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齊冀是當天抵達子規山,都沒休息一下,便暗中喬裝打扮離開了子規山,帶著七名青龍軍趕赴雲海山莊與花緣君他們匯合。


    沈弄梅是唯恐顧相思又會壓榨他,他是送人抵達子規山下,便立刻騎馬跑了。


    他這次迴去就要接任掌門之位了,以後可不會再這樣空閑來給他們當鏢師了。


    寧夜紫的身子的確有些虛弱,這就是大齡孕婦的不好之處了。


    顧相思這些日子,好好為她母親調養下身子,又讓龍辰、龍熙兩個臭小子陪著外祖母身邊,寧夜紫心情好了,精神也好了不少,胃口跟著也好起來了。


    而這一日,卻有人要見顧相思,顧相思神情沉重的去見了。


    齊姳是個很善解人意,又有點傷春悲秋的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有幾分的可憐。


    顧相思一直沒有限製這位身份敏感的小郡主的自由,在紅羅教裏,她想去哪裏都行,沒有人會阻攔她,也沒有人會讓她覺得自己被監視了,覺得心裏不舒服。


    紅羅教徒到處都有,她走到哪裏,想要什麽都可以說,很快便會有人把她要的東西奉上。


    因此,她是完全自由的,身邊連個人跟著都沒有,她怎樣過日子都可以隨意。


    她以前真渴望過這樣的生活,可在紅羅教生活一段日子後,她越發因為心裏的忐忑不安,無法再繼續逃避一些事情了。


    顧相思在紅羅教的紅楓園裏見了齊姳,這院裏曲廊樓閣頗多,又是建造於水上,風景別致,在這個季節也是微風清涼舒爽,最適合悠閑自在憑欄賞魚了。


    齊姳就在這兒憑欄賞魚,手中輕搖小團扇,上著粉羅衫,下配碧玉裙,烏髮青絲梳成垂鬟分髾髻,發間簪兩朵秋海棠,令這俏麗少女,瞧著倒是多了幾分憂悒惆悵。


    顧相思舉步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來,望著這個年紀沒多,卻是眉宇間有抹散不開憂悒之色的少女,她不由得嘆聲氣道:「齊姳郡主,皇上讓你與我一起來子規山,便是有心保你,還希望你莫要辜負皇上的一片苦心。」


    「王妃所言,齊姳皆明白,若皇上不是一片仁慈之心,齊姳便該是一杯毒酒被賜死,而不是此時……還能在這裏悠閑觀魚。」齊姳與所有西陵氏族人一樣,都天生一雙鳳眼,柳眉朱唇,容貌極為精緻如畫。


    顧相思望著這個柔弱讓人憐的美人兒,這雙眼睛像是水中琉璃,水潤而透著讓人心碎的脆弱。


    齊姳起身向顧相思行一禮,明眸盛滿憂傷,輕聲細語道:「王妃,齊姳願意以一己之身,絕了康幹太子餘黨的希望,還請王妃在齊姳死後,將齊姳的遺體交給夏縉華,那這一切,也就……」


    「齊姳郡主,皇上不是濫殺無辜的昏君。」顧相思希望齊姳能明白,西賀國的安定,絕對不是要用一個女子能換得的。


    那怕是齊姳如今死了,西陵業也依然多的是理由謀反。


    夏縉華不過是西陵業眾多棋子之中的一個罷了,康幹太子餘黨也就是一個笑話,被人愚弄多年而不自知。


    「齊姳知皇上仁慈,故而,齊姳想還西賀國一個太平天下。」齊姳是個柔弱的女子,可她為了天下安寧,也可付出生命。


    反正,她一生都是戴罪之身,為國犧牲,也能贖祖先之罪了。


    「齊姳郡主,你好好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顧相思神情淡淡的的起身,眸光平靜的看了齊姳一眼,轉身欲走之前,背對著她又說了句:「有個人,為你付出很多,望你能為他保重自身。」


    「王妃……」齊姳很想問顧相思那個人是誰,可顧相思已經走了,明顯是不願意與她多說的。


    顧相思之所以如此照顧齊姳,的確是為了香玉棠,這個癡兒,為了齊姳,真的很努力,為此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齊姳若是輕生,香玉棠所做的這些事,豈不是都要成為笑話一場了?


    齊姳一人站在曲廊裏很久,她想了很久,才想起一個人,那抹身影一直藏在她心底,是她一生最美的夢。


    可是,她與他卻是不可能的,她是生而帶罪之人,皇上不殺她已是天大的仁慈,又怎麽可能真放她自由,讓她嫁人呢?


    更何況,那夜出現的他,衣著打扮皆不俗,想來是富貴人家公子吧?


    想那名門望族的公子,又怎麽可能會娶她這樣身份的女子呢?


    就算他願意娶,她願意嫁,可人家父母呢?怎麽也是不可能同意自己的兒子娶她這樣的女子為妻的吧?


    她與他,終究,隻能是夢一場罷了!


    ……


    天下依然各處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亂子,顧相思無奈之下,隻能再次以紅羅教主的身份,蠱惑曾經的紅羅教徒,由他們這些人,幫著官府來壓製各地百姓的暴亂。


    西蘭城因為帝後皆病倒之事,而鬧得人心惶惶。


    各府又是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出,隻人命便出了了好幾條,越發讓百姓噁心透了皇親國戚之間的骯髒汙穢。


    紫沐幽發瘋要殺西陵闕,反被西陵闕誤殺而死。


    溫柔之前一直久病不愈,終是沒能熬過這個夏季,便就這樣去了。


    之後是恭王府鬧出醜事,西陵妍雅自從脫離蕙嘉大長公主的魔爪迴到恭王府,那便是脾氣越發暴躁了。


    因此,因一時嫉妒,便重傷了自己的妹妹,皇上親封的娉婷郡主,人昏迷三日都沒醒來,因此西陵妍雅也被下大獄了。


    重傷郡主,可是重罪。


    因為外頭太亂了,蕙嘉大長公主實在不放心顧晨曦與顧曦雲兩個姑娘家住在縣主府,便把人接到了公主府照顧。


    王家眾人早就被蕙嘉大長公主趕出公主府了,他們如今有自己的府邸,再也不許隨意來公主府了。


    王家的人,當初得知蕙嘉大長公主手裏有龍鳳令後,便想借著蕙嘉大長公主的勢,作威作福起來。


    可蕙嘉大長公主還沒老糊塗,一見他們有在外惹是生非的勢頭,她便立馬找個由頭,把王家所有人都給趕了出去。


    並且警告了王子章,如果他敢讓王家的人,借她的勢在外頭胡作非為,她便與王子章和離。


    反正,王家的人又沒有與她有血緣至親的人。


    她與王家唯一的關係,便隻是與王子章是夫妻了。


    其他人,於她而言,可都是外人。


    西蘭城亂成了一鍋粥,西陵灩忙的飯都不能按時吃了。


    而相傳重病的西陵楚,此時此刻卻是麵色紅潤都被迫躺在床上裝病。對此,他很不滿的皺眉道:「皇叔,我什麽時候才能病癒啊?」


    「自然是要靖南王玩夠了,皇上才能撥亂反正,肅清天下。」西陵灩這些日子,可是日漸消瘦,要是讓顧相思看到了,必然又是要心疼死了。


    「皇叔,這和我與皇後裝病有什麽關係啊?」」西陵楚都聽說了,如今西蘭城都亂成一鍋粥了,再這樣下去,他怕皇叔一個人應付不來啊。


    「你們裝病會安全一些。」西陵灩隻是不想讓西陵業傷害他們,因此才會讓他們裝病,以避開西陵業毒手。


    西陵楚盤膝坐在床上,望著他家日漸消瘦的皇叔,眼神變得極為複雜,輕聲喚道:「皇叔,阿楚不是小孩子了。」


    「既然叫我一聲叔父,那你,便依然是需要叔父保護的孩子。」西陵灩一直在低頭處理各地的奏摺,以及安排葉臨風和金鸚鵡他們,盡量壓製各地蠢蠢欲動的那些人。


    西陵楚知道,因為他打小身體不好,皇叔為了他的身子,才會又成了那個挑大樑的人。


    西陵灩寫了一封密信,交給一旁伺候的墨雲,扭頭看向床上發呆的西陵楚,無奈搖了搖頭,又繼續埋頭處理這些奏摺了。


    西陵楚又躺了迴去,他想著等尊兒長大了,他就退位是對的。


    他根本不適合當一個皇帝,身子骨這樣不好,出點什麽事,還要有勞皇叔勞心勞力。


    可他與所有人一樣,都很疑惑,為何皇叔不自己當皇帝呢?


    如果皇叔成為西賀國的君王,一定會讓天下百姓,過上真的豐衣足食,太平天下的好日子。


    可皇叔一直都沒想過當皇帝,一直都是這樣默默的付出,連他也不明白,當真隻是為了遵守對父皇的一個承諾,皇叔才從不曾動過登上皇位的心思嗎?


    「阿楚,別胡思亂想,等過了這段日子,天下一定會太平的。」西陵灩安慰著西陵楚,他不敢再冒險,因為東方延玉已經和他私下說過了,阿楚的心髒似乎是有點問題,可是問題不是很大,就有一點小問題,這應該是先天的。


    本來,這點小問題隻會讓人不能太被氣著,一般生活是不會受影響的。


    可是,阿楚打小身體就弱,養了好多年才瞧著壯實一點。


    誰曾想,這次的事會讓他犯病,一復發還是比之前更嚴重了。


    東方延玉告訴他,阿楚不能再勞心勞力,更不能再與人大動肝火,否則……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麽事。


    西陵楚並不知道他的身體有多不好,他隻是之前感覺渾身無力,這幾日已經好多了。


    可皇叔還是不許他多想,為此還看著他,好像他是個生病不聽話的孩子一樣。


    西陵灩心裏藏了太多的事,可他卻連個能說心裏話的人都找不到。


    如果相思在就好了,他也能和相思說說心裏話,解解心中苦悶。


    ……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這一日,顧相思一大早就帶著初晴她們一群小丫頭在準備。


    可剛要起床的寧夜紫,卻忽然陣痛了起來。


    顧相思忙跑了去,進了房間,為她母親檢查了一下,是要生了,比預產期早了七八天。


    風齊冀這迴來的時候帶著穩婆來的,顧相思讓初晴把穩婆喊來,她為她母親把了脈,摸了摸胎位,還算正,就是她母親都二十多年沒生孩子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還像第一胎那樣難生。


    穩婆來了,初晴經歷過這些生孩子都事,她知道要去準備什麽,趕緊讓大家燒水準備剪刀、繈褓、以及孩子沐浴的水盆。


    寧夜紫以前生過一次孩子,那時候就她自己一個麵對穩婆,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她很害怕,可她卻連她都夫君都沒有等迴來。


    這一次,她的夫君還是沒能陪著她生孩子,可她卻一點都不難過,因為她如今的夫君是個英雄,他是去保家衛國了,並不是顧荇當年哪樣在外尋花問柳。


    而且,她身邊還有她失而復得的女兒陪伴著,她就更不怕了。


    「娘,你放鬆些,聽穩婆的,別緊張,我在這裏,不會有事的。」顧相思一直握著她母親的手,那順利生下來最好,如果不能……她隻能到時選擇側切了。


    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是不敢動刀子,畢竟她母親年紀大了,要是失血過多,加上這樣的痛楚,她母親這個年紀,真的可能……


    這時候,她多麽希望阿月在她身邊,如果阿月在她身邊,她就可以安心的把一切交給阿月,哪怕是讓她供血,她也供的起啊!


    可如今,若真到了動刀的時候,她那裏敢供血出去?要是手術一半暈倒了,那不是更為糟糕嗎?


    這名穩婆是個老手,她極為有經驗,一點都不緊張,安全著孕婦,又撫摸著孕婦的肚子,還掀開被子看了一眼,沒事,生過一次孩子都女人,怎麽也比小媳婦頭一迴要好很多。


    就算穩婆很能穩得住,可寧夜紫也還是從早晨一直鬧騰到了晚上,她差點都快沒有力氣了。


    等媒婆吃完了晚飯,寧夜紫也喝了點粥,又鬧騰了許久,羊水才破了。


    等孩子生下來後,都三更天了。


    「這孩子竟然生在子時,哭聲像小貓叫一樣輕細,不瞧見這蟲兒,還真不敢相信這是帶把兒的呢!」穩婆接生不少孩子,男孩子哭聲都洪亮,個別身子弱的也有,可就沒有這小傢夥哭的像貓叫一樣,像個女孩子。


    顧相思讓穩婆帶孩子去洗澡,她帶著初晴她們收拾幹淨床鋪,又讓初晴之前縫的棉墊子拿來,給累的昏睡的母親墊在身下。


    寧夜紫生完孩子,聽到孩子的哭聲,她便頭一歪虛弱的昏過去了。


    顧相思為她母親掖掖被子,又給她母親把了脈,有些虛弱,卻無大礙,雖然遭的罪比較大,可好在隻折騰一天還走就出生了。


    前世聽外婆說,以前的順產,有女人鬧騰三天,都不一定能生下來呢!


    所以說,這樣順產的母親,真的是一腳踏進閻羅殿,拚死在生孩子,她們承擔的風險,遠比手術更大。


    因為在古代沒有可以預防血崩的藥,他們若是生完孩子就血崩,那可真隻能躺在哪裏等死了。


    等到孩子都洗好澡,用繈褓包好抱進來了,顧相思才看清楚她這個弟弟,真的好小,臉也就比貓臉大一點,小胳膊比男人的大拇指粗一點,小腿兒……唉!這樣都孩子,也就生在富貴人家,又攤上她這麽個懂醫的姐姐了,否則……看著還真難養活。


    孩子太小了,如今這個天氣,手腳都是涼的。


    顧相思讓初晴多去準備幾個手爐,用布巾包著,這孩子腳下和胳膊兩邊必須防著手爐暖一暖,手腳也太涼了。


    「王妃放心,孩子雖然小,卻胳膊腿兒都挺有勁兒的,等養上幾個月,男孩子,也就壯實起來了。」穩婆笑著安慰顧相思,這孩子是太小了,她接生這麽多年,就沒接生過這麽小的的孩子。


    顧相思抱著孩子,笑著對穩婆頷首謝道:「多謝您幫我母親順利生下這個孩子,飛漱,把喜錢給孫穩婆。」


    「是。」飛漱很快就取來一個紅色金線繡的福袋,裏麵可是裝了十足的金豆子。


    孫穩婆眉開眼笑的伸手接過這紅包,手與抖差點沒捧住,足可見這包金豆子的分量是有多重。


    「翠娥,你帶孫穩婆去休息,飛漱,去廚房吩咐下,讓她們煮些麵湯。」顧相思寵初晴和飛漱吩咐著,又看向一旁侯著的奶娘說道:「你先去沐浴,一會兒過來給小世子餵奶。」


    「是。」奶娘應一聲,便退下去沐浴了。


    顧相思也不是多挑剔,而是如今八月天氣也還有點熱,白天大家都挺焦急的,她也是怕奶娘身上有汗,迴頭再熏著孩子。


    初晴已經取了小暖爐迴來了,取了五個,應該夠用了吧?


    顧相思把孩子放在小床上,小腳丫前放一個,大腿兩邊各放一個,胳膊兩邊也各放一個,在包上繈褓,蓋上小被子,這下總不會再冷了吧?


    說實話,這個弟弟真的很小,紅紅皺皮膚像隻猴子,眼睛緊緊閉著,小嘴巴微張吐著氣,鼻子……真的很好看,這小傢夥長大後,一定是鼻子點亮了整張臉的五官。


    「小世子的鼻子像鎮南王爺,嘴巴像老夫人,就是不知道……他的眼睛會像誰?」初晴也沒見過這麽小的孩子,哪怕是玉世子家的小公子生下很弱小,也比他們這位小舅爺大很多呢。


    「我覺得會像老爹,畢竟是男孩子,像我和母親的眼睛,那可不好看,太秀氣了。」顧相思倒是覺得很有趣,她的兒女都比她弟弟大,以後孩子長大了,這輩分多讓人哭笑不得啊?


    小舅舅?嗬嗬,還真是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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