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翠蘭兄弟姐妹共三個,二哥方海有一兒一女,兒子早已經成婚,有一個兒子五歲,女兒今年十五,已經沒有念書了,在家幫著做家務順便相看人家。大姐方翠萍嫁到隔壁灣,丈夫叫劉建國,夫妻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長女已經嫁人了,這次隻帶了小兒子小閨女來。


    方家孩子不少,但最受長輩關注的還屬林佩。


    方家人護短,麵對林佩也不像方翠蘭那麽拘謹,林佩十一跟父母來方家認親戚的時候,她家家抱著她哭了老半天,話裏話外說她受苦了。舅舅舅媽姨夫姨媽對她也很親熱,林佩壓歲錢收到手軟。


    這一點讓林佩感到十分愧疚,她前世工作後可沒再收過壓歲錢了,都是她給父母長輩表弟表妹發紅包,每到過年錢包就要癟一層。這輩子她年紀雖然不大,但工作也有半年了,論收入比林二柱都高,卻拿了兄弟姐妹間最多的壓歲錢。


    實在慚愧!


    但方家人也有理由,林佩頭一迴領壓歲錢多拿些怎麽了?要是按年齡來,她得是其他孩子的十九倍。


    方翠蘭夫妻倆也都笑嗬嗬說:“沒事,你收著吧。”


    林佩見此,隻好厚著臉皮收了。


    她剛收起壓歲錢,林杏花迴來了,方翠蘭看見她便問:“你去哪了?讓我一陣好找!”


    林杏花一臉無辜:“我不是坐著無聊嘛?就出去轉了轉,您找我了嗎?”


    “沒事沒事,是你娘瞎操心。”方翠萍打圓場說,從口袋裏拿出壓歲錢給林杏花。隨著方翠萍給錢,方大舅也拿出個紅包給林杏花。


    林杏花猛然收到紅包,頓時眉開眼笑,親親熱熱喊人。


    林杏花嘴巴甜,很快把長輩哄得笑個不停,方翠蘭看著覺得十分欣慰。雖然過去半年小閨女性格很左,張口沒幾句好聽的,但這幾天林杏花的表現很不錯,方翠蘭想她終於長大了。


    吃飯前,林杏花拿出張建邦付錢買的那包萬山香煙給林二柱,說自己剛才是去了供銷社,特意給他買了包煙。林二柱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平時很少和子女溝通,脾氣上來了還會打罵孩子,但這並不代表他並不愛他的兒女,隻是孩子太不懂事。


    乍然收到禮物,林二柱感動得半響說不出話,良久摸了摸林杏花的腦袋說:“懂事了就好。”


    林杏花聞言心裏並不太高興,啥叫懂事了就好?她以前怎麽了?仍覺得林二柱偏心林佩。但她現在也學乖了,不再大唿小叫,隻笑著抿了抿唇。


    ……


    林杏花跟隻花孔雀一樣穿梭在長輩與孩子們中間,林源看得直咋舌,偷偷問林佩:“她怎麽了?今天怎麽這麽奇怪啊?”


    剛才林杏花還喊他弟弟呢!


    他都多少歲了,還是頭一迴聽見林杏花喊他弟弟,往常她都是林小三林小三這麽喊,氣得林源都不想搭理她。


    林佩沒迴答,隻指著田野過去那條村裏的主幹道問:“張家咀是不是從這條路下去?”


    “啊?”林源一下子沒迴過神來,頓了下點頭說,“沒錯,怎麽了?”


    方家鏡的房子不像林家咀那麽整齊,房子基本沒有一條直線的,像方家房子左上方就有一棟房子,而他們前麵則是一片空地。空地過去是田野,左邊鄰居門口有一條路穿過田野通往主幹道。哪條路兩邊各一塊菜地,用荊棘叢圍著,地上種著菜和樹。


    有房屋和荊棘叢的遮擋,方家的人看不到路口發生的事。但林佩卻明明白白看到林杏花走到那條路的時候,一個騎自行車的男人過來,而她迴來的時候,那個男人也騎著車往張家咀那邊去了。


    林佩跟張建邦同事半年,不說對他十分清楚,但這距離並沒有那麽遠,她的視力也好,因此認出了騎自行車的人是他。


    既然知道林杏花去見了張建邦,那她今天這麽奇怪的原因可想而知。


    林佩壓低聲音說:“大概是心情好吧。”


    “啥?”林源沒明白她的意思。


    但林佩沒多解釋,她跟林杏花相處半年,再了解她不過。


    你再為林杏花好她也不會記得,不經意說錯一句話卻能讓她記一輩子,還是遠著她點比較好。所以,林佩半點不想摻和她跟張建邦之間的事。


    在方家發現的秘密林佩誰也沒說,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不過當天晚上她還是失眠了,當然,不是為了林杏花,而是想到第二天的約會。


    穿來半年了她還連陸源鎮都沒出過,倒不是不想,而是她第一次坐上去鎮上的班車時吐得昏天黑地,什麽星辰大海的美夢都跟著萎了。


    更別提現在交通不方便,林家咀到市裏不過二三十公裏路,轉車卻要將近一個小時,縣城離得更遠點,需要翻山越嶺,沒兩個小時到不了。了解現實後,林佩覺得自己三五年內不用想著進城了。


    但現在再迴想,她坐車從吐得昏天黑地到難受想吐也不過多坐了幾次班車,如今又被鄭旭東鼓動起進城的想法,適應得也很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之前wb綁定的手機號已經停用,現在沒辦法更改手機號,所以之前wb賬號停用,在此說明一下哈。


    第15章 我對象


    剛過六點,方翠蘭便敲響了林佩的房門,提醒她今天要去市裏。


    林佩昨晚翻來覆去淩晨才睡,乍聽見聲音人還有點迷糊,含糊應了聲好,閉著眼睛起來靠在床頭穿衣裳。衣裳是她昨天就挑好了的,一件格紋的西裝式褂子,搭配同色高領毛衣和西褲,西褲寬鬆,林佩在裏麵穿了條厚秋褲。


    穿好衣裳,林佩也差不多醒了,打了個哈欠摸黑下床,拿搪瓷杯和牙刷去灶房打水刷牙洗臉。


    方翠蘭煮了鍋米粉,給林佩盛出的臥了一個荷包蛋,裏麵還藏著個雞腿。林佩吃東西時,方翠蘭看了看外邊天色,已經大亮了,問道:“旭東說他啥時候過來沒?”


    “他說七點。”林佩吃著米粉說道。


    “那估計快了。”


    方翠蘭話音剛落,外麵傳來自行車的聲音,她起身出去,看見鄭旭東便笑:“我看天色就估摸著你快到了,早飯吃了沒?我煮了一鍋米粉,給你盛一碗?”


    “我吃了早飯過來的。”鄭旭東喊了人說道,又問林佩起來沒。


    “起來了,在灶房裏吃飯呢。”方翠蘭迴答說。


    鄭旭東跟著進了灶房,他身材高大,站在灶房門口就像是一堵牆,將外麵的光線堵得七七八八。屋內光源隻剩桌上的煤油燈,林佩坐在矮凳上,端坐著吃米粉,見他進來便用手帕擦幹淨嘴巴,抬頭問道:“怎麽來這麽早?”


    “我習慣了早起。”想著今天的約會,鄭旭東一晚上沒睡好,也擔心路上有耽擱,便幹脆早點出門。


    方翠蘭站在灶台前盛米粉,見他杵在門口便說:“站著幹啥,快進來。”又讓林佩往裏坐。


    林佩挪了位置,坐在裏麵一遍桌子旁,鄭旭東跟著在她身邊坐下。他的坐姿端正筆直,沒有半點鬆懈,看他這樣林佩也跟著緊張起來,她的米粉還沒吃完呢,當著坐姿端正表情嚴肅的相親對象嗦米粉實在是……


    鄭旭東坐了一會,見林佩看著碗不動,問道:“怎麽了?”


    林佩哀怨地看了鄭旭東一眼,決定破罐子破摔,搖頭說沒什麽後就埋頭吃起來。其實她吃飯的動作很斯文,哪怕是嗦米粉也是輕輕的,聽不見聲音。


    反倒是鄭旭東,看著她吃飯的動作想到他去年剛結婚的戰友,娶的妻子是城裏姑娘,在家不但要求飯前洗手,還嫌棄他戰友吃飯吧唧嘴,導致他戰友跟他們吃飯時都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哪天固態萌發,為此他戰友被人取笑是耙耳朵。


    鄭旭東不怕被人叫耙耳朵,隻是擔心自己和林佩習慣不和,婚後如果沒有好好溝通可能會產生摩擦。


    鄭旭東目光專注,林佩想忽視都不行,吃著吃著紅了耳朵。正好方翠蘭為了給他們讓位置退了出去,便抬頭望著鄭旭東問:“你看著我幹什麽?”


    燈光下,她的眼睛柔如春水,臉頰略帶紅暈,有些惱有些羞,看得鄭旭東喉嚨動了動說:“好看。”


    林佩臉頰更紅了,鄭旭東迴過神來,咳嗽一聲解釋說:“你吃飯很好看。”


    林佩聞言一愣,吃吃笑起來。


    鄭旭東看向她,疑惑問:“你笑什麽?”


    “笑你傻。”林佩笑盈盈說,沒有負擔地喝完了米粉湯。


    其實她是笑自己傻,還擔心自己嗦米粉不好看,卻不想鄭旭東看她的濾鏡這麽厚。但說實話,鄭旭東的厚濾鏡讓她心裏甜絲絲的。


    林佩吃完米粉,將碗筷放進水缸旁邊放著的木盆裏浸著,跟鄭旭東說她迴房間梳一下頭發便往外走去。林杏花還在屋裏睡著,鄭旭東便站在院子裏等著。


    方翠蘭坐在李蘭花家院子裏聊天,看見鄭旭東出來大聲問:“佩佩呢?”


    鄭旭東走到兩家院子交接處說:“她迴房間梳頭了。”


    “那你也別站著,坐著等。”方翠蘭說著迴到院子裏,進堂屋搬了條凳子出來,又走到窗戶邊拉開窗戶,對林佩說,“你也快點,旭東在等你呢。”


    裏麵傳來林佩的聲音:“快了,我馬上就好。”


    鄭旭東坐在門邊,聽見聲音說:“沒事,你別急,慢慢弄不礙事。”


    他們年輕人說上話,方翠蘭就不管了,也沒關窗戶,隻跟鄭旭東說了聲就又去了李蘭花院子裏。


    李蘭花從院子裏看過來,鄭旭東坐下一會又站了起來,麵向著朝陽,身姿挺拔,壓低聲音和方翠蘭感歎:“你家女婿相貌可真俊。”


    綠軍裝人人穿,但有些人穿上也不像軍人,一身綠還顯得人又幹又瘦。可鄭旭東呢,身姿挺拔得像鬆柏,身上有尋常人沒有的精神氣,十裏八鄉都找不出這樣的俊小夥。


    方翠蘭聞言眉開眼笑,口中卻說:“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可別到處瞎說。”


    “我哪會到處去說,我是真覺得這倆孩子能成。”


    男人對女人上不上心是瞞不住的,鄭旭東又是給林佩買書,又是請她看電影,這能是沒心思的?


    李蘭花想起他們相親後灣裏那些人說的酸話,嘲諷林佩撿林桃花不要的男人,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生氣!


    啥叫林桃花不要的男人?要照這麽說,那些相親幾次沒成的人都不用活了?他們倒是想撿人不要的,可鄭旭東這樣的條件看得上他們閨女?


    全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說話間林佩出來了,她沒像平時那樣將頭發披散著,而是編了個鬆散的魚骨形辮子,用一根紅頭繩捆住。她眉毛細長,眼睛清透明亮,皮膚水潤潤的如剝了殼的雞蛋一般,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跟鄭旭東說話。


    也不知說了啥,鄭旭東也笑了聲,走到自行車旁推動車子。林佩走到後座坐下,衝方翠蘭招手喊:“娘,嬸子我們出發了。”


    “誒!路上小心。”方翠蘭邊揮手便往外麵走,看著鄭旭東騎車載著林佩消失在路口。


    ……


    鄭旭東載著林佩到礦區,將車寄存在朋友家裏,和林佩一起去等班車。經過供銷社的時候,鄭旭東進去買了兩包糖果,兩種水果硬糖,包裝看起來也差不多,但價格差了十幾倍。


    鄭旭東拆開貴的那包,從裏麵拿出一顆橘子味的遞給林佩,相親那次一包硬糖裏,林佩就挑的這個口味。林佩道了聲謝,拆開糖紙將糖果塞進嘴裏,好奇問:“你怎麽買這麽多糖果?”


    他剛拆的這包價格貴,一包也隻有六粒。但另一包裏麵卻有幾十粒,如果鄭旭東是迴家林佩就不問了,一個灣那麽多孩子,幾十粒都不夠分。但他們是去市裏,就他們兩個人吃不了又不好拿。


    但鄭旭東隻是笑了笑,沒有迴答。


    很快,車來了,門開後有七八個人下來,都是來走親戚的。等人下完後,林佩和鄭旭東上車,礦區是第三站,車上人不多,林佩找到最後麵靠窗的位置坐下。但因為天冷,林佩沒有開窗,隻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掩住口鼻。


    鄭旭東坐在她旁邊的位置,卻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先開了窗戶。林佩抬頭看去,鄭旭東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同時將糖果拆開,給車廂裏的人一人發了幾粒解釋說:“我對象暈車不舒服,我們開窗戶透透氣,大家還請多擔待。”


    供銷社雖然有糖果,但價格並不便宜,就鄭旭東發的這種水果糖也要一分錢一粒。一分錢雖然不多,但並不是家家戶戶舍得花錢買零嘴。而過年走親戚誰家不帶孩子,又有幾個孩子能抵抗住誘惑,都是一接過糖果就拆開吃起來。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再加上林佩他們坐在最後麵,就算開了窗戶也不過是冷一點,不會對著風吹。因此大家都和和氣氣說:“沒事沒事,互相幫助嘛。”


    也有人半開玩笑說:“這是你對象?你們這是幹啥去?”


    “哎呦別個談對象你關心個啥子!”


    一車人七嘴八舌,說得林佩滿臉通紅,在鄭旭東坐下時嗔道:“你怎麽能跟他們這麽說?”


    鄭旭東一本正經問:“不說你是我對象,我該怎麽介紹你?”


    他表情嚴肅,林佩拿不準他是真困惑,還是故意逗她,轉移話題說:“你怎麽知道我暈車?”她暈車這事隻有林家人知道,鄭旭東從哪裏打聽到這件事的?


    “我昨天來礦區辦事碰見你弟,他告訴我的。”說到這裏鄭旭東頓住,起身說,“我們換下位置?”


    “嗯?”林佩沒料到林源這麽快叛變,正想事呢突然聽見這話愣了一下,“怎麽了?”


    “風太大了。”林佩坐在靠窗的位置,直麵湧進來的寒風,班車剛開出去不過幾百米,林佩便紅了耳朵。她感冒剛好,這麽對著風吹恐怕又要病,想到這裏鄭旭東有點後悔提議去看電影,便說,“要不我們不去看電影了?”


    林佩微微一怔,見他蹙著眉眼中流露出一絲後悔,恍然笑道:“我沒有那麽嬌貴,要是受不住風關上窗就好。再說我還沒去過市裏,也好久沒看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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