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目送瑞安大長公主的馬車走了很遠,她才抬手揉了揉笑酸的臉,扭頭看向西陵灩,一臉無辜說:「我把皇上要退位的事告訴她了。」


    「獨孤家縱然不會要求太子尊隻此一生,後宮隻能有獨孤珵一後,也定然不會讓太子尊登基後,便選秀納妃的。」西陵灩嘴角微勾一抹笑看著她,她可是夠壞的,如此一來,他這位姑母很可能到最後,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顧相思仔細一想,也是,瑞安大長公主挑選的孫女不可能年紀太小,必然都會是比太子尊一歲的女孩。


    到時候,太子尊十五歲大婚登基,怎麽也要獨孤珵這位皇後娘娘誕下太子,獨孤哲才會同意太子尊納妃吧?


    而到那時候,瑞安大長公主的孫女十四歲,哪裏還等得了那麽久?畢竟,古代有個規矩,女子早了是十一二歲就開始說親了,等到十五歲及笄之年,也就可以嫁人了。


    哪怕是再遲,這些千金小姐,也是必然在及笄後就說親,十八歲之前就嫁出去的。


    否則,可就要成嫁不出的老姑娘了。


    所以啊,獨孤珵要是不能大婚後就有喜,亦或者是頭胎生不了太子,而是位公主,太子尊到時候也就十五六歲,可沒有大臣敢著急成那樣,在皇上沒滿十八歲,就開始逼著皇帝選秀納妃綿延子嗣的吧?


    「獨孤珵比君兒小兩歲,那怕是到時候大婚封後,她也隻有十三歲,總要養上一兩年,才能圓房的。」西陵灩一手摟著她的腰,進了府裏,又提醒了她一句,讓她知道姑母的如意算盤,到時候會打破成什麽樣。


    顧相思倒吸口冷氣,扭頭看向他,嘴角抽搐一笑:「所以說,我會害瑞安大長公主白費心機六七年,然後……人家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得殺來帝都滅了我啊?」


    「不會,等太子尊登基後,我就把王位傳給君兒,到時候,我帶你去四海遨遊,策馬天涯。如此,她殺來帝都,也找不到你的人影了。」西陵灩忽然打橫抱起她,老夫老妻又不正經的嬉鬧了起來。


    顧相思雙手摟著西陵灩的脖頸,笑得沒心沒肺,吧唧在他臉頰上親一口,與他額頭相抵笑問道:「真的等孩子長大了,就帶我去環遊世界啊?」


    「環遊世界?」西陵灩沒聽明白她這句話,望著她勾唇笑問:「是遊覽天下的意思嗎?」


    「嗯,是!」顧相思又傻笑著,在他鼻尖上親一口,雙手摟著她脖頸,歪頭靠在他肩上,卻看到遠處跑來一名婢女,嗯?這不是她派去照顧瑟瑟的鶯兒?


    鶯兒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一手指著她來時的方向,氣喘籲籲的說:「瑟瑟小姐她……她和任四小姐打……打起來了!」


    「什麽?瑟瑟和任芊芊打起來了?」顧相思也不和西陵灩胡鬧了,她跳下來,疾步走過去,抓住鶯兒一隻手臂,邊走邊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你仔仔細細和本王妃說清楚。」


    鶯兒這樣又往迴走,還好歹不是跑得了,所以她很快也就喘勻氣了。


    接下來,她就把事情經過和王妃說了一遍。


    其實這事也不怪瑟瑟小姐,之前瑟瑟小姐一直都是被淡公子帶出去逛街的,任四小姐在鎮國王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倒是三人也沒遇上過。


    可如今不六月三伏天了嗎?這都好些日子沒下雨了,炎炎夏日,酷暑難耐,瑟瑟小姐嫌熱就不願意出去了。


    剛好,府裏的荷花池啊!荷花湖也有幾處,湖裏大都有九曲橋直通的湖心亭,在這兒納涼品茶最好,涼風習習,荷香陣陣,愜意涼爽的讓人昏昏欲睡。


    淡公子就是因這,才讓人搬了一張美人榻放在亭子裏,以供瑟瑟小姐納涼休息的。


    當時,瑟瑟小姐是與淡公子在亭中納涼說笑,可是……大概是湖心亭的環境太舒適了吧?


    反正,瑟瑟小姐和淡公子聊著聊著,就犯困睡著了。


    淡公子坐在美人榻邊的凳子上一會兒,瞧見瑟瑟小姐鼻尖上有點冒汗,他便打開一把摺扇,坐在美人榻邊為瑟瑟小姐扇風。


    誰知道,這時候任四小姐也因為覺得下午犯困,屋裏又太悶熱,便帶著婢女到了湖心亭納涼。


    巧就巧在,王府裏湖心亭有不下四五處,栽種荷花的除了碧波居的碧波潭以外,也還有兩三處呢!


    可事就是這麽巧,任四小姐去納涼的湖心亭裏,偏就有瑟瑟小姐了。


    當時淡公子又坐在一旁為睡著的瑟瑟小姐扇涼,任四小姐看到後,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風,便帶著婢女走進了湖心亭,與淡公子說了句話,便把瑟瑟小姐吵醒了。


    之後,她們不知道怎麽說著說著,就動起手來了。


    「這麽說來,是瑟瑟的先動得手了?」顧相思了解瑟瑟,瑟瑟一輩子和一個人生活最久,那便是一貫沉默寡言點玉麵閻羅。


    第二個見的人是顧荇,之後才是他們這些人,曾經又幾年,她還是獨居在無淚山上,沒有一個人陪她說話,她自然就是天生是個不善言辭的姑娘了。


    一個不善言辭的傻姑娘,遇上一個飽讀詩書的姑娘,自然在口舌之上就會吃大虧了。


    在說不過任芊芊後,依瑟瑟不懂俗世禮法的野性子,必然會動手讓任芊芊閉嘴。


    「是瑟瑟小姐先動的手,可任四小姐那些隱含諷刺的委婉話,的確聽著刺耳,連奴婢都聽不下去了,也不怪淡公子會生氣了。」鶯兒之前還以為任四小姐出身書香門第,該是個知書達理的淑女的。


    沒想到,這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刻薄起來,說的話卻是那樣刺耳讓人聽不下去。


    「自古以來,讀書多的人,殺人根本不用刀見血,隻一條三寸不爛之舌,便足夠了。」顧相思已經鬆開了鶯兒的手臂,她疾步向著鶯兒說的湖心亭方向走去。


    當年諸葛亮都能舌戰群儒,還能憑三寸不爛之舌把周瑜活活氣死,任芊芊今兒幾句話氣的瑟瑟動手,又有什麽好驚奇的?


    西陵灩自然也跟上來了,任芊芊是任家的人,出了事,他自然要來看看。


    顧相思走的快,很快便來到了湖心亭。


    淡雪霽站在中間,一邊拉著瑟瑟的手腕,一邊又阻攔任芊芊委屈無比的哭訴,指責瑟瑟的粗魯野蠻,刺激的瑟瑟一直想動手教訓人。


    顧相思走過九曲橋,進了湖心亭,眸光冷然的看了任芊芊一眼,轉身走到瑟瑟身邊,一手搭在她肩上,眼神溫柔的無聲安撫她情緒,又轉頭看向淡雪霽吩咐道:「你先帶瑟瑟迴去,這裏的事,我來處理。」


    「嗯。」淡雪霽輕點了下頭,拉著瑟瑟便向聽外走去了。


    其實,他也不想搭理任芊芊,奈何任芊芊是王爺恩師的後人,他也不能去打她,也不能去言語迴擊她,最後……隻能委屈瑟瑟,讓她暫先忍下這口氣,等迴頭,王妃自然會為她做主的。


    瑟瑟很給顧相思麵子,她眼神冰冷的看任芊芊一眼,便隨淡雪霽離開了。


    半道上他們遇上了王爺,在橋上向王爺行一禮,他們便攜手並進走了。


    任芊芊見顧相思竟然讓淡雪霽和那個少女走了,她便明白,顧相思這是擺明要向著那個野丫頭了。


    顧相思望著任芊芊直言對她說:「養大瑟瑟的人,是我與王爺的救命恩人。他將瑟瑟託付給我們,我們便一定會照顧好瑟瑟。正如任四小姐你祖父是王爺的恩師,在任家出事後,王爺也會把你們接進府裏照顧,是一個道理。」


    任芊芊根本就聽不進去顧相思說的這些道理,她隻是眼神充滿了憤怒,聲音亦充滿憤恨的道:「王妃,您怎可言而無信?說好了要撮合我與淡雪霽,如今您……您卻為了一個野蠻丫頭便讓我忍受這場委屈,更是……」


    「任四小姐,我想你是弄錯了一件事。」顧相思打斷的話,走近她低聲說:「第一,我從沒有答應撮合你與淡雪霽。第二,瑟瑟不是一個野丫頭,她心思很單純,論極花花腸子,十個她,也是比不過任四小姐你一個的,這一點我承認。」


    「鎮國王妃,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任芊芊對於顧相思的偏心,她心裏憤怒極了。


    為什麽,為什麽她要這樣對她啊?


    西陵灩走進亭子,見任芊芊對顧相思不敬,他不悅眉頭一蹙冷聲道:「任芊芊,你以為就憑你是任老的孫女,你就可以在本王的鎮國王府裏撒野了嗎?」


    任芊芊一隻知道西陵灩極為在乎顧相思,根本不允許任何人對顧相思不敬,可今兒個,顧相思食言而肥,她豈能就這樣忍氣吞聲,善罷甘休?


    顧相思在任芊芊雙手捏緊拳頭,正準備又說出些糊塗話之前,她便開口冷笑道:「任芊芊,我之前是否與你說過?淡雪霽是自由的,我不可能去幹涉他的感情之事。如果你能與他兩情相悅,你的嫁妝,他的聘禮,我都可以出。甚至,你們可以在鎮國王府裏拜堂成親,我與王爺親自為你們主婚都可以。可這些事的前提下,便是淡雪霽是否會喜歡上你。如果他沒有喜歡上你,你們便是有緣無分,何苦還要彼此為難彼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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