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竹林裏,青風徐徐,偶有幾聲鷓鴣聲隱隱傳來。


    北歐炎弘一身黑衣冷漠英俊,融入無邊的竹篁裏,竟生出幾分遺世獨立的疏離感。


    他站在那裏,俯視著蕭臨寒。


    蕭臨寒把棋子落入盤子,這才笑著看他,「王爺想解什麽惑?如果是跟曲九小姐有關,那得讓曲九小姐自己來。」


    「你說你能解毒。」


    果然是為曲尚歌而來。


    蕭臨寒笑了笑。


    北歐炎弘已經在他對麵坐下,「你怎麽會解曲尚歌身上的毒?就本王所知,百裏燼辰下給她的毒,是無解的。」


    這天下間的毒林林總總,不計其數,但最終隻歸兩種。一種是可解之毒,一種是無解之毒。


    百裏燼辰的毒竟然有人會解?


    著實挺意外的。


    蕭臨寒也不隱瞞他,「有什麽好奇怪的,我的事情你也知道,聖教是在我手中發展出來的,百裏燼辰的毒術也是我教的,想解他的毒,不難。」


    「本王不做假設。」


    北歐炎弘嗓音冷淡,「你已經很久沒在聖教了,這麽些年裏,百裏燼辰研究的毒,說不定,你真的解不了。」


    「不用激我。」蕭臨寒笑,「你們現在隻能相信我,與我合作。」


    這話倒是真的,北歐炎弘沉默了。


    蕭臨寒也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北歐炎弘執棋落盤,與蕭臨寒對弈。


    一方竹幽,兩個沉斂的男人在棋盤上殺的天昏地暗。


    最終,蕭臨寒敗。


    「哎呀,這麽多年過去了,王爺的棋路還是讓我深深佩服。」蕭臨寒被打敗也不生氣,一顆一顆收著棋子。


    北歐炎弘麵無表情地看了棋盤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迴到暫時棲居的院子,琉影已經等在那裏。


    「王爺。」


    「進來說。」


    北歐炎弘進屋,琉影跟上。


    屋內。


    北歐炎弘站在窗前,盯著院中的那棵樹,想著剛剛把曲尚歌按在樹上親吻的場景,嘴角微勾。


    她對自己也是有感覺的。


    「查的怎麽樣?」北歐炎弘負手問道。


    琉影答:「西域聖教的人有部分在西域國破的時候已經死了,也確實有一部分僥倖活了下來。在蕭臨寒踏上北歐的時候,那些人也陸續來到了南江城。」


    北歐炎弘冷笑,「果然如此。那百裏燼辰呢?」


    「聽說是在聖山。」


    「是嗎?」北歐炎弘推開窗,滿院暖陽鋪麵而來,「本王懷疑他也在南江城。」


    蕭臨寒突然迴歸,實難不讓他懷疑。


    蕭臨寒可以解百裏燼辰的毒,照樣也可以救他。


    而蕭家,到底是為探尋多年前的真相,還是掩蓋真相?


    「琉影,叫幽堡過來,保護曲尚歌。」說完,他轉身走出了院子。


    曲尚歌離開北歐炎弘的院子後,就去找蕭竹。


    半路上,正好與蕭竹碰麵。


    蕭竹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一個人?」


    「嗯,不然還有誰?」曲尚歌挑眉反問。


    蕭竹往她後麵某個地方投去一瞥,然後又收迴,踱步往前走,「我以為王爺會時刻跟著你呢。既然他不在,那我們就去書房。我父親正等在那裏。」


    曲尚歌有片刻的遲疑,最終還是點頭,「走吧。」


    蕭坤的院子在蕭府最東麵,要穿過繁花似錦地大花園。兩人走在花園小徑,一前一後。


    蕭坤在書房。


    他的院子裏麵,一個女人背對著門坐在花樹下。她旁邊站了幾個婢女,都在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曲尚歌以為她是蕭夫人,正要上前打聲招唿。


    蕭竹立馬看著她,冷聲低喝道:「你想做什麽?」


    「打聲招唿。」


    「不用!」蕭竹臉色陰沉,「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女人,你去打什麽招唿,別辱沒了你的身份。」


    「這……」曲尚歌皺眉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個背對著他們坐著的女人。


    蕭竹對那個女人很有敵意?


    難道不是蕭夫人?


    不過,也不管她事了。


    曲尚歌收迴視線,跟著蕭竹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他們一走,原本坐在樹下的女子便轉過身,一張熟悉的臉孔印著森冷的笑意看著曲尚歌離開的方向。


    書房內。


    蕭坤坐在高高的台案後麵。


    蕭臨寒翹著二郎腿坐在方椅裏,一邊喝茶,一邊等人。


    他等的人自然是曲尚歌。


    「這次迴來打算呆多久?」蕭坤對這個兒子沒有過多管束,隻是平常性地問道。


    「不知道。」蕭臨寒擱下茶杯,身子往椅背上靠過去,「聽說父親昨天去了守義府,還帶了個女人迴來?」


    「嗯。」蕭坤想到昨天的情景,濃眉不悅地皺了皺,但他什麽都沒有多說。


    蕭臨寒聲音冷了冷,「母親知道了會生氣的。」


    「我沒碰她。」蕭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兒子解釋這種事,這女人也不是他自願帶迴來的。


    蕭臨寒又端起茶杯,輕輕抿著,「等會兒蕭竹來了,他肯定也會問你的。」


    蕭坤一直在看手上的書籍,聞言,他抬頭,「你有好多年都沒迴家了,怎麽在這個時候迴來?」


    「想家了。」


    該是多想家,才七八年都不迴!


    蕭坤不再理他,埋頭看書。


    「爹。」正在這時,蕭竹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進來。」蕭坤把書放下,看向門口。


    門被僕從打開。


    蕭竹和曲尚歌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蕭竹似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蕭臨寒,微微怔了怔,隨即淡淡地喊了一聲,「哥。」


    「曲九小姐坐吧。」蕭臨寒直接沒理他,笑著看向曲尚歌。


    曲尚歌被他這一眼看的很不自在,總感覺他那笑容別有深意。


    北歐炎弘說,他曾經是武林盟主,而且還統管江南十八城。想到這裏,曲尚歌看他的目光就不一樣了。


    他昨天晚上說,西域聖教是他創立的。


    如此年輕清俊的男子,得要多大的能耐才能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又該要多大的能耐,才能收服百裏燼辰!


    而且能統管江南十八城,必也有一定的政治手腕。


    難怪昨天晚上那些人一看到他就驚怕。他雖然離開了多年,但餘威還在。


    曲尚歌隨便挑了一個座位坐下。


    蕭坤也不跟她客氣,直言道:「曲九小姐,老夫請你來的用意,想必阿竹跟你說過了,老夫就是想知道,當年殺死玲兒的,是不是金鋒闕?」


    「這個我怎麽知道。」


    當年師父是跟一個女子交手,但那女子是不是蕭老口中的玲兒,那她就不清楚了。


    而且,玲兒是誰?


    「曲九小姐是金鋒闕唯一收過的徒弟,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蕭坤顯然不信,有些咄咄逼人了。


    蕭竹看著她,也是滿臉懷疑。


    隻有蕭臨寒鎮定自若,閑適地喝著茶。


    書房裏安靜了一會兒,氣氛有點不太好。曲尚歌想了想,問道:「我能知道,蕭老爺口中所說的玲兒是指誰嗎?」


    蕭坤神情恍惚了一下,才艱澀地道:「她是我的夫人。」


    夫人?


    這是殺妻之仇了?


    曲尚歌想到很多可能,唯獨沒想到這種可能。她下意識地抬眼去看蕭臨寒,既然這事情關乎到他母親,他又為何要讓自己說謊?


    蕭臨寒垂著眼簾,一直心平氣和地喝茶,似乎對這件事並沒多大興趣。


    蕭竹接話說:「曲九小姐的問題,我父親已經迴答了,那你是否能告訴我們,當年是不是金鋒闕殺的我母親?」


    「我師父已經死了。」曲尚歌沒迴答問題,在闡述一個事實。


    不管當年殺死那個玲兒的人是不是金鋒闕,他已經死了,再執著這件事就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事隔多年再來提,就更沒意義了。


    「那你可知道,玲兒真正的身份是什麽?」就在書房內再次陷入沉默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蕭臨寒看到她,眉頭皺了一下。


    蕭竹則是冷冷地睨視。


    蕭坤想發火,但想到現在有客人,就板著臉道:「誰讓你進來的?」


    「老爺別忘記了,昨天大人跟你說的話。」女子並沒把蕭坤的怒氣看在眼裏,緩緩走進來,在經過蕭臨寒的時候,腳步頓了頓,似乎是極為害怕他。


    最震驚的,就是曲尚歌了。


    當女子站在自己麵前時,曲尚歌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不確定地問:「你是漠雪?」


    「青歌,多年不見,沒想到再次重逢,我們會以這種方式相見,真是可惜了呢。」西漠雪冷笑。


    真是漠雪!


    看來西域雖然被滅,但聖教裏的人依然存在。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為何在進城的時候,會隱隱覺得不安。


    百裏塵霜以花香染體,她所在之地,一般都會有奇特的香氣,因為她是個非常惜香之人,更是一個極為愛美的人。


    所以,怕是這位曾經的西域三公主也在南江城。


    那麽——


    百裏燼辰呢?


    他是不是也在南江城?


    曲尚歌想到這裏,片刻都坐不住了,猛然站起來,臉上一片陰沉,「我還有事,蕭老爺想問什麽,下次再吧。」


    說完,匆匆地離開了。


    蕭臨寒望著她的背影,眸光微閃。他把茶杯擱下,撣了撣衣服,也站起來要走,離開前,視線掃了西漠雪一眼。


    那一眼,森冷陰戾,讓西漠雪頓時有種滅頂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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