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北一路把她抱到坑上,放下的時候,他並沒有鬆手,隻是倚斜著身子,任髮帶肆意而下飄落在她的臉頰一側,清潤的眸光中有什麽在閃動,嗓音寵溺而溫柔:「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


    他什麽都沒有問,隻問一句:過得可還好。


    曲尚歌手臂撐在他腰下的床榻上,被他以一種極安全的姿勢護著,她突然就有點想哭,吸了吸氣,她抬起頭看他,笑道:「恩,你知道我這個人的,哪那麽容易就被別人欺負了去。」


    是嗎?


    刑北不言,垂下眉間雜色,理理她的衣衫,還想說什麽,外麵傳來焦急的催促聲:「刑少將軍,宮宴馬上就要開始了,侯爺讓你不要耽擱太久。」


    「我知道,這就走。」他對門外迴答一聲,然後揉揉她的髮絲,笑道:「等宮宴結束了再來看你,你好好呆在房間,外麵冷,別出門。」


    曲尚歌笑著對他揮手,「你快去,慶功宴誤了時辰可不好。」


    冬晴打開門,他便走了出去,錦裘漫捲著西風,有一股瀟灑磅礴之氣從他身上漫延開來,曲尚歌撐著頭,透過小軒窗看他走遠。


    「冬晴,刑哥哥也長大了。」她感嘆一句,拉過錦被蓋在身上,拿起書又看著。


    冬晴笑,「小姐,你都嫁人了,更不說刑少將軍了。」


    那倒也是。


    她想,以後還是保持點距離好,畢竟都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


    皇宮裏。


    定國公曲潭看到他,鐵骨崢崢地來一句:「看到你,她肯定又底氣十足了,哼,等我迴去,看怎麽收拾她。」


    竟然敢跟邪王和離!


    這個不孝女!


    刑北眉頭微皺,但沒接話。他知道,定國公一向疼愛尚歌,不會真的收拾她,但是……


    看到遠處走過來的人,他清冷的眼裏閃過一抹厲光。


    北歐炎弘一身玄色窄袖蟒袍,外披一件黑色狐裘,身材頎長,踩著尊貴雍容之姿走了進來,他的出場一慣帶著霸氣凜然,不讓人注意都不行。


    曲潭一看到他,立馬上前行禮,「王爺。」


    他笑道:「定國公不必多禮,晚宴結束後,本王送你迴府,順便跟定國公討論一下西邊之事。」


    西邊是這次定****奉命出征之地。


    曲潭也沒多想,隻笑著答應。


    刑北則是擰眉多看了他幾眼,出征前,他是聽過這個人的。邪王的名聲和戰功是世人不可企及的,他原以為會是個彪悍又兇殘之人,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不可逼視的人物。


    尚歌惹到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如願以退。


    他的眼神太過犀利,北歐炎弘挑眉看過來,眸光點點墨色,「刑少將軍這麽看著本王,是有什麽不解之事?」


    「沒有。」他淡淡迴答。


    北歐炎弘笑了笑,「我聽說曲九小姐與你是青梅竹馬,感情一直很好。」


    「王爺倒是調查的很清楚。」他冷諷。


    「那是自然,」北歐炎弘蟒袍一甩,狐裘漫天而起,笑容冷酷而篤定,「因為她是本王的女人。」


    曲潭一直沒說話。


    直到北歐炎弘走後,他才皺眉,叮囑道:「阿北,別招惹邪王,他可不好對付。」


    刑北冷笑,「隻要他別招惹歌兒,我也不會去招惹他。」


    說到底,他在嫉妒他是歌兒青梅竹馬的這個事實。


    定國公搖頭嘆了嘆氣。


    兩人雙雙步入宴會。


    慶功宴持續到後半夜,除了犒勞定****外,封賞自是不少,而這一役中,功不可沒的刑北被賜予一等爵,世襲罔替。


    宮宴結束,他被皇上留了下來。


    北歐炎弘以護送定國公的名義正前往定國公府。


    路上。


    琉影與冷幽堡雙雙騎馬在前,北歐炎弘攆轎在後。


    「幽堡,你有沒有發現王爺有點小家子氣了?」琉影往後麵的車轎掃一眼,問並駕齊驅的冷幽堡。


    冷幽堡斜他一眼,「這話叫王爺叫見了,你就不是受罰那麽簡單了,王爺做事自有他的用意,你別瞎猜。」


    不就是耍點手段讓那刑小子留在宮中麽,又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王爺想追女人,他們幫襯著就好,披靳斬棘什麽的,王爺自會親自處理。


    含煙閣外。


    冬晴伺候曲尚歌睡下後,推開門出來,手裏端著銀盆,她小心把門合上後,就去了偏房後麵。


    夜深,四周靜悄悄的。


    紅簾飄動,女子繡床上,一個身影慢慢靠近。


    曲尚歌睡的很淺,當臉上傳來冰涼的觸感時,她悠悠轉醒,當看到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時,大驚失色,正要張口叫喊,卻被他用唇堵住。


    淺嚐輒止的一吻漸漸加深,好不容易掙紮開來,她想也不想的,抬手就對著他的臉扇了過來。


    北歐炎弘眸光一冷,擒住她半空中的手,臉上陰雲密布,「想打本王?」


    「你該打,半夜三更私闖我的閨房,王爺到底還要不要臉了?」她氣憤地打掉他的手,又要喊人。


    他老神在在地倚在床柱上,笑道:「喊之前先想想,這樣做的後果。」


    後果?


    那就是她一旦喊了,鐵定會被她爹綁著架著也要送到邪王府!


    可惡!


    她狠狠瞪他一眼,「你別忘記了,赫連容月這才剛去世呢。」


    「我知道。」他突然看著她,眸光中有著沉痛。


    然後,俯身把她抱進懷裏,不管她如何掙紮,他都執意不鬆,輕喃道:「乖,讓我抱一會兒。」


    「王爺!」曲尚歌怒吼。


    他無法,咬著她的耳垂,氣息綿綿而灼熱,「我現在雖然沒心情,可你若一直這樣蹭來蹭去,我敢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說完,滾燙的薄唇從她耳根滑向鎖骨,聲音壓抑充滿痛苦,「你知道,本王每次一碰你,就會控製不住。」


    他的身體抵住她的,讓她切切實實感受他現在的渴望。


    曲尚歌嚇的一動不敢動, 「王爺可要忍住啊,我不動就是,你先起來。」


    「就這樣睡。」他的唇貼在她身上,不願意起來。


    曲尚歌欲哭無淚,就這樣睡?他壓著她,讓她怎麽睡?


    「王爺,你這樣我不舒服。」她動了動,試圖推開他。


    北歐炎弘抬起頭來,深幽的眸光裏染著暗紅的情潮,聲線喑沉:「哪裏不舒服?這裏還是這裏?」他的手趁機在她身上作亂。


    曲尚歌身體一顫,連忙討饒,「沒有不舒服,睡覺吧,睡覺吧,我好睏。」


    他伏在她身上低低笑著,心裏的陰霾也消失不見了,翻個身,把她攬進懷裏,手指撩著她的髮絲放在唇邊吻了吻,輕聲說:「睡吧。」


    第二天,曲尚歌醒來的時候,床邊的人已經離開了。


    她喚來冬晴,剛收拾好。


    有丫鬟前來稟告:「小姐,公侯讓你去他的書房。」


    這麽快就興師問罪了?


    曲尚歌心裏一陣打鼓,小聲對冬晴說:「你去把刑哥哥叫過來,有他在,我能少受點罪。」


    冬晴捂著嘴偷笑。


    小姐這性子最像國公侯爺,但偏偏,國公侯爺對她又最為嚴厲,其它八個小姐如果犯了什麽錯,都會由夫人來管教,但九小姐一旦犯了錯,定是侯爺親自管教。


    這次事情,哎,不知道小姐躲不躲得過。


    冬晴轉身去請刑北。


    曲尚歌雖然走的極慢,到了鬆堂居,饒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不勉心裏有些發怵。


    「爹爹 ,女兒進來了。」她站在門外,輕輕喊道。


    「進來。」中氣十足的聲音,聽起來沒憤怒。


    曲尚歌鬆一口氣,推開門,歡歡喜喜地跑到他跟前,「爹 ,你可迴來了,女兒這段時間好想你。」


    「哼,」曲潭佯裝生氣地哼一聲,然後把正在看的書折一合,吼道:「和離這麽大的事,你竟然跟你娘一起瞞著我?!」


    「這個……」曲尚歌無奈啊,誰讓你那麽崇拜北歐炎弘,她敢說麽?


    「爹,已經和離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女兒的事情女兒有分寸的。」她眨著眼睛,大膽說道。


    曲潭一聽她這樣說,火爆的脾氣就上來了,「瞎操心?!你要是像你八個姐姐那般安安分分,我就不用這麽操心了,等會兒邪王要來,你帶他到園裏逛逛。」


    說完,看她一眼,「出去!」


    好吧,惹人閑什麽的,她也不願意。


    出了鬆堂居,過了沿廊,看到冬晴帶著刑北匆匆走來。


    刑北一看到她,立馬衝過來,滿臉擔憂之色,上下打量著她,然後問:「沒罰你跪祠堂吧?」


    曲尚歌搖頭,「沒有。」


    但是,她嘆口氣,「我爹說等會兒北歐炎弘要來,讓我領他到園子裏逛逛!你說,哪有為人父這樣出賣女兒的!」


    刑北皺眉,語氣冷了下來,「我去跟他說,讓你到我那裏玩段時間。」


    他受封爵位,有了自己的府坻,曲尚歌想想也好,昨天晚上北歐炎弘能潛入自己房間,指不定哪天晚上他又來了。


    她現在真不想與他有牽扯。


    刑北一走,她就拉著冬晴迴含煙閣收拾東西。


    可是,剛一推開門,就被房中立著的那個身影給驚住了,「王爺?!」


    北歐炎弘看著她,一字一頓道:「你沒機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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