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外麵陽光灑在地上,光線落在鵝卵石道路上,穿插了無數條金色的綢緞。


    枝椏上鵝黃色的嫩芽兒,春意盎然。


    江老爺子病危,本來年前身子骨就不怎麽硬朗,日日靠著那點藥過日子。


    後來年初江老爺子接到徐主任的電話,電話大意就是江野被汙蔑抄襲,還有期末考試進三百名的事兒。


    徐主任知道江老爺子一向關心江野的成績,也清楚江野是個好苗子,不想讓他頹廢。於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江老爺子。


    江老爺子這大半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教出來引以為豪的孩子居然能偏心到這個地步。


    他甚至連問一句都沒有,就直接默認江野抄襲。


    抄襲是人生汙點啊!


    江老爺子手把手的把江野帶大,他最清楚這個孩子的本性。什麽暴躁症,什麽力氣出奇的很大,還會打架。


    可是,他知道,前者是病,後者是他為了保護自己。


    b市,江老爺子喜歡住在大院子裏。有時候江老爺子會把江野接到身邊來。


    一群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大人的話,還是怎麽的,知道了江野患有暴躁症。七、八歲大的孩子,拿著石頭砸小小的江野。


    那時候的江野眼睛大大的,長的又乖又萌。


    被邀請去玩的時候,小臉燦爛的,軟乎乎的笑著,奶膘可愛的不得了。


    迴來的時候,全身都是青疙瘩,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大半生連中子彈都沒疼哭過的江老爺子潸然淚下。


    後來還是小江野大人似的拍著江老爺子的背,軟軟的笑著,“爺爺,別哭,以後我不跟他們一起玩了。”


    後來江野就長成了那種別人家的優秀孩子。


    什麽校級獎狀,市級獎狀,江野拿著都手軟。江老爺子也就此放下了心。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江野的媽媽在江野高一時跳樓自殺,當著江野的麵死的,頭破血流。


    少年眼神淡漠、涼薄,至此不再努力,成了真正的街邊混混,打架抽煙喝酒逃課。


    江老爺子也想過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要是他能管教好自己的兒子,江野或許就不會這樣痛苦了。沒了母親,也從未有過父親。


    再後來,江野讀高二,被人汙蔑殺了人。


    江老爺子很清楚自己的孫子什麽德行,就算是再怎麽樣,江野也不可能做犯法的事兒。


    江野不說,江老爺子也不問,日子繼續過著。


    直到最近,江野的房間裏突然多出來很多書,江老爺子才後知後覺,他的孫子好像又繼續振作起來了。


    人啊,隻有還有希望、還有盼頭,這生活就還能活下去。


    知道了一切的江老爺子大發雷霆,讓江先生帶著閔蘇滾迴b市去,不想再見到。


    住院的這些日子裏,他總是想起江野小時候。


    笑的又軟又甜,捏著糖追在他身後問,“爺爺,爺爺,你要吃糖糖嗎?”


    那時候,院子裏的枝葉繁茂,還沒有枯敗。


    那段失敗的婚姻裏到底誰錯了嗎?


    其實都沒錯,都隻是為了自己。


    可是,稚子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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