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琛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眸光複雜地看她片刻,隨即又笑了笑,「你可知道,我原本是想殺了你的,隻是,你很聰明,知道怎麽讓我心軟。」


    是嗎?


    如果真心想殺一個人,會讓別人趁虛而入嗎?


    當然不會的。


    所以……


    「世子其實是因為六年前的事情吧,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找來的人是個將死之人,而且容貌與你不同,怎麽會是你呢?」


    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


    他身上有獨特的冰魄雪蓮的香氣,所以才會讓她身體裏殘留的西域冷香丸發生變化,形成一種媚毒,而這種毒又不是靠著某種特殊藥物能解,隻能由原來蘊育這種香的地方去消彌。


    事實也證明,她現在確實是解了毒。


    那他就真的是當年被她困於千冰池的人了。


    安少琛沒迴答,月下的紅衣張狂又妖艷,完全脫離了原本清冷疏離的世子形象,這個好像才是真正的他。


    曲尚歌眯了眯眼。


    他笑著看她,「赫連均策會在八月十五的中秋佳節登基,而登基之日也是他封後之日,你想不想知道,他的王後是誰?」


    北歐國內。


    打探消息歸來的冷幽堡一臉冷沉地推開軒墨坊的大門,對案桌後的男子說:「王爺,赫連均策登基的消息是真的,而他封後的消息也是真的,可是……」


    北歐炎弘淡淡看他一眼,手中上等的竹芯毛筆被他捏在手指之間,眸光半眯,「可是什麽?」


    可是什麽?


    冷幽堡真不敢說。


    「不說以為本王不知道?」他猛地把筆砸向他,聲音怒中帶炙,「本王讓你盯著她,你是怎麽迴報的?說她一直呆在定國公府,那赫連均策如今要娶的人是誰?」


    「幽堡,你跟了本王這麽多年,知道本王最恨的是什麽,自己下去領罰。」


    冷幽堡一退出去,他就站了起來,紫衣蟒袍一甩,笑容森冷。


    曲尚歌,趁本王抵達莫訖之前,你最好是真成了他的王後,不然……


    「琉影,陪本王去臨月居。」


    臨月居裏。


    赫連容月聽說自己哥哥要登基,原本異常蒼白的臉色終於露出一些喜氣,後來又聽到他要娶的人是曲尚歌,卻是怎麽也坐不住了。


    「晚英,你說什麽?」她抓著侍女的手,直直地問。


    晚英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不敢相信,後來又反反覆覆打聽了好幾遍,確實沒錯,「公主,太子要娶曲尚歌了。」


    哥哥要娶曲尚歌?


    不行!


    可能因為急怒攻心,她剛站起來就直直往地上倒去。


    她的身體本就虛弱不堪,雖然在王府精心養著,可也是一天比一天糟糕,這一腳摔下去,隻怕真要摔出個什麽事兒來。


    晚英嚇的一愣,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快要與台階接觸了。


    可最終她沒有摔著。


    北歐炎弘剛出現在門口,看到她的樣子,紫衣瞬間一閃就接住了她,把她攔腰抱起放迴榻上,這才皺了皺眉,「這麽多人伺候還能讓你摔著,看來本王要再換一批人過來了。」


    赫連容月一聽說他又要換人,連忙搖頭,「阿炎,不怪她們,是我自己太激動了,一時沒站穩。」


    原先已經換過好幾批下人了,弄的在她這裏伺候的人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她不喜歡這樣。而且換下去的人,她也沒在王府見過,不知道他弄到哪裏去了,問他也不說,她真是有點害怕。


    她真的從來沒看懂過他。


    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阿炎吧。


    「什麽事又惹公主激動了?」他雖然問的是她,但冷冽的目光卻是看向了戰戰兢兢的晚英。


    晚英被他一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都有些顫抖,「奴婢,奴婢……」


    她結結巴巴地嗑著,卻是怎麽也無法說出一句完整話來。


    赫連容月從榻上下來,彎腰把她扶起,她的侍女從來沒這麽擔驚受怕過,怎麽每次看到他後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她攏著眉心,解釋道:「容月激動是因為聽說哥哥要娶曲尚歌了,王爺難道不知道嗎?」


    這一次,她柔弱的目光堅定地看向了他。


    她要知道,他不碰她,是不是真的因為曲尚歌,哪怕她已經離開,哪怕是他親手寫的和離書,他還是把她放進了心底?


    北歐炎弘微眯著眼眸,順著光線打量她,跟曲尚歌比起來,她有種柔弱的美,而這種柔弱本應該被人好好保護,好好珍愛的,卻不想……


    她確實是他理想中的王妃,事事體貼,也不違逆他,什麽都以他為中心,可是,這種理想卻抵不住心底越來越擴大的空洞。


    為什麽?


    他真的不明白。


    捏了捏眉心,他順著院中鋪著錦墊的凳子坐了下來,「本王知道你哥哥要娶曲尚歌,怎麽?公主因為這個激動,是因為她原來是本王的王妃?」


    真是這個原因的話,該激動的不是他這個王爺嗎?


    她激動個什麽勁。


    「王爺一直不碰妾身,難道不是因為她嗎?我激動什麽?王爺不知道?」這話似乎壓抑了很久,她的語氣滿含委屈和控訴,「王爺每天都會去她住過的錦頤院,寧可晚上宿在那裏,也不碰我,到底是為什麽?!」


    說到最後,她竟是哭了起來。


    越哭越傷心,接著就是連綿不絕的咳嗽聲。


    直到昏死過去的時候,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她才是他心心念念了六年的人,到最後,讓他記在心底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北歐炎弘把她冰冷的身體放在榻上,沉聲吩咐:「琉影,快叫劉禦醫過來。」


    晚英也慌了,守在一邊寸步不離。


    「她經常這樣昏迷?」


    禦醫診斷完,開了藥房離開後,北歐炎弘問她。


    晚英用袖子擦了擦眼,點頭道:「嗯,公主的身體原本就不好,最近幾個月又老是傷神。王爺……」她看他一眼,又低了低聲音,「奴婢知道,公主是一直盼著王爺。」


    是怪他沒來看她?


    「你先好好伺候著。」說完,他轉身就走,呆在這裏莫名的有些壓抑。


    直到進入錦頤院,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寧可呆在這個無人的荒園裏,也不願意呆在她身邊。躺在那個人曾經睡過的床上,他緩緩閉上眼睛,心裏默默地喚著,曲尚歌……


    「王爺,幽堡已經受罰完畢。」門外,琉影立在遠處,聲音清晰地傳進來。


    北歐炎弘朦朧著眼睛,支著額頭靠在床頭邊,視線掃過整個房間的擺設,最後落在那片紅色鑲花的地毯上麵。


    那一夜,他強勢進攻她的畫麵似乎就在眼前,她那麽清晰地躺在自己身下,閉著眼睛,臉上一片絕情之色,死死咬著唇瓣不發一聲,可這些卻都讓他無比興奮。


    他真是每次看到她都有種把她撲倒的念頭,為什麽對著赫連容月就不行了呢?


    「讓他到軒墨坊。」


    軒墨坊裏,冷幽堡一看到進來的人,雙腿一曲就要跪下。


    北歐炎弘臉色沉了又沉,抬起腳對著他的腿就踢了過去,「倒是出息了,連下跪這種事都幹的得心應手了!」反手一背,冷冷地又給他一腳,直把他踹到門外,「滾到莫訖去。」


    「是,屬下一定將功折罪。」


    直到人走了,他還無法解氣,赫連容月雖然沒得到他的心,可是把他手下第一大將倒是訓得服服帖帖,竟然敢違背他的旨意,隱瞞曲尚歌的事情!


    「來人!」


    「王爺。」琉影站在暗影裏,聽候吩咐。


    「公主醒了沒有?」


    「下午的時候已經醒了,可是她沒見著王爺,死活都不肯喝藥。」琉影沒啥表情地說完,靜靜等待他的指示。


    「把晚膳傳到臨月居,本王晚上就留在那裏。」


    北歐炎弘去了臨月居,看到一室狼籍後,表情很陰霾,「你如果想死,那我們現在就去莫訖。」又看到呆立在一邊,完全束手無策的晚英,陰陰地遞來一句:「公主如果死了,你就陪葬,還不快點過來餵藥!」


    雖然他的語氣很惡劣,可這也是他唯一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赫連容月怔怔看著他,乖乖地一口一口喝藥,直到一碗藥見底,他才緩了神色。


    掖了掖她的被角,說道:「你休息吧,本王今天陪著你。」


    赫連容月躺在床上,看著他挑起自己的髮絲慢慢玩著,眼淚卻是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他這種溫柔已經好久不曾有了。


    「哭什麽?好好養病,本王不想娶一個王妃離了,又娶一個王妃死了,以後本王還娶不娶王妃了?」這話雖然很沖,可聽在她耳中卻是份外好聽。


    她側過頭,那麽專注地看著他,「如果容月真去了,王爺打算再娶嗎?」


    「這些不是你該想的,先休息,等會用飯的時候再叫你。」他不打算跟她討論這種問題,在他心裏,除了曲尚歌,沒有人有資格做他王妃。


    「王爺實話跟妾身說,是不是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不然,他怎麽會突然變得溫柔了。


    是她想太多,還是,她的大限已經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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