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這邊收紅薯嗎？」葉蘇心擔憂地問。
「王府門口做生意，會壞了王爺和子衿的名聲。」木頭也不贊同在這邊收購。
「各位不用擔心，奴才已經請鄭家騰出一處地方，專門用來收購紅薯。第一批請幾位帶迴葉家莊外，以後陸續送過來的紅薯和土蛋，鄭家會讓人送過去。」常安在邊上聽了，明白他們的擔憂，立刻過去解釋說清楚。
「蘇心哥，到時候你和二哥、木頭哥專門檢查紅薯和土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立刻封到山洞中，等我迴去後再說。」葉子衿吩咐，「鄭家是掮客，送貨過去，你們按照市場價格結算運費給他們。」
「行，這事我會盯緊的。」葉蘇心將她沒有將自己外了，滿心都是歡喜。
「凡是送過來的豆餅、花生餅，全都要仔細查看，別讓其發黴了。」葉子衿再一次交待。
「放心吧，隔了幾天，都會有人專門搬出來晾曬，就是豆渣也是曬幹了才裝起來。」葉蘇同認真地說。
「行，這事就差不多了。定州這邊的事情，你們甭管，葉家村的人盡量不要出來，安心在村子裏挖渠開河。大哥，你就跟別操心了，好好準備迎娶杏兒姐。」葉子衿笑嗬嗬地說。
「挖渠開河的事情倒也不難辦，幾個族老和村長都支持你的決定，所以村子裏按照你說的，大多數人家已經請了外村的人過來幫忙。不過周邊的村裏，隻有下河村領頭的人過來和村長通了氣，願意跟著我們一起幹。下河村也開始動工幹起來了，其餘的村還在觀望。」木頭嘆口氣說。
「村長和幾個族老發怒，說以後就是有果苗也不願意讓他們用。」葉蘇心補充一句。
「你們迴去轉告下河村的人，就說來年，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葉子衿不在意地擺擺手。
她的手裏現在有辣椒、玉米的種植，容峘還給她準備了果苗，再過兩年準備，山中那一批雜交水稻應該也能大麵積推廣。當然，胖子不是一口撐起來的，凡是總是有先來後到。
她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種機會當然屬於膽大心細，願意大幹一場的人。
「好，我一定將話轉告給他們。」葉子衿的話無疑是給了木頭吃了一顆定心丸，他咧著嘴答應了。
「將這些豆餅、花生餅和袋裝的豆渣搬運到王府地倉庫裏收起來，要求通風的房間。如果倉庫不夠用，就騰出廂房去裝。」葉子衿吩咐，「從明天開始通告，本王妃要在定州城外挖一條河，凡是願意幹活的人，每一日二十個工錢，吃的是雜糧粗飯，願意幹的人，常安你明日找人幫忙登記。」葉子衿舒了一個懶腰慢悠悠地說，「天機，你安排人過去盯著河道。」
「王妃放心，我會安排好人手過去。」天機笑嗬嗬地迴答。
「王妃，是否要和守備大人通一下氣？」常安問。
「挖河犯法嗎？」葉子衿呆了呆問。「我就想在定州城外挖條河，以便以後和泛舟遊湖，這也犯法嗎？」
她眨巴眼睛調皮地問常安。
「定州是王爺的封地，王妃隻要不是在定州屯兵屯糧或者是私自打量打造兵器，都不算犯法。」常安笑眯眯地迴答，「隻是守備大人目前是定州城內最大的官，王妃想要挖河泛舟遊湖，和他打聲招唿也好，也省的落人口舌。」
「這樣呀，也好。你看著辦好了。對了，常安，你看能不能將胖子從牢中撈出來呢？」葉子衿抬頭問他。
「能倒是能，不過奴才提醒王妃一句。如果王妃將錢公子從牢中撈出來的話，難免會打草驚蛇。再說了，錢家那位估計也不會願意跟著其他的大戶出糧食了。」常安一本正經地解釋，「如果奴才得到的消息沒有錯的話，錢管家這些年背著錢老爺撈了不少好處了。奴才聽說，他的手中除去錢公子運過來的那一大批糧食外，應該還有一個大倉庫了。隻是這個倉庫恐怕連錢家那位姨娘也還不知。」
「下午那個丫頭說的是真是假？」葉子衿問常安。
「奴才派出的人還沒有迴來，晚上應該就會得到準確的消息。」常安不安隱瞞。
葉子衿點點頭。
晚上的時候，葉蘇離幾個也沒有離開王府住到外麵去，而是直接在王府裏住下了。
葉子衿叮囑葉蘇離幾句，讓他不要操心這邊的時候，要將心思放在成親上，葉蘇離也答應了。
「我聽陶大哥說，他們村裏大多數人聽陶大哥他們解釋，說挖渠開河對種植辣椒有利，不少人家就願意幹。陶大哥沒有得到你的肯定，所以一直沒有答應下來，這一次他托我問問你的意思。」沒有外人在場，葉蘇離也就沒有什麽顧慮，將心裏話說出來。
「陶大哥用的藉口好，我怎麽沒有想到？」葉子衿懊惱地拍著腦門說。
「這個藉口是爹想出來的。就是陶家那邊也不知道，挖渠開河是王爺的意思。」葉蘇離有些靦腆，語氣卻相當堅定。
「嗯。」葉子衿笑著拍怕他的肩，「京城裏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我們了，我和王爺的意思，是打算先讓各村將小的河道和溝渠挖好，然後分段挖大的河道，最後將河道合攏。」
「京城那邊遲早都會知道。」葉蘇離還有些擔憂。
「等知道了再說，最起碼那時候，所有的河道差不多都合攏了。」葉子衿笑眯眯地說。
「你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別人隻會到處傳言，說你囂張跋扈，仗著王爺的身份胡來。對你的名聲……。」葉蘇離最擔心的還是葉子衿。
「沒關係，名聲這玩意，又不能當飯吃，你什麽時候瞧我在意過。」葉子衿輕笑著迴答，「你也甭當我有多偉大，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小命，為了整個葉家莊著想。葉家村現在種植的稻子是旱稻，產量太低。要是挖渠開河的話，以後水源充足，我們就可以嚐試種植水稻。你也知道山中的情況，以後我們開出的荒地上，大部分都可以種植那邊的水稻。好歹咱們也能成個正兒八經的地主呀。所以說，大哥和二哥，一定要抓緊最後的時間，努力找工人開荒，開出地荒地越多，以後才有更多的土地種植水稻田。」
「大哥對你的擔心也不是半點兒道理沒有。就算你不在意名聲，要是被人傳得多，名聲壞了。到時候王爺要是在意了，怎麽辦？」葉子楣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怎麽辦？涼拌。要是他被謠言左右，大不了和離好了。」葉子衿懶洋洋地迴答。
「誰像你一樣，還沒有成親就想著和離了。我要是王爺，聽了都想揍你一頓。」葉子楣差點兒被她的言論氣死。
「我這叫未雨綢繆。好了，我的事情，你們就甭操心了，迴去後和村裏人統一好口徑，就說挖河開渠是為了種植辣椒和果樹。」葉子衿一錘定音。
葉蘇離和葉子楣見她對她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上心，兄妹兩個就更為她擔心了。
方家的動作很快，或許他們是為了打響第一炮，從王府出去的第三天，方府就貼出告示，願意對普通百姓兜售糧食。
為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凡是要購買糧食的人家，必須到衙門去備案，並且從衙門那邊拿到守備和主簿蓋下的印章。而到衙門備案，則必須帶上自家的牙牌，然後再根據各家人口的多少，持憑證去購買相應的糧食。
方家本來就是文官的代表，如果方知府不是因為調到文州去，定州應該是以他為首。他不在，朱主簿就算是文官中的代表。不過他的官職沒有守備大人大，無奈之下，方家才想出了雙方共同出帖的方法，去防止有人冒名頂替，故意哄抬糧食價格。
文武兩派向來不和，也就是說，即便守備那邊放水，也過不了文官這邊。同樣道理，文官這邊有人想搗蛋，同樣也過不了武官那邊。
這樣一來，對於文武兩派兩說，都勉強算是好事情了。
此外，以鄭夫人為首的一批商戶夫人，為了靠近葉子衿，也積極地參與到糧食兜售之中，各家派出相應的家丁去盯著買糧食的人，如果發現相同的麵容在排隊地隊伍中出現第二次，就會立刻有人舉報。
如此森嚴的賣糧方式下，就算有些心懷叵測的小人想作梗，也無從下手了。
「這就是寧大人的誠意？」定州城內，一處幽暗的院子裏，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冷笑看著麵前的中年男子問。
「葉子衿足夠蠢，這一次算是被她歪打正著罷了。」寧無名皺著眉嘆口氣迴答。
「寧大人到現在還認為葉子衿是蠢才？」周宛如取下了頭上的帷帽，不屑地問。「一個被大人認為地蠢女人，卻將定州城內所有的達官貴婦都玩弄在股掌之中，偏偏還有人還不停念叨著她的好。我想此時定州城內，除去大人身邊的人，還有幾家糧商不高興外，全定州的人，應該都將這位未來的越清王府的王妃當成了好人吧。」
「如果不是她今日做的事情，本官或許也認為她是個奇女子，是個狡猾的人。」寧無塵冷笑著開口，「但實際上，葉子衿卻是蠢透了。逼著定州城內富家兜賣剩餘糧食的主意，絕對不會是葉子衿的主意。」
「大人說的是什麽有意思，我不明白。」周宛如咬著牙說，「別的我不管，我也不想管。我按照那位的意思，已經將錢家所有的糧食全都截下來了。我就算是完成了那位交待下來的任務。至於是誰站出來破壞掉大人的計劃，就不是我一個弱女子所能控住住的事情。這種意外隻能寧大人自己解決了。」
「今日王府派人過來對本官通報，說葉子衿心血來潮，想夏季泛舟遊湖，所以想在城外挖一條大的河道通向葉家村方向。」寧無塵陰笑看著周宛如。
「她敢？」周宛如吃了一驚，「這件事，越清王知道嗎？」
「文州那邊，戰事頻繁。朝廷補給送過來的糧草還沒有抵達，如此情況之下，越清王哪有精力顧不得上定州？而且很顯然，挖河根本就是葉子衿忽然想到的主意。」寧無塵臉上滿是譏諷，「如此一來，你還覺得葉子衿是個狡猾聰明的女人嗎？」
「誰也說不準，她這樣做的用意。但不管怎麽說，她成功地讓定州這邊的糧食市場穩定下來了。」周宛如冷笑著看著他，「我今日過來是想問問，寧大人要如何幫助我們將糧食轉移出去？」
「你們想離開定州？」寧無塵臉色更加陰沉了。
「大人能哄得了其他人，卻哄不住我。商人重利不錯，但我更惜命。反正我已經按照那位要求完成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並不歸我管。定州市場已經被穩定下來，我再留下又有什麽用？難道我要等著越清王迴定州後，被他清查捉到牢獄中去？」周宛如一點兒也不懼怕寧無塵，「說白了吧，我是怕越清王，但對你寧大人，不好意思，還真談不上懼怕。」
寧無塵被一個女人輕視了，心情自然算不上好。「文州那邊少說也得三五個越才能結束戰事。」
「這麽說，寧大人也覺得文州不會失守？」周宛如眼中的譏諷更深了。
「你也在說笑。有越清王在的戰事，又怎麽會輸呢？如果東辰人沒有海匪的通氣協助，早就被越清王殲滅了。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的話，越清王是想借這一次機會，徹底清查海匪。」寧無名提到容峘，眼中多少也露出了敬畏。
「原來寧大人也知道越清王是個殺神。」周宛如忽然笑出了眼淚。
寧無名見她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放肆的笑起來，臉上頓時露出不悅的神色。不過，他也不能拿周宛如撒氣，沒辦法，誰叫周宛如的娘家在京城裏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了。
他要是真的對周宛如下手的話，周家人絕對不會放過他。估計到時候就算京城裏那位幫著說情，周家人也不會放過他。
寧無名很清楚，他個人根本無法和周家相提並論。想必，周宛如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兒，才會在他麵前肆無忌憚。
「越清王是個瑕疵必報，心狠手辣之輩，他絕對不會放過背後對他捅刀子的人。我隻有趁著他沒有迴來的時候，及早抽身離開定州，抵達到京城後，我才會真正的保住性命。」周宛如咬著牙發狠，「這些年，我在錢家為的是什麽？我早就受夠了，我一天幾乎都不能等了。所以寧大人還是及早想辦法，讓我離開定州為好。」
「就算要走，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寧無名板著臉迴答，「如果你急匆匆離開定州，以容峘多疑的性子，必然會對下令調查你。到時候，要是讓他查出你參與到此事之中，你以為你躲到京城裏就能安生呢？」
「你是讓我放棄，就在這兒等著越清王來捉拿我？做夢！」周宛如激動起來，也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憤怒，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慌什麽？我沒有那麽傻。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隻要記住了，你什麽都不知道，糧食的事情和你半點兒關係都沒有。隻要越清王找不到那一批糧食，他就不能為難你。」寧無名陰沉著臉給她出主意。
他心裏卻是將周宛如恨個半死，該死的女人，居然連他都在防，錢多串運過來的那批糧食，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被她藏在了哪裏。
「兜售糧食的事情，你不用慌。隻管按照葉子衿要求去做，裝裝樣子別出差錯就是。」寧無名看到她發呆，忍不住又叮囑她幾句。「就算定州所有富家世家出手，最多穩定的是普通百姓。但你別忘記了，定州城內並不僅僅隻有普通的百姓，這些天還湧進來不少的流民了。葉子衿吹噓過，她會負責流民的安頓，你就等著瞧熱鬧好了。」
周宛如沒有辦法，隻能胡亂點點頭。
文州目前正處於戰亂，而要北上去京城，就必須經過文州。越清王就在文州，如果沒有寧無名的幫助，以她個人的力量，肯定無法平安穿過文州的通道。
周宛如想到前幾日接到的兄長父親的信，一顆心都涼了半截。
「這是我最後一次和大人合作，希望大人不要讓我失望，盡快想辦法送我離開定州。我可以向大人保證，在離開定州時，我會給大人留下三成的糧食，隻要我能平安迴到京城，那三成糧食就是大人的了。」周宛如拋出誘餌。
寧無名心裏一喜，三成糧食對於別人來說，或許不放在眼中。但他作為知情人卻知道，錢多串為了討好葉子衿和容峘，這一次進的糧食的數目十分驚人。
三成糧食的話，算起來也是一大批的收入。
「好說，我時刻都在留意文州那邊的局勢，隻要我發現東辰國撤兵，我就會立刻派人護送你迴京城。你放心，就算東辰國撤兵，越清王也不會立即趕迴來，以越清王穩健的性子，必然等文州的局勢徹底安定下來，才會迴轉定州。一來一往，算下來，又得不少日子。那時候，你肯定繼續在周家當你的大小姐了。」
「那就多謝寧大人了。」周宛如站起來準備離開。
「好說好說。」寧無名也笑起來，他並沒有攔著周宛如離開。非常時期，兩個人私下裏見麵，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周宛如在這邊待得時間越久，也就越容易被人發現，寧無名巴不得她早點兒離開了。
寧無塵將葉子衿想的十分不堪，他等著看葉子衿的笑話，但葉子衿接下來地所作所為，卻徹底打了他的臉。
「明日開始，王妃將對體弱無勞動能力的流民施粥。辰時開始，大家可以拿著碗過來，排隊等候。鬧事者，取消排隊的資格。」常安派人在定州城內貼出兩張告示。
「隻有體弱者才能吃到粥，那身體力壯的人呢？」有人急了。
「邊上還有一張告示，誰識字讀給我們聽聽。」
……
很快，一個識字的書生被大家推到告示前麵。
「好事，好事情。」書生讀完以後，忽然笑起來，「王妃想以後泛舟遊湖……」
「什麽，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想著以後玩樂？」
「就是，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
「可惡。」
……。
吵鬧聲越來越大。
「吵啥玩意。」一個大漢猛地吆喝一聲。
「就是，你們沒有聽完，吵什麽。」書生不耐煩地說。
周圍激動的人群慢慢地安靜下來，書生繼續解釋起來，「王妃想挖河，並不是真的為了玩樂，而是想將作坊裏的貨物通過河道盡快從定州城內運出去。」
原來是這樣呀，不過這個消息還是讓流民們不滿意。局勢如此不穩，王妃隻想到她自己的生意，卻不管他們的死活，要是他們能高興才怪了。
「身強體壯者願意參與到挖河之中，每天有二十個銅板可拿，此外還可以提供三餐。隻是三餐大多以野菜、豆餅等為主。」書生將最後一條解釋完了。
眾人這一次發出了更大的譁然。
最後一條才是大家的福星呀，提供吃的，暫且不管夥食差不差，隻要管飽，他們就能活著，何況，他們還可以拿到工錢了。
可以說，最後的這一條，對於處在困境之中的流民們來說，簡直就是救命符。
「真的假的？」
「不會是誆人吧？」
也有人抱著懷疑的態度。
「王府裏發出的告示，還能有假？你們不願意相信，我卻是信的，我這就過去報名。」也有人大聲嚷嚷，堅信不疑。
「對對，我也過去。」立刻有人附和著。
於是更多的人開始往王府的方向過去。
等流民趕過去的時候，常安早就安排了一長溜的桌子，桌子邊則坐著不少的帳房先生。
流民過去打聽消息，有的樂嗬嗬報上名以後，那邊就有人拿出筆登記了。
有準備，事情進行得就很順利。
「王妃說了，你們當中如果有家眷，年輕能幹者，過去幫著做飯，也可以拿到工錢和免費吃飯。」就在大家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從王府裏出來兩個婢女，她們一出來，又帶給大家一條好消息。
眾人見她們身上穿的是綢緞，個個心裏都有些敬畏，有人將信將疑，就用目光瞥著登記的人。
「小人見過搖光姑娘、如蘭姑娘。」登記的人正慌忙對她們行禮。
「王妃吩咐了，做飯的人大約也要十幾個，先找十個吧，找到了，帶進去給王妃看，你們要看仔細了，勤快能幹利索精靈的人才能收下了。」搖光笑眯眯地叮囑幾個登記的人。
「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認真仔細挑選。」幾個人連忙答應。
圍觀的人聽了，心中對搖光和如蘭更敬畏了。
等搖光和如蘭進了王府後，先登記完的人趕緊往迴跑，想領著自己媳婦和姐妹過來。
不過女工是下午的時候才能過來報名，後報名的人倒也不是很著急。
到了下午時，過來的女子也不少，可能是擔心登記的小廝挑選的人不合意，搖光和如蘭又過來了。
過來的女人見狀，個個心裏都擔憂不已，用怯怯的目光看著她們。
搖光和如蘭從她們之中挑選出了十六個人出來，「每四個人一組，因為要讓你們做飯。因此你們一組的人要相互督促，如果誰出了問題，連帶著其他的人也要受到懲罰。」
「是。」被挑選出來的人恭敬地答應，她們連頭都不敢抬。
「除此相互被牽連以外，你們的家人，子嗣都會受到重罰，甚至為此沒命。」如蘭笑眯眯地開口。
所有的女人全都被嚇了一跳，她們吃驚地看著如蘭。
「當然，如果你們安心做事，他們自然安然無恙。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如蘭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相當無害，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但此時被選中的女子卻很緊張地看著她，每個人的眼中全都流露出驚恐的神色，「其實你們也不用擔心，隻要你們安分守己，認真為開河的人做飯，沒有其他不該有的心思，你們的家人自然安全無憂。」
「好了，誰願意幹的站著不動，不願意幹的人，向前一步走。」對比如蘭的耐心，搖光卻顯得相當不耐煩。
這些女人都是由家中的男人陪著過來的，搖光地催促，促使她們下意識地抬起頭尋找人群中自家的親人。
如蘭依舊笑眯眯的，她一點兒也不急。
定州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即便這邊的流民不算太多。
果然，最後被選中的女人，沒有一個願意放棄到手的機會。
「你們明日早上五更天過來，先在王府中學習做飯，三日過後你們會獨當一麵，在工地上做飯。」如蘭笑著說，並且給她們發了腰牌，並且將人分了組。
「鄭家那邊如何？」葉子衿坐在王府了，陪著葉家村幾個人一起討論開河挖渠的進展，看到常安進來，她笑眯眯地問起來。
「鄭家不愧是做掮客生意的。那位鄭夫人在家裏向來說一不二，她又想趁機和王妃拉近關係，所以鄭家這一次算是下了工夫。往北不能走，鄭家就嚐試往南走，果然收購了不少的紅薯和土蛋。」常安過來就是為了紅薯和土蛋的事情，葉子衿詢問，他自然如實匯報，「滿了一個倉庫，應該有上萬斤。」
葉子衿點點頭，紅薯含有大量的水分和澱粉，壓秤，就算有上萬斤，對於她來說，其實也沒有數量。
「我們這就去裝貨。」葉蘇離急著離開，「然後連夜迴去。」
「不差那半天。」葉子衿搖搖頭，「現在定州也不算太平，你們又是裝了吃的，就更不安全了。還是明日一大早離開比較好。」葉子衿反對。
「聽子衿的沒錯，外麵流民人數雖然不算太多，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葉子楣也不贊同他們現在離開。
「那我們現在去裝貨。」葉蘇心和木頭不放心，「總得親眼看著裝上車才行。」
「不用焦急，常安會安排好人。」葉子衿迴答，「下一次進來，你們身邊一定要帶上顧長運和苗中偉。」葉子衿想到迴去時的安全，心裏擔憂不已。
「放心好了，王爺的莊子裏有府兵護送。」葉蘇離憨憨地解釋。
葉子衿點點頭，「這一次天機護送你們迴去。」
「不用……。」葉蘇離想拒絕。
「就這麽說定了。」葉子衿不容他們拒絕。
這一天晚上，大家全都早早睡下了，為了明天而養精蓄銳。
第二天早上，葉蘇離他們還沒有起床，昨日過來的十六個女人，就被小廝領著到了廚房那邊。
廚房那邊是沉重的大鍋，特別大的大鍋，最起碼，過來的十六個女人以前就從沒有看過這麽大的鍋子。
「奴才見過王妃。」
「奴婢給王妃行禮。」
……。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十六個女子嚇得也噗通跪在了地上。對於她們來說，王妃絕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們這一輩子都沒有想過能近距離地見到王妃。
「都起來吧。」葉子衿笑眯眯地發話。
王府中過來幫忙的廚子和丫頭這才恭敬地站起來。
「豆餅、花生餅全都泡上嗎？」葉子衿問。
「迴稟王妃，全都泡好了。」一個胖乎乎的廚子帶著笑容迴答。
「她們就是女工？」葉子衿扭頭看著搖光問。
「迴稟王妃，她們就是昨日被選中的人。奴婢讓她們進府裏好好學習，三日之後她們就獨當一麵了。」搖光微笑著迴答。
「也好。」葉子衿輕笑看著她們，「你們每天要給那麽多人做飯，所以首先就要幹淨，從自身做起，衛生永遠要放在第一位。伸出手，讓我看看你們的手。」
女工們聽了，都有些羞澀，她們看到葉子衿年紀不大，為人卻極其和善，心中的擔憂和害怕倒是去了一半。
十六雙手，皮膚有的比較粗糙，有的比較柔嫩，不過總的來說，過來的人，手指甲都是被剪短了，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不過也漿洗得比較幹淨。
幹淨，也是搖光和如蘭挑選人時十分看中的條件。
果然，葉子衿看了一圈以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們好了怎麽做。」葉子衿帶上套袖，親自下手做。
沒有十足的米和麵，葉子衿就做了玉米糊糊菜粥。
菜是野菜幹，她的做法與眾不同，先在熱鍋中倒了油，然後加入蔥薑蒜翻炒，接著倒入野菜幹大火翻炒，然後倒入大骨湯和清水，其中加入了泡好的豆餅和花生餅，接著就蓋上鍋蓋大火燒。
等鍋中的湯水翻滾，直接倒入玉米糊糊，最後加上胡椒粉和鹽，大鍋飯就好了。
饅頭就簡單多了，葉子衿沒有上手，而是讓廚子們上手了。
黑麵粉做的最粗糙的饅頭，可是即使麵粉不好，但廚子裏卻是用心做，剛出鍋的黑饅頭也挺飽滿，看著也算是喜人。
女工們全都沒有想到，王府裏免費發放菜粥，居然會用大骨頭熬湯，個個都激動紅了眼圈，恨不得再一次給葉子衿跪安叩謝。
「豆餅、花生餅和豆渣，以後將是你們做粥的重要食材，所以你們都要努力用心去做。所有的食材，你們可以吃飽，卻不能往家裏拿，記住了嗎？」如冰冷聲訓話。
如冰不來就不愛笑，此刻她又故意想震懾大家，因此女工們在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中，嚇得連忙大聲答應下來。
「你們每人每日可以帶兩個饅頭迴去。」葉子衿淡淡地發話。
女工們聽了，立刻感恩戴德給她跪下來了。逃難之中，即便多一個饅頭，也許就能讓家人活下去了。
「將鍋裏的菜粥用木桶抬出去，饅頭也抬出去，立刻布粥。」常安吩咐小廝們，「眼睛放亮了，別讓不長眼的人混進去。」
「是，管家。」幾個小廝連忙答應下來。
「你們跟著他們一起到工地上去，馬上過去做飯。」葉子衿指著幾個廚子對女工吩咐。
女工們全都答應一聲，常安立刻給她們安排了騾車，將人拉出去送出城去。
葉蘇離幾個匆匆忙忙吃了早飯以後，就領著人將車隊拉上紅薯和土蛋往迴趕。跟過來的府兵加上天機則成了保鏢。
葉子衿一直目送他們離開，才迴了王府。
「王妃，王爺的信到了。」沒等她坐穩，常安就一臉笑意給她送來了一封信。
葉子衿接過信慢慢地看了一遍，然後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想辦法，讓錢家先放糧。」她扭頭吩咐常安。
「讓錢家先放糧，倒也不難辦。」常安笑眯眯地答應下來，「奴才這就去安排。」
葉子衿小狐狸般地笑著點點頭，「去吧。」
「王爺是不是打了打勝仗？」葉子楣難得八卦一下。
「告訴姐姐一個好消息，錢夫人、老夫人平安無事，正往迴趕。不過，為了避人耳目，她們是換了馬車從小道迴來。」
－－－－－－題外話－－－－－－
感謝大家的支持，再放一周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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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門口做生意，會壞了王爺和子衿的名聲。」木頭也不贊同在這邊收購。
「各位不用擔心，奴才已經請鄭家騰出一處地方，專門用來收購紅薯。第一批請幾位帶迴葉家莊外，以後陸續送過來的紅薯和土蛋，鄭家會讓人送過去。」常安在邊上聽了，明白他們的擔憂，立刻過去解釋說清楚。
「蘇心哥，到時候你和二哥、木頭哥專門檢查紅薯和土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立刻封到山洞中，等我迴去後再說。」葉子衿吩咐，「鄭家是掮客，送貨過去，你們按照市場價格結算運費給他們。」
「行，這事我會盯緊的。」葉蘇心將她沒有將自己外了，滿心都是歡喜。
「凡是送過來的豆餅、花生餅，全都要仔細查看，別讓其發黴了。」葉子衿再一次交待。
「放心吧，隔了幾天，都會有人專門搬出來晾曬，就是豆渣也是曬幹了才裝起來。」葉蘇同認真地說。
「行，這事就差不多了。定州這邊的事情，你們甭管，葉家村的人盡量不要出來，安心在村子裏挖渠開河。大哥，你就跟別操心了，好好準備迎娶杏兒姐。」葉子衿笑嗬嗬地說。
「挖渠開河的事情倒也不難辦，幾個族老和村長都支持你的決定，所以村子裏按照你說的，大多數人家已經請了外村的人過來幫忙。不過周邊的村裏，隻有下河村領頭的人過來和村長通了氣，願意跟著我們一起幹。下河村也開始動工幹起來了，其餘的村還在觀望。」木頭嘆口氣說。
「村長和幾個族老發怒，說以後就是有果苗也不願意讓他們用。」葉蘇心補充一句。
「你們迴去轉告下河村的人，就說來年，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葉子衿不在意地擺擺手。
她的手裏現在有辣椒、玉米的種植，容峘還給她準備了果苗，再過兩年準備，山中那一批雜交水稻應該也能大麵積推廣。當然，胖子不是一口撐起來的，凡是總是有先來後到。
她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種機會當然屬於膽大心細，願意大幹一場的人。
「好，我一定將話轉告給他們。」葉子衿的話無疑是給了木頭吃了一顆定心丸，他咧著嘴答應了。
「將這些豆餅、花生餅和袋裝的豆渣搬運到王府地倉庫裏收起來，要求通風的房間。如果倉庫不夠用，就騰出廂房去裝。」葉子衿吩咐，「從明天開始通告，本王妃要在定州城外挖一條河，凡是願意幹活的人，每一日二十個工錢，吃的是雜糧粗飯，願意幹的人，常安你明日找人幫忙登記。」葉子衿舒了一個懶腰慢悠悠地說，「天機，你安排人過去盯著河道。」
「王妃放心，我會安排好人手過去。」天機笑嗬嗬地迴答。
「王妃，是否要和守備大人通一下氣？」常安問。
「挖河犯法嗎？」葉子衿呆了呆問。「我就想在定州城外挖條河，以便以後和泛舟遊湖，這也犯法嗎？」
她眨巴眼睛調皮地問常安。
「定州是王爺的封地，王妃隻要不是在定州屯兵屯糧或者是私自打量打造兵器，都不算犯法。」常安笑眯眯地迴答，「隻是守備大人目前是定州城內最大的官，王妃想要挖河泛舟遊湖，和他打聲招唿也好，也省的落人口舌。」
「這樣呀，也好。你看著辦好了。對了，常安，你看能不能將胖子從牢中撈出來呢？」葉子衿抬頭問他。
「能倒是能，不過奴才提醒王妃一句。如果王妃將錢公子從牢中撈出來的話，難免會打草驚蛇。再說了，錢家那位估計也不會願意跟著其他的大戶出糧食了。」常安一本正經地解釋，「如果奴才得到的消息沒有錯的話，錢管家這些年背著錢老爺撈了不少好處了。奴才聽說，他的手中除去錢公子運過來的那一大批糧食外，應該還有一個大倉庫了。隻是這個倉庫恐怕連錢家那位姨娘也還不知。」
「下午那個丫頭說的是真是假？」葉子衿問常安。
「奴才派出的人還沒有迴來，晚上應該就會得到準確的消息。」常安不安隱瞞。
葉子衿點點頭。
晚上的時候，葉蘇離幾個也沒有離開王府住到外麵去，而是直接在王府裏住下了。
葉子衿叮囑葉蘇離幾句，讓他不要操心這邊的時候，要將心思放在成親上，葉蘇離也答應了。
「我聽陶大哥說，他們村裏大多數人聽陶大哥他們解釋，說挖渠開河對種植辣椒有利，不少人家就願意幹。陶大哥沒有得到你的肯定，所以一直沒有答應下來，這一次他托我問問你的意思。」沒有外人在場，葉蘇離也就沒有什麽顧慮，將心裏話說出來。
「陶大哥用的藉口好，我怎麽沒有想到？」葉子衿懊惱地拍著腦門說。
「這個藉口是爹想出來的。就是陶家那邊也不知道，挖渠開河是王爺的意思。」葉蘇離有些靦腆，語氣卻相當堅定。
「嗯。」葉子衿笑著拍怕他的肩，「京城裏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我們了，我和王爺的意思，是打算先讓各村將小的河道和溝渠挖好，然後分段挖大的河道，最後將河道合攏。」
「京城那邊遲早都會知道。」葉蘇離還有些擔憂。
「等知道了再說，最起碼那時候，所有的河道差不多都合攏了。」葉子衿笑眯眯地說。
「你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別人隻會到處傳言，說你囂張跋扈，仗著王爺的身份胡來。對你的名聲……。」葉蘇離最擔心的還是葉子衿。
「沒關係，名聲這玩意，又不能當飯吃，你什麽時候瞧我在意過。」葉子衿輕笑著迴答，「你也甭當我有多偉大，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小命，為了整個葉家莊著想。葉家村現在種植的稻子是旱稻，產量太低。要是挖渠開河的話，以後水源充足，我們就可以嚐試種植水稻。你也知道山中的情況，以後我們開出的荒地上，大部分都可以種植那邊的水稻。好歹咱們也能成個正兒八經的地主呀。所以說，大哥和二哥，一定要抓緊最後的時間，努力找工人開荒，開出地荒地越多，以後才有更多的土地種植水稻田。」
「大哥對你的擔心也不是半點兒道理沒有。就算你不在意名聲，要是被人傳得多，名聲壞了。到時候王爺要是在意了，怎麽辦？」葉子楣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怎麽辦？涼拌。要是他被謠言左右，大不了和離好了。」葉子衿懶洋洋地迴答。
「誰像你一樣，還沒有成親就想著和離了。我要是王爺，聽了都想揍你一頓。」葉子楣差點兒被她的言論氣死。
「我這叫未雨綢繆。好了，我的事情，你們就甭操心了，迴去後和村裏人統一好口徑，就說挖河開渠是為了種植辣椒和果樹。」葉子衿一錘定音。
葉蘇離和葉子楣見她對她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上心，兄妹兩個就更為她擔心了。
方家的動作很快，或許他們是為了打響第一炮，從王府出去的第三天，方府就貼出告示，願意對普通百姓兜售糧食。
為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凡是要購買糧食的人家，必須到衙門去備案，並且從衙門那邊拿到守備和主簿蓋下的印章。而到衙門備案，則必須帶上自家的牙牌，然後再根據各家人口的多少，持憑證去購買相應的糧食。
方家本來就是文官的代表，如果方知府不是因為調到文州去，定州應該是以他為首。他不在，朱主簿就算是文官中的代表。不過他的官職沒有守備大人大，無奈之下，方家才想出了雙方共同出帖的方法，去防止有人冒名頂替，故意哄抬糧食價格。
文武兩派向來不和，也就是說，即便守備那邊放水，也過不了文官這邊。同樣道理，文官這邊有人想搗蛋，同樣也過不了武官那邊。
這樣一來，對於文武兩派兩說，都勉強算是好事情了。
此外，以鄭夫人為首的一批商戶夫人，為了靠近葉子衿，也積極地參與到糧食兜售之中，各家派出相應的家丁去盯著買糧食的人，如果發現相同的麵容在排隊地隊伍中出現第二次，就會立刻有人舉報。
如此森嚴的賣糧方式下，就算有些心懷叵測的小人想作梗，也無從下手了。
「這就是寧大人的誠意？」定州城內，一處幽暗的院子裏，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冷笑看著麵前的中年男子問。
「葉子衿足夠蠢，這一次算是被她歪打正著罷了。」寧無名皺著眉嘆口氣迴答。
「寧大人到現在還認為葉子衿是蠢才？」周宛如取下了頭上的帷帽，不屑地問。「一個被大人認為地蠢女人，卻將定州城內所有的達官貴婦都玩弄在股掌之中，偏偏還有人還不停念叨著她的好。我想此時定州城內，除去大人身邊的人，還有幾家糧商不高興外，全定州的人，應該都將這位未來的越清王府的王妃當成了好人吧。」
「如果不是她今日做的事情，本官或許也認為她是個奇女子，是個狡猾的人。」寧無塵冷笑著開口，「但實際上，葉子衿卻是蠢透了。逼著定州城內富家兜賣剩餘糧食的主意，絕對不會是葉子衿的主意。」
「大人說的是什麽有意思，我不明白。」周宛如咬著牙說，「別的我不管，我也不想管。我按照那位的意思，已經將錢家所有的糧食全都截下來了。我就算是完成了那位交待下來的任務。至於是誰站出來破壞掉大人的計劃，就不是我一個弱女子所能控住住的事情。這種意外隻能寧大人自己解決了。」
「今日王府派人過來對本官通報，說葉子衿心血來潮，想夏季泛舟遊湖，所以想在城外挖一條大的河道通向葉家村方向。」寧無塵陰笑看著周宛如。
「她敢？」周宛如吃了一驚，「這件事，越清王知道嗎？」
「文州那邊，戰事頻繁。朝廷補給送過來的糧草還沒有抵達，如此情況之下，越清王哪有精力顧不得上定州？而且很顯然，挖河根本就是葉子衿忽然想到的主意。」寧無塵臉上滿是譏諷，「如此一來，你還覺得葉子衿是個狡猾聰明的女人嗎？」
「誰也說不準，她這樣做的用意。但不管怎麽說，她成功地讓定州這邊的糧食市場穩定下來了。」周宛如冷笑著看著他，「我今日過來是想問問，寧大人要如何幫助我們將糧食轉移出去？」
「你們想離開定州？」寧無塵臉色更加陰沉了。
「大人能哄得了其他人，卻哄不住我。商人重利不錯，但我更惜命。反正我已經按照那位要求完成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並不歸我管。定州市場已經被穩定下來，我再留下又有什麽用？難道我要等著越清王迴定州後，被他清查捉到牢獄中去？」周宛如一點兒也不懼怕寧無塵，「說白了吧，我是怕越清王，但對你寧大人，不好意思，還真談不上懼怕。」
寧無塵被一個女人輕視了，心情自然算不上好。「文州那邊少說也得三五個越才能結束戰事。」
「這麽說，寧大人也覺得文州不會失守？」周宛如眼中的譏諷更深了。
「你也在說笑。有越清王在的戰事，又怎麽會輸呢？如果東辰人沒有海匪的通氣協助，早就被越清王殲滅了。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的話，越清王是想借這一次機會，徹底清查海匪。」寧無名提到容峘，眼中多少也露出了敬畏。
「原來寧大人也知道越清王是個殺神。」周宛如忽然笑出了眼淚。
寧無名見她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放肆的笑起來，臉上頓時露出不悅的神色。不過，他也不能拿周宛如撒氣，沒辦法，誰叫周宛如的娘家在京城裏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了。
他要是真的對周宛如下手的話，周家人絕對不會放過他。估計到時候就算京城裏那位幫著說情，周家人也不會放過他。
寧無名很清楚，他個人根本無法和周家相提並論。想必，周宛如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兒，才會在他麵前肆無忌憚。
「越清王是個瑕疵必報，心狠手辣之輩，他絕對不會放過背後對他捅刀子的人。我隻有趁著他沒有迴來的時候，及早抽身離開定州，抵達到京城後，我才會真正的保住性命。」周宛如咬著牙發狠，「這些年，我在錢家為的是什麽？我早就受夠了，我一天幾乎都不能等了。所以寧大人還是及早想辦法，讓我離開定州為好。」
「就算要走，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寧無名板著臉迴答，「如果你急匆匆離開定州，以容峘多疑的性子，必然會對下令調查你。到時候，要是讓他查出你參與到此事之中，你以為你躲到京城裏就能安生呢？」
「你是讓我放棄，就在這兒等著越清王來捉拿我？做夢！」周宛如激動起來，也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憤怒，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慌什麽？我沒有那麽傻。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隻要記住了，你什麽都不知道，糧食的事情和你半點兒關係都沒有。隻要越清王找不到那一批糧食，他就不能為難你。」寧無名陰沉著臉給她出主意。
他心裏卻是將周宛如恨個半死，該死的女人，居然連他都在防，錢多串運過來的那批糧食，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被她藏在了哪裏。
「兜售糧食的事情，你不用慌。隻管按照葉子衿要求去做，裝裝樣子別出差錯就是。」寧無名看到她發呆，忍不住又叮囑她幾句。「就算定州所有富家世家出手，最多穩定的是普通百姓。但你別忘記了，定州城內並不僅僅隻有普通的百姓，這些天還湧進來不少的流民了。葉子衿吹噓過，她會負責流民的安頓，你就等著瞧熱鬧好了。」
周宛如沒有辦法，隻能胡亂點點頭。
文州目前正處於戰亂，而要北上去京城，就必須經過文州。越清王就在文州，如果沒有寧無名的幫助，以她個人的力量，肯定無法平安穿過文州的通道。
周宛如想到前幾日接到的兄長父親的信，一顆心都涼了半截。
「這是我最後一次和大人合作，希望大人不要讓我失望，盡快想辦法送我離開定州。我可以向大人保證，在離開定州時，我會給大人留下三成的糧食，隻要我能平安迴到京城，那三成糧食就是大人的了。」周宛如拋出誘餌。
寧無名心裏一喜，三成糧食對於別人來說，或許不放在眼中。但他作為知情人卻知道，錢多串為了討好葉子衿和容峘，這一次進的糧食的數目十分驚人。
三成糧食的話，算起來也是一大批的收入。
「好說，我時刻都在留意文州那邊的局勢，隻要我發現東辰國撤兵，我就會立刻派人護送你迴京城。你放心，就算東辰國撤兵，越清王也不會立即趕迴來，以越清王穩健的性子，必然等文州的局勢徹底安定下來，才會迴轉定州。一來一往，算下來，又得不少日子。那時候，你肯定繼續在周家當你的大小姐了。」
「那就多謝寧大人了。」周宛如站起來準備離開。
「好說好說。」寧無名也笑起來，他並沒有攔著周宛如離開。非常時期，兩個人私下裏見麵，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周宛如在這邊待得時間越久，也就越容易被人發現，寧無名巴不得她早點兒離開了。
寧無塵將葉子衿想的十分不堪，他等著看葉子衿的笑話，但葉子衿接下來地所作所為，卻徹底打了他的臉。
「明日開始，王妃將對體弱無勞動能力的流民施粥。辰時開始，大家可以拿著碗過來，排隊等候。鬧事者，取消排隊的資格。」常安派人在定州城內貼出兩張告示。
「隻有體弱者才能吃到粥，那身體力壯的人呢？」有人急了。
「邊上還有一張告示，誰識字讀給我們聽聽。」
……
很快，一個識字的書生被大家推到告示前麵。
「好事，好事情。」書生讀完以後，忽然笑起來，「王妃想以後泛舟遊湖……」
「什麽，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想著以後玩樂？」
「就是，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
「可惡。」
……。
吵鬧聲越來越大。
「吵啥玩意。」一個大漢猛地吆喝一聲。
「就是，你們沒有聽完，吵什麽。」書生不耐煩地說。
周圍激動的人群慢慢地安靜下來，書生繼續解釋起來，「王妃想挖河，並不是真的為了玩樂，而是想將作坊裏的貨物通過河道盡快從定州城內運出去。」
原來是這樣呀，不過這個消息還是讓流民們不滿意。局勢如此不穩，王妃隻想到她自己的生意，卻不管他們的死活，要是他們能高興才怪了。
「身強體壯者願意參與到挖河之中，每天有二十個銅板可拿，此外還可以提供三餐。隻是三餐大多以野菜、豆餅等為主。」書生將最後一條解釋完了。
眾人這一次發出了更大的譁然。
最後一條才是大家的福星呀，提供吃的，暫且不管夥食差不差，隻要管飽，他們就能活著，何況，他們還可以拿到工錢了。
可以說，最後的這一條，對於處在困境之中的流民們來說，簡直就是救命符。
「真的假的？」
「不會是誆人吧？」
也有人抱著懷疑的態度。
「王府裏發出的告示，還能有假？你們不願意相信，我卻是信的，我這就過去報名。」也有人大聲嚷嚷，堅信不疑。
「對對，我也過去。」立刻有人附和著。
於是更多的人開始往王府的方向過去。
等流民趕過去的時候，常安早就安排了一長溜的桌子，桌子邊則坐著不少的帳房先生。
流民過去打聽消息，有的樂嗬嗬報上名以後，那邊就有人拿出筆登記了。
有準備，事情進行得就很順利。
「王妃說了，你們當中如果有家眷，年輕能幹者，過去幫著做飯，也可以拿到工錢和免費吃飯。」就在大家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從王府裏出來兩個婢女，她們一出來，又帶給大家一條好消息。
眾人見她們身上穿的是綢緞，個個心裏都有些敬畏，有人將信將疑，就用目光瞥著登記的人。
「小人見過搖光姑娘、如蘭姑娘。」登記的人正慌忙對她們行禮。
「王妃吩咐了，做飯的人大約也要十幾個，先找十個吧，找到了，帶進去給王妃看，你們要看仔細了，勤快能幹利索精靈的人才能收下了。」搖光笑眯眯地叮囑幾個登記的人。
「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認真仔細挑選。」幾個人連忙答應。
圍觀的人聽了，心中對搖光和如蘭更敬畏了。
等搖光和如蘭進了王府後，先登記完的人趕緊往迴跑，想領著自己媳婦和姐妹過來。
不過女工是下午的時候才能過來報名，後報名的人倒也不是很著急。
到了下午時，過來的女子也不少，可能是擔心登記的小廝挑選的人不合意，搖光和如蘭又過來了。
過來的女人見狀，個個心裏都擔憂不已，用怯怯的目光看著她們。
搖光和如蘭從她們之中挑選出了十六個人出來，「每四個人一組，因為要讓你們做飯。因此你們一組的人要相互督促，如果誰出了問題，連帶著其他的人也要受到懲罰。」
「是。」被挑選出來的人恭敬地答應，她們連頭都不敢抬。
「除此相互被牽連以外，你們的家人，子嗣都會受到重罰，甚至為此沒命。」如蘭笑眯眯地開口。
所有的女人全都被嚇了一跳，她們吃驚地看著如蘭。
「當然，如果你們安心做事，他們自然安然無恙。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如蘭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相當無害，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但此時被選中的女子卻很緊張地看著她，每個人的眼中全都流露出驚恐的神色，「其實你們也不用擔心，隻要你們安分守己，認真為開河的人做飯，沒有其他不該有的心思，你們的家人自然安全無憂。」
「好了，誰願意幹的站著不動，不願意幹的人，向前一步走。」對比如蘭的耐心，搖光卻顯得相當不耐煩。
這些女人都是由家中的男人陪著過來的，搖光地催促，促使她們下意識地抬起頭尋找人群中自家的親人。
如蘭依舊笑眯眯的，她一點兒也不急。
定州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即便這邊的流民不算太多。
果然，最後被選中的女人，沒有一個願意放棄到手的機會。
「你們明日早上五更天過來，先在王府中學習做飯，三日過後你們會獨當一麵，在工地上做飯。」如蘭笑著說，並且給她們發了腰牌，並且將人分了組。
「鄭家那邊如何？」葉子衿坐在王府了，陪著葉家村幾個人一起討論開河挖渠的進展，看到常安進來，她笑眯眯地問起來。
「鄭家不愧是做掮客生意的。那位鄭夫人在家裏向來說一不二，她又想趁機和王妃拉近關係，所以鄭家這一次算是下了工夫。往北不能走，鄭家就嚐試往南走，果然收購了不少的紅薯和土蛋。」常安過來就是為了紅薯和土蛋的事情，葉子衿詢問，他自然如實匯報，「滿了一個倉庫，應該有上萬斤。」
葉子衿點點頭，紅薯含有大量的水分和澱粉，壓秤，就算有上萬斤，對於她來說，其實也沒有數量。
「我們這就去裝貨。」葉蘇離急著離開，「然後連夜迴去。」
「不差那半天。」葉子衿搖搖頭，「現在定州也不算太平，你們又是裝了吃的，就更不安全了。還是明日一大早離開比較好。」葉子衿反對。
「聽子衿的沒錯，外麵流民人數雖然不算太多，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葉子楣也不贊同他們現在離開。
「那我們現在去裝貨。」葉蘇心和木頭不放心，「總得親眼看著裝上車才行。」
「不用焦急，常安會安排好人。」葉子衿迴答，「下一次進來，你們身邊一定要帶上顧長運和苗中偉。」葉子衿想到迴去時的安全，心裏擔憂不已。
「放心好了，王爺的莊子裏有府兵護送。」葉蘇離憨憨地解釋。
葉子衿點點頭，「這一次天機護送你們迴去。」
「不用……。」葉蘇離想拒絕。
「就這麽說定了。」葉子衿不容他們拒絕。
這一天晚上，大家全都早早睡下了，為了明天而養精蓄銳。
第二天早上，葉蘇離他們還沒有起床，昨日過來的十六個女人，就被小廝領著到了廚房那邊。
廚房那邊是沉重的大鍋，特別大的大鍋，最起碼，過來的十六個女人以前就從沒有看過這麽大的鍋子。
「奴才見過王妃。」
「奴婢給王妃行禮。」
……。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十六個女子嚇得也噗通跪在了地上。對於她們來說，王妃絕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們這一輩子都沒有想過能近距離地見到王妃。
「都起來吧。」葉子衿笑眯眯地發話。
王府中過來幫忙的廚子和丫頭這才恭敬地站起來。
「豆餅、花生餅全都泡上嗎？」葉子衿問。
「迴稟王妃，全都泡好了。」一個胖乎乎的廚子帶著笑容迴答。
「她們就是女工？」葉子衿扭頭看著搖光問。
「迴稟王妃，她們就是昨日被選中的人。奴婢讓她們進府裏好好學習，三日之後她們就獨當一麵了。」搖光微笑著迴答。
「也好。」葉子衿輕笑看著她們，「你們每天要給那麽多人做飯，所以首先就要幹淨，從自身做起，衛生永遠要放在第一位。伸出手，讓我看看你們的手。」
女工們聽了，都有些羞澀，她們看到葉子衿年紀不大，為人卻極其和善，心中的擔憂和害怕倒是去了一半。
十六雙手，皮膚有的比較粗糙，有的比較柔嫩，不過總的來說，過來的人，手指甲都是被剪短了，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不過也漿洗得比較幹淨。
幹淨，也是搖光和如蘭挑選人時十分看中的條件。
果然，葉子衿看了一圈以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們好了怎麽做。」葉子衿帶上套袖，親自下手做。
沒有十足的米和麵，葉子衿就做了玉米糊糊菜粥。
菜是野菜幹，她的做法與眾不同，先在熱鍋中倒了油，然後加入蔥薑蒜翻炒，接著倒入野菜幹大火翻炒，然後倒入大骨湯和清水，其中加入了泡好的豆餅和花生餅，接著就蓋上鍋蓋大火燒。
等鍋中的湯水翻滾，直接倒入玉米糊糊，最後加上胡椒粉和鹽，大鍋飯就好了。
饅頭就簡單多了，葉子衿沒有上手，而是讓廚子們上手了。
黑麵粉做的最粗糙的饅頭，可是即使麵粉不好，但廚子裏卻是用心做，剛出鍋的黑饅頭也挺飽滿，看著也算是喜人。
女工們全都沒有想到，王府裏免費發放菜粥，居然會用大骨頭熬湯，個個都激動紅了眼圈，恨不得再一次給葉子衿跪安叩謝。
「豆餅、花生餅和豆渣，以後將是你們做粥的重要食材，所以你們都要努力用心去做。所有的食材，你們可以吃飽，卻不能往家裏拿，記住了嗎？」如冰冷聲訓話。
如冰不來就不愛笑，此刻她又故意想震懾大家，因此女工們在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中，嚇得連忙大聲答應下來。
「你們每人每日可以帶兩個饅頭迴去。」葉子衿淡淡地發話。
女工們聽了，立刻感恩戴德給她跪下來了。逃難之中，即便多一個饅頭，也許就能讓家人活下去了。
「將鍋裏的菜粥用木桶抬出去，饅頭也抬出去，立刻布粥。」常安吩咐小廝們，「眼睛放亮了，別讓不長眼的人混進去。」
「是，管家。」幾個小廝連忙答應下來。
「你們跟著他們一起到工地上去，馬上過去做飯。」葉子衿指著幾個廚子對女工吩咐。
女工們全都答應一聲，常安立刻給她們安排了騾車，將人拉出去送出城去。
葉蘇離幾個匆匆忙忙吃了早飯以後，就領著人將車隊拉上紅薯和土蛋往迴趕。跟過來的府兵加上天機則成了保鏢。
葉子衿一直目送他們離開，才迴了王府。
「王妃，王爺的信到了。」沒等她坐穩，常安就一臉笑意給她送來了一封信。
葉子衿接過信慢慢地看了一遍，然後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想辦法，讓錢家先放糧。」她扭頭吩咐常安。
「讓錢家先放糧，倒也不難辦。」常安笑眯眯地答應下來，「奴才這就去安排。」
葉子衿小狐狸般地笑著點點頭，「去吧。」
「王爺是不是打了打勝仗？」葉子楣難得八卦一下。
「告訴姐姐一個好消息，錢夫人、老夫人平安無事，正往迴趕。不過，為了避人耳目，她們是換了馬車從小道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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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的支持，再放一周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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