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灩見東方傲暈趴在桌上,他鬆了口氣,看向她說:「當初連我師父和真鏡仙人都沒有發現流清皇姐還活著,由此可見,對方下的這種蠱,應該是極為神秘的。而且,這種蠱會毀容,也是有人給了流清皇姐一封信說的,到底是不是這樣,誰也不清楚。」


    顧相思坐下來,一手撐著下巴,輕蹙下眉頭道:「這個人心機真可怕,為了得到流清皇姐,居然一步步設計,逼得流清皇姐自殺。如今流清皇姐跟著淡雪霽一個少年,可能也沒那麽簡單,聽你們說了流清皇姐這麽多的事,她應該是個很聰明厲害的女子,若她從幕後人手裏逃了出來,為何不盡快趕迴西蘭城,而是和淡雪霽一起,莫名其妙消失了呢?」


    「我也覺得這事很蹊蹺,流清皇姐是知道如何聯絡上西陵氏皇族暗衛的,無論她在什麽地方,隻要進了一個城郡,便可以用特殊暗記聯絡上皇家暗衛,暗衛自然會一路快速護送她迴到西蘭城的。可是她卻一直沒有與皇家暗衛聯絡,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她為何一定要跟著淡雪霽,而不迴西蘭城呢?」西陵灩怎麽都想不通,流清皇姐在外無依無靠,按說她會迫切的想迴到西蘭城才是。


    畢竟,她是最戀家的人,長這麽大,哪怕是去百裏外的皇家宮觀去進香,她也勢必不與大家一起留宿行宮,怎麽都要當天迴西蘭城,迴到她的清微宮才能睡的安穩。


    因為她的戀家,東方傲當年還笑話她,說以後嫁了人,夫君留不住她這個總要迴娘家的媳婦兒,可是要哭出一條恨水長江了。


    由此可見,他這位皇姐,是有多戀家了。


    可一個戀家的人,既然起死迴生了,為何三年多都不迴來呢?


    顧相思覺得好累,為什麽近來事情越來越多?一件接著一件來,這邊事沒了,這邊又出大事了。


    如今好了,多麽的驚悚,一個死了五年的人,居然又活了?


    活了就活了吧!不趕緊迴家,卻在外頭和一個少年郎瞎溜達,呃?表哥這頭頂,迴頭不會被綠了吧?


    ……


    青陽郡


    今兒要進城了,因為西陵流清要逛花燈會,死活鬧著不願意繞城走了。


    淡雪霽第一次見到西陵流清這麽任性的一麵,似乎是特別執著看花燈會,莫不是,她還記得那一年上元佳節的人間銀河鬥燈大會嗎?


    西陵流清也不明白她為何一心想看燈會,她就總覺得,她要找的人,就在燈會上。


    淡雪霽帶她在客棧裏住下,二人就要了一間房,他還是不放心西陵流清,她近來接觸的人太多了,她的情緒有點不穩定,還經常喊頭疼,他覺得她是要想起什麽來了。


    「小霽,餓了,我想吃雞。」西陵流清進了房間,坐下來就喊餓。


    淡雪霽關上房門,轉身走過去坐下來,盯著她看,非常嚴肅的說:「姐姐,你就不能叫我一聲弟弟嗎?小霽小霽的……你不覺得很難聽嗎?」


    「哦!弟弟,我餓了,我要吃雞。」西陵流清很認真的看著淡雪霽,她真的餓了,好餓。


    淡雪霽一手扶額哭笑不得,他這是造的什麽孽,一心想送她迴西蘭城將功贖罪,盡心盡力的照顧她,他……他都覺得自己成她的奶媽了。


    餓了找他,渴了找他,冷了喊他加衣服,睡覺讓他給守夜,還不許熄燈,害他之前在山裏,一夜要醒幾迴加柴火。


    他現如今是真想盡快把她送迴西蘭城,交到西陵氏皇族手中,他也就能擺脫這個噩夢了。


    西陵流清又頭疼了,最近一段時間總是莫名的頭疼,特別是臨近上元佳節,她的頭更是一天要疼好幾次了。


    淡雪霽出門沒一會兒,就急匆匆的跑迴來了,還把房門關上,拉著西陵流清去了裏間床上。


    西陵流清正頭疼著,忽然被淡雪霽拉著按到了床上,她眼神驟然一冷,便對淡雪霽出手了。


    淡雪霽一把抓住她的手,低頭湊近她低聲說:「雲泓來了。」


    西陵流清一聽說雲泓來了,她便安靜下來了。


    雲泓他們就住在了隔壁,這下可是真冤家路窄,死定了。


    淡雪霽頭疼的皺著眉頭,扭頭想對西陵流清交代幾句,卻發現她睡覺了。


    得!真是沒心沒肺活著不累,這才一會兒就睡著了。


    他起身將她睡姿調整好,給她蓋上被子,便小心翼翼的開一點門縫,見雲泓一行人都迴房間去了,他這才開門走出去,隨手關上房門,裝作沒事人一樣下樓去給某位公主殿下買燒雞。


    唉!這位公主殿下是真難伺候,挑嘴挑得不得了,也不知道雲泓這三年,都是怎麽養的她?


    西陵流清曾經不得寵,不可能這麽挑剔,那她之所以如今變得處處挑剔,隻能是雲泓把她養成這樣的。


    嘖!這雲泓是把西陵流清當金絲雀養了吧?


    ……


    雲泓並不知道西陵流清就在隔壁睡覺,他們一路走來,在各城鎮都沒有發現淡雪霽的蹤影,可見他們是繞城走山路了。


    他已經派人去山路追蹤了,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追上淡雪霽這個混蛋。


    青陽郡距離西蘭城已經不過隻有一千裏路了,他們騎馬趕路,用不了幾日,他們便能抵達西蘭城了。


    一旦讓淡雪霽帶著情兒進了西蘭城,這人便不是他想搶迴去,就搶迴去得了。


    可惡!他用了五年的時間,才把西陵流清弄到身邊,本來準備開春後與她舉行婚禮的,不料他就閉關月餘時間,這幫廢物便把人給他看丟了。


    幾位跟來的長老也一個個的噤若寒蟬低頭立在一旁,他們心裏都在害怕雲泓會遷怒他們,迴頭再斷了他們的藥,他們不僅功力不止能提升,恐怕還要跌很多了。


    「邢莊的事,辦的如何了?」雲泓淡冷問。


    「迴主子的話,東西還沒到手,邢莊還在想法子混進鎮國王府。」一名長老出列迴道。


    「廢物!」雲泓淡冷罵一句,他的眼神已是越發的陰冷,一件又一件的事讓他不順心,這群廢物,全都是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幾位長老小心翼翼的瞅著他們這位不過而立之年的莊主,說實話,他們是不贊同莊主離開雲海山莊,一路追蹤情姑娘的。


    在他們看來,情姑娘就是個紅顏禍水,莊主若是再對她執迷下去,一定會毀了雲海山莊的基業。


    可莊主為了得到這位西陵氏的流清公主,整整精心謀劃了兩年多,連雲家最珍貴的一夢蠱都用上了。


    之後為了找到能打開月神宮地宮機關的人,莊主找尋了兩年,才找到了淡雪霽這小子,這也才讓他們悄無聲息的帶了西陵流清出了地宮,一路運迴到雲海山莊。


    莊主更是為了救這個女子,讓他們十二位長老消耗了一百二十年的功力,才逼出了這女子體內的寒氣,復活了一夢蠱。


    莊主又消耗十年功力,才引誘出了一夢蠱,西陵流清這才甦醒了過來。


    可人這樣在冰窖裏待了兩年,如何能好了?為了能讓她恢復元氣,莊主幾乎把藥庫的奇花異草當飯給她吃,補了三年,才讓她恢復如初。


    這也是莊主為何這三年裏經常閉關的原因,隻因之前為了救這個女人,消耗的太嚴重了,莊主必須服藥繼續修煉恢復功力。


    所以說,這樣的一個女人,可不就是個禍水嗎?


    天下美人兒何其多,莊主何苦非要西陵流清,她又不是天下間最美的女子。


    雲泓的心情無人能理解,當初第一次見到西陵流清,那是個飄雪的清晨,她一個姑娘家登上高山去賞梅。


    一把劍,一壺酒,一襲紅衣。


    她在飛雪梅林中,逍遙自在的吟詩高歌,醉後舞劍一曲,青絲飛揚,她旋身勾唇一笑,狂傲不羈的就像那滿天點飛雪,也像那傲雪綻放的寒梅。


    那一眼便是一輩子,他怎麽都忘不了那個肆意狂傲的女子,她的不羈像是桀驁難訓的飛鷹,自由自在的在蒼穹之上翱翔。


    這樣的女子,生來就是讓人仰望,也是讓人迷戀的。


    不想褻瀆她純淨的美,又想把她擁入懷中,一輩子不撒手。


    在這種莫名渴望又不忍褻瀆的心情下,他並沒有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把她帶走。


    是東方傲的出現,激怒了他,他無法容忍她與別的男人嬉笑,也無法容忍她為別的男人在梅林雪海中飛舞。


    更無法容忍,她抱了東方傲,她任由東方傲褻瀆她,與東方傲一起擁吻在雪中,笑語嫣然的親密靠在東方傲懷裏,是那樣的無憂歡樂。


    所以,他對西陵流清下了一夢蠱,寫信告訴她,她會在痛苦中慢慢老去,白髮蒼蒼,皺紋滿臉,最後渾身會開始腐爛,醜陋的讓東方傲看到就噁心。


    愛上一個男人的女人,總是很傻的,她居然也因為愛上東方傲,變得那麽傻,真的選擇了在最美好的時候,自殺死在了東方傲懷裏……


    那一夜,東方傲為她點燈九千盞,她為東方傲跳了最後一支舞,死在了那個大雪如鵝毛的上元佳節夜裏……


    他當時就在遠處看著,看著東方傲抱著她悲聲哭泣,看著她閉上眼睛再也沒了生命氣息。


    他當時想帶走她,西陵氏皇族暗衛卻出現了,他們連東方傲和西陵流清一起帶走了,他隻能壓下滿心的不甘,等著西陵流清下葬後,他再去帶她走。


    可東方傲捨不得西陵流清長埋地下,便向西陵楚這位君王懇求,求他們憋把西陵流清埋入地下,一坯黃土,掩蓋去她所有的痕跡。


    也是因為東方傲,他才會怎麽都進不了月神宮的地宮,哪裏的機關太精妙了,雲海山莊沒有十分精通機關之人,天下能無聲息破解還不損壞機關的人,隻有淡氏子孫。


    因此,他才找到了淡雪霽,留下了今日這個禍患。


    ……


    淡雪霽已經買了燒雞迴來了,他絲毫沒有躲閃的走過去,推門進了房間,放下買來的燒雞和包子放在桌上,走到裏間叫醒了西陵流清。


    西陵流清醒來後,整個人都有點恍惚,走過去坐下後,伸手就要拿包子吃……


    「先洗手再吃。」淡雪霽頭疼的阻止了她,又走到盆架前擰了條濕帕子,走迴來遞給了她,唉!真是公主命,也不知道她離開雲海山莊後,再遇到她之前,她都是怎麽生活的?


    西陵流清擦了手,拿了一隻包子吃著,眉頭緊蹙著說:「什麽時候能看花燈,我想看花燈……」


    「今夜就有花燈看了。」淡雪霽撕扯下一隻雞腿給她,望著越發神情恍惚的她,他心裏不由嘆氣,就算她看了今夜的花燈,也不一定是她心中想看的那場花燈。


    那一年的人間銀河太美了,普通郡城的上元花燈會,又豈能與之比擬?


    西陵流清吃著包子和燒雞腿,她的頭暈乎乎的,忽閃忽閃一些碎片畫麵,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楚那些到底都是什麽。


    淡雪霽給她倒了一杯茶,壓低聲音對她說:「吃完你繼續睡,我去幫你餵馬,你千萬不要出門,想解……咳!總之,人有三急,屋裏那邊簾後有馬桶,你就在屋裏方便,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西陵流清點了下頭,吃完一個包子,又拿了一個,喝了點溫熱的茶,她覺得精神好多了。


    淡雪霽也吃了一個包子,喝點水,又拿了一個包子,便起身出門去了。


    西陵流清吃完東西,洗了手和臉,也就寬衣睡下了。


    淡雪霽去了後院馬廄,餵了馬,便又出去了一趟。


    喬裝易容,賣了點防身之物。


    之後,便迴了客棧,進了房間,便沒有再出來了。


    ……


    他們一睡就睡了一下午,等天快黑了才醒來。


    淡雪霽趴桌上睡了一會兒,精神也算是養迴來了。伸了個懶腰,起身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推了推熟睡的西陵流清,低聲喚了幾聲:「姐姐?姐姐?姐姐,天黑了,吃完飯,要去看花燈了。」


    「嗯……」西陵流清翻了個身,揉著眼睛坐起來,看了一下窗外,天色真的很暗了。


    「先穿好衣服,我去找小二弄點吃的。」淡雪霽把她的外衣遞給了她,便起身出門去了。


    西陵流清起床穿上了外衣,忽然聽到隔壁有人在罵人,這是雲泓的聲音,她從來沒聽過他這麽兇的罵人,聽著好嚇人。


    雲泓已經快氣瘋了,獨孤家已經把西陵流清的小像飛鴿傳書給了西陵灩,西陵灩隻要一看到那顆紅痣,他就會知道西陵流清還活在世上。


    如此一來,西陵灩一定會撒網式的讓人在西賀國各地搜尋西陵流清的下落,皇家的勢力那才是真的滿天下。


    西陵楚隻要一張皇榜懸賞貼出,不用多久,便會有人找到西陵流清,派高手護送她迴西蘭城去。


    而他為了不暴露雲海山莊尚存在世間,便不能與皇家暗衛對上。


    可惡!他耗費多年心血,難道就這樣竹籃打水成一場空了嗎?


    他不甘心,他能給西陵流清的更多,他可以為她規避所有的危險,她甚至可以讓她榮華富貴,萬事順遂一輩子。


    可東方傲這樣的身份,帶給她的,隻會是無盡的殺機與危險。


    西陵流清很怕的走到外間等淡雪霽,她不想住在這裏了,她想看完花燈就走啊!


    淡雪霽就下樓安排一下晚飯,很快就迴來了。路過隔壁時,也聽到雲泓在暴躁的罵人,他疾步向他們都房間,推門進去後,便關上門去找西陵流清了。


    西陵流清躲到了樑上去,見是淡雪霽迴來了,她才跳了下去,弄了一身的灰塵。


    淡雪霽頭疼的按著太陽穴,長唿口氣道:「姐姐,你能不能……算了,放下簾子去換身衣裳,迴頭吃完飯,就帶你出去看花燈。」


    西陵流清聽話的進了裏間,放下簾子,脫掉身上的衣裳,換了一套幹淨的,這才走出來,皺著眉頭說:「弟弟,我害怕,不想住這裏了。」


    「不住就不住吧!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就結帳走人。」淡雪霽端杯喝口茶,他何嚐不害怕,西陵流清被發現,最多被雲泓抓迴去,而他?他一定會死的很慘。


    客棧的飯菜肯定不會好的,可準備的倒也豐盛,大概在三刻鍾後,飯菜就送來了。


    淡雪霽給的錢多,自然就把他的飯菜,和雲泓他們的飯菜一起送出來的。


    飯菜送來了,兩邊房間的人,也就開始吃飯了。


    一頓飯下來,倒是兩邊都很安靜,雲泓也不在罵人了,房間裏一片靜悄悄的,像沒有人住一樣。


    淡雪霽在西陵流清吃好後,二人便收拾一下,下樓結了帳,便牽馬離開了。


    老闆和小二感到很奇怪,這兄弟倆這麽晚了還退房,不怕找不到客棧下榻嗎?


    不過,這位小公子真是出手闊綽,一瞧就是富家子弟,離家出走,怕被家人抓迴去。


    唉!如今的孩子,可是越來越會任性了啊!


    淡雪霽帶西陵流清離開後沒多久,雲泓便也帶人離開了客棧。因為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西陵流清很喜歡看花燈,每年正月十五,她都要看花燈,可每年她都不滿意。


    因為雲海山莊在山上,若是夜裏忽然點了上萬盞花燈,再遠看去,也會像一顆明珠,這樣太紮眼了,會暴露雲海山莊的位置。


    因此,他一直沒能給西陵流清一場人間銀河,這是他唯一不如東方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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