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有人針對她,想讓她缺少食材做不成菜,她暫時也會忍下這口氣。


    葉子衿相信,過了今天,容峘絕對不會白白讓她受了這口氣。她了,自然也不是受氣包,任誰都能過來踩她一腳。


    三套鴨做不成,那就做醉鵝。由於心中不痛快,葉子衿甚至連醉鵝做的都不是現代正宗順德老字號的做法,本來醉鵝最激動人心的地方就是在客人桌前表演,讓客人看到整個烹飪的過程。


    葉子衿原本心裏還惦記著看看活著的皇上、太後、皇後什麽的。這會兒,她心情不好,想法也就不同了。


    她這兒想看別人,說不定她過去,就成了大殿中那群傻帽眼中的二愣子了。


    得了,都是人,皇上也罷,太後也罷,再厲害也是一張臉上一雙眼,一個鼻子一張口。她還就不願意過去被人耍了。


    葉子衿一邊生氣,一邊很隨意地做好了醉鴨。


    不過,生氣歸生氣,葉子衿也沒有傻到在皇宮中砸了自己的招牌,而且名義上,她和容峘還有那麽一丟丟的關係。她總不能讓被人質疑自己的廚藝,或者因為菜又瑕疵而去笑話容峘吧。


    「端過去,趁著熱氣,直接點燃。」小心翼翼地蓋上小鍋子的蓋子,葉子衿認真地叮囑端菜的宮女。


    「直接點燃熱氣?」宮女驚訝地睜大眼睛,忍不住再一次詢問,以便確認。


    葉子衿點點頭,「揭開鍋立刻點燃,抓不住時機就點不著了。當然點燃以後鵝的味道也會差了許多。」


    宮女聽了,立刻緊張起來,還有點兒欲哭無淚的無力感。葉姑娘心情不好,這是將難度推給她們了呀。


    葉子衿不管這些,還剩下三道菜,做完了,她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文思豆腐?好名字。」太後看著盤子中細如髮絲的豆腐,忍不住驚嘆起來。對葉子衿的廚藝,她是真的認可了。


    別的不說,光是小姑娘的這份刀工,就足以讓宮中所有的禦廚們在她麵前自慚形愧。


    「的確很不錯。」對於葉子衿的廚藝,皇上沒有否定她的厲害。


    「六哥,你也沒有打算在京城裏待太久。你不願意將人借給我用用,那讓我到你府中去打打牙祭總可以了吧?」八皇子依舊不死心,腦袋一直往容峘身邊湊。


    容峘連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繼續吃起來。


    「六哥,你可不能無情無義呀。」八皇子還在叫喚,「你這樣做會沒朋友。」


    太子淡笑看著八皇子和容峘的互動,心裏卻在冷笑不已。越清王需要朋友嗎?顯然不需要,否則的話,容峘這幾年也不會非要到定州那種鳥不拉屎的破封地待著不迴來。


    「醉鵝。」太監的唱和,讓八皇子暫時消停了一會兒。天大地大,此時還是吃飯的事最大。


    平西王、長公主在聽到太監的報出的菜名後,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陌上秋作為一國之相,自然懂得的也比一般人要多得多,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容峘一眼。嗬嗬,看樣子小丫頭在禦膳房被人算計了,等會兒有好戲看了。


    太後、皇後、皇上的臉色更難看。


    小宮女還不知自,各自忙著處理手中的菜,她們牢記葉子衿的叮囑,打開菜品的蓋子時,一定要及時點燃。


    宮女統一先點燃了蠟燭。


    眾位大臣不明所以,都詫異地看著宮女們的動作,大白天的,個個點著一支蠟燭幹什麽?難不成菜太黑,怕他們看不清楚?


    宮女們端菜的時候,葉子衿就告訴她們要如何點燃菜品了,所以宮女的動作都很嫻熟。


    如果在現代,烹飪醉鵝用到的就最好是冰片酒,或者是高度的白酒,但古代的酒度數都太低。葉子衿在烹飪的時候用了一點兒小技巧。


    隨著宮女們的動作,鍋中的鵝頓時燃燒起來。


    還有這種操作?眾人驚訝地看著端上來的菜,不知道內情的官員們都在翹首相望,心裏盤算著等會兒能分到幾片鵝肉。


    而知道內情的人,心裏卻是極其複雜,都默默地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大膽。」皇上忽然發怒,太子心裏苦笑不已,唉,事情鬧大了,可憐了那位廚藝出色的小姑娘了。


    「臣惶恐。」突如其來的盛怒,驚得群臣頓時跪成一片。


    「來人,將小廚子立刻押入大牢,擇日行刑。」皇上臉色一片漆黑,太後的臉色也沉得如水。


    很多官員並不知道皇上為什麽會生氣,麵對皇上的盛怒,他們隻會心裏暗暗惋惜一番。倒不是他們心善憐惜葉子衿,而是他們不舍小丫頭那高超的廚藝罷了。


    不過,沒有任何人選擇為葉子衿說情,半句話都沒有。就連曾經得到葉子衿好處的平西王和長公主都沒有,歐陽楚瞥了容峘一眼,倒是想開口,不過他見容峘沒有說話,又忍住了。


    「皇上給她定罪,總該讓她為自己辯解兩句吧?」就在眾人認為越清王不會為了一個廚子去得罪皇上的時候,容峘開口了。


    眾人頓時對他露出了驚訝的目光,難道越清王想來一個一怒為紅顏?


    皇上也沒有想到容峘會在眾位官員們麵前再一次不給他麵子。給一個小丫頭的辯解機會?難道他作為九五之尊,給一個人治罪還不夠嗎?


    容峘分明是在挑釁他!


    皇上越想越氣,他看著容峘的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


    容峘不懼,抬起頭像聊天一般盯著皇上,「她不會知道犯了什麽錯,既然要治罪,總該讓她知道她犯了什麽錯。她一直想看看皇上和太後到底長得什麽樣,所以皇上不是應該見見她嗎?」


    這叫什麽話?皇上被他氣得幾乎壓不住心中的怒火。隻是因為那小丫頭想見他一麵,他就該給小丫頭一次機會嗎?


    「求皇上給那小丫頭一次機會。」平西王嘆口氣,「算是臣弟徇私一次,那丫頭和玲瓏有幾分交情。皇上就當給臣弟幾分麵子,讓她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何處。」


    「求父皇給那丫頭一次機會。」太子咬咬牙跟著求情,皇後見他出來求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德妃在一旁卻是暗自得意。


    她了解皇上,皇上發怒的時候,最厭惡別人頂撞他。太子這是自討苦吃呀。


    誰知,沒等她得意完,就見八皇子也慌裏慌張開口了,「父皇,兒臣求父皇給小廚子一次機會,說起來,兒臣和那丫頭也算是熟人了。她單純……」


    更讓德妃氣得牙癢癢,八皇子居然還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太子、八皇子作為小輩,皇上可以不給他們的麵子,但平西王是皇上的胞弟,屬於同一輩分,皇上不好直接拒絕他。


    太後見狀,嘆口氣開口,「算了,隻是一個小廚子,就見一麵吧。」


    既然,連太後都發話了,皇上也不好再過分地別扭,「傳朕的旨意,將葉子衿帶上大殿來。」


    站在外麵的太監聽了,連忙大聲將皇上的旨意傳達下去了。


    容峘不悲不喜,跪在大殿中沒有說話。


    陌上秋瞧了桌子上擺放的醉鵝,心裏暗暗地不住嘆息,好好的一道菜就這麽錯過了。晚上的時候,他肯定會睡不著的。


    葉子衿還不知道自己犯了錯,正認真地準備下一道菜,禦膳房的廚子們一邊聞著那邊傳來地香味,一邊忍受著心中的煎熬。


    他們作為禦膳房的大師傅,一向有他們自己的驕傲。可以說,他們幾乎站在了廚子這一行的頂尖處了,誰知今日外來的一個小丫頭直接碾壓了他們。


    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送上去的菜,遭到了群臣和皇上的嫌棄,小丫頭的菜道道傳上去,幾乎盤盤都光,而他們做出的菜還擺在席麵上充當擺設了。


    這讓他們情何以堪呀?


    「來人,將人抓起來。」忽然,一群禦林軍湧了進來。


    廚子們吃了一驚,個個都變得惶恐起來。作為禦廚,在宮中做菜,其實有很多忌諱。他們早就對那些忌諱了如指掌,絕對不會有人不小心觸及惹上大禍。


    難道今日有人不留神犯了忌諱?在宮中犯了主子的忌諱,可大可小,嚴重的可是要掉腦袋的。


    就在他們心慌慌之際,接著就聽到了禦林軍們點名找葉子衿,眾位大廚吊起的一顆心頓時放進了肚子中。


    甚至還有人開始幸災樂禍起來,小姑娘廚藝太厲害,出了事好呀,最好讓她沒命。也省得以後傳出去,他們也沒臉再出去炫耀。


    「葉子衿對太後大不敬,罪該萬死。皇上憐憫你年紀小,特允許你到大殿麵聖一次。」太監的聲音又尖又細。


    「怎麽呢?發生了什麽事?」洪公公不知從何處跑出來,他牢記越清王的交待,一定要照顧好葉子衿。他剛剛有些事,被內務府的總管叫過去,沒想到就這麽點時間,居然就出了大岔子了。


    「怎麽呢?哼,葉子衿犯了太後娘娘地忌諱,惹得龍顏大怒,讓雜家帶人來將她收監了。」別人會給洪公公幾分麵子,但過來的太監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自然不會將他放在眼中,「洪公公還是讓開吧,皇上還在等著雜家復命了。」


    「葉姑娘,你做了什麽?」洪公公驚訝地轉身又問葉子衿,葉子衿列出的菜單他都看過了,根本就沒有犯忌諱的地方呀。


    「鬼才知道了。」提及罪名,葉子衿也氣得要命,她好好地在廚房做個菜,鬼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麽忌諱呢?


    「越清王……。」洪公公對葉子衿的印象不錯,忍不住多打聽了兩句。


    「洪公公,不該問的話還是別問,宮中的規矩,公公是不是悠閑久了,全都忘記呢?」來的太監眼神陰狠地白了他一眼。


    洪公公頓時愣住了,宮中的人向來將明哲保身放在首位,他和葉子衿之間的關係的確不夠深厚,他問得太多了。


    搖光、玉衡、如冰和玉蘭,如臨大敵,團團將葉子衿圍在了中間,大有禦林軍對葉子衿動手,她們就會反擊一般。


    葉子衿嘆口氣,「行,我給你走一趟就是。」


    「小姐。」如冰緊張地看了葉子衿一眼,想了想,又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走吧。」太監發話。


    於是,一群禦林軍壓著葉子衿往大殿走去。


    禦林軍抓人,在宮中絕對是一件大事,隻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整個宮中就得到了消息。


    本來還在對宴會羨慕不已的嬪妃,此刻卻幸災樂禍起來。


    「抓起呢?」冷嬪冷笑著問。


    「是,奴婢親眼見到那個丫頭被抓了。」宮女低著頭緊張地迴答。


    「再讓人過去盯著。」冷嬪嘴角微微揚起,直接吩咐下去。


    宮女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另一處,傅嬪也得到了消息,她倒是笑得矜持,不過她身邊熟知她個性的宮女們卻都知道,此刻她心裏是多麽暢快。


    走了一會兒,葉子衿終於如願以償地見到了活的皇上、太後和皇後。


    皇上雙目幽深,劍眉,眼神嚴峻,的確有九五之尊的威嚴,嚴格來說,容峘和他長得不是太像。葉子衿猜想,容峘應該和他的母妃長得很像吧?


    至於皇後和太後,則都顯得雍容華貴,就是邊上的幾個嬪妃,長得也是花容月貌。


    欣賞完以後,葉子衿的目光落在容峘身上。


    容峘還跪在地上,從葉子衿進來,他都忍著沒有抬頭。


    葉子衿將其表現歸納於心虛,這傢夥答應她,保她進宮相安無事,平安歸去。哼,那她為什麽還要倒黴催地站在大殿中,而且還是被人押送過來的?


    說話不算話的傢夥,葉子衿心中對他充滿了怨念。


    或許是感受到葉子衿的委屈和不安,容峘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她。


    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在空中對上了,一個哀怨,一個淡然,總之有點兒違和。


    生氣的葉子衿一下將腦袋扭向了一邊,這個動作帶著孩子氣,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容峘肯定會忍不住摸著她小腦袋笑。


    「你就是葉子衿?」皇上看著葉子衿的目光帶著狐疑,說實在話,皇上是真的沒有想到葉子衿居然如此稚嫩。


    這丫頭名字犯了事被抓來,見到他居然沒有半點兒慌張,這份勇氣,就是城中許多大臣們家的子嗣也未必能做到。


    「迴稟皇上,民女是。」葉子衿給他行了不倫不類的禮,就是那種鞠躬,並不是跪禮。


    陌上秋饒有興趣地盯著她,他怎麽覺得這小丫頭如初生牛犢一般不怕死呢?


    「你可知罪?」皇上的眼中的目光變得更加威嚴起來。


    「迴稟皇上,民女不知犯了什麽罪?」葉子衿的態度依舊不卑不亢,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但葉子衿畢竟是從天朝出來的五好青年,她打定主意了,就算要死,最起碼也得讓她死得有尊嚴一些。再說了,如果害怕求饒哭泣管用的話,宮裏也不會有那麽多冤魂了。


    倒不如沉著冷靜地處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至於陰險小人容峘,她暫時還顧不上和他計較。不過要是她真的在宮中丟了小命,嗬嗬,就算是化成厲鬼,她也饒不了容峘。


    小人!葉子衿再一次在心裏給容峘紮小人。


    太後和皇後也用詫異的目光看了葉子衿一眼,這丫頭如此冷靜,完全出乎了她們的意料之外。


    「果然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皇上氣到了極點,臉色發黑。


    葉子衿想了想,覺得這個罪名她同樣不能接受,到了大殿之中,她才說了幾句話,怎麽就成了伶牙俐齒?接著她又想到,要是她和皇上據理力爭,否認皇上的說法,皇上會不會惱羞成怒,直接定了她一個死罪?


    思前想後,她微微低下頭很誠懇地向皇上道謝,「民女謝過皇上賞賜。」


    賞賜?皇上傻呀了。


    陌上秋和平西王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葉子衿好能耐,這丫頭氣死人不償命呀。


    果然,她的話一落,皇上的臉就變得更黑了。


    「葉子衿,你可知今日犯的是死罪。」就在這時,太後陰沉著臉開口了。


    「民女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事關性命,葉子衿沒骨氣地給太後跪下了,「聖人說過,不知者無罪。民女隻是奉旨在禦膳房做菜,實在是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麽死罪,讓太後如此震怒?」


    喲,還搬出了聖人。不過到底是哪個聖人說過這樣牛逼的話呢?陌上秋開始在腦子裏搜索起來。


    皇上、太後腦子裏也在想這個問題。


    古人重孝道尊賢人,當今皇上一直倡導這兩樣,葉子衿搬出了聖人的名號,一時之間,倒是讓皇上為難起來。


    長公主此時才多看了葉子衿一眼,看不出呀,這丫頭的心眼還挺多的。


    「當麵衝撞太後,對朕不敬,別說你犯下的死罪,就衝著這兩條,就足以讓你立刻斬首。」皇上大怒。


    葉子衿更生氣,還能不能讓人好好說話了。


    她這邊算是看明白了,皇上根本沒打算讓她為自己辯解呀。


    得了,既然說什麽都是錯,她幹脆不說話了。


    可皇上見她又不說話,更是氣得頭頂冒煙,「既然你無話可說,來人,將葉子衿押入大牢。」


    皇上本想直接下旨將葉子衿斬首,不過當他瞥到地上跪著的容峘時,忽然硬生生地改變了主意。


    當年,容峘和賢妃為了陸家,也是這樣倔強地跪著他麵前。


    當初,他被容峘母子氣得七竅生煙,也就是那一次,賢妃倒在了他的麵前,容峘的眼中至此再無他這個父親的存在。


    皇上要看看,容峘到底能為這丫頭做到何種地步。


    皇上一聲令下,禦林軍再一次進來,兩個禦林軍伸手就想抓住葉子衿的胳膊,將她扭送到牢中去,容峘卻在此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葉子衿的身邊。


    他的目光如冷冰一般落在了禦林軍身上。


    兩個禦林軍嚇得蹬蹬後退了幾步,然後對他低下了頭。


    「生氣呢?」容峘看著葉子衿問。


    葉子衿將腦袋扭向一邊去,根本不愛搭理他。


    容峘見狀,忍不住輕笑起來,「是我不好,給你惹麻煩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撇下你不管,無論你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陪著你。」


    「男女授受不親。」葉子衿對他翻了一個白眼。


    「那是指普通男女。」容峘淡笑著迴答。


    「我們也是普通男女,別忘記了,我們隻是合夥關係。」葉子衿再一次白了他一眼,哼,別以為她落難了,就可以占她的便宜。


    她這麽倒黴,到底是拜誰所賜?


    「合夥不就是合在一起搭夥過日子嗎?」容峘依舊好脾氣地迴答。


    娘呀!百官們都用傻瓜一般的眼神看著容峘,原來越清王還是這樣一個厚臉皮的男人。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合夥還有這樣的意思了。


    太後看著葉子衿的目光中,再一次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容峘對葉子衿的感情好像不一般。


    「越清王,你想違抗朕?」皇上暴怒。


    容峘聞言當然轉身看著皇上,「葉子衿是本王的未來的王妃,妻子有過錯,做丈夫的自然也要跟著承擔後果。」


    葉子衿的眼睛立刻睜得提溜圓,丫的,她怎麽不知道,她和容峘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在?容峘果然是一個大尾巴狼!


    容峘的話音一落,大殿中死一般的沉寂下來,皇上和太後的臉色更加精彩,驚訝、憤怒、心疼,各種負麵的情緒不斷在他們的心頭翻過。


    「越清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太後先開腔,她質問容峘的聲音中都帶著顫音,可見容峘說的話帶給了她多大的打擊。


    「臣自然知道。」容峘淡淡地迴答,「皇上和太後曾經答應過賢妃娘娘,臣的婚事自己可做主。」


    一句話堵住了皇上接下來的質問。


    太後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當初知道容峘會選擇一個鄉下丫頭做王妃,她說什麽都不會答應賢妃臨終前那個荒唐的請求。


    試想,皇家子嗣的婚姻,哪一個不是由皇上和她做主定下,為什麽到了容峘這兒,卻發生了意外。


    「等等,容峘。」葉子衿還在發懵,雖然說名聲這種玩意,她並不是太放在心上。但容峘不經過她同意就這樣冒失地決定了她的未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我知道你暫時不想完婚,不過沒關係,本王答應你,你什麽時候想成親,我們就什麽時候成親。至於我們的孩子,哪怕是未婚先孕,在定州,本王想也沒有人敢在背後胡言亂語。」容峘淡笑著打斷她的話。


    額?葉子衿……。


    容峘再一次刷新了大家對他下限的認知。


    皇上和太後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聽容峘的意思,好像小丫頭還沒有看中越清王。容峘作為皇家的子嗣,代表的自然是皇家的顏麵。


    一個王爺被一個普通的鄉下小丫頭給嫌棄了,皇上光是想想,就足夠心塞半天了。


    「禦林軍換越清王給拉開。」皇上發狠。


    「王爺。」幾個禦林軍過去為難地看著容峘。


    「你們過去陪著她,天機、開陽,你們守在牢獄前。」容峘當著皇上的麵吩咐身邊的人。


    皇上為之更加氣結,不用明說,他也明白,容峘此舉是不相信他。


    葉子衿冷哼一聲,根本不會承容峘的人情,丫的,將她送進牢中,他繼續當他的大爺,她可是在廚房裏忙活了半點了,這一次她真的是虧大了呀。


    「是,王爺。」搖光幾個立刻大聲答應。


    禦林軍不再敢壓著葉子衿,而是不斷催促她自己往前走。


    葉子衿不想走也沒有辦法,她隻能氣唿唿地皺著眉往前走,容峘不聲不響跟在她的後麵。


    居然就這麽妥協呢?容峘的舉動讓太後和皇上微微鬆了一口氣。


    容峘到了大殿外,卻直接跪了下來。


    此時正是午時,太陽比較毒,他就那麽直直地跪著了地上。


    而葉子衿被禦林軍押著,已經出了院子,根本沒有看到他的舉動。


    百官見狀,頓時一片譁然,下麵開始了竊竊私語。


    皇上氣結,好,好個越清王,居然敢這麽威逼他,真的以為他下不了狠心嗎?


    「喜歡跪著,就讓他跪著好了。」盛怒之下,皇上站起來,直接拂袖而去。


    「唉。」太後怒火也旺,容峘的執迷不悟對她來說,根本理解不了,天下女人何其多,容峘作為一個王爺,怎麽就看上了一個鄉下的丫頭呢?


    皇後和德妃倒是暗暗高興不已,容峘越是對葉子衿執著,對於她們來說,越是好事。畢竟,一個皇子如果有野心的話,結親就一定會找能帶給他們利益化的貴女。


    容峘在百官麵前選擇了葉子衿,他就不好反悔,如果他反悔了,他就成了一個出爾反爾的小人,百官自然看不起他。如果容峘堅持到底,那麽葉子衿作為一個普通的鄉下小丫頭,絕對不能給他帶去任何的助力。


    「六哥,你又何苦呢?」八皇子走到他身邊,忍不住嘆口氣。


    八皇子比容峘小半歲,成親卻比容峘早。他府中的正妃是將軍府的嫡女,兩位側妃,一位是林家的嫡女,另一位則是太傅的嫡次女。


    正妃和側妃身份可謂都十分顯貴,所以他理解不了容峘的執著。「小丫頭的廚藝的確了得,但娶妃不是兒戲,小丫頭……」


    「又不是讓你娶,你囉嗦什麽?」容峘冷冷地看著他。


    「啊?」八皇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這樣硬生生給逼迴去了。那種上不來下不去的感覺太難受了,而容峘的目光此刻不但冷,而且還帶著少許的厭惡。


    厭惡?八皇子再一次覺得心塞,他不就是實話實說,多說了兩句,怎麽就惹了容峘的厭惡。


    太子也覺得容峘衝動了一些,就算容峘喜歡葉子衿,太子認為容峘也不應該選擇讓葉子衿作為越清王府的正妃。


    姻緣不就講個門當戶對嗎?


    他本想也過去安慰容峘幾句,但親眼看到八皇子在容峘那兒討了一個無趣,太子忽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不過,他已經走到了容峘麵前,如果不說兩句的話,他自己又覺得別扭。「越清王,來日方才,父皇和皇祖母……。」


    容峘照樣丟了一個厭惡的眼神過去。


    太子……


    八皇子總算是滿意了,哈哈,原來並不是他一個人惹容峘發怒。


    不說容峘這邊,單說葉子衿。


    葉子衿被禦林軍送到了監獄之中,守著天牢的牢頭冷笑一聲,哼,看樣子又是有活幹了。


    他成天守著這暗無天色的天牢,心理早就變態了。凡是送到天牢之中的犯人,大多都是重犯,這些人往往都是有進無出。不管送進來之前,犯人的身份到底有多高,到了他在這兒,都得先嚐嚐他給的下馬威。


    何況,今日的犯人,還是有人提前打了關照,送了銀子的人,他要是不好好招唿一下,也對不住他往日的名聲。


    可惜,想法很好,事實卻很殘酷。


    「越清王府的未來的王妃,希望周大人手下留情。」天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


    越清王府未來的王妃?天機短短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牢頭說不出話來。


    就算他心理再變態,再得了別人的好處,牢頭也不會去主動惹越清王容峘。因為容峘比他還要變態,比他還要心狠。


    牢頭很清楚,越清王都派人過來守著了,要是他敢對犯人動一點兒歪心眼,他毫不懷疑,他不會活過三天。


    越清王看中的女人,一定是精絕的美人。他肯定地想,目光一下落在了葉子衿的身上。


    不過,等看清楚葉子衿的模樣,他徹底失望了。


    所謂的越清王府的王妃,居然是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小丫頭。小丫頭長得不算醜,但嚴格說起來,也算不上太美。最起碼,像這樣的小丫頭,京城裏還是能找到一大把的。


    越清王怎麽會看上這種帶著嬰兒肥的小丫頭呢?難道越清王變態到那啥呢?


    「周大人,能不能給王妃安排一個好一些的單間?」天機淡淡地問。


    「好說,好說。」周大人在天機微微帶著怒意的提醒聲中,立刻醒悟過來,他臉上立刻掛起了諂媚的笑容。


    流年不利,京城中,他隻怕過三個人,一個是皇上,一個是那位,還有一個就是越清王了,沒想到今日倒黴,居然會遇上了越清王的人。


    「來人,將這位姑娘送到邊上的單間。」牢頭訕訕地吩咐。


    「大人請。」一個牢獄過來給他們引路。


    葉子衿此刻正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天牢的環境,天牢,她在電視劇中看過,今日終於見識到了,果然是牢中的老大呀,看看,這地方,到處陰暗潮濕不說,地上居然還有耗子和蟑螂在跑。


    唉,流年不利,今天出門不燒香,這種地方,她到底要住多久?


    葉子衿心大,按理說,連天牢都進來了,她該害怕才對,但詭異的是,她心裏還真不怎麽害怕。容峘剛剛那麽淡定,應該不會讓她出事吧?


    很快的,好奇心就這麽戰勝了心裏的恐懼。


    牢中獄卒將她領到了一個單間,這一處顯得很幹燥,主要裏麵還有一張小床,上麵的被褥也還算幹淨。地上也沒有讓人討厭的老鼠和蟑螂光臨。


    「姑娘,得罪了。」獄卒很有眼色,他打開牢門以後,語氣十分客氣,「姑娘有什麽需要,隻要招唿小人一聲即可。」


    葉子衿胡亂地點點頭,然後老實進了牢中。


    獄卒剛要將牢門重新鎖上,開陽卻樂嗬嗬地說話了,「慢著,葉姑娘,這兒人換來換去,總是不幹淨,小的先將這兒收拾一下,你再進去。」


    說完,他也不管獄卒是否答應,直接閃身也跟著進了牢中。


    獄卒不敢得罪他,隻好老實在外麵守著。


    開陽從懷中掏出一些瓶瓶罐罐,倒出一些藥粉,撒在了牢中四周,在確定牢中無任何蚊蟲老鼠之後,天機大刺刺地拍拍手,「將東西送進來趕緊換上。」


    獄卒正在納悶他在和說話了,幾個穿著越清王府服飾的女子就進來了,她們手中全都抱著被褥,看被褥的質地,全都是上好的綢緞。


    幾個侍女進來給葉子衿行了禮以後,就開始將床上的被褥丟出去,然後將她們帶來的被褥全都換上了。


    草綠色的被褥帶著春天的味道,幹淨而舒適。


    「這是王爺吩咐奴婢給姑娘帶來的換洗衣服。」其中一個侍女臨走的時候,將一個包裹放在了床頭,「明日奴婢還會過來拿姑娘換下的衣服。」


    「這是府中廚子給姑娘做的飯食,姑娘要是不喜歡,可以告訴奴婢。」另一個丫頭將兩個食盒和一個籃子放在了桌子上。


    搖光立刻過去將食盒打開,將裏麵的食物端出來擺放在桌子上。


    六個菜,白米飯和排骨湯,一樣也不少。


    飯菜很香,關鍵是飯菜中還有葉子衿在越清王府做的滷肉。


    「坐下來一起吃吧。」葉子衿吩咐搖光幾個。


    「奴婢不急,小姐先吃。」搖光笑著迴答。


    「得了,都到這個份上來,還窮講究什麽,天機、開陽,你們也過來吃吧?這兒有不少肉包和饅頭。」葉子衿翻了一個白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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