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深信江舒涵是得到上天眷顧的。因為她,他們這一路才能化險為夷。所以大夥決定繼續跟隨她。


    不過大夥還是按照約定送他們去沙江。


    路程雖不算遠,但是襄州和江陵府畢竟是兩府,現在各個地方都很亂,有這些壯勞力們護送也多了一重保障。


    許仲文給族長敬酒,“我聽下人說江陵府那邊也不安份。”


    “那邊也幹旱了?”柳新年紀小,首先急了。


    “那倒沒有。沙江有條江,雖然比不上大江深。但還不至於幹旱。”許仲文歎了口氣,“我聽管事說那邊湧進不少難民。縣城治安很亂。不少人家都出事了。許多流民都被攔到外頭去了。”


    這種情況要麽是管理出了問題,要麽是縣城太小,接收不了這麽多難民。


    江舒涵看向族長,提了條建議,“我看讓這些難民幹徭役挺好。讓他們幹活,發給糧食,這樣他們才沒時間生事。”


    族長搖了搖頭,“法子雖好。但是實施起來卻有難度。江南大部分都在幹旱,蜀地那邊又有地震。糧食從何而來?”


    江南和蜀地算是產糧最多的地區,這兩邊都遭了災,哪還有糧食可調。


    江舒涵一想也是,便也沒再出主意。


    第二日一早,大夥出來為他們送行。等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花媒婆看向江舒涵,“接下來咱們怎麽辦啊?”


    江舒涵笑了,“咱們還有銀子呢。你們還怕餓死?”


    之前的四百多兩銀子,族長一分不要。再加上許仲文為答謝他們特地送給了他們三百兩銀子。一共有七百一十六兩。


    昨晚,他們按照成年人的數目給各家發了銀子。每家都分到一百多兩銀子。


    “咱們先去買糧食吧。”花媒婆碰了碰她胳膊。


    “行啊。”


    縣城糧價飆升,幾乎是安照的五倍,就這還供不應求,許多人搶著買。


    店家擔心有人囤貨,每人每次隻能買十斤粗糧。


    粗糧粗到裏麵有一大半帶殼,麵幾乎都看不到多少,就這糧店門口的隊伍都排了三條街那麽遠。


    江舒涵迴家拿袋子,兩個兒媳婦守在門口,蔫頭耷腦,“你倆杵在這幹嘛呢?快點把老大老二叫出來。咱們排隊去買糧。”


    張氏低著頭不吭聲,周氏往張氏後麵躲,小聲道,“娘,大哥和相公去送族長了。”


    江舒涵眨了眨眼,“送就送唄。”她剛說完,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兒,“不對啊,我剛剛咋沒看到他們呢?”


    給族長送行,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幹啥還偷偷摸摸的。


    張氏和周氏越來不自在了,側頭身子,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看江舒涵。


    “你倆給我老實交待,他倆幹啥去了?”江舒涵心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周氏絞著手指,從張氏身後探出頭來,小聲道,“他們非要送族長到沙江。我們攔都拉不住。”


    江舒涵差點氣了倒仰。


    啥玩意?去沙江?這倆是嫌自己命長了嗎?居然跑去沙江。


    江舒涵轉身就想跑,趕緊把人追迴來要緊。可她剛跑出去,步子還沒邁出幾步,就被張氏抓住胳膊,死死拖住,“娘,您別去了。他們也是為我們好。”


    江舒涵想要甩開她,卻發現張氏抱得太緊,根本甩不動,“什麽為我們好?沙江那麽亂,他們是去送死嗎?”


    “娘,他們人那麽多,肯定沒事的。所有人都去送,隻有他倆不去。以後別人怎麽看他們。”張氏情緒有些激動,“咱們不能隻想著眼前這點事兒。還得多看看將來。咱們得跟大夥抱著團,不能排外。”


    這話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她鼠目寸光了。江舒涵撫了撫額。什麽抱成團?現在是麵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說再多,江舒涵也知道自己沒法攔。人都已經走遠了。她要是真把兩兒子攔迴來,估計兩人都得恨她。


    這柳二郎不是最怕苦怕累嗎?他居然也去送他們了。


    江舒涵坐下來直歎氣。這古人的心思,她還真不懂。麵子難道還能比命更重要?


    花媒婆帶著幾個兒媳從屋裏出來,每人都拿著幾個麻袋,“走吧?別耽擱了。”


    江舒涵也顧不上傷春悲秋了。留下來的這些人得好好活著。想活就得有糧食。


    接下來大家啥事也不幹了,天天守在糧店門口排隊買糧。


    每隔兩三天才能輪到他們一迴。


    孩子們全部待在院子裏,哪也不許去,江舒涵和花媒婆兩個老大娘天天看著,然後每天蒸幾鍋饅頭,給排隊的人送過去。


    江舒涵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蒸饅頭都能疼得受不了。


    原身前幾十年下地幹活,腰本來就不好。她這天天彎腰蒸饅頭,手疼,腰酸,眼睛脹,精神就有些不濟。


    “我這手受不了了,我想跟老大媳婦換換,你呢?”江舒涵想跟張氏換換。排隊起碼不用幹活,而且到了晚上,還可以躺下來歇息,要不然她這身子骨真的受不了。


    別看花媒婆叫江舒涵嫂子,其實她年紀比江舒涵還大六歲。但誰讓她嫁的男人比江舒涵輩份小呢。


    這會聽江舒涵說累了,也直了直腰,“行啊,我也去排隊。”


    兩人到了糧店,從隊伍中找到各自的兒媳婦。


    張氏吃著饅頭,江舒涵讓她迴家帶孩子,她留下來排隊。


    張氏點頭,給婆婆讓位置,前麵的周氏有點不樂意了,從地上爬起來,“娘,我也想迴家。我都在這邊排了好幾天了。我身上都臭了。”


    能不臭嘛,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衣服沒換過,臉沒洗過,除了吃飯時,婆婆來時,替換上茅房,其餘時間都得在這邊守著。


    江舒涵抬了抬下巴,“迴去得蒸饅頭,你確定你想迴去?”


    周氏遲疑了。迴去還得幹活?那還是算了吧。


    懶婆娘!張氏嫌棄得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走了。


    張氏剛走沒多久,街頭傳來一陣騷動,眾人尋聲望去,一匹快馬從街頭衝撞過來。


    這馬的速度極快,幾乎一眨眼的功夫撞翻好幾個路人。


    可大家誰也不敢有意見,頭並頭聚攏在一起,勾著往遠瞅,“剛剛那個是不是驛騎?”


    驛騎就是驛站騎馬送信的人員,一般都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才會派驛騎。


    這麽快的速度一定是發生大事了。有那好事之人跟在後頭去打聽。


    江舒涵腦子一團亂麻,會不會其他地方亂起來了,知府讓這邊的縣令派衙役過去鎮壓?


    又或者其他地方缺糧,征調這邊的糧食?


    隊伍議論聲此起彼伏,說什麽的都有。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江舒涵已經從第三條街排到第二條街。


    有人從縣衙出來,有那認識他的人就指點其他人,“這人是縣蔚小舅子。他肯定打聽到消息了。咱們聽聽他怎麽說。”


    江舒涵也豎著耳朵聽。


    那人被大家圍著,說得口若懸河,奈何江舒涵離得比較遠,根本聽不清。


    但是並不妨礙她知道,因為他這邊講過,其他人就學給周圍人聽。


    原來離他們這兒百裏之外的陳倉縣,有個叫張大膽的農民聚眾謀反,更膽大包天的是這人居然敢帶人圍困洛陽,意圖將皇帝拉下來。


    良國都城位於洛陽,陳倉離洛陽不過幾十裏。但是洛陽有那麽多禦林軍,他們怎麽敢圍困洛陽。說他叫張大膽,他還真大膽啊。


    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縣蔚小舅子毫不留情嗤笑,“這賊人膽子也太肥了,居然敢跟皇上做對?皇上可是真命天子。”


    有人也跟著他一塊附和,“對啊,天災**又不是皇上的錯!”


    等縣蔚小舅子一走,百姓們立刻變了臉。


    “哎呦,這昏君可算是到頭了。幾百年了,多少次謀反,哪個跑到洛陽圍困了?”


    “我看也是。想想咱們縣幹旱,那狗官卻還是要我們交稅,後來我聽人說,不是縣令非要收,而是皇上逼的。稅不交上去,縣令就得掉腦袋。”


    “就是,這狗皇帝在龍椅上坐著,高高在上,哪裏管咱們的死活。自打他登基,稅一年比一年多。這皇位也該換個人坐了。”


    本地百姓顧忌多,根本不敢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而這些流民們居無定所,隻能窩在巷子裏。


    就算有人想抓他們,繞幾個圈就沒影了。因此言語上便也放肆許多。


    江舒涵低低一歎,大家更多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卻猜不到皇帝之所以八百裏加急,其實是在向各州府求助。


    除了要塞之城可以有護衛軍,良國各個州府也可囤兵數千以備不時之需。


    照理說,皇帝的禦林軍應該是實力最強,但良國養了太多蛀蟲,這蛀蟲蠶食月國方方麵麵。


    就拿這禦林軍來說,建國之初,的確都是能者居之。


    往後幾代,卻要看家世才能進。到現在,裏麵幾乎全都是酒囊飯袋在裏麵濫竽充數。


    別說讓這些人抵禦賊人,他們能按時點卯就算不錯了。


    禦林軍尚且如此,京城的守城軍隊亦是如此。


    皇帝要麵子,不肯承認自己被人蒙蔽,更不想低下高貴的頭顱向各州府官員請求援助,於是端著架子,說張大膽這群起義軍是烏合之眾,你們派幾個兵過來就能把人收拾了。


    他不拿起義軍當迴事,底下人自然也不拿起義軍當迴事。派幾個兵去有什麽意義?又不是去搞笑的。所以沒一個官員肯去。


    這就跟烽火戲君侯有異曲同工之妙,大家一致認為,誰去誰傻。


    於是皇帝就悲劇了。


    第24章


    聽到這些人議論皇帝, 周氏聽得心驚膽戰, 小聲嘀咕, “娘,這些人也太大膽了, 居然敢說這種話, 他們不怕被人抓進去砍頭嗎?”


    江舒涵嗤笑一聲, 還抓進去砍頭,皇帝有沒有命活下來都兩說呢。她搖了搖頭,“反正跟咱們無關。”


    又過了幾日, 一大早又有一輛驛騎打他們身邊經過。沒過多久,整條街再次沸騰了。


    這次遠比上迴更加熱鬧。


    洛陽百姓守了半個多月, 沒有援兵救援,城內彈盡糧絕,百姓不得不開門投降。張大膽帶領的起義軍入駐洛陽,由於之前洛陽百姓頑固抵抗, 起義軍損失慘重。張大膽非常惱火。進城後, 他喪心病狂將全城百姓全部屠殺,就連孩子都沒放過。


    大家聽著都覺得滲人, 不少人都露出憐惜的神情。而那有親戚在洛陽的人家更是嚎啕大哭。


    周氏嚇得麵色如土, 捂嘴嘔吐,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嘴裏嚷嚷著,“我的娘咧,這也太狠了吧, 怎麽下得了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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