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察言觀色,知道徐千林有心事,知道是朝堂上的事,轉頭找到了當家主母何氏,將情況告知。


    何氏聽了,想起之前父親傳來的話,一人去了書房找徐千林。


    “相公。”


    徐千林聞聲看去,是自己美貌溫柔的妻子,正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妾身聽聞相公未曾用晚飯,變做了一些帶來。”何氏將食盒放在桌上,也不問徐千林在煩惱何事:“無論有何煩惱,總不能不顧身體。”


    “莞兒,幸苦了。”徐千林伸手一把摟過佳人,聞著她身上的香氣,原本猶豫的心放下了。


    莞兒不僅溫柔和順,知書達理,而且她對於男子三妻四妾一直是默認支持的態度,有一種當家就該有多多的子嗣開枝散葉的觀念,這種真正的大婦風範,將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條,姐妹和睦,叫他如何不愛重呢。


    徐千林煩惱的事情,說來也與妻子有關,乃是他的嶽父何尚書。


    他成為戶部尚書之後,自然想要一展長才,便拿出了表格與複式記賬法,厘清賬務,令原本冗長複雜的流水賬務變得清晰。結果不得了,這一清晰,過去的錯賬、爛賬、虧空,全部都顯現出來了,更有一些支出去向不明,單筆金額不大,但是匯總起來,數目就很可怕了。


    最終,因為是自己的上司兼嶽父,徐千林沒有揭破此事,而是選擇了隱瞞。


    然而就在這事情快落下帷幕的時候,幾本賬冊不小心泄露出去了,文官集團也有黨爭,隻是在麵對西廠的時候一致,賬冊去向不明,根本不知道落在了什麽勢力手中。


    嶽父何大人當場求到了徐千林這裏,因為知道他速來創造力非凡,總能拿出讓人刮目相看的東西,便期望他能再拿出什麽東西轉移朝堂的注意力,否則無論賬冊落在誰手上,早晚會被用出來,到時候何尚書一家就完了,說不定連帶他何氏也要受牽連。


    看著溫柔體貼的妻子,徐千林漸漸下定了決心。


    第二日,一種名為水泥的材料被呈上了禦案。


    解釋清楚作用後,徐千林收到了諸多震驚和惋惜的目光,周宣帝龍顏大悅,對他獻出製作方法的行為稱讚不已,當場賜下諸多賞賜。


    徐千林麵上謝恩,心中苦笑,他明白那些惋惜的目光是為什麽,此物用途廣泛,在防禦工事上更是極為重要,若是操作得當,捂好身份,可憑借技術壟斷大賺一筆,子孫無憂。


    而現在公布出來,不僅得不到什麽利益,還會將自己置於一個很危險的位置,想都不用想,其他國家的探子,對這個東西必然會非常感興趣。


    可惜,這已經是倉促之間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西緝事廠,謝晗剛點完卯,馬上就接到了朝堂上的消息。


    “哦,拿出了水泥……”謝晗滿意的笑了笑,對一旁的千戶道:“何尚書那幾本賬冊就先收起來吧。”


    “是,督主。”


    徐千林現在在謝晗眼裏就像是海綿,隻要施加壓力,就能源源不斷的冒出現代的新知識。這一年的時間裏,他有很多次發明改造,都是謝晗這樣的側麵施壓成就的。


    謝晗在這裏當著幕後黑手,殊不知,還有個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她。


    尤其是這一次,比之前幾次的一舉多得,傾向比較明顯,至少對於顧逸真來說,已經能從這點線索裏看出不同了。


    當晚顧逸真在書房整理了近一年的線索,最終得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


    謝晗一直關注著徐千林,每一次看似打壓的舉動,最後結果都是壓榨出了徐千林的潛力,剛好能讓他化解而後更進一層樓。這種舉動如果是除了謝晗之外的任何人來做,顧逸真都會認為是同輩的嫉妒或者師長的激勵。


    但——


    顧逸真將記載著信息的紙條揉在手中,握成一團,修長指節隱隱泛白。


    謝晗對徐千林的格外關注,無論目的為何,他都無法釋懷。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顧逸真:我就算等個五年十年,等死在這裏,從外邊跳下去,也要等到老婆沒權沒勢把她關小黑屋。


    今天的顧逸真:真香。


    第60章 公公偏頭痛15


    徐千林‘發明’了水泥, 獲得了朝堂的注目,尤其是在測試了其強度後, 周宣帝驚為天人, 越加重視,特意宣召顧逸真進宮來討論此事。


    “徐千林此次提出的水泥甚好, 朕準備馬上安排他北上前往寒州,總理當地工匠使用此法, 製造水泥, 修建防禦工事。此人在格物學科上才是真的才華橫溢, 放在戶部太可惜了, 若此時辦得好,朕就調他到工部。”


    “陛下所言甚是。”顧逸真表示讚同,徐千林提出的一些發明改良確實很有用,這一點縱然是他不喜此人也無可否認的,但這不妨礙他對周宣帝把徐千林調出京城一事樂見其成。


    “不過,若是消息傳得快,想必有很多人想要他手上的方法,謝晗能力出眾,武藝超群, 我準備派他前去寒州監軍, 一則了解邊關情況,二則順便保護徐千林。”


    顧逸真抬頭看了一眼捋著胡須覺得自己想法周全的周宣帝。


    表哥啊,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哥。


    監軍一事勢在必行,水泥應用於邊防也刻不容緩, 顧逸真眼神一動,而後沉吟道:“陛下,此事恐有不妥……”


    “哦?”周宣帝疑惑:“為何?”


    顧逸真慢慢道:“謝大人雖然可以用武力權位鎮壓寒州諸官,但如此一來,有可能會失去了解真實民生情況的機會。徐千林是去製造水泥的,也不宜在其他事情上分心。”


    周宣帝想了想,確實如此,因為謝晗曆來的行事風格,成功在他心中樹立了一個莽夫形象,經顧逸真這麽一提,他發現需要虛與委蛇的事情好像謝晗真的不適合做。


    “確實如此,但戍邊要事,不容有失,調查民生隻能暫且延後。謝晗去寒州,直接用監軍名頭鎮壓諸官,主要保護徐千林罷!”


    聽到這話,顧逸真修眉微皺,為難道:“可如此一來,有些大材小用了……陛下可知,根據暗訪,寒州一直有富商勾結遼族,暗中販賣物資武器的風聲,我原想這次謝大人去寒州,正好可以調查一番……”


    顧逸真話語未盡,周宣帝已經拍案而起。


    “甚妙!而且逸真你看,若安排謝晗調查寒州富商,若那群人安分還好,若販賣物資給遼族一事為真……”說道這裏,周宣帝臉上露出狠色:“正好借這個名頭清查全國商戶!當是名正言順,一舉多得。”


    “陛下英明。”顧逸真聞言,立刻露出讚同之色。


    周宣帝滿意微笑,而後又道:“不過如此一來,謝晗分身乏術,監軍一事就不合適了……”


    想了一會,周宣帝的目光落到眼前的顧逸真身上,眼前一亮:“對啊,你最合適!”


    見顧逸真抬起頭來,周宣帝撫掌笑道:“若論運籌帷幄,玲瓏八麵,朕心中無人能出你左右,你此去與謝晗一同監軍,他負責調查商戶,保護徐千林,你負責鎮壓諸官,探查民情,一文一武,相輔相成。”


    顧逸真故作憂慮:“可京中……”


    周宣帝擺擺手:“京中形勢尚算穩定,諸所運轉皆有章程,而且京城去寒州來迴不過半個月的路程,也來得及趕迴,此事就這麽定了,你迴府等旨罷!”


    “臣遵旨。”顧逸真拱手告退。


    出了宮門,青年臉上的無奈之色消失,平靜如水,隻有眸色深深。


    他當然不會耽誤正事,但也絕不會讓謝晗和徐千林單獨前往寒州,而且借此機會,正好了解一下謝晗為何對徐千林特別關注。


    ……


    接到周宣帝旨意的時候,謝晗頗為不爽,原劇情裏徐千林拿出水泥的時候,也沒下令讓當時是錦衣衛統領的顧逸真去保護。


    不過轉頭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原劇情裏徐千林不是直接獻出水泥製法,是先私下大賺了一筆,在遼國快打到京畿的時候才拿出來的,而且因為救國有功,當時還被周宣帝大大封賞了一番,差一步就位極人臣了。


    現在因為謝晗的壓迫,拿出水泥的時間提前了兩年多,會有蝴蝶效應也是應有之意。


    尤其在知道這次監軍的人中還有顧逸真後,謝晗微妙的平衡了一點,畢竟這家夥有可能是她的仇人,雖然我背了你的鍋,但你也別想閑著。


    不過短短五日,前往寒州的監軍隊伍就啟程了,這還是額外花費時間測試水泥效果之後的結果,否則出發得更早。


    因為如今已經入秋,待到過兩月秋後,就是每年遼族南下掠奪的時間。這是遊牧文明和農耕文明的天然矛盾,北方到了秋天,膘肥馬壯,又沒了過冬的糧食,南麵農耕社會則正值豐收,掠奪動機充分,可以說是必然。


    出京的時候,隊伍頗為浩大,威風凜凜,其中不僅有六十名西廠精銳,還有從京畿大營裏撥出的五百名京城兵衛隨行,由一個大都統指揮,再加上隨行的副官與仆從,足足有六百多人。


    此景引來了不少圍觀,不過沒人覺得奇怪,看看監軍隊伍核心的人,手握重權的西廠督主、不久前承爵的鎮北侯,以及因為各種發明聲名遠揚的戶部侍郎,如此配置,已經算匆忙簡單了。


    臨行前,三人自然是需要見上一麵的。


    鎮北侯爵位等同萬戶,謝晗當然不會主動給自己攬事,徐千林也官位不夠,此行隊伍最終自然是由顧逸真領導。


    徐千林先出現,走上前來和顧逸真打招唿,語氣熟稔:“顧兄,此行還請多關照了。”


    兩人殿試同榜,同朝為臣,縱使沒有私交,也算相熟。


    “徐兄客氣了。”顧逸真微笑,麵上看不出一點對徐千林的不喜。


    兩人正寒暄著,一列馬車靠近,穿著一身玄色寬袍的謝晗從車上跳了下來,她不但沒有帶帽,束發都有些微散,眼神也尤其慵懶,仿佛是……沒睡醒。


    謝晗當然是沒睡醒了。


    五更天就出發,太陽都才露了點邊,這個時間起床完全不符合她的生物鍾。


    謝晗一出現,兩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她身上。


    顧逸真不用說,暗中觀察已久,能光明正大接觸謝晗的時候更是一點都不會錯過。


    徐千林被驚豔得呆住了,以至於一時間無法挪開目光。


    “見過謝公……”


    連習慣性的問候都隻到一半,就漸弱無聲了。


    距離當年明月樓初見,後麵一年中徐千林還真沒接觸過謝晗。蓋因謝晗實在神秘,她不上朝,不和什麽人往來,朝臣能見到她的基本上都是在被抄家滅族的時候,其他時間謝晗都宅在府邸中,對徐千林施壓也是她暗中吩咐手下人做,對方自然是想見她都難。


    而過了這一年半,謝晗已經十七歲了,容顏長開,褪去了最後一點稚氣,精致難言,配上淡漠陰柔的氣質,說不出的吸引人。


    若是此人是女子,定然……


    “見過兩位大人,時辰已到,為何還不出發?”謝晗隨意的對兩人打了個招唿,說話時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就等著啟程在馬車上補眠呢。


    徐千林被謝晗的語聲驚醒,想起方才的念頭,猛然別開目光,感覺一股驚恐惡寒襲來。


    雖然家中美妾們不斷懇求,但他此行是為了公事,自然沒有帶女眷,現在想來旅途難免寂寞,到時候若是經常麵對此人……迴憶起方才看到這太監時驚豔的感覺,徐千林立刻就想躲得遠遠的,深怕再與這不陰不陽的人有什麽交集。


    顧逸真自然注意到了徐千林的古怪表現,哪怕現在像是避之不及,但是最初的恍惚確實落入了他眼中。


    青年眼眸中劃過一縷不快,很快收斂得一幹二淨,看向謝晗:“是因為馬上出發了,還請兩位選擇一下在隊伍中的順序和位置。”


    謝晗抬起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顧逸真一眼,懶懶道:“我還說是什麽要緊事……這個顧大人安排就行了,我隨便。”


    徐千林在一旁聽得無語,這西廠廠公也太不通人情世故了,馬車順序當然是不是要緊事,但是到底是一行人,總該碰個頭吧,難得顧逸真還能扯出馬車順序這個緣由,換成是他怕是接不上謝晗的問題,隻能尷尬的不歡而散了。


    顧逸真笑了笑,又看向徐千林:“徐兄呢?”


    徐千林靈光一閃,想著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離謝晗遠一些,道:“悉聽尊便,不過能靠著顧兄的馬車最好,我還有不少東西想與顧兄請教呢。”


    這時候,顧逸真正接過小廝從遞過來一件披風,對徐千林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迴答完徐千林,顧逸真又把披風展開,動作輕柔地抖到了謝晗肩上。


    謝晗困意十足,顧逸真這番動作行雲流水,自然無比,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已經被溫暖包圍。


    青年馬上退開,清潤動聽的嗓音響起:“天涼露重,督主還是先迴馬車吧,若是路上著涼就不好了。”


    “唔……多謝……”謝晗裹著披風迴了馬車。


    不知道是謝晗此時太迷糊,還是顧逸真的聲音太溫柔,也許是他提到了她此刻最想的迴馬車,反正這有些親密的舉動,沒有引起謝晗的警惕。


    徐千林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情頗為詭異,都說顧逸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果然名不虛傳,連謝晗這個最不近人情的特。務頭子,都能以這樣的行事攀上交情,有這樣一個人在,後麵的行程裏肯定不容易出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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