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希恩看著他,突然嗤笑了一聲,全然褪去剛才的慌亂,她拍開容一清的手,撫平了宮服上的褶皺,眉眼淡然矜貴。


    向來敏銳的容博已經察覺到不對了,他立馬轉過身向門殿外看去。


    喊殺聲震天,但在那喊殺聲中竟然夾雜了一些奔逃的聲音,宮外突然有一隻焰火竄上了天際,在天上炸開,那是起兵之時約定事成之後所放的焰火,但容博臉上的笑容還沒有露出來,另一隻焰火又竄了上來!炸裂了漫天。


    容博變了臉色。


    容一清倉皇的轉頭,又迴過頭看著麵露嘲諷的溫希恩。


    溫希恩卻沒有看他,而是定定的望向容博,淡聲道,“撤軍。”


    “十萬大軍已反,二皇兄你還拿什麽跟我鬥?”


    身穿墨紅色官服的人,隨手掏起侍衛掛在腰上的劍,那劍身泛著寒光,雪白的肌膚被這墨紅色的衣裳襯得更加的好看。


    容博完全被眼前的人給迷住了眼,等到她走進的時候,容博的耳尖都激動的紅了。


    “把虎符交出來。”


    溫希恩冷漠著一張臉,鋒利的劍已經抵到了男人心口的位置,好像下一秒就能刺破那薄薄的絲綢,刺進了肉裏,刺進了心髒裏。


    男人沉默著,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人,他的眼底逐漸浮出一絲癡迷。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哪怕是冷著一張臉,都能讓他這麽著迷。


    胸口處傳來一陣刺痛,容博一下子被驚醒,他垂下眼睫,看到那劍刺了進去,血染紅的墨色的衣裳,但並不是很明顯,就跟濕了一樣。


    容博的眼眸陰翳了下來,慢慢的掀起眼簾,冷俊的臉上滿是令人不自主的膽寒的森然。


    也就隻對容一清有耐心的溫希恩見他沉默,更加的不耐煩了,劍又刺深了一分。


    “虎符交出來,不然你那隻手也別想要了。”


    容博的目光就如同陰毒的蛇,好像恨不得立刻把她給咬死,那濃稠又充滿狠厲的視線,差點讓溫希恩堅持不住。


    溫希恩的腿一抖,表麵依舊淡定。


    [溫希恩嚇哭了:被他這麽一看,我都可以感受到我以後的苦日子。]


    [係統戳破她:什麽苦日子?幫你屏蔽了痛覺還不夠?]


    [溫希恩:嘻嘻。]


    手中被捏到滾燙的虎符遞了過去,溫希恩的心神微微的一鬆,伸手去接,剛拿到手,容博驀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溫希恩措不及防的被他拉了過去。


    劍哐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脖子被容博用手臂給勒住了,一把短劍抵在她的脖子處。


    反轉來的太快了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


    容一清撿起地上的劍,指著站在高處的一直看熱鬧的容延。


    “給我們準備兩匹馬,讓禁軍都退下,不然……”


    容一清看了一眼溫希恩,不帶一絲溫度。


    站著一直沒動的容延不緊不慢走下台階,浮現出使人窒息的濃稠的黑暗。


    嗓音低沉,“按他吩咐的去做。”


    守在旁邊的侍衛立刻退下去。


    容博一路劫著溫希恩,無比順暢的來到了城外。


    溫希恩也很配合他,自從被劫到,她就任由容博動作。


    兩匹駿馬在原地逗留,四肢矯健。


    容博剛想上馬,就感覺一直乖順的溫希恩輕聲的咳了一聲,容博沒太在意,直到溫希恩又咳了一聲。


    上馬的動作一頓,容博不耐的扯著溫希恩,臉色陰沉的看著她。


    衣裳被扯著有些淩亂的溫希恩也不惱,看了一眼容博,又看了一眼駿馬,無聲的搖了搖頭。


    容博幾乎是瞬間明白了溫希恩的意思,但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麽。


    為什麽她會幫他,是真的幫還是另一個圈套?


    長久的沉默讓溫希恩理解為容博還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腳尖墊起,溫希恩靠近了他的耳邊,悄聲道:“換馬。”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上,容博若即若離的好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很淡。


    容博忍不住又靠近了幾分,想聞的更濃一些。


    溫希恩以為容博還沒又聽清,不由的抿了抿唇瓣。


    容博知道溫希恩有個習慣性動作……那總是下意識輕抿著的唇。


    菱形的唇,色淡若雨後被拂去豔麗的桃花,就若這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淡若冰水,總是讓人有種咫尺卻遙距天涯之感。


    溫希恩再次重複了一遍,這次語氣有點著急,“換馬!”


    容博微微低垂著眼睫,隨後抬眸衝著不遠處的容延冷聲道:“給我換馬,不要耍這些小花樣,容延你也不想讓四弟有事吧?”


    說完他手中的短劍又往溫希恩脖子的地方靠近了一點。


    溫希恩悄無聲息的把脖子向前伸了一點,鋒利的劍就刺進了脆弱的皮肉裏,鮮紅的血順著雪白的脖子流下,滑進了衣服裏。


    容延看到那血,眼睛都紅了,他神色猙獰,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給他換了!”


    見容延這副發狂的樣子,容博微微的低頭一看,就看到雪白的脖頸多了一條血痕。


    拿劍從來都不手抖的容博驀地一抖,就在他想把劍移開一點的時候,他的手腕溫希恩抓住了。


    在他人的眼裏可能是在阻止,但是隻有容博知道,溫希恩再把他的手中的劍往前推。


    那個眉眼疏朗冷峻的男人垂眸深深地望了她一會,漆黑眼眸似乎潛藏著某種壓抑而躁鬱的情緒。


    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聲音幹澀的厲害,“快點!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容延看著那劍刺的越來越深,看著溫希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仿佛覺得那件事刺在他的心上,疼的他幾乎發狂,莫名的陰翳覆在瞳孔深處,宛如披著人皮、張開血盆大口的深淵怪物。


    “容博,你敢——”


    到後麵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但當看到他溫希恩脖子上仿佛怎麽流也流不盡的血時,容延一下子就沒有了剛才的底氣。


    “我放你走,放你走!你輕一點……四弟怕疼。”低沉的嗓音有些顫。


    容博騎上了馬,帶著溫希恩夾馬飛奔出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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