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妤定定的看著她,許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此時的韓語歡也不介意顧妤的沉默,她笑了,轉而緩慢的閉上了眼睛,她是真的累了……


    ……


    顧妤從韓語歡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以後了。


    厲紹憬早就離去,午飯擺在餐桌上也已經冷掉,當然,也包括那盤沒放糖的番茄炒蛋。


    丁嬸見顧妤從二樓下來,走上前問道:「韓小姐睡了?攙」


    顧妤點了點頭,看著餐桌上的飯菜發呆。


    丁嬸以為顧妤是餓壞了,趕忙說道:「我這就去將飯菜給您熱一下,馬上就好。」


    顧妤沒說什麽,指著那盤番茄炒蛋,道:「就熱那一道菜就好了,熱完送到我房間來吧。」


    丁嬸聞言一怔,轉而點頭道:「好的,小姐。」


    說完,一個人轉身端著菜朝廚房裏去了。


    ……


    丁嬸將熱好的飯菜送到顧妤房間時,顧妤已經睡著了。


    丁嬸將飯菜放在一旁,輕輕了喚了顧妤兩聲,顧妤睡的很沉,始終未醒。


    顧妤手包裏的手機持續的嗡嗡作響,丁嬸見顧妤叫不醒,也隻能擅做主張將她的手機從包裏翻找了出來。


    手機拿在手裏依舊在響,丁嬸朝著屏幕上看了一眼,來電上麵顯示的是薛啟勛的號碼。


    既然是家裏人,丁嬸也沒顧太多,就替顧妤接聽了起來。


    電話被接通的那一刻,裏麵傳來的不是薛啟勛的聲音,而是薛聿崢的。


    「顧妤呢?她怎麽不接電話?」薛啟勛開口問道。


    丁嬸彎起了嘴角,對著手機說道:「你找你姑姑有什麽事嗎?她在睡覺。」


    電話那頭的薛聿崢停頓了幾秒:「醫院裏好無聊,我想讓她來陪我玩兒!」


    小傢夥自己覺得理由很充分,底氣十足。


    而丁嬸迴過頭去,看著沉睡的顧妤,不禁一陣心疼,轉而對著手機說道:「你姑姑累壞了,你要聽你爸爸的話,不要亂跑,等她醒過來,我再告訴她好不好?」


    薛聿崢在電話的那頭猶豫了一下,最終答應道:「好吧。」


    說完,也不等丁嬸迴應,很快掛斷了電話。


    丁嬸笑的一臉無奈,看了手機片刻後,放去一旁的床頭櫃上。


    臨出門前,她幫顧妤蓋好了被子,這才端著飯菜離開……


    ……


    醫院裏,薛聿崢耷拉著兩條小腿,坐在休息區的椅子裏,蕩來蕩去。


    他的手裏攥著手機,是從薛啟勛的外套裏找到的。


    他媽媽的病房裏,小弟弟沒完沒了的哭,煩也煩死了。


    早知道小孩子那麽煩,當初他就不要媽媽生下來好了。


    頗為抑鬱的薛聿崢在給顧妤打過電話後,心情更煩悶了,顧妤在睡覺,誰來陪他玩兒?


    直到一個年輕又高大帥氣的醫生從身前走過,薛聿崢這才抬起頭來,腦中靈光一閃。


    他毫不猶豫的就將電話打給了厲紹憬。


    厲紹憬接電話的速度很快,周圍也很安靜。


    「餵?」


    當厲紹憬渾厚有力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時,薛聿崢忍不住有些激動。


    他問道:「老厲,你有空來接我嗎?」


    厲紹憬問道:「接你?為什麽?」


    薛聿崢學著太爺爺的樣子長嘆了口氣,說道:「現在大家都忙著看小弟弟,沒人管我,我一個人很可憐的……」


    電話那頭的厲紹憬停頓了一會兒後,問道:「你爸爸呢?」


    薛聿崢伸出小胖手揉了揉眼睛,說道:「在給小弟弟沖奶粉咯,哪有空顧得上我……哎呀,你別管那麽多,好不好?你到底來不來嘛?」


    片刻後,厲紹憬說道:「好……」


    小傢夥掛斷了手機,甭提多高興了。小腿也不盪了,從椅子上蹦下來,轉身就朝著病房裏跑去。


    病房內,薛啟勛迴頭看了一眼一臉興奮的薛聿崢,問道:「你剛剛去哪了?」


    薛聿崢沒理他,將他的手機往他媽媽的病床上一扔,轉身拿起自己的小外套就往出跑。


    薛啟勛一把將他拎住:「你又要去哪?」


    薛聿崢掙紮著從他的大手中掙脫,捂著自己的褲襠,說道:「我要去撒尿!」


    薛啟勛迴頭朝著洗手間的方向看去,保姆正在裏麵。


    薛啟勛鬆開了手,對著薛聿崢說道:「不許亂跑,尿完了就趕快迴來。」


    薛聿崢認真的點了點頭,大眼睛清澈無比,說道:「好的,爸爸。」


    話音未落,人就沒影了。


    ……


    厲紹憬正打算打車去往公司的路上,就接到了薛聿崢的電話。


    剛巧他又離這裏不遠,就直接掉頭,將車開到了醫院門口。


    門口處,薛聿崢正一個人站在門口,伸出了脖子巴巴的望著。


    直到厲紹憬的車進入視線,小傢夥這才從台階上跑下來,直奔著厲紹憬車的方向去了。


    厲紹憬打開駕駛室的車門,還未等走下,小傢夥就已經拉開了後排座位上的車門,自己爬了上去,並在裏麵「嘭」的一聲將車門關上。


    厲紹憬坐在駕駛的位置上,微微的彎起嘴角,看著後視鏡裏小臉跑的通紅的小傢夥,說道:「我一會兒還要工作,先帶你去我公司,好不好?」


    薛聿崢點頭如啄米,隻要別讓他在醫院裏繼續無聊,去哪都行。


    見小傢夥沒什麽意見,厲紹憬又重新啟動的車子,掉頭離開了醫院的門口。


    路上,薛聿崢有些犯困。


    厲紹憬幾次從後視鏡裏看他的時候,他都強撐著自己還有精神。


    厲紹憬被小傢夥的樣子逗的忍不住想樂。


    片刻後,厲紹憬向後問道:「你一個人出來,你爸爸知不知道?」


    薛聿崢被突然一問,瞌睡瞬間全無。


    他坐直了小身板,警惕的盯著厲紹憬的後頸,含糊道:「知道呀,不知道怎麽會叫我跟你走。」


    對此,厲紹憬表示不信。


    最終,厲紹憬還是親自打了電話給薛啟勛。


    電話那頭的薛啟勛起初還是很生氣的,可生氣歸生氣,厲紹憬畢竟是薛聿崢的親爸爸,他又不好再說什麽,隻能客氣的說道:「聿崢這孩子從小就調皮,給您添麻煩了。」


    厲紹憬對著後視鏡裏的小傢夥笑,對著手機說道:「不麻煩……」


    這句不麻煩倒是真話,自己的兒子,怎麽可能會嫌麻煩呢?


    ……


    厲紹憬的公司裏,由於小『厲總』的到來,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甚至有膽大的員工忍不住好奇的問向厲紹憬道:「厲總,這孩子是您親戚嗎?長的和您也忒像了些。」


    聽聞有人這麽問,薛聿崢不服,仰著小臉,瞪著人家說道:「什麽親戚,他是我爸爸!」


    一句童言無忌,不消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公司。


    尤其,對此厲紹憬也並沒有出言反駁。


    厲紹憬的辦公室裏,譚姝帶著必勝客的披薩敲門進來。


    薛聿崢正歪在沙發裏,手裏拿著厲紹憬的手機,在玩捕魚達人。而厲紹憬則坐在辦公桌前,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電腦。


    譚姝走到薛聿崢身前,停住了腳,彎起嘴角,說道:「小聿崢,披薩來了,是你喜歡的榴槤味的哦。」


    薛聿崢斜了譚姝一眼,大大的微笑掛在臉上,說道:「謝謝姐姐……」


    一句姐姐叫的譚姝喜不自禁,想想自己也快往30歲上數了,卻被小傢夥叫了一聲姐姐,能不開心麽。


    薛聿崢將厲紹憬的手機放下,從譚姝手裏接過披薩,大口的咬了起來,臭臭的味道立刻充滿了整間辦公室。


    譚姝受不了榴槤的氣味,抬頭朝著厲紹憬看過去。


    隻見厲紹憬麵色平靜的繼續工作,並對著埋頭苦吃的薛聿崢說道:「你一個人吃的完嗎?不要吃太多,免得不消化、」


    薛聿崢嘴裏扯著黏黏的起司,舉起一塊來,問道:「老厲,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厲紹憬一愣,轉而從電腦前抬起頭來,朝著薛聿崢的方向看過來。


    片刻後,他表情平靜的說道:「好。」


    薛聿崢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將手裏的一塊滿是起司的披薩送到厲紹憬的身前來。


    厲紹憬接過,咬了一口,點頭道:「不錯。」


    薛聿崢脆生生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看著厲紹憬。


    譚姝忙完了薛聿崢,轉頭朝著厲紹憬的方向走來,停住他的辦公桌前,說道:「厲總,曲小姐已經等了您一個多小時了。」


    厲紹憬抬起頭來,看向譚姝,眉頭微微皺起:「我不是讓你跟他說,我下午還有事,沒時間見她嗎?」


    譚姝的表情有些為難,說道:「我是這麽對她說的,不過,她堅持要等您忙完以後再見您。」


    厲紹憬往身後的座椅裏靠去,表情裏帶著些許的煩躁,可當他的視線落在正一手拿手機,一手托著披薩的薛聿崢身上時,這股子煩躁之意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他對著譚姝說道:「你讓她上來吧。」


    譚姝的臉色微變,迴頭朝著小傢夥看了一眼後,說道:「讓她去會客室等您嗎?」


    厲紹憬將視線又移迴到電腦屏幕前,手指輕敲鍵盤,頭也沒抬的說道:「不用,就讓她來辦公室吧。」


    譚姝聞言,多少有些驚訝。


    可話到了喉嚨間,又被她給咽了迴去,最終點頭道:「好的,厲總。」


    說完,一個人打開辦公室的大門走了出去。


    ……


    總裁辦公室外的辦公區域裏,隨著譚姝從裏麵出來,議論聲紛紛而止。


    有新來的年輕女孩,實在忍不住好奇的問向譚姝,道:「譚姐?那孩子真是厲總兒子啊?厲總不是還沒結婚嗎?」


    譚姝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道:「厲總的私事,不要亂打聽。」


    年輕女孩不依不饒的拽著譚姝的袖角,嬌聲道:「譚姐,你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人家好傷心哦,我前天才剛剛買了條香奈爾的裙子,就是為了穿給厲總看的……」


    譚姝的眉頭皺起,心生不悅道:「來這裏就好好工作,打主意打到厲總的頭上來,你就不怕他辭退你?」


    年輕女孩聞言,臉色立刻蒼白了些許,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轉而訕訕的笑道:「譚姐,你認真什麽嘛,人家不是開玩笑麽,再說了,這公司裏有多少女孩心裏都想著和厲總接近呢,也並非我一個吧?您說呢?」


    年輕女孩話裏的所指,是故意給譚姝聽的,意思是說:你不準我喜歡厲總,難道你自己不是嗎?


    譚姝懶得和她廢話,轉開話題道:「下午要見客戶的資料你準備好了嗎?」


    女孩的臉色一變,愣在了那裏。


    譚姝沒好氣的說道:「沒準備好,還有閑心在這八卦?我看你是真不想幹了。」


    說完,女孩離開一臉自覺的從她身前跑開,迴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井然一副認真工作的模樣上身。


    譚姝將目光從她身上收迴,這才轉身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


    一樓的大堂內,曲靜涵獨自一人坐在等候區的沙發裏,目光恬靜的望向窗外。


    譚姝的高跟鞋落地聲響,響徹在她的身前。


    曲靜涵收迴目光,抬起頭來,目光與譚姝對視。


    譚姝的臉色很平靜,目光裏沒有半點溫度,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對著曲靜涵說道:「曲小姐,厲總說你可以上去見他了。」


    曲靜涵心中一喜,轉而又一憂。


    她定定的看著譚姝的眼睛,說道:「小姝,你叫我……曲小姐?」


    譚姝的目光依舊很冷,根本不願與曲靜涵對視,而是語氣涼涼道:「我哥已經死了那麽久,曲小姐也該尋找自己的幸福了,我叫您嫂子,恐怕已經不太合適。」


    曲靜涵的臉色微微蒼白,譚姝話來的諷刺她又怎麽會聽不出。


    曲靜涵沒再說什麽,從沙發裏起身,淡淡的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說完,跟隨著譚姝,朝著電梯的方向去了。


    ……


    厲紹憬辦公室的門前,譚姝先停住了腳。


    她伸出手敲了敲門,很快,裏麵響起了厲紹憬沉穩的聲音:「進來。」


    譚姝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迴頭朝著曲靜涵看了一眼。


    此時,曲靜涵表現十分拘謹,那種緊張的神情,讓譚姝看了更為惱怒。


    曲靜涵進去了,譚姝的臉色也更難看了。


    再迴頭看辦公區內的竊竊私語,譚姝終於忍不住發了脾氣,拽著一個新來的實習生,訓斥了一通。


    ……


    總裁辦公室裏。


    曲靜涵的腳步剛剛邁進,還不等抬起頭來,就聽見一個清脆的童音,說道:「手機沒電了,充電器在哪?」


    曲靜涵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趕忙抬起頭來,入眼的是個5歲左右的小男孩。


    看到薛聿崢時,曲靜涵的腳步頓住了。


    她不敢相信的盯著眼前的這張小臉,這分明就是厲紹憬的縮小版。


    可是,這怎麽可能?


    厲紹憬的目光起初還落在剛剛走進的曲靜涵臉上,可聽到薛聿崢的話後,他很快將視線轉移道小傢夥的身上,並迴答道:「找譚姝,讓他幫你。」


    薛聿崢點了點頭,視線依舊沒離開手機屏幕。


    眼前這一大一小,無論從說話的口氣,還是默契的動作上,都讓曲靜涵覺得站在這裏像是個多餘的人。


    厲紹憬此時的眼中,似乎隻有這麽一個孩子,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


    而且,對孩子的那種寵溺和耐心的語氣,是她從未見過的。


    「紹憬……」


    曲靜涵蒼白了臉,最終還是開了口。


    聽到曲靜涵的聲音響起,厲紹憬似乎這才想起了有這個人的存在,將目光從小傢夥的臉上收迴,抬起頭朝著她看過來。


    當然,抬起頭來的不止是厲紹憬一人,還有那個幾乎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小男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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