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棠沒有說話。


    左菱舟有些不滿的撅了噘嘴,“還賣關子。”


    顧玄棠伸手敲了她一下,他出門的匆忙,沒帶扇子,這會兒卻有些曬,故此在路過賣折扇的攤子時,隨手挑了一把折扇,“你看看,選一把你喜歡的。”


    “我有,別買了。”左菱舟說道。


    她看了看日頭,又看了看不遠處寂寥的賣傘的婦人,拉了拉顧玄棠,“我買個其他的。”


    顧玄棠有些疑惑,就見她走向不遠處,竟是撐起了把傘,還一臉欣喜的衝自己招手。


    顧玄棠付了錢,無奈的走了過去,左菱舟比他低了許多,故此伸長了手臂,把傘罩在他頭頂,問道:“有沒有感覺沒那麽曬了。”


    “大熱天的,你看街上來來往往,有人撐傘嗎?”


    “這活人啊,哪能光看別人怎麽做自己就跟著怎麽做,你看他們不撐傘,他們就要曬著,我這麽一撐,不就有了蔭蔽,也就沒那麽曬了。”


    她這番話的前半句倒是深得顧玄棠的心,於是他順手從左菱舟手裏接過傘,幫她舉著。


    “帶錢了嗎?”


    “帶了帶了。”左菱舟邊說,邊去付了錢。


    然後又鑽迴傘下,和他一起往迴走去。


    紀連幽一個人在客棧裏無聊的躺著,就聽到門外有聲音傳來,她立馬翻身下床,果然是左菱舟和顧玄棠迴來了。


    “你們可算迴來了。”她扶著門框道,“下次出去,能把我也帶上嗎?我一個人在客棧,沒事情做,太悶了。”


    這個問題左菱舟沒法答,隻得去看顧玄棠,顧玄棠道:“沒事情便去找些事情做,你平日裏在家裏如何解悶,現今也當如何。”


    紀連幽想了想,點了點頭,“那我一會兒讓顧甲陪我出去買些東西。”


    顧玄棠頷首。


    左菱舟好奇,“你要買什麽呀?”


    紀連幽賣了個關子,“等我買迴來你就知道了。”


    這下左菱舟更好奇了,盯著她一臉探究。


    “放心,等我買迴來,會給你看的。”紀連幽說完,就轉身進了門,開始翻找之前向顧玄棠借的銀兩,準備出門上街。


    左菱舟本想跟著她一起,看看她到底買什麽,隻是她一早上都在外奔波,有些乏累,故此還是拿了傘,迴房休息了。


    等她再起來的時候,就發現顧玄棠不見了,和他一起不見的還有顧一。許是有事出去了吧,她想,遂轉頭去找紀連幽。


    紀連幽正在繡荷包,沒繡幾針就聽到了敲門聲,她問了聲,“誰?”


    聽到是左菱舟的聲音,便上前開了門。


    “你去買什麽了?”左菱舟開門見山的問道。


    紀連幽側了身讓她進來,“一些針線布料罷了。”


    “你打算做什麽?”左菱舟邊問,邊走了過去,待看到了桌上繡著鴛鴦的布料後,瞬間恍然,“你是打算繡手帕嗎?”


    紀連幽搖了搖頭,在椅子上坐下,拿起了針線,“我的荷包不是丟了,我打算給自己繡一個,順手也給李郎繡一個,正好一對,等到了京城,也好向他賠罪。”


    左菱舟點頭,“也是,這料子看起來不像是手帕的料子。”


    她邊說邊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手起針落,小鴛鴦的身子就慢慢顯現了出來,不由讚道:“你手可真巧,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你這雙手不會的嗎?”


    紀連幽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推了她一下,問道,“你要嗎?我也可以給你繡一個。”


    “我還以為你要說,你要嗎,我可以教你呢,紀先生。”左菱舟逗她。


    紀連幽聞言,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卻是道,“也是,不如我教你吧,左右你現在也閑著無事,正好和我學一學這個,也不枉你剛剛那句先生。”


    直嚇得左菱舟連連擺手,“不不不,紀先生,我們兩個的手雖然看起來差不多,但實際上卻是差很多的,我這可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握個筆時間太長了,都會累著的手,是不能擔此重任的,更不能與你相提並論。”


    紀連幽被她這話逗笑了,“那你要不要荷包?需要我給你繡一個嗎?”


    左菱舟正打算說算了吧,不用了,卻突然想到什麽,她看著紀連幽一針針的走著線,雙手捧著臉,不自覺的想著,她是不需要,可是顧玄棠總是需要的吧。


    她想到這裏,有些害羞,卻也有些甘甜,便道:“我想過了,既然先生你有心教我,那我還也不應該因為自己的惰性而偷懶,所以還是跟著你學習吧,也算是不辜負你的一番美意。”


    紀連幽抬了抬眼皮,頗有些奇怪,“你剛剛不是還不願意嘛,這會兒不覺得你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手不能擔此重任了?”


    左菱舟一臉沉重,“都怪我平日太嬌慣它了,也該是時候讓它鍛煉鍛煉了!”


    紀連幽一下沒有忍住,直接笑了出來,“菱舟,你可真是太有趣了。”


    左菱舟微笑,衝她眨了眨眼。


    顧玄棠再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姑娘正湊在一屋做女紅,他看著給自己開門的左菱舟,“你怎麽突然想到學這個,在繡什麽?”


    說完,就要進屋查看。直嚇得左菱舟一下跑到了桌旁,拿起自己正在繡的布料藏在了身後,“姑娘家的東西,你看什麽。”


    顧玄棠見她難得的有些羞窘,故意道:“怎麽,你繡的,我還看不得了?”


    左菱舟點頭,轉移話題道:“你來找我們是什麽事?該吃飯了嗎?說起來,你下午去哪裏了?”


    “去見了見一個多月前那兩個受害人的親屬。”


    “怎麽不叫上我啊。”


    “看你睡了,懶得折騰你。”


    左菱舟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那有什麽收獲嗎?”


    “有一些吧。”


    “什麽?”


    “先吃飯吧。”顧玄棠道。


    左菱舟隻好點頭,轉身準備把自己的手上的布料放迴桌上的籃子裏,可是剛伸出去手,還沒來得及把東西放進去,就意識到什麽的轉頭,果然,就見顧玄棠正盯著正邊。她瞬間惱羞成怒,把手又藏迴身後,“虧你男子漢大丈夫,還偷看。”


    顧玄棠搖了搖手裏的扇子,“非也,我分明是光明正大的看。”


    “你快出去。”


    “唉,”顧玄棠歎了口氣,“這妹妹長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連哥哥都要瞞著。”說完,頗為遺憾與惋惜的轉身離開了。


    左菱舟看著他走了出去,關了門,這才放心的舒了口氣,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結果剛放下,就見門被推開,顧玄棠友善道:“記得下樓吃飯。”邊說,邊看向她這邊。


    左菱舟霎時怒了,“顧玄棠!”


    顧玄棠這會兒也終於看到是什麽了,心滿意足的衝她笑了笑,“看表妹如此中氣十足的樣子,想來是還不餓,那表妹就繼續在樓上繡花吧,紀姑娘下樓吃飯便好。”


    紀連幽正因為他倆的舉動而低頭笑著,突然聽到這麽一句,有些怔的抬頭,“啊?”


    “便是你聽到的那樣。”他說完,關了門自行離開了。


    隻餘下左菱舟一人氣唿唿的瞪著他離開的方向,懊惱的咬著牙。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今天想寫到第二個死者上線的,這樣就可以多些線索,可是感冒得昏昏沉沉的,寫了半天也隻寫了這麽多,剩下的明天再寫吧。最近天熱,大家吹空調要節製,別像我,開了一晚上,然後就感冒了,簡直心累o(╥﹏╥)o今天感冒了,就不挨個親了,抱抱吧~


    第四十九章


    當天晚上, 吃了飯,左菱舟看著她記在紙上的屍體特征, 有些無從下手, 她把紙收了起來,打算第二日的時候找顧玄棠問問。然而, 她還沒來得及問, 新的屍體卻又出現了。


    那時, 他們還正在吃早飯,卻被孫捕頭派來的小捕快告知,今早在溪麵上又發現了一個姑娘屍體。左菱舟心下一驚, 在顧玄棠離開的時候,立馬跟了上去。


    那是一個女子的屍體, 即使不湊近, 也能看出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子, 她的身體已經被溪水泡的有些發脹,看起來陰冷又可憐。她的身上是一件鵝黃色的衣衫, 料子雖算不上精細, 但也還算可以,看的出來比李琴的家境要好上許多, 隻不過此時, 那件鵝黃色的衣衫的上半身都被從胸口滲出來又被溪水暈染的血染成了紅色, 再也看不出昔日的美麗。


    此時,仵作正用手指撥開那件衣衫,仔細的端詳著那女子胸口的刀傷。


    “一刀致命, 其他地方並無傷口。”他道。


    孫捕頭聞言,指了指她的臉,“你看,她的臉上也是指痕,也並沒有財物損失,並沒有遭受侵犯。這說明,殺她的人和殺陳李氏的人很有可能是一個人。”


    左菱舟順著他的話看過去,就見那女子的臉還腫著,尤其是左臉處,指痕十分可怖。


    顧玄棠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置可否,隻是問道:“報案人是誰?”


    “是我。”有一個穿褐色衣服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他的身量不高,臉有些圓,此時還有些愁苦。


    “你是何時發現這具屍體的?”顧玄棠問道。


    “今日辰時,我路過這裏,遠遠的卻看見溪上似乎漂著什麽,待我仔細一看,卻發現是個人,我連忙趕了過去,將人撈了起來,但為時已晚,正巧這時有一個老伯路過,我就讓他去衙門報案,自己則留在這裏守著這具屍體,直至孫捕頭到來。”


    “你看見屍體時可曾看見其他人,或者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這倒沒有,當時這裏一個人都沒有,那屍體也是頭朝下的停在溪麵上,直至我將她撈上來等了一會兒,才有一個老伯經過,在此期間,並無其他人。”


    顧玄棠聞言,朝溪麵看了看,隻見岸邊有一處地方像勾口一樣,在它後麵,還有一塊體型不小的黑色石頭,“可是那裏?”


    “對,就是那裏。”那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孫捕頭聞言,也望向了那裏,“如若我猜測的沒錯,應該是一刀斃命後被兇手拋屍在了水中,順著溪流漂了下來,直至被卡在了那裏。所以這麽看來,兇手的作案地點,應該就是在溪流的上方。”


    顧玄棠輕笑,“這倒不一定,這裏遠離商鋪,人家也不多,相對而言也算是偏僻,正是一個適合拋屍的地點。或許兇手是在其他地方殺了人,見四下無人,又扔到了這條溪裏,這也不是不可能。”


    他說完,又問了報案人幾個問題,這才作罷。


    孫捕頭等人也著手將屍體抬迴了衙內。


    左菱舟迴頭多看了那具屍體幾眼,突然覺得她有些麵善,有種熟悉的感覺,可是再細細看去,卻分明是不認識這人,她一時有些疑惑,便將這個思慮壓了下去,沒再多想。


    顧玄棠繞著溪邊走了一會兒,這才離開,他沒有迴客棧,而是去了縣衙,要了一份關於蘭溪鎮的地勢圖。


    正看著的時候,有一名男子慌慌張張的跑到衙門認屍,說是他的妹妹不見了,方才聽到街上有人說死了一個穿著鵝黃色衣服的姑娘,他心下一驚,連忙去問詢,卻發現那人說的已死之人竟是和自己的妹妹體貌相合,這才來衙門認屍。


    孫捕頭聞言,帶他去了停屍房,將白布揭開,還沒來得及問他是你妹妹嗎,就聽見那人哀嚎了一聲,竟是慟哭起來。


    孫捕頭見他情緒激動,遂等了一會兒,直到那人哭完,才帶著人出了停屍房,去向堂內。


    左菱舟正坐在椅子上,用自己的鉛筆記錄著今日這名的女子的死狀,就見孫捕頭領了一人進來。


    “公子,這便是死者的親人。”


    顧玄棠放下手裏的地勢圖去看他,就見他一襲黑衣,身形魁梧,一雙哭紅的眼睛倒是顯得格外突兀。


    “你與死者是何關係?”


    “她是我妹妹,”那人道:“我叫張曉山,我妹妹叫張曉燕,我們路過此地,在同運客棧歇腳,傍晚的時候,她說想出去買些糕點,我陪她一起去了,迴來後,卻發現這糕點本應是三種不同的味道,卻不知怎的少了一味,燕子她心有不滿,想去找老板討個說法,我勸她別去。她也就答應了,我便去睡了。可沒想到,等我睡醒後,卻是再也見不到她了。”他說著,就又哭了起來。


    左菱舟見他哭的傷心,有些不忍的勸道:“公子節哀,當今之際,還是先找到兇手,也好慰藉令妹在天之靈。”


    張曉山連連點頭,“是,姑娘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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