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岑湘妮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


    “你不冷嗎?”


    她一手撫在他冰涼的胸口。


    濕透的襯衫緊貼著肌膚,那一副偉岸的軀體顯露出驚心動魄的肌理輪廓……


    岑湘妮走神的空檔。


    突然被股力道帶著離開了墓園。


    聽到清脆的關門聲,才意識到自己坐上了男人的車。


    黑色跑車隻有兩個車座。


    雨水從岑湘妮身上的西裝外套上滴滴答答的落下弄濕了椅座。


    身邊的駕駛座一個震動,齊喬正跟著上了車。


    岑湘妮後知後覺車裏的空間是這麽狹隘,狹隘得仿佛全世界隻剩她和他……


    兩個人的唿吸令車窗上冒出薄薄溫熱的霧氣,不覺徒增了些許曖昧。


    後視鏡裏——


    雨水濕透男人的黑發,平日裏總是筆挺有型的立在額後。


    此刻微長的劉海落在兩側,看上去一下子年輕了不少。


    岑湘妮眼神落在齊喬正搭在方向盤的手上,她似乎看到男人修長的手指細微的在發抖。


    他的臉色慘白得幾乎沒有血色——


    他到底是在雨中淋了多久?


    想到之前兩次遭遇雨夜,他突然的就會昏睡過去。


    “大男人,抵抗力這麽那麽差?”


    岑湘妮趕緊抽出幹紙巾給他擦拭。


    嘴裏還不停念叨他:“下雨天容易體溫驟降為什麽還讓自己淋雨?”


    “你在擔心我?”


    深沉的煙嗓在安靜的車廂裏彌散。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為什麽她半張著嘴就是迴答不上來。


    時間仿佛都被這個男人的眼神給弄停止了。


    幹嘛這麽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就算是不認識的人,我也會幫他的。”


    給自己找了個很不像話的理由。


    岑湘妮繼續手裏擦拭的動作。


    她擦過男人的臉頰。


    為了不讓他看出她的驚慌,眼神故意沒有躲閃。


    男人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他也不說話,眼神卻是那般魔魅。


    輕易就看透她這蹩腳的借口——


    “那為了不認識的人你也會夜半跑去他的家關心他?”


    岑湘妮黑色的瞳孔一個顫動。


    他知道她去過他的私人豪宅找他了?


    .


    “我隻是覺得無罪的人不應該收到懲罰。”


    岑湘妮眼神認真的對著齊喬正。


    這雙黑色漂亮眼珠沒有一點動搖。


    比之他最親近的人,一個外人卻這麽相信他。


    “你相信我沒派人做?”


    男人的煙嗓渾厚得讓人眩暈。


    岑湘妮扭動了下還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你不會做那麽愚蠢的事。”


    “憑什麽肯定?齊秋晨說在現場聞到了煙味,警方也在現場找到了煙頭。”


    齊喬正冷靜的敘述。


    岑湘妮聽著卻微微激動起來:“天底下就你一個人抽煙嗎?何況那並不是你的煙味。”


    男人盯著女孩兒激動的臉,冷靜的眼勾出一絲笑意:“我的煙味,你也聞得出來?”


    呃。


    別突然用這樣的聲音問她。


    心跳都不安分了。


    後視鏡裏女人的臉微微緋紅起來——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這個男人怪異到對香煙都那麽專一。


    隻要是他抽過的尼古丁仿佛都帶著專屬於他的香氣,而且每次都帶著一身那麽大的煙味靠近她,她想不記得也難——


    那和縱火發生聞到的劣質煙絲味絕對不同。


    “問個話,不用靠這麽近吧?”


    像是心猿意馬地叉開話題。


    岑湘妮把靠近過來的齊喬正推開,為什麽每次和他靠近,車子裏的空氣就變得這麽稀薄?


    男人任由岑湘妮從他的掌心裏逃開。


    卻突然的踩下油門,啟動起車子。


    感覺到震動,岑湘妮緊張起來:“帶我去哪兒?”


    .


    “那麽擔心我的話,就呆在我的身邊,不好嗎?”


    要不要告白得那麽直接。


    岑湘妮緊張到都忘了繼續追問他是要她去哪兒。


    頭腦被他的話擊昏,理智漸漸四分五裂,不過在徹底淪陷之前,“為什麽要我呆在你身邊,關心你的人很多,駱川助理,邢嚴助理,張婆,還有那位邢老先生。”


    齊喬正平靜的把握著方向盤,薄唇翕動卻讓人整個都亂了——


    “可他們不是你。”


    岑湘妮的心跳亂了。


    眼神亂了。


    唿吸亂了。


    什麽都亂了。


    岑湘妮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白素……


    戒指……


    看著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那枚戒指,他一直都戴著……


    “你這麽說,不怕有人傷心嗎?”


    .


    齊喬正知道岑湘妮的眼神在看著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他是要告訴她他和白素的故事了麽……


    岑湘妮雙手緊了緊,她渾身都濕透了,剛才還感覺到微微發涼,現在卻是整顆心都畏縮起來。


    她在害怕什麽?


    害怕聽到她不想聽的,會令她心痛的。


    岑湘妮看著齊喬正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動作的嘴唇——


    “這個戒指原本是有主人的,她叫做白——”?“行了,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岑湘妮一下子喊了停。


    這一刻,她倒不是怕自己受傷,而是齊喬正的臉色慘白到讓她陣陣心疼。


    她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去計較他的過去。


    那是一個他深愛過的女人,而且還是被人給……活活撞死……


    即便他用謊言對她隱瞞了她的存在,也許……


    也許是怕再提起,自己會痛……


    .


    她怎麽之前就沒有想到過這個可能性。


    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好殘忍。


    拚了命的再挖別人的傷口。


    “你不介意我忘不了她嗎?”


    齊喬正看著倒映在後視鏡裏的岑湘妮。


    女人眼神閃動。


    她怎麽會不介意……


    隻是,經曆過這樣慘痛的愛情,誰又能忘記?


    蕭盼那麽大大咧咧,成天嘻嘻笑笑的一個人,也一樣無法忘記“方澤”。


    “忘不了的意思是對我的感情都是欺騙嗎?”


    岑湘妮問出口又一次品嚐到心跳加快的可怕感覺。


    “我如果說不是呢。”


    這是個岑湘妮意料外的答案。


    她傻傻看著他,眼神碰撞的瞬間,又含羞地撇開頭。


    .


    齊喬正安全的把岑湘妮送到公寓樓下。


    蕭盼一直趴在窗口上張望,因為岑湘妮跳下車的時候什麽也沒帶,包、手機都落在車上。


    她急得剛給駱川打去了電話。


    駱川問了她們是在哪裏分開的,她說是墓園,駱川立刻就問是不是遇到了齊喬正。


    蕭盼以為岑湘妮說在墓園裏見到齊喬正絕對是出現幻覺了,誰能知道,可能真的就是齊喬正……


    “湘妮?!”


    蕭盼在窗口上喊了一聲。


    岑湘妮剛下車,齊喬正跟著從駕駛座上下來,“齊……齊先生……?”


    蕭盼嚇了一跳。


    岑湘妮抬頭看了蕭盼一眼,然後把批在她身上已經半幹的齊喬正的外套還給了他,“謝謝你送我迴來。”


    齊喬正接過外套,兩人的指尖微微碰到。


    有時候男女的擁抱不敵這樣微妙的觸碰。


    岑湘妮迅速的抽迴手,就聽齊喬正說:“那麽我們下周一見。”


    岑湘妮臉微紅,遲疑了幾秒,點點頭……


    .


    蕭盼一路飛奔下來。


    她都快好奇死了,他們兩個人在墓園裏發生了什麽事。


    岑湘妮轉過頭就抱住一頭撞進懷裏的蕭盼。


    “你幹嘛跑著麽快,跌跌撞撞的。”


    “齊先生呢?”


    蕭盼剛好錯過已經把車開走的齊喬正。


    “他迴公司去了。”


    “怎麽不請他上來坐一坐。”


    蕭盼說著才反應過來岑湘妮剛才說齊喬正迴公司去了,“他不是被革職了嗎?”


    岑湘妮和蕭盼一起上樓迴到公寓。


    她告訴她,齊喬正已經洗脫了自己的嫌疑,所以已經恢複原職。而且,她答應了他下周一去他的辦公室工作……


    “天,不是我聽錯了吧?”


    蕭盼一臉不敢相信。


    之前岑湘妮還死活不願再見齊喬正,現在一和好就直接當他的秘書了?


    這個神秘反轉的進度條簡直要把人給崩壞了。


    “我說湘妮,你們之前到底鬧什麽誤會,齊先生又是用了什麽手段哄了你?”


    一提這個,岑湘妮臉又紅了。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簡直把人的腸子都撓癢了


    “你個壞丫頭別一個人偷著樂啊,快告訴我快告訴我嘛。”


    “哪有你想的那麽複雜,我們就是吵嘴了幾句有些誤會,剛才說開了,剛巧他的秘書請了產假,我也隻是暫時過去幫他。”


    .


    周一


    亞龍灣集團總部大樓,各個部門的秘書聚集在秘書室裏七嘴八舌。


    因為岑湘妮取代的工作位置是張秘書的秘書職務。


    張秘書是整個集團的董事長秘書。


    跟在齊喬正身邊十餘年,資曆高,處事能力強,從來沒人能撼動她的地位。


    這次她休產假,好多人都候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靠近齊喬正。


    指望著一步登天,結果——


    “真不知道那個女人哪裏冒出來的,齊總竟然讓她接手張秘書的工作,該不是和齊總有關係吧?”


    某個小秘書口氣泛酸的說。


    另一小秘書接上話:“齊總的胃口也太奇怪了,聽說對方竟然是個護士,護士來當秘書,他們沒關係鬼才信。”


    “也難說,之前不就傳過齊總有個秘密情人,就是在醫院裏工作的,不過聽說那女人長得可醜了,會不會和張秘書一樣又矮又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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