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婭陪海菊待第三天給古成蘭“複山”(壘墳)後迴城,賢春隨國乾夫妻進城時,再次問到仲江犯了什麽事,國乾說了大概,說具體細節牛國鬆最清楚。問到關興明,國乾看了一眼齊芳,欲言又止,齊芳接話有些憤然地說:“你最好去問那個尋花問柳在醫院等死的關興明。”問到楚娟,齊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她真是不可理喻,辛婭,我,以及任何人勸她都不聽,非得把小孩生下來……”

    國乾插了一句:“人家那叫重情重義。”

    “狗屁!好好開你的車!你們男人就那德性,自己三妻六妾都行,女的和哪個男的多說兩句話就是懷春了。訂立那些三從四德,不說婚後年紀輕輕有孩子守寡的,沒有孩子改嫁都視為不貞,有的還沒有過門就讓人守寡一生,沒有結婚的,死了也要買個姑娘的遺骨陪葬,真是一點人性都沒有!”

    齊芳對國乾嗆了一陣連珠炮,國乾隻是笑笑沒有作答。

    齊方又說,“楚娟她媽阮雲琴也勸她,說以後有孩子了不好再成家,孩子一出世就沒有爹,日子也難過。哦,你可能還不知道,她媽媽當年是被駱範仁以私奔打工為名拐騙到外地販賣的,駱範仁案發後交待了,當公安人員去解救時,她已生下一男孩,不想再迴家。她說當初她想跑跑不掉,後來這家老少對她都好,隻是家庭貧寒一些,特別是生下小孩後,也就認命安定下來。她從信中得知這次變故,加之楚娟的弟弟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就趕了迴來。”

    賢春迫不及待地問:“那楚娟是怎麽想的呢?”

    齊芳伸了伸腰迴答:“哪個知道,除了‘不’就是再不說話,問多了就是淚珠一樣流。”

    “作過b超沒有,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聽說是男孩。賢春也是重男輕女之人?”齊芳瞥了賢春一眼。

    賢春笑笑沒有作答,繼續問道:“她既然怎麽堅定,就沒有一個人安慰她?”

    正在齊芳說誰都怕以後討埋怨之際,國乾迴答:“隻有一個人,你想都想不到。”說完停了幾秒,“是海菊。海菊對楚娟說,今後能夠幫她的,隻有弟弟,希望她能將弟弟生下來,她大學畢業後由她負責扶養——海菊這姑娘爭氣,上了重點線,昨天我問她,她說網上已經錄取了。”賢春聽到這裏沒有再問下去,看著車窗外迅速向後退去的兩山、田野和行道樹,沉浸在種種假設中。

    賢春走進醫院病房時,腆著大肚子的楚娟正在給仲江喂藥,見賢春進來,仲江喘著粗氣打過招唿。在他的示意下,國乾將床邊一床折疊好的被子放在床頭,仲江慢慢撐坐起來靠上。賢春從仲江斷斷續續的說話中得知,他患的是肺癌,已經是中晚期了。他急著問賢春書稿修改出版事宜。賢春迴答:“為做你這破書,浪費了我不少社會資源。我錄入打印出來在底稿上畫得像軍用地圖一般後,交給何興、王安文、張翊峰、葉智明、劉時元、馮翔等朋友在微機上校改,我再看幾遍後,交餘海、高應清、陳德雄、崔傑等朋友審讀,其中宋波從頭到尾審讀了兩遍;何梅、李映紅、羅海、張玉艾等朋友或出資或印刷,餘晉打印封麵,最後裝訂成冊交朋友們批評指正,結果不少朋友書麵提出了看法,肖廷俊、張翊奇、文興忠、徐守超、周偉、黎靜波、簡宜貴、張翊安、肖勇軍、冉強、李天倫、甘偉、郎彪、張乾勝、冉光躍、牟真毅、簡洪光等,麵對麵或電話指出了存在的問題。我呢,懶得理他們,容易修改的就改了一下,牽涉到如羅漠、朱克龍等人提出存在的結構等問題,我更是聽之任之了,這不是一個懶字所能敷衍的,牽涉到文學功底文字水平。我把小說發上煙雨紅塵原創文學、心路中文、都市言情小說、瀟湘書院、紅袖、騰訊、天縱等網站和自己在51建的博客裏,隻有前兩家列為‘精華’,閱讀、留評量還馬馬虎虎。網友們的鼓勵、批評、建議,網上都能閱讀到,書中我也摘錄留存了三分之一。上網後,有不少網站進行了轉載,我也沒作過統計,隻要輸入‘豬朝前拱’四字就能查到。有的作者已經改名,至於改題又改名再發的人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因此,最後一章我沒有發到網上。報刊呢,隻有《德江文藝》在連載,其他雜誌沒有投,這質量,投了也不會用。”

    “你少羅嗦了,我想……想知道是否能……能出版?”仲江打斷了賢春滔滔不絕的講話。

    “有幾家出版公司商談過,但都是需我墊付多少,給我1百或數百冊書後,再給我每賣1本2元或3元的稿酬。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時誰知道他們賣了多少本?後來北京神州藝術出版公司老總鄒小勇看完此書,說這是他們近年來收到的較好的作品之一。但要求我書麵承諾‘文責自負’,他說他到過貴州,這書‘太真實’了,以防對號入座。其實他多慮了,其一,這是小說,‘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其二,真有人‘對號入座’,我會改曹老先生的話‘不解其中味’對付的。另一個條件是,我須按六折價返銷1000冊書,剩下的3000冊由書商負責銷售,每銷售1冊付我1元稿費。這稿費已無多大意思,我看中的是他們這一傳播形式,於是就籌資簽了出版合同,同時加印1000冊送朋友。為使圖文並茂,李登佳、高應清、張運典、崔傑、郭斌、葉智明、徐萬江、安元奎、張傑、羅時高等朋友應托攝影或提供不少圖片。”

    “那……看看,有哪些朋友……又上了……上了你的當?”賢春明白仲江的意思,將支助人員名單遞了過去。仲江看完抬頭問賢春,“副縣長陳健、周驥……這些朋友支持你,可以理解。怎麽縣長……夏虹也……也上當受騙了?”

    賢春急忙辯解:“不好意思,夏縣長來德江這些年,我都沒有給他拜過年,也就沒有好意思向他‘化緣’,他聽縣政府辦主任鄭國文、農辦主任曹永直等人在他麵前吹噓,說這書如何如何之後給予支助的。”賢春見仲江有些疲倦,問他,“你這病確實沒有辦法了?”

    “什麽叫……絕症?”仲江苦笑一下搖頭迴答,“昨天,……孟明給了我一本……一本線裝古書,暗示裏麵有……有處方。我翻看,是以毒攻毒的……的劇毒藥,問他……是不是適量……適量就可以治好……他迴答,說他什麽也沒有說過……就走了。沒有人……願意去給我買,一再動員楚娟……死馬當做……當做活馬醫,她哭著答應……答應明天去買來。”

    賢春去看望住在樓上特殊病房的關興明,進門時他老婆正在給他翻身。見賢春到來,頸部以下骨瘦如柴幾近癱瘓的關興明,腦筋卻是很清爽,他知道賢春到來的目的,主動說:“我是半截身子進土的人,已經臊了一道皮,也不怕再臊二道,我聽顏局講過,我將後來的經曆簡要給你講講,你完全可以寫進他的書中。”他示意老婆出去後,說:“顏局在省城進包房那晚,我喊去過夜那位小姐,接下來和那些飽暖思淫欲的人一樣,長期把她包了下來,買了套商品房給她住,每月給她2000元生活費。你道為什麽?並不是她長得十分漂亮,比她漂亮的我睡了不少,是她長得太像我的初戀情人了。我還希望她給我生個兒子呢。就這樣過了一年多,這一年多我未再到發廊找過小姐,可是,後來我忙了兩個多月再去省城看她時,她不辭而別了……”

    賢春急忙猜測:“於是,你就繼續到外麵找小姐,染上這艾滋病?”

    “不是,是報複初戀情人惹的禍。興明喊賢春將他的枕頭墊高一些後接著說,“我在錦江市碰到了初戀情人,她華麗的外衣,未能掩飾住眼中的迷茫,甚至釋放出對異性的渴求。我喊她賞光去酒樓吃飯,她隻是客氣一下就隨我走了。兩杯白酒下肚,她說當年對不起的話,繼而談了他那當上局長的老公。她老公先是應酬深夜不歸,後來大膽到整夜不迴,暗中打聽得知,老公在外包了二奶。她在家中也吵過鬧過,也找對方談過,對方和她老公話如一轍,說她不滿意可以提出離婚。她說離婚對小孩成長不利,何況她老公的工資存折全由她領——我想,她不願離也是怕丟了局長夫人的身份。在夫妻生活上,她沒有主動找過老公,老公也沒有主動要求過。就這樣,她外麵光滑內心空虛地耗著日子,心中的苦水沒處倒。說著說著,眼圈一紅,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淚。我走過去將餐巾紙遞給她,她雙拳捶打我的雙肩,哭著說,都是我害了她,當初為什麽不是真的把她強奸了。我心中暗笑,也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了。我把她帶到我開的房間,我們相互擁吻著,迫不急待地為對方解著衣扣。當我把一絲不掛的她抱起摔到席夢思床上時,我腦海中突然閃現當初的情景,接下來是審問,判決,服刑……心中的欲火瞬間熄滅。看著在床上忸怩,雙頰緋紅,雙眸充斥欲火的她,我瞬間產生了報複的想法。我走過去彎腰低頭摸了一下她的下身冷冷地說,我還以為長的是白毛毛呢,原來是黑毛毛,長黑毛毛的滿街都是。我穿衣準備離開房間,她用枕頭向我砸來,大罵我雜種流氓禽獸不如之類,我走出房間時,身後傳來了嚶嚶哭泣聲。”

    “後來怎麽樣了,不會是她身上帶有性病吧?”賢春問過即感到自己的愚蠢。

    “不久,錦江街頭出現一位赤身裸體的女人,不時停下來對行人嘿嘿傻笑說,興明,不給你,你要,正給你,你又不要。後來他老公將她送進精神病院,趁機離婚與情婦結了婚。我聽說後,內心也不安了一些日子,後來想想她給我造成的傷害,也就釋然了。這樣過了半年,在省城失蹤的情人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身形盡管有些瘦削,春波依然勾人魂魄。在她的主動邀請中,接下來的事是輕車熟路水到渠成。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事畢她起床,穿衣,理發,一改先前的溫柔,怒目圓睜罵我,關興明,你這狼心狗肺的土財主。你知道我為什麽與你不辭而別嗎?是因為我在與你的同時同居又與他人上床,感冒檢查身體時發現自己患了艾滋病。我問她為什麽要這樣恩將仇報對待我。她冷笑一聲迴答,什麽恩?你隻不過有兩個臭錢買笑而已!你想知道我為什麽這校對待你嗎?被你害進瘋人院的人,是我姑姑。我感覺一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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