套房,出這事後格外小心。若不是押金加未結小費人均上萬元沒拿到手,早就找借口跑了。

    不過,她們都按規定提前十五天交了辭職申請,隻等時間一到便一起跳槽。但她們萬萬沒想到會有人告密。

    小姐中不少人經常在外“走穴”撈“外快”,並把手機號碼留在各娛樂場所的“媽咪”那裏。

    銀姐是這行裏的“人精”,各處“雞頭”沒有她不熟的。因此,行為再詭秘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晚十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紙醉金迷的公子哥們、獵豔高手、各類城市達人紛紛出動。所有娛樂場館擠滿酒足飯飽的休閑人群。

    午夜過後(官方規定除洗浴行業,營業時間不準過二時),蹦過迪、唱罷ktv、洗完桑拿、泡過酒吧的人們才拖著疲憊不堪的神情陸續打道迴府。有不少意猶未盡的花心男人卻通過“媽咪”找小姐開房。

    那四位倒黴的按摩小姐就是這個時間,不約而同地接到“媽咪”電話。

    “在哪兒……有空嗎?快過來吧!”接著報出哪家酒店、房間號碼。

    “媽咪”已從客人那裏得了好處。小姐這頭與嫖客直接交易。

    這次可趕巧了,客人全在同一家酒店。雙方都精於此道,行情明擺著,不用多話。見過麵,講好價,小姐便洗澡、拿避孕套、手紙,赤裸著身子走出衛生間。

    活還沒開始幹,房門被突然撞開,幾名警察衝進來!

    治安大隊每天夜裏都少不了這類猥男淫女被抓進來。

    按程序,先詢問,後處理。四位十七、八歲少女出道不久,第一次進公安局,嚇得渾身發抖。

    世界真小,審她們的不是別人,正是呂倩的合法老公上尉!

    這裏順便要作個交待:

    上尉幾乎找遍了大半個中國,也沒發現呂倩的任何蹤跡,隻好又迴到這承載過他的幸福與悲傷的城市。有位老首長轉業分到政法委,見他沒有迴原藉,便推薦給公安係統,當上治安大隊二中隊長。

    四名女子抓現場時,口口聲聲自稱是藍夢洗浴城的按摩小姐,引起他的注意,於是親自審這案子。

    其他賣淫女都一長溜蹲在外麵走廊上,凍得直打哆嗦。她們四個破例坐進暖和的屋裏。

    “你們說是‘藍夢’的人?”上尉問。

    “是……是……做了三個月。”中間年齡稍大一點的叫秀紅,忙迴答。其他人羞愧地低著頭。

    “那地方禁止嫖娼賣淫,你們跑去外麵,洗浴城掙的錢還少嗎?”

    “……”她們啞口無言。

    “我真懷疑你們是不是那兒的人。”他喝斥道。

    “是……不信,可以打電話問……”

    “哼!你以為我不會核實嗎?若是,叫小慧把你們領走,好好收拾你們!”上尉馬上撥了洗浴城的電話。“小慧在嗎?不在……別問我是誰……找翠銀也行,對……銀姐。”

    不一會兒,銀姐接了電話。

    “銀姐嗎?……靠!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了?哈哈哈……好久不見了,想你們啊!……呂倩一直沒有消息……唉……聽天由命吧!……我嗎?一直在這裏……對,沒走……對了,問你幾個人,說是你們這兒的……你等等……”他看了看詢問筆錄,報了四個名字。

    幾位少女深深舒了口氣,心裏說: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什麽?不是你們的人?好、好,就這樣。”看來銀姐已予以否認。她們一聽如同當頭一捧!眼淚也急得滾出來!

    “你們膽子也夠大的,敢對我們撒謊?”上尉瞪起雙眼,命令門外幹警:“把她們帶走,從嚴從重處理!”

    “我們真是的……”她們全都竭力哭喊。

    這事是秀紅領的頭,哭得更慘,後悔一時衝動把姐妹們也害苦了……

    四位“報警”的小姐被行政拘留十五天,各處罰金一萬元。洗浴城這頭以她們嚴重違規、敗壞“藍夢”公眾形象為由全部開除,按公司規定,押金、小費一分錢也拿不能。

    僅這些,她們對銀姐已恨之入骨,專門四處找黑道的人實施報複。不料,社會上的人聽說這事誰也不肯出麵。接著,她們又得知,賣淫被抓也是銀姐一手設計。四人中除了秀紅,全迴了老家,再也不敢踏入此地半步。秀紅知道,再呆下去恐怕小命都保不住,隻能含恨離開。她發過血誓:誰為她報仇就嫁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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