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寧雖然不懂什麽是母儀天下,可她可以學,也願意去做。


    “今兒珣兒不在,想做些什麽?好不容易迴來了,要不要去城裏轉轉?”


    珣兒並不是黏人的孩子,但是有孩子在身邊和沒孩子在身邊,完全是兩種感覺。


    去城裏轉轉?


    徐幼寧想了想:“擇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迴一趟家?”


    “也好。”


    見李深頷首,徐幼寧便道:“你別陪我去了。”


    “為何?”


    “如今我還不是太子妃,你堂堂皇太子跑到我們家裏去,不合規矩,知道麽?”並不完全的不合規矩的理,最要緊的是太過招搖。


    徐幼寧現在就是一株招搖的大樹,她得小心翼翼地讓別人少注意她一點。


    “你幾時這麽守規矩了?”


    “就從現在起!”徐幼寧認認真真地說,“我要甩掉妖女這個稱唿,就得從一點一滴做起,知道嗎?”


    李深見徐幼寧說得堅決,也沒有反對。


    迴了東宮,便派人去徐府傳話,沒多時底下人來報,說徐家人會在家裏恭候。


    徐幼寧原想著吃了午膳就去,偏生李深拉著她午睡。


    睡自然不會好好睡,李深鬧騰了她許久,這才放起身。


    隻是他一鬧騰,徐幼寧少不得要重新淨身梳妝,待出門時,已經是申時了。


    好在徐家的宅子確實離東宮不遠,一刻鍾過後便到了。


    因著事先傳過話,叫徐府不必張揚,因此徐家人並沒有在宅子門口迎接,隻是派了一位老家人在外頭候著,見馬車到來,那老家人忙使人進去傳話,自己迎到馬車前來。


    “給良娣請安。”


    徐幼寧微微頷首,跟著老家人進了宅子。


    剛進去沒多遠,便見徐啟平匆匆領著陳氏和徐幼姝迎出來。


    望見徐幼寧,徐啟平頓住腳步,眼神頗為複雜。


    徐幼寧掃了他們一家人一眼,笑著朝徐啟平拜了一拜:“女兒拜見爹爹。”


    “使不得,使不得!”徐啟平趕忙上前扶起她。


    “女兒拜爹爹,是天經地義的事。”


    徐幼寧這話過後,徐啟平微微一歎。


    當初送走徐幼寧的時候,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了,如今兜兜轉轉居然又要重新做父女了,著實有些感慨。


    “雖是女兒,也是太子良娣,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陳氏說著,領著徐幼姝一起朝徐幼寧一拜。


    “母親客氣了,今日既然迴家,便是女兒,不是什麽良娣。”


    三年不見,徐啟平和陳氏都添了不少白發,不過許是因著身上的衣著華麗精致,看著比從前精神了不少。


    反倒是徐幼姝變化最大。


    並非是容貌有了什麽變化,而是她的神態和眼神。


    從前見到徐幼寧的時候,向來都是趾高氣揚的,像一隻驕傲的雄雞,如今見麵,她竟跟陳氏有了幾分相似,老成沉默。


    算起來她還不滿二十歲,想是這三年經曆了許多。


    “別站著說話了,屋裏沏了茶,進去說吧。”


    徐幼寧頷首。


    當下徐啟平領著徐幼寧走在前頭,陳氏和徐幼姝跟在後頭,一塊兒進屋去了。


    一進屋,徐幼寧頓時眼前一亮。


    這間會客的廳堂布置得極為雅致,幾案上擺著名品幽蘭,正當中還掛著名家的手書,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三年前,徐啟平被擢升為國子監祭酒,因著徐幼寧生育皇孫有功拿了不少賞賜,他原是有些才能的,又靠著李深背地裏幫他捋順了朝中的關係,這三年在國子監做得風生水起,家裏日子自然也過得好。


    “看著爹娘日子過得好,我總算心安了。”


    “都是托你的福。”提到這些,徐啟平都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爹爹不必謙虛,今日出門前,太子殿下還特意說過,爹爹任職國子監祭酒之後,監生們一概從前那些浮躁風氣,如今國子監學風很正,屢屢寫出好文章。”


    徐啟平大喜過望:“這是殿下說的?”


    徐幼寧點頭:“那是自然,爹爹不必覺得心虛。陛下和殿下都是知人善任的,若是爹爹沒有這個才能,他們寧可多賜金銀也不會讓爹爹來做這個祭酒。”


    一席話,說得徐啟平頗為感慨。


    徐幼寧飲了口茶,轉向徐幼姝:“來時,我聽人說,妹妹這兩年議親不太順利?”


    第146章 全文完


    徐幼寧這話一出, 陳氏和徐幼姝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維持不住。


    徐啟平官運亨通,在士林聲名鵲起,徐家的日子原是越過越好的, 偏生徐幼姝婚事出了這麽大的問題,實在是花團錦簇中的一根深刺。


    “姝兒是個命苦的人。”一提到這事, 陳氏立馬抹了眼淚。


    徐幼姝見徐幼寧把陳氏說得哭了,以為徐幼寧是上門來羞辱自己的, 急道:“娘, 我本來就不想嫁, 我就想在家侍奉雙親。”


    “胡說八道什麽,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我跟你娘不需要你在家伺候。”徐啟平見徐幼姝似乎又要對徐幼寧發難, 當即嗬斥了她,轉頭對徐幼寧歎道,“姝兒這事, 原是我們當父母的沒有辦好, 拖累了她。”


    “爹, 來龍去脈我都聽說了, 要我說, 解鈴還須係鈴人, 既然都是那青玄子卜出來的是非,便再去一次玄天觀, 讓他再卜一迴。”


    “不去!我才不去!”徐幼姝立馬道。


    陳氏亦在旁道:“那青玄子就是個惡毒的神棍,我們後來在玄天觀少說也花費了上百兩的香火錢,想叫他給姝兒再卜一次,他硬是不答應。”


    青玄子是個神棍不假,不過他不肯再卜, 是怕得罪李深。


    徐幼寧道:“夫人不必擔心,這次再去,青玄子必定會為妹妹重新卜卦。”


    話音一落,陳氏和徐幼姝俱是一愣。


    徐幼寧是太子身邊唯一的女人,又是小皇孫的親生母親,如今說話自然是一言九鼎的。


    “幼寧,謝謝你,你妹妹的親事可就全指著你了!”


    “夫人放心,幼姝是徐家最小的女兒,她的婚事,我自然會管。”


    徐幼姝從小就欺負徐幼寧,長大之後,言語上也處處衝撞,不過沒有真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李深已經借著婚事對徐幼寧有所懲戒,若真不饒她,便是過了。


    “過幾日我會去玄天觀上香,到時候東宮來人把妹妹一塊兒接過去。”


    陳氏聞言,更是喜不自禁:“你要親自帶姝兒過去?”


    說實在的,陳氏自己真是不想再踏進玄天觀半步,眼下徐幼寧願意帶著徐幼姝過去,想來一切都會順順當當的。


    徐幼姝自己更是愣愣的看著徐幼寧。


    她雖不是什麽高門大戶的小姐出身,可她是徐家的幼女,又是嫡女,自幼得雙親和兄姊們的疼愛,內心無比驕傲。親事受挫,她幾乎都已經絕望了,沒想到徐幼寧居然肯出手幫她。


    她似乎應該道謝。


    徐幼姝動了動嘴,“姐姐,今晚在家裏吃嗎?”


    徐幼寧原是打算略坐一會兒就迴的,轉念應了下來。


    難得徐幼姝開口留她吃飯,若是迴絕了,隻怕家裏人會多心。


    “好,吃過再迴。不過來時沒有告訴殿下要在家裏用膳,怕是吃到一半就要迴去了。”


    徐啟平沒料到徐幼寧還樂意留在家裏吃飯,自是喜出望外,笑道:“那我現在就命廚房準備,今兒咱們早一些開飯。”


    見徐啟平起身,陳氏忙拉住他:“老爺,還是讓我跟姝兒去廚房忙活吧,你陪幼寧說說話。”


    “好,那就辛苦夫人了。”有些話,當著陳氏和徐幼姝的麵自是不好說。


    待他們母女倆離開,徐啟平這才道:“幼寧,這次到底是怎麽迴事?你怎麽從北梁迴來了?”


    “太子知道了我的下落,去北梁找了我,正好北梁國內出了岔子,陰差陽錯的,我就跟著他迴來了。”


    “那太子殿下對從前的事既往不咎嗎?”


    “爹爹放心,女兒能在這裏跟爹爹說話,自然是平安無事的。”


    徐啟平不禁感慨:“太子殿下對你一往情深,如此想來,當初我該勸住你的。”


    “那我可不後悔離開。我在北梁這三年,過得很舒心,全賴著爹爹當初幫忙。”


    當初傅成奚已經查到徐啟平這裏了,要是徐啟平沒有兜住,她壓根沒法離開南唐。


    徐啟平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光是衝著徐啟平,她對陳氏和徐幼姝便發不出什麽火來。


    當下沒有外人,徐幼寧便將陛下有意封徐啟平為侯一事告知,徐啟平到底在官場浸染多年,立即猜出皇帝要冊封徐幼寧為太子妃。


    他雖然對封侯一事惶恐,到底明白這是皇帝對太子妃的支持,由不得他推辭。


    “幼寧,你放心,往後我會約束好徐家眾人,不會給你添麻煩。”


    往後徐家就是外戚了,徐啟平已經在國子監站穩了腳跟,徐家幾個子弟科考不順,都另謀了出路,沒有做官,料想惹不出什麽禍事。


    “女兒不怕家人連累,倒是要先同爹爹說一聲,恐怕徐家會被女兒連累。”


    “此話怎講?”


    南唐京城跟北梁相隔千裏,此時京城的老百姓還不太知道北梁發生的那些事,徐啟平不算朝中的消息靈通之士,自然還不知道徐幼寧的“妖女”之名。


    當下徐幼寧便將北梁朝中的事簡明扼要地對徐啟平講了一遍。


    “這……這麽重的擔子怎麽能放在你一個人身上呢!”


    聽著家人的心疼,徐幼寧自然寬慰,反過來勸道:“罵名雖大,到底幫了哥哥的忙,如今我人在南唐,也傷不得我分毫。隻是兩國百姓一直通商往來,如今我隻是區區一個良娣,等到我冊封為太子妃,此事定會為人津津樂道,到那時爹爹和家裏人必然會受到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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