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南京城裏出現了一個傻子模樣的少年!

    他是牛光。

    沿途戰火紛飛,他是一邊走一邊問路三個多月才來到了南京城,衣服早已經破的不象樣子了,草鞋換了幾雙。盡管晚上仍能瞬間千裏,但是他偏偏在晚上休息,似乎隻有折磨自己才能減輕對梅菊的思念。

    南京似乎已經成了他血液一部分,他忘不了這個讓他愛恨交加的地方了。一是要找梅菊,在與梅菊初次相遇的地方也許還能找到她;二是他要找汪洋,把他救出來,一起去找戴笠和王文,他相信自己能辦到。

    白天的南京城仍是那麽冷清,街道上走來走去的人們都低著頭,連兩旁的小販都沒有力氣喊叫;隻有街道中間有時過些皇軍的部隊,嘩嘩-的腳步聲倒挺熱鬧似的。

    光已經到城門外初次梅菊相遇的地方歇了一會了,白天又能怎樣呢,隻能等到晚上了。門口的巴層皮竟沒有認出來光,光大搖大擺的進了南京城。

    他不知道還怕什麽,因為他現在什麽也沒有。三個多月的徒步行走鍛煉了他,對生活,對曾經的過去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所有的遭遇已經讓他成長為一個小大人了。

    快立冬了,天老早的吹起西北風,人們都把脖子縮到領子裏了,可光並不怕,他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熱量。

    街道還是老樣子,很快光找到了家。家也還是老樣子,梅菊的屋子還在那是那樣整整齊齊,那裏似乎還有她的親切的笑容,灶台還蓋著,他似乎想起來什麽,揭開鍋蓋,那隻“燒雞”已經成了一塊黑糊糊的石頭了。

    喝了些水,光坐在床上休息了一會,暗自一笑,那燒雞是同學孟士貴的,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末樣了。立即就想去看看,起身就往學校走去。

    到了學校,還是那位先生在講課,隻是下麵的學生全變了麵目。先生見進來個叫花子,大聲嗬斥:“那裏來的破叫花子,快滾!”這樣的話三個月來光聽的多了,他想問問孟士貴到那裏去了,終究讓自尊克製住,不想讓先生知道這就是以前震驚他的那位學生。

    走出校門,一種失落感襲上心頭,為什麽自己什麽也幹不成呢?

    夜慢慢來了,光吃了最後一個幹糧,然後,飄到城外那個與梅菊初次相遇的地方。

    那裏有種說不出的冷氣,光現在知道那叫陰氣,森森陰氣,凝神看,梅菊的屍骨仍、在那裏,還是那個造型——痛苦的容納恥辱的造型。光仿佛又看到了悲劇的進行,趕緊收意念,竟刹不住了,想要離開,腿卻不聽使喚,竟繞著那群屍骨轉了起來。轉了三圈後,一扭頭,又反轉了三圈。那一幕幕發生在梅菊身上的過程竟然那樣清晰的讓他看了個遍!

    啊——他忍不住號叫了,眼淚止不住的傾瀉出來,心似乎被梅菊那緊咬的牙嵌著!他並不知道,這是黑石給他上的一課——接受悲傷。黑石本來就是黑洞一滴溢滿憂傷的眼淚——無限悲傷的凝聚體。母親黑洞知道自己將要毀滅,便將整個心靈加到窗戶上凝聚成精華,竭盡全力拋向遠方。

    突然,光似乎看到梅菊的屍骨的黃金分割點處燃起一點亮光,瞬間又熄滅了。其實是他意念力集中的原因,將梅菊那七零八散的魂魄慢慢收來,可梅菊的魂魄太散了,隻是迴光返照般在丹田忽閃一下就沒了力量,重新被各種意念力打散,尤其是那些戰死的日本兵的惡念。

    盡管隻是一閃,也讓光——癡情的小子似乎看到了希望,靜靜的坐在梅菊的屍骨正前方,凝神在那個還可能發生奇跡的地方,等待奇跡的降臨。

    午夜的時候,心情本來有點沮喪的光感覺四周奇妙的光芒正慢慢向這裏挪動,他興奮了。也許將有奇跡吧,正子時的那一刻是光能量最強的時刻,也是地上陰氣最重的時刻,看看是不是能夠水火既濟成就完美吧。

    四麵八方的光芒越來越濃了,匯聚成一張巨大的穴位脈絡人影圖!這張圖慢慢縮小,慢慢的,慢慢的,籠罩在梅菊屍骨的上方,正如光所期待的——那是梅菊的影子,盡管看不清,但光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是梅菊。

    正子時。那影子一下聚成一個點到梅菊屍骨的丹田處。剛過正子時的一瞬,那個點砰然脹大如人型——是梅菊!她那親切的臉龐出現了,還微笑著向著光,可她全身暴露無遺,竟不知羞恥的呆呆在光麵前站著。光感覺到了身上的燥熱,神漸漸亂了。梅菊的身形嘩——的散落一片……

    光趕緊將神凝聚,可那裏還看的見梅菊的身形!許多時候就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等人去鏤空後悔已經沒有用。其實梅菊的真身還沒聚來,所以她就想剛出生的嬰兒沒羞恥感,想讓梅菊的真身加在身形上,以光的功力還需兩天。可是第一天光自己的神就亂了,以後還得看造化。

    他知道已經沒有用了,明天見吧,親愛的梅菊姐姐。

    唰——飄到空中,寒風瞥過他刀削般的臉,引不起任何抖動。

    直接到了監獄上方,自從光跑出去以後,這裏的警戒更加森嚴了。不但牆上加了三個崗哨,搶裏麵還加了流動哨,光遠遠的看見裏麵三輪摩托上插著日本的太陽旗,竟有三個日本兵在巡邏,光見了他們就紅了眼,因為這次黑石給他的實習觀摩課讓他如被狗咬似的埋上了瘋狂的種子!那瘋狂的爆發的導火索就是穿日本軍裝的日本兵!

    一俯身,光堅實的落在三輪摩托前麵,對視著那燈光。

    三輪摩托竟嘎然而製,“艘噶——什麽的幹貨?”

    兩個日本兵下來端槍衝光而來!

    等他們到了跟前,等他們的刺刀齊齊戳到光的胸口刹那,光動手了!

    一手一掠將兩人的長槍撥到沒了蹤跡,一手衝倆日本兵一個巨掌。光用了八成力,因為他還紅著眼。

    兩個日本兵沒了蹤影。

    四周隻留下星星點點的血水!

    還有就是日本兵身後掛著的鋼盔的碎塊唧唧抓抓的還在地上跳躍。

    迎著燈光,光走到已經嚇傻了的那位駕駛三輪摩托的日本兵旁,直直看著那扭曲如豬狗般的臉。

    那日本兵大叫一聲“哇——”昏死過去!不是因為光滿臉滿身是血,也不是光的憤怒的眼睛瞪的如銅鈴,那是因為他分明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惡鬼就站在光的頭頂!

    那正是梅菊。當心愛的人救她時,她身形已經聚起,可她怕消耗光,加上光有些慌亂;她的神在地下看著,突破那層地皮需要很大的勇氣,還有光的巨大的能量。她選擇了流淚默默離去,隻給光一個思念。她實在不願再拖累心愛的光了。

    可是,愛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她在深深的地下悄悄跟著光。見光閉掉倆日本人,她興奮了;當她見最後一個日本兵想要對衝昏了頭腦的光動手時,她也發怒了,竟竄出了地麵!可她那裏知道,還是光,光的雙腳著地,湧泉穴將黑石的巨大能量吸引過來。她跟著沾光。

    警笛哇-嗚-的叫了起來。牆上的幾個大兵向空中鳴起了槍,他們是偽軍,生怕傷了皇軍,那裏知道強大的皇軍已經斃命了?大牆裏頓時熱鬧了起來,集結起來的日軍和偽軍紛紛衝進裏邊。

    光到了關押囚犯的門口。門口兩個偽軍一眼看見光,立馬將槍舉起。不等他們開槍,光刷——的過去一腳一個把他們踢到一丈開外,爬不起來。

    門鎖著,光隻好再用蠻力,猛一推,整個鐵門差點齊齊掉下來!鎖早飛了。

    進到裏麵,隻奔汪洋的牢門前。燈光很暗,囚犯們大多數的在睡覺,少數幾個醒著的也看不清來了個什麽人,隻聽到外麵亂哄哄的,以為有什麽大事發生,各自將要好的叫醒了。頓時監獄裏麵一片躁雜。

    光卻看不見汪洋,而且大部分是生麵孔,還有那個年輕婦女和她幼小孩子。怎麽辦?敵人馬上就來了。光有點急躁。

    原來從那次光脫逃以後,監獄就將汪洋他們分開關押了;汪洋已經關到另外一個專門關押死刑犯的地方。那個地方專門押解身強力壯的犯人,看管的比這裏嚴的多。

    暴躁的光將鐵欄杆扳掉幾根,走到那母子呆著的角落那裏,問道:“大姐姐,俺是前段時間在這裏呆過的牛光,怎麽不見那位叫汪洋的大哥了?”

    “啊,你是,那個汪洋已經被轉移了,可能到二號了吧。哦,就是離這裏不遠的,出了這個獄門後向右拐走大約五百米距離。”婦女急切的說,連她身旁的孩子都急急的看著牛光——似乎是讓牛光趕緊去呢。

    “謝謝大姐姐。”

    “哎,你可小心啊,還是快跑吧,他們來了,快!”

    門口已經開始往裏進偽軍了,他們一邊叫喊著,給自己長膽,一邊拿著燈亂晃。

    “在這裏!”

    光已經衝到了他們麵前,稀裏嘩啦,衝倒一片,從裏麵出來。

    外麵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光已經從他們身邊溜走了。五百米距離隻在刹那間趕到,可這扇門前有更多的偽軍!而且有見閃電般的光偽軍衝光開槍了。可惜差了那麽一頂點兒。

    這次,情況不同了。偽軍各個將刺刀上著,嚴陣以待,探照燈就在門口正上方直直照著。哪怕是一隻螞蟻也能看的清!

    刺刀就在光一米距離的前方,光一下躍起來,子彈從腳下紛兒紛兒而過。

    站在房頂的光方才喘了口氣。可幾個偽軍又拿燈照房頂,光趕緊伏下身子。怎麽感覺不到梅菊了,剛才還對她有點感覺呢。原來監獄是怨氣衝天的地方,而且加上槍聲四起,梅菊已經實在不能在光身邊了,她又到了地下,深深的地下——所謂的那第十八層地獄裏,但她仍能感覺光的處境,這是陰陽界允許她留下的最後一念——十八念裏的最後一念。

    樓頂的光想起了那次從那位老道那裏逃脫的事情,對,從樓頂衝下去!

    身子猛的一沉,嘩啦——房頂開了一個大口子,光落進一個牢房裏。

    幸好看守們都出去巡邏了,這裏頭全是囚犯。

    牢房裏的囚犯們很是一驚,看著這個天外之物。

    “牛光!”

    汪洋自從經曆了那次牛光逃離事件後,就知道自己的小兄弟牛光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他心裏默默期盼著……因為光走的時候曾經一再問他自己最想的事,可他沒想到光竟來救他,但今天晚上外麵熱鬧烘烘,他馬上就想到了光。

    “汪洋哥哥,快跟我出去!”

    “小兄弟,你別管我。你隻要替我報仇,哥哥我就是死了也痛快萬分!你快走吧,不要管我。”死,誰也怕。可一旦死不可避免的馬上降臨時,彌留之際的人反而想開,通通快快的挨一刀,真他媽過癮!

    “哥哥,你不出去,我沒法為你報仇啊,俺不知道那個叫王文的在哪裏。你快跟俺走吧。”實際上王文在警衛隊裏早已經改名了。

    汪洋猶豫了,身邊的一個和汪洋要好的弟兄忙攛掇,“快汪洋兄弟,跟你的這位有本領的小兄弟走吧,俺聽你經常說你的那位高手兄弟要來救你,怎麽真來了倒裝起慫來了?!”一邊將汪洋向外推。“小兄弟,你們快走吧,要認俺這位大哥,就在俺死後為俺燒把香吧!”

    汪洋還不肯走。光將他背在身上,向上一竄,一隻手把住邊上的鐵梁,接力一送,到了屋頂。

    汪洋順服的被光一隻胳膊夾在背上,他徹底服了這個曾經他有點看不起的小兄弟了。

    光見下麵燈光亂晃照在他們身上,顧不得猶豫,奮力一躍飄到大牆邊上。卻發現牆實在太高了!今天他耗的能量太多了,而且都是高空作業黑石給他的能量很少,背負一人隻能在三尺以內的高度。他們停在大牆底下。

    嗒嗒噠——突然槍響了。原來是大牆上麵的偽軍發現了他們,啾啾-子彈落在身旁,突然光覺得肩部一熱。光想起了梅菊姐姐教他的那個背水一戰的故事,兩軍交戰勇者勝。光徒步行進,草鞋早已經混亂間丟掉,接觸了大地的雙腳竟然無比清晰的感覺到黑石從足心湧泉穴鼓入的洶洶能量。以前的光渾身能量鼓鼓的,不知道往那裏發泄,根本沒體會到雙腳赤裸觸地接受黑石能量的感覺,總是到了晚上,稍一用力便飄在三尺以上。

    勇氣充在胸中的光迎著牆撞過去,可憐汪洋被磚頭劃的褪了一層皮但還不要緊。

    街上,也是警笛長鳴,不遠處,三輪摩托正向這裏馳來。光背著汪洋如閃電般在地麵一尺處倏-的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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