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曦被人推到後花園水池裏的事,顧相思是宴會結束後才知道的。


    與此同時,騰蛟也派人將百味居的事,與她說了。


    對此,她是真生氣,好心邀請大家來參加她兒子滿月酒宴,弄到最後,居然鬧出這麽多的事來,真是晦氣。


    西陵灩更是臉色極為冰寒,他喜得一對麟兒,這是天大的喜事,他這些日子也是一直心情很好,可今日……


    「這事你別管,我來就行了。」顧相思安撫了他一下,這些事都是因她的親友而起,自然是該歸她負責的。


    「十三哥就是個護短不講理的,對於他這個女兒,他更是比寵奕兒還過,你去處理這事,他說不定敢蠻不講理將你打出恭王府去。」西陵灩一提起他這個混不吝的十三哥,他就有點手癢的想揍他了。


    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居然還是這個渾脾氣,這些年他要不是覺得奕兒是個可造之材,他以為他還會與他們恭王府來往嗎?


    「他敢和我橫,我就讓騰蛟拆了他恭王府,看他能拿我如何!」顧相思坐下來就是一拍桌子,這氣勢洶洶真像一個女霸王。


    西陵灩望著他家愛妃,他真覺得他之前是擔心的太多餘了,十三哥對上相思,還不知道誰會被誰氣吐血呢。


    「這事你就別管了,明個兒你就在家裏閉門帶孩子,我帶騰蛟去一趟恭王府,十三哥要是不給我個交代,可就別怪我這個當弟媳的不給伯哥麵子了。」顧相思做完月子,就像出門多放放風,這幾個月可是快憋死她了。


    以至於,她沉寂太久,大家都忘了她的威名了。


    「阿娘,大鬧恭王府前,你最好先讓皇兄生病,不然,他可就太可憐了。」西陵君這個小機靈鬼,小腦袋瓜裏想的事就多,比他母親可是思慮周到多了。


    「有道理!為了防止十三哥氣急進宮告禦狀,皇上還真得病一下躲躲災啊!」顧相思伸手摸著她兒子點小腦袋瓜子,真是太好使了,能生子如此,她真是太自豪了。


    西陵君實在有點受不了他母親的揉頭殺了,他起身彈一下衣袖,一臉嚴肅說:「之前孩兒答應了尊兒,隻要阿娘出了月子,孩兒便要進宮陪他習文練武。擇日不如撞日,孩兒就今日帶妹妹一道進宮,順便幫阿娘您捎句話給皇兄吧!妹妹,我們走了。」


    「好呀!我想恆兒了,還有娘娘她們家的寵物。」寶珠一臉饞涎欲滴的可愛笑模樣,怎麽看都有點兇殘。


    西陵君嘴角抽搐一下,心中無比慶幸,幸好母親不再想要三胎了,這要是再來一個妹妹,和母親妹妹娘倆湊成三個,嗬嗬!三個女人一場武打戲,他和父王弟弟可就慘了。


    顧相思望著她兒子牽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單手托著下巴嘆息一聲道:「喬雪,甄喜,你們跟去吧!和皇上說一聲,多事之秋,你們在世子和郡主身邊,我與王爺多少能放心些。」


    「是。」喬雪和甄喜應一聲,便退下去,去追兩位小主子了。


    西陵灩揮手讓初晴她們都退下,待房間裏隻有他們夫妻二人時,他才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她道:「這事你若換個角度想想,其實對顧晨曦而言,卻是福不是禍。她畢竟還要守孝幾年,等她出了孝期,她都二十歲了,再想說個好人家,談何容易?可如今,紫鸞皇姐的孫兒柳宜風救了顧晨曦,二人渾身濕漉漉的抱在了一起,這便是有了肌膚之親,縱然此時不能提及他們之間的婚事,可你私下可去找趟紫鸞皇姐,相信聰明如柳月白,她定然會一旁幫襯你,讓寧國公府與河西王府結個好秦晉之好的。」


    「嗯,你這話聽來是挺有道理的,柳宜風也是對顧晨曦真上心,紫鸞大長公主瞧著也不是個事兒多的人,柳月白又很對我脾氣,若是你肯以後多照拂河西王府一些,相信她是會同意這門婚事的。」顧相思是不太喜歡這些算計來算計去的事,可是生活在這個皇家裏,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誰都得步步算計,利益為重。


    至於兒女情長這些事?縱然是雙方兩小有真心,彼此父母也是會斟酌一下利益多少,才會考慮要不要答應這門親事的。


    唉!也是因為這些門第之見,利益之觀,從古至今,拆散了多少有情人?


    拿個最通俗的故事來說,梁山伯要是有馬文龍那樣的家世,祝英台老爹還可能會處心積慮拆散他們嗎?


    這就是門第之見,利益之觀啊!


    「王妃,騰蛟公子來了。」初晴在外恭敬通傳道。


    「啊?蛟兒來了啊?快進來,我正和你姐夫說些事呢!」顧相思一瞧騰蛟來了,便收起了慵懶姿態,端莊正坐,又吩咐初晴把留下的雞翅包飯端來,騰蛟愛吃雞翅,之前倒是留了五香雞翅,可不是被寶珠個饞嘴丫頭吃了嗎?


    騰蛟舉步走進來,在對著門的位子上落座,看了他這位前主子,現姐夫一眼,這才扭頭看向他義姐蹙眉道:「今日是劉癩子他們輕薄了紫櫻,被我打斷了一隻手,散席後,就讓人原車送他們都迴去了。」


    「這事我知道了,迴頭我去看看紫櫻,再請他們婆家娘家人一起坐坐吃頓飯,向他們道個歉,保證以後不讓紫櫻伺候一樓二樓的客人了,如此便不會再出今日這樣的事了。」顧相思也不怕被人笑話自降身份,反正,上河村的人是她請來的,紫櫻一個有婆家的姑娘,因為她的疏忽大意被人吃了豆腐,她是肯定要對此事負責任的。


    那怕她做不到讓整個西賀國的人,都明白何為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傳播什麽人人平等的觀念,那她也至少得做到問心無愧吧?


    道歉不丟人,最怕一些人自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多尊貴,其實卻是個連聲「對不起」都不敢說的膽小鬼。


    「姐姐,你不用去親自道歉了吧?」騰蛟那怕是個江湖人,可他也是這個時代的人,尊卑觀念是和眾人一樣的,覺得想顧相思這樣身份的王妃,說一句話,賞賜點東西補償下紫櫻,就算是天大的恩德了。


    一位王妃向一個工人道歉,這事可聽都沒聽說過。


    「別廢話了,這事就這麽決定了。」顧相思眉頭一皺,也和他們解釋不清楚這些觀念,反正她意已決,誰也不要再勸她了。


    紫櫻和她家那個竹馬哥哥可是郎情妾意的一對兒,要是因為這事被兩家逼著有情人分開,那她這迴可是作孽大了。


    等著吧!明個兒她先去恭王府一趟,要是沒有意外,後日她便請這兩家人一塊兒吃頓飯,好好向人家道個歉,賠個不是。


    「我知道了,姐姐。」騰蛟對於顧相思的一些決定,是甚少有異議的。就是有點看不得她受委屈,因此今兒才多了句嘴的。


    「行了,你先吃點東西,我去看孩子了。」顧相思說話間已起身,風風火火的向外頭走去了。


    西陵灩見她出月子後如此的閑不住,不由得搖頭無奈一笑,看向騰蛟說:「之前不知你來自何處,如今卻是知道了。唉!如今流清皇姐之事,可就要拜託你了。」


    「我會與空前輩一起,幫助流清大長公主理通筋脈,讓她早日將內力化為己用的。」騰蛟不想提及雲海山莊的事,他母親已過世多年,雲泓這個舅舅也從不曾找過他,他也是雲氏的一個恥辱,便不去人家麵前找讓人厭惡了。


    如今和大家在一起很好,平日他也清閑,就是看個酒樓當掌管的,要是他想鬆散一下,出城溜達一下,和姐姐說一聲,姐姐自會找人代替他一天半日的,比以前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是強太多了。


    西陵灩端杯品著茶,對於騰蛟的決定,他一點都不意外。


    初晴端上來一盤雞翅包飯和一碗蓮藕排骨湯,這是小廚房做的,不是大廚房做的席麵菜。


    騰蛟就著飛漱端來的臉盆洗了手,用巾帕擦了手,這才開始吃東西,他是從早飯後,一直餓到現在呢。


    西陵灩看著騰蛟吃飯的樣子,還真是和寶珠差不多,難怪相思總把他當孩子看呢。


    ……


    另一邊的恭王府,可是大吵起來了。


    「父王,您還講不講道理了,明明是妹妹不分青紅皂白,把人家顧二小姐推下了水,您不訓斥她,讓她迴頭好好去向人家道個歉也就罷了,居然還包庇妹妹……」西陵奕都快氣瘋了,他還以為她們姑娘家之間是因為矛盾鬧大發了,妹妹才失手將人推到水池裏去的呢。


    誰曾想,她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大矛盾,就是妹妹想看魚,當時的顧晨曦沒搭理她讓位置,他這妹妹就刁蠻任性的讓丫鬟把人給推下去了。


    她是不是瘋了?這是什麽天氣,別說是淹死人,就是落水久一點,都能把人凍死好嗎?


    當時要不是柳宜風出現,寧國公府這位二小姐不淹死,那也得被凍死了啊!


    她都差點鬧出人命來了,父王還這樣袒護著她,這是要縱容的她殺人放火,被人送官揪辦……才知道何為慈父多敗女嗎?


    恭王一臉不以為然道:「人不是沒死嗎?就是落水受點涼,最多發熱病一場,又死不了,迴頭打發人送點人參靈芝等補品過去也就是了,大驚小怪什麽。」


    「我大驚小怪?」西陵奕氣的負手在廳裏來迴踱步幾個來迴,這才又轉身看向他父王,忍下心中的怒氣,搖頭嘆氣道:「父王,顧二小姐是十六嬸的娘家妹子,妹妹又是在兩個堂弟的滿月酒宴上鬧出這種事,十六嬸無論是為了妹妹,還是為了兒子,這事都不可能輕易揭過去的。就十六嬸那個脾氣,還有十六叔那寵十六嬸的勁兒,您說您和妹妹不服個軟,這可能行嗎?」


    恭王聽到兒子提起西陵灩,他眼神還真閃爍了一下,可他還是梗著脖子,一拍桌子故作威嚴道:「他們兩口子有什麽好怕的,說破大天去,我是他老十六的十三哥,她顧相思是我西陵氏皇族的媳婦,她還能膽大的敢來我這個伯哥家大吵大鬧不成?」


    「父王,十六嬸她不僅敢來恭王府大鬧,就是她帶人拆了恭王府,我都信!」西陵奕壓著火氣說完這句話,便氣的拂袖離去了。


    十六嬸連皇帝哥哥都敢當眾調戲,還有什麽事是她不敢幹的?


    等著吧!不用過幾天了,明個兒,十六嬸就得帶人上恭王府登門問罪。


    西陵妍雅在她大哥拂袖離開後,她才一副柔弱模樣的委屈不已道:「父王,女兒長這麽大,真是從沒被人這般輕慢過,一時氣急,才讓環兒動了手想拉顧二小姐到一邊去,誰曾想她竟是如此的野蠻潑辣,與環兒爭執之下,便那樣一個失足落水了。」


    恭王一見女兒執帕拭淚這般委屈,他心疼得不得了,張口就怒罵道:「這個臭小子,就會胳膊肘往外拐,一點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妹妹,還偏幫著外人,逼著咱爺倆給人道歉去,這還是一個兒子,一個哥哥說的話,做的事嗎?」


    西陵妍雅低著頭故作委屈啜泣模樣,眼底卻滿是羞怒之色。大哥和王妃一向不喜歡她們母女,若不是父親寵愛母親,又心疼她,王妃自己又壞了身子再不能生育,她又怎麽可能有機會當上這個恭王府的郡主?


    可就算是郡主又如何,嫡庶始終有別,連皇上都瞧不起她這個庶女郡主。


    柳月白一個大公主和異姓王的女兒,皇上卻親自禦筆敕封她為戴月郡主,而她?她不過是中書省擬旨隨便封的郡主,連個封號都沒有,自然是就要低柳月白一頭的。


    如今,她又在鎮國王府受了這樣的委屈,大哥為此,居然讓人杖責她的貼身丫鬟,父王攔都攔不住,生生打的環兒什麽都招了。


    這樣的羞辱,她如何能不委屈,不惱恨?


    「好了妍雅,你先迴去休息,這事有父王在,她顧相思要是敢來恭王府尋釁鬧事,父王就讓人把她這潑婦給打出去。」恭王是真不怕顧相思,也是因為他沒親眼見識過顧相思的厲害。


    還有就是,他真打著告禦狀的主意啊!


    「女兒告退!父王保重身體,可莫要氣壞自己了。」西陵妍雅柔柔弱弱行一禮,抽抽涕涕的便執帕退下去了。


    恭王一個人坐在花廳裏,過了一會兒,還是起身出了花廳。


    這個臭小子把顧相思說的這麽邪乎,該不會……顧相思真的很難招惹吧?


    西陵奕滿心的怒火,實在是憋得難受,索性就出府去找西陵譽喝酒了。


    在這些個堂兄弟裏,他還就覺得西陵譽不錯了,至少心眼兒不多,和他相處,不用擔心被算計。


    恭王找兒子想問些事,兒子卻出府去了。得!他還是迴去小憩一下,晚點再找這個臭小子說點事吧!


    而西陵奕這個坑爹的貨,他晚上壓根兒沒迴來,直接醉酒在華王府歇下了。


    ……


    翌日


    顧相思就坐著代表鎮國王妃身份的馬車,帶人登門拜訪這位十三哥來了。


    先遞了拜帖,這叫先禮。


    恭王看了拜帖,直接裝病不見人了。


    既然先禮行不通了,那就後兵吧!


    騰蛟開道,一路打進了恭王府。


    恭王這下躲不了了,他帶著一眾家丁,就與顧相思在前院一處花廳前相遇上了。


    顧相思一身錦衣華服,奢華而端莊貴雅,見到恭王便淺笑行禮道:「見過十三哥,十三哥早啊。」


    「哼!沒有十六弟妹你早。」恭王之前就見過顧相思一迴,那是四國聚會上,他就覺得這女子就是長得好看點,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點都不像傳言中的那般彪悍。


    今日一見,還是那種想法,這就是個恃寵而驕的柔弱女子罷了。


    顧相思問過好,見了禮。後頭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看向恭王直言問道:「十三哥,妍雅郡主推了我二妹落水之事,您可該給我一個交代吧?別把什麽事都推丫鬟身上忽悠我,我二妹可沒死呢!有活生生的證人,誰幹的事,我心裏可清楚的很呢!」


    恭王是真是長見識了,他就沒見過這麽一開口就堵得人啞口無言的女人。


    「十三哥,親戚一場,您給我個我交代,咱們也都好下台。否則,我今兒可就不可能輕易離開了。」顧相思說完這番話,便轉身帶著人,走進了花廳,走到羅漢床邊,便就那般盛氣淩人的落座了。


    恭王帶人跟進去,這女人也忒放肆了,當他恭王府是他們家鎮國王府了啊?


    顧相思見恭王進來就吹鬍子瞪眼的,她一抬手阻止他開口,頗有些不耐煩的蹙眉道:「十三哥,您最好還是把您那女兒叫出來給我個交代,否則,這後頭可就不是我一個人來登門問罪了。」


    「王爺,不好了,蕙嘉大長公主帶人闖進來了!」一名侍衛疾跑過來稟道。


    「蕙嘉皇姐?她怎麽來了!」恭王不怕顧相思,甚至是在西陵灩麵前他也敢梗下脖子,可是在他這位皇姐麵前……


    完了,這下可是要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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