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沉默了。


    不知道過了許久,顧妤又問:「那溫肖默呢?」


    譚之薇轉過身,詫異的盯著顧妤。


    她不明白,為什麽顧妤也會這麽問,之前韓語歡就曾問過這個問題。


    見譚之薇不言語,顧妤笑了:「你那麽驚訝幹什麽?償」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這麽問?」譚之薇幹巴巴的說道。


    顧妤一臉的輕鬆:「我隻是覺得,你們倆之間的狀態,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以前,溫肖默巴不得你遭殃,可現在他卻看不了你受罪。比如,在甘肅,再比如今天的事……攖」


    見譚之薇還看著她,顧妤繼續說道:「以前的溫肖默,我從未見過他對任何人有過憐憫之心。我了解的他,見人就算計!可如今似乎也不太一樣了,做事倒是想著給自己留退路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譚之薇不自覺的問。


    顧妤故裝高深:「我老公曾經說過,如果一個男人自斷後路,也就是說明,他根本沒有顧忌。而溫肖默之前就是這樣的人,他從不顧忌別人,更不顧忌自己。可如今不一樣了,他開始有所擔心了,那麽我不禁好奇了,難不成你成了他生命中所顧忌的人了?」


    譚之薇收迴了在顧妤臉上的視線,平躺在床上:「這不可能,他是什麽人,我最了解了,顧妤,你想多了……」


    顧妤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笑。


    最後,顧妤說道:「有的時候啊,當局者迷,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希望你和他能有什麽,畢竟,以前的傷害太深了,這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


    說完,顧妤翻了個身,很快睡著了。


    譚之薇久久沒法入睡,顧妤的一番話,還不斷的在她腦海中重複。


    譚之薇的思緒很模糊,也很難集中精力去思考這個問題。


    可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


    顧妤說的對,他之前帶給自己的傷害太深了。


    就算溫肖默後悔了,她依舊是接受不了的。


    ……


    靳家的別墅裏,靳敏笑的像個夜裏被淩遲過的女鬼。


    她不顧形象的笑彎了腰,可臉上的諷刺卻一絲不減。


    她盯著身前的助理,眼睛是刺紅的:「你再給我說一遍,何野因為什麽被帶去了警局?」


    助理明知道靳敏的心情不好,本不想再多說,可當他看到靳敏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到底還是低聲的重複了一遍:「是因為強.暴未遂。」


    「強.暴?」靳敏又忍不住笑,笑的眼睛都酸痛了。


    助理低著頭說道:「是,據說他一個人開車去了譚之薇的住處,從柵欄翻了進去,對她實行了強.暴行為。」


    靳敏的一掌拍在身側的餐桌上:「又是譚之薇。」


    助理見靳敏的情緒還控製得住,就繼續說道:「據說,何野先生去找譚之薇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之前,我還聽說,他在海灘上遇見了譚之薇,意思很明顯,卻被譚之薇給拒絕了。」


    「意思很明顯?」靳敏咬牙啟齒的重複道。


    助理點了點頭:「據說……是這樣的。」


    靳敏一聲冷笑,雙臂環胸,漠然說道:「我本還想著,既然我和溫肖默的婚姻已經徹底的走到頭了,那麽,我至少得守住何野這一方,看來,我又失算了。」


    助理抬起頭,偷偷的看了靳敏一眼,試探道:「靳總,那您還打算將何世宗從監獄裏撈出來嗎?」


    靳敏的臉色已經陰沉的扭曲,迴頭瞪著助理道:「你說呢?!」


    助理被嗆聲,自然也明白了過來,趕忙說道:「那好,我這就通知我們的人,這件事我們不管了。」


    靳敏淡淡的收迴目光,背過身去,看向窗外。


    助理已經離開了,餐廳裏又恢復了安靜。


    靳敏透過薄紗簾,看著窗外仍盤踞在門口的記者,咬酸了牙根,自言自語道:「何世宗,本來我還想保你一次,想著未來在溫氏裏也有所倚仗,不過,現在你可就別怪我失信於你了,你侄子非要把你往絕路上逼,我能有什麽辦法呢!」


    ……


    天剛剛亮,監獄裏的何世宗就被傳喚了出來。


    何世宗一夜未眠,等待外麵能傳來好消息。


    何世宗中了厲紹憬的圈套,被溫肖默告上了法庭。


    這件事本不難解決,隻要靳輔年那邊還顧忌情麵,也許,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何世宗緊張了整整一個晚上,終於盼來了消息。


    何世宗的助理片刻沒停的趕了過來,在見到何世宗的那一刻,還大口的喘息著。


    見何世宗被警察從裏麵帶出來,助理小賈趕忙走上前去。


    何世宗與小賈對視了一眼,小賈噤聲了,對著身後的警察說道:「麻煩給我五分鍾的時間,可以嗎?」


    警察沒說什麽,遠遠的站去了一旁。


    小賈看著何世宗憔悴的麵孔,忍不住有些唏噓,卻也如實說道:「先生,我來晚了。」


    「不晚,不晚,現在什麽都還來得及。」


    何世宗安慰小賈後,問道:「靳輔年那邊怎麽說?」


    小賈點了點頭,咽了口吐沫,勻了口氣,說道:「靳輔年那邊今早我已經去過了,可是,他閉門不見。」


    聞言,何世宗的一張老臉徹底慘白:「怎麽可能閉門不見呢?他之前答應過我的,靳輔年這人我是了解的,他說話是算話的。」


    小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並說道:「的確是這樣的,為了怕被記者盯上,我一大清早,天不亮就親自趕過去了,等了至少兩個小時,也沒見到靳輔年,我問他的管家,管家隻說他病了,不方便見客。」


    何世宗的腦子亂了,按說這不可能。


    他賣了靳輔年那麽大的一個人情在裏麵,靳輔年怎麽可能見死不救,這不現實。


    不對,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肯定出問題了。


    想到這裏,何世宗趕忙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助理:「小賈,這事我總覺得裏麵有蹊蹺,你跟我說說,是不是外麵又發生了別的什麽事?這裏麵一定有事!」


    小賈自然不及靳輔年想的那樣多,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最後他也抓了抓耳根後的頭髮說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差點忘了跟您說了。」


    「什麽事?」何世宗急不可耐的問。


    小賈略顯平靜的說道:「您的侄子何野何先生出了點小事。」


    「小事是什麽事?」何世宗問道。


    小賈如實迴答道:「昨天下午,他被警察給帶去了警局,據說是因為一時氣憤,動手傷了一個女人。」


    「女人?都什麽時候,他還有心思找女人的麻煩?」何世宗氣的不輕。


    小賈趕忙擺手道:「不是,不是這樣的,詳細點說,是何野何先生對一個女孩實行了強.暴,可最終強.暴未遂,他的父親已經從國外迴來了,這件事應該不難解決,畢竟,那女孩沒什麽背景,所以我才說這是小事……」


    「這還是小事?!」


    何世宗氣的渾身發抖,對著小賈大聲說道:「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麽?」


    小賈搖頭:「不,不知道。」


    何世宗的老臉都氣白了,指著門外的方向,對著小賈吼道:「這就意味著,他對靳敏不忠!如果靳敏知道了這件事,就不會再和我們何家站在一邊!他簡直糊塗到家了!」


    說到這裏,何世宗的眼圈紅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更沒有想到,竟然是栽在了自己這個糊塗的侄子手裏。


    對這個扶不上牆的侄子,他已經徹底無話可說。


    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一切都晚了……


    ……


    溫肖默別墅的書房裏,他一直低著頭沉默著。


    厲紹憬和韓準坐在一旁的沙發裏,都不開口說話。


    韓準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機,韓語歡給他發了一條微信過來,說她醃好了一些小黃瓜,問他要不要給他別墅裏的保姆阿姨送一些過去。


    韓準知道韓語歡心裏還惦念著曾經照顧她兩年多的保姆,也就迴了一條,寫到:【好啊,那我有時間過去取。】


    【好。】韓語歡隻迴復了一個字,便沒了下文。


    厲紹憬看著盯著手機的韓準,語氣平靜的問道:「語歡?」


    韓準這才將頭抬起,對著厲紹憬彎了彎嘴角:「是,讓我過去取些東西。」


    厲紹憬沒說什麽,伸出手在韓準的肩上拍了拍,兩人一起朝溫肖默看過去。


    溫肖默此時還低著頭,到底在想什麽,無人可知。


    見溫肖默許久也不說話,厲紹憬換了個坐姿,平靜道:「今天下午,韓程程把譚之薇送到我那去了,顧妤在照顧她。」


    聞言,溫肖默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厲紹憬。


    溫肖默的目光是有些發滯的,動作表情也稍顯遲鈍。


    他對著厲紹憬點了點頭:「我知道。」


    厲紹憬沒說什麽,也點頭表示迴應,而一旁的韓準也憋不住了,開口道:「肖默,你讓警察把何野帶走,我知道你是為了斷何世宗最後一條後路,隻是,你這麽做,對譚之薇是不是有點絕了?」


    溫肖默轉過臉來,遲鈍的看著韓準,似乎理解不了韓準話裏的意思。


    韓準咳了一聲,坐直了身體,繼續說道:「如今,被何野這麽一折騰,靳敏估計是不會再管何家人的事了,你倒是沒有後顧之憂了,但是,何野被警察帶走,用不了多長的時間,恐怕譚之薇的身份也就會隨之被曝出了,那麽你和譚之薇之前的那些事,恐怕也……」


    厲紹憬看了韓準一眼,示意韓準別再說了。


    和厲紹憬對視過後,韓準到底也噤聲了,嘆了口氣,隻盯著溫肖默的表情。


    溫肖默反應了好一會兒,突然從椅子裏站起身來。


    見溫肖默拿起西裝外套就要走,韓準趕忙從沙發裏起身,攔住他問:「唉?這個時候,你還要去哪?」


    溫肖默側過臉看了韓準一眼:「我不能讓譚之薇處於輿.論的浪尖上,她承受不了的。」


    韓準一臉無語:「你才後悔啊?」


    溫肖默的臉色急劇的變化著。


    而韓準繼續問道:「事態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那你打算怎麽做?」


    溫肖默其實也有些慌了,可他現在隻想保護譚之薇,甚至一點傷害也不願意再帶給她。


    溫肖默想了想,說道:「我去對記者說,我主動說畢竟比被動要好一些,事態多少也能控製一些,我盡量把責任都推到我自己的身上來,我不能看著事情就這麽發展下去……」


    聞言,韓準一聲冷笑:「你真是急瘋了。」


    溫肖默沒有說話,而坐在一旁的厲紹憬到底是站起身來了。


    厲紹憬也拿起西裝外套,口中淡淡說道:「這件事,交給我來做吧。」


    溫肖默不放心,站在他身後,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聽溫肖默這樣問,厲紹憬停下腳來,迴頭看著他,竟然笑了。


    「你急糊塗了,我可還沒糊塗,既然你怕記者亂寫,我不讓他們寫不就是了?」


    溫肖默確實思路已經跟不上了,畢竟,他已經兩個晚上沒睡過了,腦子滯後的要命。


    「那麽多記者,那麽多媒體,你怎麽阻止?」溫肖默問道。


    厲紹憬依舊笑的一臉自信:「你真以為他們是伸張正義的社會勇士啊,你可別忘了,勇士們也要吃飯,也要服從上麵的命令的……」


    說到這裏,溫肖默突然明白了,他怎麽就沒想到。


    當然,就算他想到,恐怕時間也不夠他安排了。


    厲紹憬輕飄飄的一眼,從韓準的麵上掃過:「怎麽?還不走,準備留在這裏過夜?」


    韓準愣了一下神,轉而笑了:「走走走,正好,我也和你去會一會那些搞媒體的大亨們,說不定結交下了,以後也少抓點我的緋聞。」


    說著,兩人一前一後的出去了。


    獨自留下溫肖默一個人,還傻愣在原地。


    ……


    清早,譚之薇醒過來的時候,顧妤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從床上起身,一個人去洗手間裏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後,換了件衣服下了樓。


    顧妤正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喝著早茶。


    聽到樓梯上傳來的聲響,她抬起頭,朝著譚之薇的方向看了過來。


    隻一眼,她就把茶杯放下了,迴頭對著保姆王姨喊道:「王姨,可以開飯了。」


    廚房裏的王姨應了一聲。


    譚之薇趿著拖鞋走到顧妤身旁坐下,說道:「你醒的早,就不用等我吃早飯了,你現在是孕婦,需要的熱量比正常人多恨多,不要餓著肚子。」


    顧妤點了點頭:「我也沒起床多久,索性就等你一會兒。」


    譚之薇沒再說什麽,迴頭朝著四周望了望,問:「厲紹憬呢?」


    顧妤抻了個懶腰,隨口答道:「昨晚沒迴來,他最近忙的很,經常會通宵達旦,他說怕吵了我睡覺,太晚了就不迴來,多半不是留在公司,就是迴他爸媽那裏了,不用管他。」


    譚之薇彎了彎嘴角,顧妤夫婦對彼此的信任,讓她覺得格外的羨慕。


    說完了這些,顧妤一把抓起茶幾上的報紙,低頭費力的在上麵尋找什麽,頭也不抬的對著譚之薇說道:「唉?何野的事已經被報導的漫天飛了,為什麽有關於你的事,那些媒體都隻字不提?」


    譚之薇突然想起這件事來,不由得也捏了一把冷汗。


    她和顧妤想的幾乎一樣,既然何野進警局的事被曝了出來,那麽她也一定脫不了幹係,按說她這邊今天不該這麽平靜啊。


    將報紙從顧妤的手裏一把奪了過來,譚之薇焦急的在上麵尋找著有關於自己的蛛絲馬跡。


    的確如顧妤所說,報紙上隻說了何野強間未遂的事情,並未提及到她的身份,而且,全程都巧妙的避開有關於譚之薇的一切,就連事件的發生地,都用的是假的。


    這很明顯,媒體方麵是在有意的保護她的*。


    譚之薇拿著報紙的動作頓住了,表情也隨之詫異。


    雖然心裏逃避,可她依舊很清楚,能費勁心思這麽做的人,恐怕也就隻有溫肖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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