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雖被關押了兩天一夜,卻使他嚇得不輕。他慶幸警方沒去盤問他的老底,否則判個十年、八年也不冤。他自己都記不清在黑社會裏犯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大舅責令他綁張宇強的事絕不會去考慮,這次僥幸脫險多虧了張哥,恩上加恩。以怨報德的事他金三這輩子也不會幹!十多年江湖生涯他一向“義”字當先,不惜大義滅親。

    不過,他需要給“恩人”提個醒。他深知大舅的勢力和殘忍。

    “張哥,在哪兒?現在有空嗎?”他電話中的語氣比以往更謙卑。

    “三子,恢複元氣啦,有事嗎?”

    “晚上一起吃個飯怎樣?”

    “行呀,我也正想設宴為你和王總壓驚呢!”張宇強正有事找他倆便滿口答應。

    他們約定晚七點在金城海鮮大酒摟會麵。

    張宇強立刻通知倩雯,正好借此談工程分包的事。

    倩雯說:“周仁祥這邊已萬事俱備,可以攤牌了。我以他們合夥人的身份出麵,你就專心導演好這場戲。我和周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演得成不成功全在你啦!”

    他接著又找到周仁祥把談判的所有細節重新履了一遍。

    迴過頭,他又接通金三的電話。

    “做房地產的王進升、王老扳你熟嗎?”他問。

    “太熟了!有事嗎?”

    “有個工程不知他有沒有興趣?”

    “工程?什麽工程?”

    “奧體中心。”

    “不是被一家外地公司拿到了嗎?”金三很吃驚,說:“你怎麽會參入到這事中間?”

    “人家雖然競標成功,但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你們這幫人的背景,以後會有好日子過嗎?所以打算私下轉包出去。”張宇強說。“那公司周總是我過去的一個朋友,找上我,不能不管吧?”

    “張哥,既然是你朋友,我還能不關照嗎?”這消息來得太突然、大意外!煮熟的鴨子飛走居然又從天上掉了下來!他不能推辭,同時借機給“恩人”一個麵子,便模淩兩可地迴答:“我問問王老板再說行嗎?”

    “就你們那副德性,會眼睜睜地看著這塊肥肉讓人家叼走嗎?別裝了!”

    “嘿嘿……我馬上聯係,要不,晚上帶來見你?”

    “行!甲方老總我也請在一起,具體情況你們談。強調一句,是我朋友,條件方麵別斤斤計較。瞅著這項目的也不是隻有你們。”

    “知道、知道,王老板聽到此事恨不得叩幾個響頭,還敢講什麽條件?”聽得出,金三欣喜若狂!

    倩雯早已把他和王進升相互勾結的事告訴過張宇強,他心知肚明,故意激將一下,免得他們從中使什麽絆子。

    不出所料,金三擱下電話便緊急約見王老板和倩雯。果然,王老板一聽這事差點喜暈過去!

    山頂茶社掛出停止營業的告示,王進升早倩雯一個小時趕到這裏。

    金三把奧體中心轉包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通。

    王進升說:“如此以來,發包方隻能幹拿兩、三千萬,這工程做下來少說也有二個多億的賺頭,他們為何放棄?簡直不可思議!”

    “有兩種可能。”金三說:“一是劉市長從中做了工作。二是人家真是怕強龍難壓地頭蛇,見好就收罷了。”

    兩人正說著,倩雯到了。

    王進升搶著報喜,她聽了故作很欣喜的樣子。

    “莫非劉市長起了關鍵作用?”他試探地問。

    “你說呢?”她反問道。

    “嘿嘿……”他顯得很尷尬。

    金三忙說:“這類事隻能意會,不可言傳,幹嘛要去說破?我們三人已綁在一起,還分什麽彼此。抓緊商量一下談判條款吧!”

    他雖然這麽說,心裏卻對最近幾天發生的一係列事件愈來愈感到不安。肯定有一個不可小視、又深知他們底細的人時刻威脅著他們。

    投標前夕匿名舉報把他們弄進拘留所,這次工程重新迴到他們手中,不會又弄出什麽岔子?

    他真後悔弄死澳門老板,以為從此套住倩雯為他所用,現在倒好,硬把自己給套進去了。他和王進升再敢輕舉妄動,接下來對方肯定亮出他們殺人的鐵證!

    這“神祕人物”到底想幹什麽?他越想越覺得危機四伏……

    古玩界的人都有獵狗般的嗅覺,鷹一樣的眼睛。

    馬老板玩的這套把戲,騙得過業外人士,卻躲不過業內圈子裏的行家。與仿品高人打交道的不止他一人,隻要肯花錢,不僅能獲得以假亂真的仿品,也可打探到某件稀世珍寶的動向。

    他盡管改頭換麵已潛人到滇緬邊境腹地,卻總感覺一路上都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他曾深夜去拜見一位熟識的職業鑒賞家,得知這玉佩最保守的估價至少在五百萬元以上,國外市場就很難說了。狂喜之餘,他越發精神緊張。

    他再也不敢亂跑了,索性躲進麗江一座古鎮。他不敢去國外冒險,隻能通過多年可靠的朋友找國內買家。這寶貝一天不脫手,他的生命每分每秒都會有危險!

    古玩大家一般常駐省會城市,真正有實力的買家,隻要聽說好東西,天涯海角也會找來。

    這幾天,先後見了三位古玩界的名人,價錢已開到680萬!

    馬老板的貪欲被刺激起來,一發不可收!他暗下決心,不熬到800萬絕不能出手,否則會追悔莫及。

    馬老板時刻提防遭人暗算,不敢在一個地方呆得太久。天價寶貝帶在身上令他成天惶恐不安,他不得不在方圓百裏的村鎮之間遊來遊去,手機卡幾乎一天一換。

    開價680萬的那位買主咬死了價錢,湊個整數也不幹。他很猶豫,知道對方已料定他急於出手,和他在拚耐力。繼續熬下去肯定能再抬點價,買方一直沒放棄,說明誠心想要這寶貝。

    皇室古玉佩如同催命符,使得馬老板半個多月消瘦了二十多斤,頭發花了一大片。

    “脫手吧……保住性命要緊!”他終於痛下決心。

    交易地點定在風景區一所獨立的別墅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買家是通過熟人介紹,他不用花功夫考察對方背景如何,驗貨付錢就行。

    事先約好一對一交易,雙方不帶任何隨從。

    “可以驗貨了吧?”買家是位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身材單薄,臉上布滿刀刻般的皺紋。

    “錢帶齊了嗎?”馬老板小心翼翼地問。

    小胡子指著停在外麵的一輛半舊的越野車說:“680萬一分不少全在裏頭。會開車嗎?”

    “當然……”

    “那好,車也歸你了,反正也不值錢。”

    “爽快!你等等,我去取貨。”他緊張的心開始鬆弛下來。

    馬老板每到一處,哪怕隻呆個半小時,首先是藏東西,這樣才能確保萬勿一失。

    他轉身去拿寶貝,小胡子朝窗外揮揮手,兩個黑衣人迅速從越野車上下來,悄悄潛入了房間。

    待他取了玉佩迴來,兩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朋友,你這是幹什麽?”他頓時臉色慘白。

    小胡子一把奪過他手上的玉佩,獰笑著說:“你這可是不義之財,已經盯上你多時了,若想保住性命立刻從這裏消失!”

    “是、是……”他隻有認栽了,連滾帶爬、倉皇而逃。

    車上又下來一位身著唐裝的老先生,笑眯眯地接過小胡子手裏的玉佩。“勞駕您啦,請掌眼……”小胡子畢恭必敬。

    “白忙了……”老者失望地搖搖頭。“贗品、仿製的……高手,真是高手!足以以假亂真。”

    “這個老滑頭!”小胡子勃然大怒,忙對手下一通狂叫:“他不會跑遠,快追!快追呀……”

    周仁祥帶上秘書張吟開車到了海鮮酒樓,張宇強已先期到了。

    金三和王進升提前半小時便在此候迎,唯獨缺倩雯故意滯後姍姍來遲。

    “周總看上去不到三十吧?真是年青有為!”王老板很激動地握住周仁祥的手。

    幾個人相互客氣了一番,就等倩雯來了開席。

    張宇強提議,趁這機會先看看合同,待會兒可以邊吃、邊喝、邊聊細節。

    王進升當然求之不得,欣然同意。

    金三在一旁不哼不哈,冷眼審視著這兩個貌似才華橫溢的年經人。

    行有行規,一切都按範本,各項條款很容易就達成共識。

    王老扳意外獲得這項全市最大的建築工程感激涕零,隻顧著對甲方代表點頭哈腰、千恩萬謝!

    在張宇強的搓合下,雙方基本沒什麽分歧。

    正在這時,倩雯打電話說臨時有急事不能到場。

    張宇強與周仁祥對視了一下,暗自偷笑。

    倩雯為躲避馮女士,很久沒去藍夢洗浴城,全靠小慧和銀姐全權打理。

    她們管理上哪及張總與倩雯,營業收入一路下滑。於是大開禁忌,什麽項目都上,什麽樣的錢都敢掙。小姐們也借機行事,放開膽子大撈一把。表麵上客如潮湧、人氣大增,實際上已演變成徹頭徹尾的**場所,巨大的風險也隨之悄悄襲來。

    合資的另一方代表席利銘見洗浴城被搞得烏七八糟,再也無法忍受,氣衝衝地質問小慧:“現在這裏都成妓院了,中國法律會允許嗎?”

    “你有什麽權力幹預經營?你們才四分之一的股份,一邊歇著吧,坐享其成還不滿意嗎?”小慧一邊抽著煙,一邊翹著二郎腿喝洋酒。

    “倩雯知道嗎?她支持這樣做嗎?”

    “你懂得個屁!假洋鬼子,別搬出倩雯嚇唬本小姐!”

    “你……你怎麽罵人?”

    “罵你是客氣的,早說過要你們讓出股份快滾迴美國,偏要賴著不走,活該!”小慧“嗖”地站起衝到他麵前。

    席利銘長這麽大,從未受過這種侮辱,氣得渾身發抖,卻又奈何不了她。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小慧,這是幹什麽?”張宇強突然走進辦公室。

    “啊……張總!”小慧尖叫一聲緊緊抱住他。

    張宇強輕輕推開她,說:“你對席先生做什麽啦,把他氣成這個樣子?”

    她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軟了下來:“沒……沒有啊,隻是爭論工作……”

    “還不老實?我遠遠就聽到了,快向席先生道歉!”他厲聲說。

    “我……這……”她不知所措。

    席利銘很有紳士風度,忙出來解圍:“是工作上的爭論,別為難我們總經理啦!”

    他緊握住張宇強的手說:“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見小慧瞪起雙眼忙解釋:“是我的一點私事。”

    張宇強把小慧拉到一邊低聲說:“最近舉報電話快打爆了,全是我和倩雯的麵子扛著,你們再象現在這樣如此放肆,非出大事不可!我是持為這事來的。”

    小慧一聽,也覺得最近的確放過頭了,姐妹們賺錢都賺瘋了,立刻刹車還不是很容易,她打算找銀姐好好商量一下。

    席利銘把張宇強請到他的辦公室,拿出一塊玉佩,問道:“你見過這塊玉嗎?”

    “這不是倩雯的嗎?怎麽會在你這裏?”他很驚訝。

    “沒錯,她托我轉交給我母親的。”

    “你母親?……馮女士?”他更是目瞪口呆。“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席利銘說:“這塊玉和我媽媽當年留給女兒的玉佩簡直一模一樣。”

    “你是說倩雯有可能是馮女士的女兒?”張宇強很驚喜。

    “不過……”

    “不過什麽?”

    “媽媽認定這不是原來的那塊玉,隻是相象而已。”他很沮喪。“我猜想曆經這麽多年,會不會被人調換了,哪能這麽巧?所以找你問問,興許會有一些線索。”

    張宇強聽他這麽一說,立刻意識到玉佩可能被馬老板偷梁換柱,臉都白了,額頭上不斷地朝外冒著虛汗。

    他確信馮女士尋找的女兒就是倩雯!因為一塊極為相似的玉和失散二十年的女兒聯係在一起,絕不僅僅是巧合。一定是馬老板仿冒了這塊玉,並導演了一出離奇的玉佩失竊案。又設計讓其他人欲蓋彌彰低價讓出玉佩仿品,轉移他的視線。真玉佩一定還在馬老板手裏,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很有可能詐死,早已帶著玉佩逃之夭夭。

    他把倩雯這邊有關玉佩的前後經過對席利銘說了,並把自己的分析判斷複述了一遍。他對他發誓一定要奪迴玉佩!

    “果然不出我所料!”席利銘孩子般地手舞足蹈,無比激動地說:“這麽說,倩雯果真是我妹妹,對媽媽來講真是天大的喜汛!”

    他問張宇強能否找到倩雯。

    “應該沒問題吧,昨天我們還見這麵。”

    “太捧了!她沒走……”他興奮得跳了起來!

    “我要趕快把這好消息告訴媽媽,這一天,她苦苦等待了二十年啊!”

    張宇強聯想起倩雯最近一係列怪異的舉動,他忽然有種預感,這事不會就這麽簡單……

    人生幾多悲歡離合、大起大落、時刻演繹著人間傳奇與悲歡。

    倩雯無疑是名揚海外的富豪女兒,張宇強十分震驚!他可以說最了解倩雯,從她十八歲那個罪惡的夜晚,道德、良知、懺悔、罪感一直壓迫著他的每根神經!

    前不久,倩雯已與他冰釋前嫌、達成諒解。可她的寬容卻無法代表身為億萬富翁的生身母親。

    他迴想起馮女士首次轟動全市的“搜索大行動”,省裏官員都驚動了!最近她又執意賠錢收購洗浴城,從她與倩雯頭次相見的反常舉動,他強烈意識到,找尋女兒是馮女士未來人生最大的心願!

    而當她得知日思夜想的寶貝女兒所經曆的人世間種種淩辱、摧殘及非人的慘狀後,無法想象和預知她的感受、傷痛與心酸!

    他感知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惡兆,母親得知女兒的不幸,定會報仇雪恨!她會不惜錢財,動用官方權力、揮起法律利刃。

    韋老板、周琴就是逃到天邊也會受到製裁。他的傷害罪也會被牽出來,隨時接受審判……

    命運啊!為何如此捉弄人?蒼天在上,我馬雲輝(真名)人生之路難道就此完結?

    但無論如何,他真心希望這對分別二十年的母女盡快相認。

    女兒的身份已經被證實,馮靜雅女士通知了所有人停止尋找。

    她除了淚如雨下,無法以任何方式表達內心淤積的企盼與渴望。她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不停地來迴在屋裏走來走去。

    她好不容易使自己稍微平靜下來,對著席利銘大聲說:“立刻找到你妹妹,無論她現在什麽地方,我要馬上見到她……馬上!”

    席利銘隻有打電話找張宇強求助。

    張宇強約倩雯會麵時心情極為複雜。促成母女會麵,也意味著他和他那已破碎的家庭將遭受滅頂之災。豐豐會淪為孤兒,隻能送鄉下姐姐們收養。他,曾經何等風光的馬雲輝將成為囚徒。多麽可怕,多麽淒慘!近二十年的奮鬥毀於一旦……

    “張總,出什麽事啦?臉色這麽難看?”倩雯關切地問。

    “哦……沒什麽,隻是有點累。”他極力掩飾心中的失落。

    倩雯心裏也很清楚,在張總眼裏,她的秘密越來越多,比如到底在幹什麽?哪來的這麽多錢?為何同金三、王老板攪在一起?連她目前的寓所也沒請他去過一次。表麵上感情依舊,心的距離已逐漸拉開。不過,總有一天,她會給他一個全麵交待。

    依然是他們經常見麵的咖啡廳,人很少,優雅**》樂曲仍是這裏的主旋律。

    “那個玉佩……”他想從馬老扳欺詐的事說起。

    “我正有事告訴你。”倩雯搶過話頭。“我生母有消息了。”

    “你已經知道了?”

    “對,就是大名鼎鼎的馮靜雅、馮女士。玉佩已讓席利銘還給她了。”

    “可那玉是假的!真的已被古玩城馬老扳掉了‘包’!”

    “馬老板?他不是自殺了嗎?”她差點跳起來。

    “這全是演戲!這事我會親自處理。”他開始切入正題。“說說你的事吧!”

    “什麽事?”

    “玉雖然假,我問你:你是‘o’型血、左肩甲有顆紅痣是不是?”

    “是又怎樣?你到底想幹什麽?”

    “馮女士是你生母已確信無疑。”

    “我沒否認呀!”倩雯手有些顫抖,點燃了一支煙。

    “找到生母你仿佛不高興,為什麽?”他大惑不解。

    她連續大口大口吸著煙一聲不吭。

    “你還在記恨她當年拋棄了你?”

    “不是……”

    “那你還不快去與她相認?,這一天,她足足盼了二十年啊!”

    話音剛落,倩雯臉色突變,一躍而起,用陰冷的腔調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求你以後再不要插手這事!”她眼淚奪眶而出,飛也似地跑出咖啡廳。

    他怔住了,百思不得其解。母女相認是多麽值得期待和無比幸福的事,倩雯為何反應如此強烈?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麽他所不知的隱情?

    倩雯剛離開,席利銘電話便打過來。

    “她已經走了,不願和她母親相認。”張宇強說。

    “你問過她的血型、胎記嗎?”

    “沒錯,倩雯肯定是馮女士的親生女兒。”“能把她的住址告訴我嗎?我和母親上門去見她。”

    “對不起,我不清楚。”對方還想說什麽,他掛了電話。

    他感到心裏亂極了,想打倩雯手機問個明白,她竟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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