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到跟前戳了下人腦袋:“你胡喊什麽麽?”鐵牛委屈巴巴的抬頭,朝她娘道:“肉香,娘,我剛剛從奶家出來看到母煮肉了,我們能不能去吃?”鐵牛也知道他娘跟奶鬧翻分家了,所以他才沒敢貿貿然留下吃,而是迴去問她娘。


    “你奶都要窮得賣地了,哪來錢買肉,是你惡昏了眼,把碟子青菜看成肉了。”劉氏暗下嘀咕,要不是她聰明把家利索分了,指不定過些日子要上大街上要飯去呢。黃氏平日摳得緊,能無節無事開葷?但這滋味確是從那頭飄來的,她忽地今早家門口的貴人?難不成林氏真發達了?


    “是真的,不信可以去奶院子裏看”鐵牛指著屋子道:“娘,我能不能去奶家吃飯?”他可是被饅頭饞哭了,他看到人偷偷躲屋角邊上吃肉呢,啃的別提多香了,他也想吃。


    劉氏眉頭一皺,以為黃氏是故意要把他們一家分出去,不然怎麽會這麽巧,才一分家他們就吃上肉?心裏頭登時膈應的不行,但又沒臉麵到黃氏麵前,憋著股火,鐵牛吞口水樣紮得她眼珠子疼


    “要吃就去,還能斷了你的不成?憑什麽他饅頭有你沒有,你奶心不能偏”她黃氏不待見自己這個媳婦,還能不待見親孫子?


    饅頭弄不懂他娘什麽意思,但知道他娘肯了,於是興衝衝往隔壁跑。


    林雲芝將菜端上桌,一家人別的什麽也瞧不見,全盯著中間那塊紅燒肉,饅頭急得就差上桌了,還是李氏把人摁住罵了句:“不爭氣的”自個卻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大嫂這肉燉得香,光看紅瑪瑙似的肉皮就能多下兩碗飯。


    黃氏也有些饞,也不等菜齊直直喊了開飯,一家人登時筷子往同塊盤子夾,叮鈴哐啷地撞在一處,等撕下一塊放嘴裏,那股子酥香肥美,恨不能連舌頭一並吞下去。


    “嗚嗚......”饅頭淚眼婆娑地扒飯,李氏也不嫌他丟人,平常要他吃飯跟要他命一樣,這會子吃起來倒快,她有啥好說的,隻管自己扒飯夾菜還來不及。


    陶家興前頭嚐過大嫂做的煎餅,味道已然是很好,這紅燒肉更是好,他原本對人開食肆不大有信心,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想了,便是不說旁的光這一道菜就夠打響招牌的。


    林雲芝樂得有人能捧場,好不容易搶到塊肉,醬汁裹著米飯肉往肚裏咽,美滋滋的迷了眼,所以自己一直不能理解減肥吃代餐的人,是飯不香還是菜不美,要吃那些苦了吧唧的東西?


    這第二筷子沒來得及落,門口就見鐵牛炮彈似的往這邊衝,到黃氏邊上喘著氣道:“奶,我想吃肉”


    黃氏忽地手一頓,眉眼往東邊屋子一吊,而後冷冷道:“要吃喊你娘做去,上這來打哪門子秋風”鐵牛被人一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睛烏溜溜的轉,耳根子刷地紅透了。


    林雲芝起身拉人坐下道:“娘,他也就是饞了,又何必說他,我去給添副碗筷”


    她特地夾了塊肉給人,鐵牛眼眶紅了紅,應名字牛皮氣,也不哭吸溜著鼻子扒飯,當什麽事沒發生過的臉。林雲芝倒是驚了,但還是開口解釋:“慢慢吃,不夠下次母多煮些”


    “嗯”人點著小腦袋


    礙著小孩還在,黃氏並沒說難聽的,等迴下屋時卻冷下臉來,唾罵兩句三房豺狼嘴臉,才從家裏咬走一塊肉又再想惦記鍋裏。林雲芝同李氏忙寬慰,到底還是一家人,沒必要斤斤計較。


    迴屋後,將要買的東西列在信箋上,趕著這兩天把食肆辦起來,每日有錢入賬不要太美了。


    第15章 新老客戶


    這兩日忙活得轉不開身,鋪子有些年頭,地麵連著牆皮龜裂開裂,四邊東一角西一角顯得裏外不一,頗影響市容,林雲芝幹脆找了鎮上手藝好的泥瓦匠修繕,料子不求金貴,白灰麵刷牆,板料是從瓦窯便宜討買來的青磚,沒廢太多銀兩。


    整間鋪麵不小,林雲芝便依著牆角讓人砌出兩個小隔間,為往後附庸風雅的客人提供個小陶屋,怕店主不高興,特地去解釋一番。


    “小娘子隨意,別將我這老樓拆嘍便成”店主收了錢,頗好說話。


    林雲芝才又做主添了個吧台,到後頭盤筷,食案,胡床,櫥櫃在鎮集市上買齊,雜七雜八地擱置在後院,隻等前頭竣工搬出來用。“貴人”次日晌午派了個少年來,相貌不顯但手腳卻麻利學東西快,林雲芝指點半日,成品滋味倒能有七八分像,這便能出師,再多就不是嘴能講清楚的。


    “這豆皮同精麵兩種不同的法子我一並交於你了,迴去代我問聲鄭老爺安”


    少年在門檻處朝自己鞠手:“小娘子莫送,兒郎這便要迴了,今早出來時老爺吩咐,他不日便要離鄉,為謝小娘子慷慨贈方,他老人家同縣府朱老爺有些交情,小娘子往後若有難處可去找朱大人,私下老爺有過交代,會對小娘子照付一二的”


    林雲芝忙迴禮致謝,不顧人勸阻將人送上馬車。


    要開店這麽大的事,總歸是瞞不住,等泥瓦匠裝修完,陶家人挑個黃道吉日,風風火火邀朋唿友,禮炮一放開了張。陶家興前兩日迴學堂,趕著時候送來一對門聯,字跡潑墨,頗有柳大家風範,林雲芝覺得漂亮,往門楣上一掛,倒引不少過往童生駐留。


    她打趣道:“叔叔這字甚好,倒叫咱家門楣從銅錢堆裏,攢出兩分風雅來”


    這些日子相處,林雲芝大體摸清楚人脾性,別心思沒漲起來,懼怕先打壓下去,有時也敢打趣鬥嘴,陶家興天子聖賢書讀過不少,雖是農家子出身,禮儀規矩卻足道,不同她強嘴,隻一味紅耳根子落荒而逃,急急辯解:“嫂嫂貫會打趣”


    一句話未說盡,先往堂前去了,嚷著是“幫忙”


    “大男人,臉皮恁薄,往後可怎麽討媳婦”說話的是三堂嬸田氏,烏發荊釵,眉眼間能瞧出少時清秀影子。


    人尤愛攬喜婆的活兒,提到婚嫁難免又管不嘴問黃氏:“你家四郎年紀不小,老嫂子不尋思給他找門親事?”


    “不急”黃氏心下早有盤算,想著等人有了功名再議,老四媳婦不濟同她一樣,大字不識,將來如何做得好秀才娘子,書香門第陶家如今不是高攀不起。


    林雲芝不大清楚陶家興另一半是何人,原著裏沒多筆墨,總歸紅粉知己,是人名滿京城,成為金科狀元才前仆後繼,如今窮鄉僻壤,自個一點看不出眉目.


    “老嫂子這是有主意了”田氏嘖嘖兩句,心裏頭卻歎口氣,她這堂嫂算是苦盡甘來,想想前兩日討債的,險些把門楣都掀了,一轉眼居然到鎮上開起食肆,看侄媳婦店麵生意不差,賺銀子是早晚的事,往後得讓小輩們多親近,不求能學到手藝,那眼睛看會了,怎麽也是能造福家裏。


    “賀小娘子開張之喜”柳琢竟帶來賀禮,是盆滿堂紅,蝴蝶似的葉瓣紅豔喜慶。瞧著欣喜。


    前些日好林雲芝為新店打了兩迴宣傳,新人老人不少,沾位置便宜,這片區域的消費水平能力強,食案胡床擠得坐不下,黃氏李氏幫著手才轉得開,柳琢便是那個瓜皮帽,沒買過她不少煎餅,聽聞今日開業,竟然拖家帶口過來捧場。


    林雲芝道客套,她換不出手還是李氏替她接過,笑著介紹店裏:“都是小打小鬧,還仰諸位捧場,今兒不止煎餅,還有些新奇物,郎君同嫂子可要嚐嚐”


    林雲芝做的是朝食,煎餅果子依舊賣,點的人也最多,畢竟吃老客戶紅利,新添的灌湯包,玉麵饅頭,豆腐腦,胡辣湯因名不經傳,少有人問津。


    饅頭做成富貴花狀,中間包著豆沙餡,鵝黃色精巧的一團,極討人喜歡,跟在柳琢邊上的小娘子秦氏生得貌美,丹鳳眼柳葉眉,透著股書香秀氣,邊上的娃兒稚氣未脫,額頭上總了兩個角,此刻麵上有些紅潤,他指著圓乎乎肉手道:“娘,我要漂亮花花”


    秦氏自個也覺驚起,雕出花來的麵兒會是什麽滋味:“讓妹妹見笑,小孩子貪嘴,便要三張餅子,加個玉麵饅頭”


    林雲芝不大奇怪,小孩婦人多喜歡漂亮物件,生意門打開,一早上大家夥都滿的團團轉,等午後歇業,為感念來幫忙的親友,林雲芝在後頭廚子做了一桌子菜以示感恩,大家夥吃得高高興興,甚至有些不著活兒的,三五喝六喝了一角酒。


    第16章 少年郎,俏心思


    張府大宅,庭階月色碎粼粼的抱了個滿懷,主頭屋子三尺長高大的山水屏風上,昏燭幽暗,映出團膀大腰圓的影子。哐啷一聲,頂好的青花瓷杯摔得粉碎,毛尖茶葉橫躺在地,邊上匍匐的老婦人急急瑟縮下手腕,還是叫熱湯濺燙了手。


    “你說的法子用在哪,倒指給我瞧瞧”張正陽憋著火,他指派府裏下人供這牙婆子差使,好些日子就是這般好結果?要不是身邊的三錢巧在撞見,他哪裏會知道心心念念的小娘子,非但沒走投無路投奔自己,生意反倒開到了東街。


    張正陽富居一方,非是心善菩薩心腸,叫人戲耍,尋了兩個力氣大的漢子把牙婆從院子架來,一盞子熱湯險把人那團老魂嚇跑


    覃牙婆是真怕了,連連磕頭求饒,半點瞧不見當初要銀子那股盛氣淩人:“爺聽我兩句辯,聽完要打殺了悉聽尊便,讓老婆子別做有口難言的喉頭鬼”


    她膝行兩步,麵上滿是惱色,又恨陶家娘子不識好歹,送上門的富貴不要非要過苦日子,讓她老婆子難做,還好早早尋好由頭。


    “爺明鑒,哪是老婆子不肯使勁兒,分明是陶家小娘子有新靠山,壓根不睬欠爺那百兩銀子”覃婆子這兩日沒少聽平安村裏的風言風語,原本三五不著調的事,叫她那張巧嘴一說,野地都能開出真花來


    “爺怕是還不知道,鎮上鄭家的主人也瞧上了,鄭家什麽門第,爺怕是比我清楚,胳膊肘哪擰得過大腿,老婆子如今半點法子也倒不出來,鬥膽勸爺兩句,這陶家娘子還是棄了吧。”


    張正陽臉色一頓問:“南頭圃芫鄭家?”


    “正是 ,前頭縣太爺星月擺宴請的哪位!”覃婆子點頭,怕人不信又多做一番解釋:“他家小廝春生老爺想來是見過的,這兩日我一直在平安村裏盯梢,光是見著人就不下四五迴,次次用寶車去陶家。


    那是京城來的大人,素來久居外地,與陶家素不相識,陶家廚裏頭拔出碗都是缺角的,除開陶小娘子那張臉,還有什麽能值得他如此費心費力?”


    “就是字據,前些時候已經由著村裏耆老做主還上了,天大一筆數,不是鄭家手眼通天的大人,誰能風波不起就擺平得如此利索,連著爺這也是才知道,可想其中瞞得有多緊。”


    “當真?”張正陽擰眉問:“莫不是你誆我?”


    “千真萬確”覃婆子噯了聲道:“我若是騙你,隻管出這門便撞死,家裏小子也不來收屍,叫我爛在街上”


    張正陽這下火氣一下卷進冷潭裏,不冒哧溜熄滅得一幹二淨,真是鄭家從中作梗,覃婆子碰壁是小,他自個未必有膽子與人爭個紅臉白氣,那可是縣太爺都要禮讓的貴人,許是陶家小娘子有福,這樣貴人能叫她遇上,這啞巴虧再惡心又能如何,隻好往肚裏咽。


    “不說能不能跟人去京裏,便是有過一層深淺,縣太爺也會有三分眷顧”說到底綾羅綢緞終究鬥不過烏紗補子。


    林雲芝不知自己平白借了鄭皖的光,擺脫大_麻煩,她現下正在搗鼓新吃食。朝食並非正餐,不過吃張餅子混沌半飽便足以,因而能見利不大。飯館不像酒館,吆五喝六大生意她很難吃下,但冷菜巧在能得利。


    西漢人左思注《蜀都賦》有記載調夫五味,鹵菜是冷菜群裏的角兒,葷素不計,做零嘴搭飯都使得,價錢不貴,尋常人家消費得起,上輩子林雲芝有個同行,因一手鹵菜發了大財,滋味是真的好,她偷師學過幾分功夫,勉強能對付嘴饞,到後頭職位升遷,工作越來越忙,自個也愈發備懶,哪裏能想到如今再撿起來,頗有燈火闌珊,世事無常的錯覺。


    鹵水有紅白兩種,精在煮,這湯底是個巧活,頭迴若是弄得好,往後滋味會隨著時間越發好,常有陳鹵的名聲,林雲芝用布袋包好香料在沸水中熬煮,豬筒子骨做湯底,大火燉一整日連著髓燉化在湯裏,網出層油花,黃澄澄同塊黃玉,融雜許多味藥材和辣子,掀鍋後整個院子都飄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這又是在做什麽?”黃氏從裏屋出來,見老大媳婦洗了好幾盆子血水,湊近一瞧不由得皺眉:“買這些臊味除不去的糟物做甚?”盆裏是些牛心,牛舌,牛肚,豬耳。


    林雲芝解釋不清隻好含糊說是店裏往後要賣的,黃氏沒想插手,老大媳婦吃食上,老陶家沒人敢在她跟前班門弄斧,又奇這些糟物能搗鼓出什麽花樣?


    黃氏留下來搭手,林雲芝忙道:“娘忙活一早上,快去屋裏歇歇,都是些輕活兒,我自個能料理明白”


    “又不是嬌養的姑娘,店裏活比地裏輕快多了,閑著也是閑著,我倒是好奇你又能做出什麽巧物來”豆皮做的方子能賣出潑天富貴,黃氏信大兒媳不會胡亂折騰:“得空咱娘兩說會子話,好些日子沒顧得上了。”


    林雲芝見勸不動,隻好折迴堂屋拿胡床,娘兩挨著銅盆裏掏血水,牛心牛舌能做夫妻肺片,鹵過後很有嚼頭,喜食辣子的亦可添紅油辣醬並蔥白芝麻醪糟汁涼拌著吃


    豬耳有軟骨,洗幹淨燉得綿軟,連同軟骨一同嚼,得虧今日晚去,沒買大腸,不然場麵林雲芝想想有點過分美麗。


    “是老陶家苦了你”黃氏有些不落忍,老大媳婦如今的模樣跟她當年何其相似,整日起早貪黑供著一大家子,前頭這些天不是沒想過讓人改嫁,當初陶家經不起鬧騰


    如今卻沒那麽多顧忌,債還完家也分了,老大媳婦若真有再嫁的心思,她自然不好強留人,她動了動嘴皮子,有股子心緒壓著她,再嫁這話卻沒能說出口。


    “這些都是兒媳應該做的,一家人和美比什麽都強”按理陶家並沒有稀罕物件,自己大可不必留念,像劉氏般鐵了心要分家合離,黃氏未必不會同意,可真若離了陶家,總歸如片浮萍,風吹雨打飄零,連去處都飄忽不定,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往後越來越紅火哪還有分開的心思。


    “娘,縣考便要到跟前,店麵離得近,小叔讀書辛苦,可要每日熬些滋補的羹湯,讓饅頭送去”來年正逢大選,頗為難得,若是人能中榜考上秀才,陶家興能趕上來年秋闈去搏一把舉人老爺,官路走得更通些,錯了機會再等秋闈,又需三年。


    黃氏哪能不曉得這理,一合掌說送,隨他娘迴家野玩的饅頭不知道他母給他安排了差事,等迴來一聽,登時傻眼,他最怕小叔叔,陶家興平日在書塾日子長,他三天兩頭見不到別提多高興,現下天天要去見,圓鼓鼓的包子臉撐開愁容,林雲芝許他每日做些好點心,才哄好人接下差。


    鹵菜生意出乎林雲芝的料想,自打有人嚐過便常客不斷,比煎餅火熱,有客人打趣時說:“俺家婆娘做飯是真沒門道,且她又愛擺弄,我同娃兒日日食不大飽,便是怕她得了捧場變本加厲,買過小娘子的鹵菜,尤是那道辣子豬腳,我能多下半碗飯,夜裏同娃兒偷在廚房偷吃,吃涼的滋味賽好呢。”


    別說同款還真不少,林雲芝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鹵菜能紅火她掙得也多,每日數銀錢都眼冒星星,小陶罐這些天都快要被銅錢子填滿,想著過些時候換成銀子藏起來,有了盼頭日子拈花的功夫,蹭地滑出去一大截


    趕著明個是新年,黃氏並讓林雲芝帶饅頭去書塾找陶家興,告訴人記得告假,可不比現代隨隨便便一個節日都有放假,除非逢年過節告假才能有正當理由,黃氏久未見兒子有些想,臨出門不斷叮囑老大媳婦。


    “娘放心,保管替您把話帶到”林雲芝連連點頭,黃氏笑罵了兩句便將兩人轟出去,一大一小兩人,沿著街道慢悠悠地走,出門早不急著趕去書塾,能買些新奇玩意兒或吃食,饅頭早念著跟他母出來,他母大方,會常買小零嘴給他,比李氏緊巴巴過日子,逛街帶母林雲芝自然比跟他娘出門好。


    “母,我想吃糖葫蘆”饅頭忽地眼睛亮晶晶盯著前頭看,林雲芝難得出來,心情也好從不會拘著孩子道:“買”後頭又撞買糖炒栗子,雲片糕,酒釀湯圓,糖人的,兩人一路走一路吃,鼓鼓囊囊地抱個滿懷,等到了書塾,饅頭已經吃成花貓臉。


    書塾門房認得饅頭,見人提溜著食盒知道又是來送吃的,轉頭才見邊上的姑娘生得極好,黛眉桃眼,嬌滴滴像朵花,年得很。陶家興已然習慣時辰,臨近午食,他會早些結束課業在外頭等,今日不例外,通傳的門房按點來,他理了理袍子出門,卻撞見意料之外的人,登時愣在原地。


    那身影聽得動靜,轉過身見到自己遠遠地招手,春風揚著霜寒鋪麵來的,不僅僅是那股子常有羹湯香味,今日更是多了份桃李春色。


    “嫂嫂,如何來了?”陶家興摸了摸饅頭的花臉笑道:“又偷吃,也不懂得注意,一準叫你娘逮個準”


    林雲芝忙抽出帕子,替人擦了擦:“娘說過兩日就是新年,要你莫忘記同先生告假,他這小臉再幹淨,也瞞不過二弟妹”


    李氏在饅頭身上,簡直出了名的精,頗有包老爺辦事之風,一逮一個準,而後便是一頓胖揍,饅頭知錯依舊再犯,沒迴屋子裏就格外熱鬧。陶家興軟和眉眼道:“嫂嫂,你莫在寵著他,再有兩年也該送去書塾識字了”


    哪還真會減少不少樂趣,現如今能野玩兒便再野會,有了聖賢書框著,總會老實守規矩的,林雲芝又仔細讓人注意身子,天寒地凍記得添衣裳,兩人一點一應和,光是容貌相稱叫人賞心悅目,等陶家興將人送出巷子,迴學府時與從學堂裏出來的門房打了個照麵,董叔笑嗬嗬道:“今兒來的是你家娘子吧,生得可真好,與你看去像對壁人”


    陶家興啞然,他張了張口解釋道:“並非,那是兒郎的嫂嫂”


    董叔聽後搖頭道:“那便可惜嘍,我看你二人有夫妻富貴相,不是璧人倒是可惜噯”說完擺了擺手道門房有事不閑談了


    陶家興拘禮,望著人搖晃的背影,心中兀地冒出個荒唐的念頭。


    第17章 陶家小姑


    元旦不開張,需得央告熟客,免得白跑一趟,做了許久營生,不少叫她養刁習性,日日都要來吃上她家餅子一迴,如今驟然斷了莫名有些感懷,送兩句關懷話外,一味叮囑尋問何時開張。


    滿打滿算,家裏又不缺錢,想著偷兩日閑,便答過了新年,第四日門庭會開,日子如此定下,有舍不得的也沒法子,總不好追到小娘子家中去。


    半賣半送,連著鹵菜煎餅一樣不留,算作人情留客:“還望三日後,諸位依能來捧兒郎家生意”


    熟客原就惦記,這下又得順水人情,更加歡喜道:“定來,定來”


    夜裏收拾幹淨碟盤,恐幾日積灰,用粗羅布遮蓋住。陶家有二房常住照看,除穢迎新的活兒,頭兩日李氏已經做主張羅,不用自己廢心。


    次日上酒肆添置一角椒柏酒,酒館掌櫃認出是東街陶家食肆的娘子,道兩句佳節賀詞,林雲芝壓著韻,迴兩句蹩腳詩句以示誠意,兩相正兒八經的商賈,冒了半日文人雅士,倒不失為樂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男主的炮灰寡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角木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角木蛟並收藏穿成男主的炮灰寡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