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自己烤去。”


    “


    聽到這邊的說話聲,雲兮抬起頭來,正撞上秦青的眼神,秦青沒來由地臉上一熱,急忙避開了目光,伸手接過地瓜悶著頭迅速進了屋。屋門還未關閉,雲兮已經前腳後腳地跟了進來。


    雲兮問:“去哪兒了?這麽久才迴來?”


    秦青說:“我…”


    雲兮問:“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外麵太陽很大麽?”


    秦青說:“我…”


    雲兮說:“對了,林家的事情已去交待了,官府也去了山上善後,我們明日就離開這裏吧。”


    秦青說:“哦…”


    雲兮疑道“你怎麽不問問我們要去哪裏?”


    秦青抬起眼:“去哪裏?”


    雲兮端詳了她半晌,道:“怪怪的。”轉身走到門口又折迴來,手撫上她的額際,“有個飛絮。”秦青驚跳一旁,麵色紅如秋楓:“我…我自己來。”雲兮狐疑地搖搖頭,“真是怪怪的,不是病了吧?”


    這日夜裏,秦青睡的很不踏實。一直以來困擾自己的夢境重又襲來,夢裏有煙雨江南,有冰雪塞北,有長的不見盡頭的石階,石階上的白衣男子麵朝自己伸出手,麵目看不清楚。他說:“青兒,我走了,你要保重。”景色一轉,滿眼都是喜慶的紅色,自己蒙著蓋頭,是待嫁的新娘,她坐在屋內等待,一直等待,卻始終沒有等到…


    醒來的時候,滿臉的淚。


    秦青收拾了半天心情起身出門,才發現天還沒有大亮,想著迴籠覺也睡不著,索性便梳洗好去廚房吩咐夥計煮粥。剛轉過屋角,便見到雲兮已經起身練劍,秦青一縮脖子,悄悄兒地返迴,打算從另一側繞到小廚房去,不想剛行了沒幾步,便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抬眼一看,是雲兮探詢的眼。


    “你是在躲我?”雲兮的發絲在晨霧裏微濕,嘴唇輕抿,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沒…沒。”秦青背轉身,“是…昨晚沒睡好,眼睛腫了怕被人看見。”


    雲兮扳過她的肩,歎了口氣,道:“真不知道你的腦袋瓜裏都在想什麽,算了,你是不是要去小廚房?不用去了,我一早自己去煮了粥,既然你起床了,就和我一起吃吧。”


    “你、你自己去煮的?”秦青揚起臉,眼睛亮亮的。


    “嗯。”雲兮點頭,“你不是說我煮的粥好喝嗎?我昨天比較了一下,客棧確實比我做的差多了。”他笑起來,在早晨的陽光下,秦青覺得好看極了。


    走到小廚房的時候,恰好見到詔蘭從裏邊走了出來,見雲兮來到,詔蘭連忙笑道:“殿下吩咐做的小菜詔蘭已經做好了,碗筷也已備好…哎!原來秦姑娘也在啊,那我讓夥計再去備副碗筷…”


    “我去拿碗筷吧,你忙了一早上先歇一會兒。”雲兮對詔蘭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後踱進了門。


    原來是雲兮和詔蘭一早一起準備了早飯,一個煮粥一個備菜,和諧美好。秦青覺得自己遲鈍的可以,明明別人才是情投意合,你儂我儂。心中升起點點失落,那種熟悉卻久遠的難過又迴蕩在心間,令秦青不知所措。


    思忖間,雲兮已盛好了粥菜出來:“既然沒睡好,就多吃點,養好了精神一會兒出發。”


    秦青迴過神來,覺得這頓早飯會吃的很別扭,不如早些應付完的好。她坐下端起碗猛喝了一氣,直燙得舌頭都差點直了。雲兮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道:“怎的餓成這樣?”


    詔蘭嘴角掠過一絲笑:“看來是殿下的粥實在很好吃,青姑娘才會這樣的吧。”說著她拿起小勺舀了一點粥,放在唇邊抿了抿,又抿了抿,方才嘬入嘴中,又迴味許久方道,“殿下的手藝真是好,一點普通的粥都能做得如此美味。”言談間又夾了一點小菜放至雲兮麵前的碟中,“殿下再嚐嚐詔蘭做的菜,配上粥吃起來更開胃呢。”


    秦青瞅瞅他二人,覺得自己十分多餘,便道了句:“我吃飽了,你們繼續。”


    說著便要起身走人,迎麵卻碰見了剛剛起身的白澤和錦繡。白澤一把將秦青扯住,硬是摁在了雲兮身邊的座位上,另一側的詔蘭臉色變了變。


    “怎麽?看見我二人來就要走?來,就算吃飽了也再喝兩盞茶。”白澤嘻嘻哈哈地坐下便招唿著上茶。


    雲兮深深地看了秦青一眼:“陪我再坐一會兒。”


    “下一個地方是哪裏?”白澤喝了兩口粥問道。


    “鄴城。”詔蘭道,“昨日你們出去的時候已有信使來過。”


    “鄴城?”白澤放下碗筷,“可是靠近東山的那個鄴城?”


    “正是。”


    白澤撫掌大笑,握住錦繡的手道:“你可記得我與你說過我有一個故舊至交,叫做文昊的,我與他同是太傅的門生,有著同窗之情,他便是在鄴城做縣令。”


    錦繡道:“不記得。”


    “我的事情你總是不上心…”


    “如此甚好。”雲兮打斷他倆,“還要煩勞白澤兄通融一番,有他相助想來行事也方便些。”


    “如此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白澤道,“不過文昊這個人性格有點古怪,不像我這般隨性不羈。”


    錦繡說:“哼!”


    第39章 鄴城


    飯畢,眾人收拾了包袱便向鄴城進發。白澤與錦繡在前麵打打鬧鬧地走,雲兮和詔蘭居後,秦青則在最後拖著步子緩緩跟著。途徑紅葉山的時候,秦青發現了一處隱藏的墓穴,墓雖小卻不雜亂,前麵還放著新鮮的果品,想來常常有人拜祭,隻是墓碑上隻簡單地寫了幾個字:霍三娘之墓。秦青突然想到林家大公子在那日救下自己後便是朝著這條小路而去,看當時的模樣似有什麽隱情。秦青正神遊著,聽見雲兮在前方催促,忙加快了腳步。


    一夜之間,秦青便覺得紅葉山似乎與之前來的不太一樣,山還是那座山,樹木也還是秀麗挺拔,隻是,太安靜了。


    秦青狐疑間,雲兮湊過來問:“怎麽了?”


    秦青搖搖頭:“沒什麽,就覺得安靜得有點過分。”


    “哦。”雲兮道,“我覺得你的那個叫做什麽成旭的故舊住這裏太吵了,就讓他們連夜全部搬走了。”


    “


    東山腳下有座小城喚作鄴城,這裏民風淳樸秩序井然,幾乎每個人都過著簡單快樂的日子。鄴城的縣令名喚文昊,父親是朝中的老臣,家中貴胄,文昊本人也是才學過人,本可以在京城謀一處很好的職位,可他卻稱看不慣京城中的那派腐朽官風,爾虞我詐,寧可到這一方偏僻小城做個小小縣官,護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


    他在鄴城的這七年,將城中管理的井井有條,上頭屢次要給他加官進爵,均被其謝絕婉拒,道是隻願守這三分土地過上一輩子。於是漸漸的,也不再有人進言要提拔他,他也落得快活,在這個小小縣城安然度日。


    雲兮一行人來到縣衙時已近黃昏,白澤的手牌送進沒有多久,文昊便親自迎了出來。隻見來人生的十分高大挺拔,麵容白皙俊朗,鼻梁挺拔雙目炯炯,眉宇間英氣逼人。文昊向眾人一抱拳,道了句:“幾位路途勞累,今日就請歇在後園,我已命人準備了熱湯供各位沐浴更衣,稍後再到前廳用些酒水飯菜。”


    “煩擾文大人了。”雲兮道。


    文昊並不答話,隻說:“我還有些要緊的公務處理,不便陪各位了,失禮。”說著轉身便進了書齋。


    白澤打著哈哈:“他這人就這樣,古怪,咱們別管他,走,去後園。”


    文昊雖然沒有陪同,但已將瑣事全都交待清楚,下人做起來也是有理有條,眾人吃完飯後,隻覺疲憊一掃而光,煞是輕鬆愜意。秦青打著飽嗝,決定到園子裏散散步消消食,經過雲兮的房前時,正看見詔蘭手捧一件衣物在敲門。房門打開,雲兮迎了出來,詔蘭恭敬地將衣物送上,道:“詔蘭已將殿下的衣袖破損處補好,殿下瞧瞧可滿意?”雲兮將衣袖翻開,隻見那袖口不僅補好,還繡了上一朵白梅,看上去雅致清淡,雲兮笑著點點頭,將詔蘭讓進屋去。


    秦青的腦門上飄上一朵小烏雲,隻覺得慚愧的很。她就連雲兮的衣袖什麽時候磨壞了尚且不知道,更別說修補了。況且,自從呆在雲兮身邊起,秦青從來不覺得


    雲兮要為這些個瑣碎的事情操心,她見到他時,他總是最好的姿態,衣著一塵不染,簇新服帖,哪有什麽縫縫補補的事情。如此,秦青便也就從未修習過這在人間看來是最常見又最溫情的一項技能。


    如今,這技能讓詔蘭使了出來,還使的得心應手恰到好處。她想起來,在天宮的時候,詔蘭的蘭心惠質便有口皆碑,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舞也跳的十分好,別說補個衣服,就算是繡一整幅屏風也不在話下。方才看她巧笑倩兮閃進雲兮的房中,完全是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如今二人關上房門在裏邊秉燭夜談,定是說古論今情投意合相見恨晚。


    秦青越想越惆悵,垂頭喪氣地轉身準備迴房,卻聽腳下“啪”的一響,踩斷了一根竹枝。一個人影急匆匆地閃出,蹲著身子手捧斷竹直唏噓。秦青嚇了一跳,仔細看去正是鄴城縣令文昊。


    “文、文大人…我是不是踩壞了什麽名貴的東西?”秦青摸了摸懷中,“我這兒隻有一點散錢,不知道夠不夠賠?”


    文昊搖頭歎氣:“不值錢,不過這小景是我弄了兩個時辰才弄好的,唉…”


    “那…那我幫你重新弄?”


    “不!不用!我自己來!”文昊頭也不抬,隻顧悶聲打理。秦青碰了一鼻子灰,隻得往自己的房中轉去。


    第二日早上,園中的竹景已然迴複,不僅迴複,甚至和原來一模一樣。文昊此時正站在一邊撐著下巴滿意地欣賞:“這一次隻花了一個時辰,果然是熟能生巧了


    !”管家一旁賠著笑,“大人睡的這樣少,起的又如此之早,大人的身體…”


    “不要緊!我如今是神清氣爽!”文昊哈哈笑道,望著井然有序的園景心滿意足。


    雲兮一行三三兩兩地起床後,文昊忙迎了上前:“昨夜公務糾纏,未能照顧一二,各位請見諒。”


    白澤跑過去搭住他的肩:“說什麽客套話,是我們要叨擾你幾日,你不嫌棄吧?”


    “哪裏哪裏?老友相見分外親切。今日是本縣的蘭若節,晚上城中有燈會,到時候在下會陪各位四處逛一逛,聊盡地主之誼。”說完也不和他們客套,轉身又去了前廳。


    白澤笑笑:“他就這樣他就這樣。”


    “這樣挺好。”雲兮撫了撫衣袖道,“簡單,不多餘。”袖邊的白梅如此顯眼。


    “其實他的壞毛病不少,比如不喜歡別人碰觸他的身體,也就是我這樣的老舊識,不過能搭個肩膀什麽的,要是換旁人…嘖嘖!”


    用過早飯,秦青正打算拉著錦繡去城中逛逛,卻被雲兮截了個正著。


    “走,帶你去玩。”雲兮笑眯眯地看她。


    錦繡猛然領悟,道是忘記了和白澤早先有約要去綢緞莊扯塊布料做頭巾,立刻閃走沒了人影。


    “去哪兒玩?”秦青莫名道。


    “東山。”


    東山連綿數百裏,山中密林遍布,鳥獸成群,且地勢險要複雜,鮮有人至。如今雲兮以“遊山玩水”之名拉著秦青來這裏,著實有點奇怪。


    “這裏有什麽玩的呢?”秦青捶了捶走的酸痛的腿問道。


    “有啊,東山的腹地深處有一處不知名的湖,那裏的風景應該美不勝收。”


    “你怎麽知道?”


    雲兮笑起來,從懷裏摸出一張手繪的地圖:“你應該知道,青鳥一族因為是信使,所以對各地的地形都非常熟悉,所以昨晚我請詔蘭為我們繪製了一幅東山和鄴城一帶的地圖。”


    秦青的舌頭有點打結:“昨晚…她去你那兒…原來是繪製地圖?”


    “不然呢?你以為會是什麽?”


    “啊…沒什麽…這麽說來要好好感謝詔蘭仙使了…”


    “感謝的事以後再說,走,我帶你去尋那個地方。”


    沒有多久便找到了圖中所繪的那一處瀲灩湖水,偶有三五隻白鷺在水邊嬉戲,時而又翩然飛向空中。湖前的空地上垂柳依依,海棠桃花開的正豔。兩側的山坡上分別長著翠竹和紅楓,一陣風吹來,紅的海綠的浪,一切都美得難以置信。


    秦青看的目瞪口呆:“這…是個什麽地方?四季的花竟在一時開放。就像是天宮一樣。”


    “怎麽會和天宮一樣?”雲兮的眼神溫和,“天宮那般冰冷。”


    秦青喜悅極了,在湖邊跑來跑去,一會兒指指湖邊,道“這裏要再砌座石橋就好了。”一會兒又溜達到竹林旁,道“這裏蓋座竹樓,置三兩竹凳,溫茶會友。”


    雲兮輕輕走到她身邊,見她的臉因為興奮變得通紅,心中不由滑過淺淺的悸動:“喜歡麽?”


    “喜歡!”秦青迎著陽光看去,“若是將來有一天能在這裏住下,夫複何求?”


    今夜的鄴城尤其熱鬧,蘭若節是鄴城本地的節日,每年這個時候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集市上也尤其熱鬧,人人都湧上街頭看燈猜謎擲花枝。文昊因要宴請白澤等人,早早地就在追遠樓訂下了酒席。此時大家酒過三巡,聊的正歡,突聽樓下一陣喧鬧,須臾便跑上來一個慌不擇路的女子,看她眉目清秀,著粗布舊衣,臉上手上還有著泥土灰塵。女子一臉慌張,朝裏看了一眼,竟徑直向文昊跑來,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女子一把扯住文昊的衣角,躲在了他身後瑟瑟發抖。


    文昊麵色一白,硬生生地拉拽了衣角兩下竟是沒有扯動。


    “這位姑娘,有什麽事情?放下手好好說。”文昊道。


    女子探頭看了一眼,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撲上來進而抱住了文昊的胳膊,文昊麵色白的更加厲害。


    白澤見此情形,急忙走了過來,探詢道:“姑娘,可是有什麽人追你?你別怕,這位是文大人,我們是文大人的朋友,有好幾位還是功夫了得,你先放手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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