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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八阿哥這番聲色俱厲的恩斷義絕,胤禛大受打擊,他渾渾噩噩迴到王府,難受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


    這麽一來,他竟然有兩三天沒留意斯傑潘的蹤跡,等到胤禛終於想起,已經有三天沒見著這傻大個子了,又聽府裏仆人說這幾晚斯傑潘都沒迴來睡,他這才著了急,遂命令高無庸並其餘人等四下去尋找。


    正一片忙亂,有小廝臉色煞白奔進王府,到了胤禛近前報說,九阿哥那邊傳遞過來一個消息。


    “說是咱們王府的那位洋、洋大人在九阿哥府裏行竊,圖謀不軌,被九阿哥當場擒拿!”


    胤禛通的跳起來!


    “然後呢!”


    “迴王爺,如今正被九阿哥關押審問呢!”


    胤禛頓時急得臉色煞白,他連外衣都顧不得換,衝出屋去,一麵高聲叫人備馬,一麵又叫高無庸他們趕緊跟上。


    主仆一行人如迅疾閃電,一氣兒狂奔至九阿哥府。下了馬,胤禛也不用高無庸上前通報,親自到門上說,要求見九阿哥。


    九阿哥的家奴一見他來,似乎早就有準備,一張張貌似恭敬的臉孔下,藏著不易察覺的冷笑。


    然而嘴上卻都非常客氣,說九阿哥如今正忙,不見外客,王爺還是請迴吧。


    “我不是外客,我是他哥哥。”胤禛冷冷道,“好,老九不見,我就這兒坐著等,他幾時有空了,幾時來見我!”


    他說完,袍子一撩,就想往台階上坐。九阿哥府的那些奴才一見不妙,趕緊扶住他!


    “王爺這又是何必?您還是先迴王府,等我們九爺手上事情處理完,自當登門拜訪”


    “我用不著他來拜訪我。”胤禛淡淡道,“你們也甭給我囉嗦了,我今天,就站這兒等,堵著門口等!老九不肯讓我進去,我就不離開!”


    九阿哥府裏的奴才們一聽,都為難起來,為首的隻好賠笑道:“好好,您稍後,奴才這就進去報知我們主子。”


    又過了兩柱香的功夫,那人才迴來。


    “九爺請王爺您進去。”


    胤禛這才帶著高無庸他們進了九阿哥的府邸。


    奴仆引領著,一直到了前廳,胤禛落座,又有人奉上茶水。


    胤禛沒心思喝,隻把茶碗一擱:“你們主子呢?他人呢?”


    “迴王爺,九爺手頭還有點兒事,事情處理完,就來見王爺。”


    胤禛心浮氣躁又在前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這才見九阿哥施施然從裏麵出來。


    他的手上,還有細小的水珠,想來是剛剛洗過手。然而胤禛眼尖,卻看見九阿哥的袖口處,沾了細細一絲血痕!


    那刺目的顏色,讓胤禛不禁心驚肉跳!


    九阿哥卻仍舊是往日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四哥今天是被哪陣風吹的,竟到我這兒來了?”


    胤禛也不遮掩,直接道:“老九,我那兒有人失蹤。”


    九阿哥哈哈一笑:“四哥,你家裏丟了人,那是你治家不嚴啊!怎麽偏偏上我這兒來找?”


    聽他一開口說話難聽,胤禛這怒氣就不打一處來,但想到斯傑潘的安危,他又隻得把這憤怒按捺住。


    於是胤禛繼續和顏悅色道:“我聽見人說,那人被老九你拿了,不知是什麽原因”


    九阿哥兩隻眼珠子亂轉了一氣,然後,他點點頭:“對,我這兒,昨天是拿了個賊。一個金頭發藍眼珠的洋賊。”


    胤禛頓時急了:“他做了什麽你要拿他!”


    九阿哥冷笑:“他做了什麽?四哥你怎麽不去問問他?”


    “此人現在何處?”


    “在我府裏的地牢裏頭。”


    胤禛更慌:“老九,他到底偷了什麽,我來賠!你把人放了,有什麽咱好好說!”


    九阿哥愈發冷笑:“好好說?若是能好好說,那我也不至於把此人關在地牢裏了。四哥,你這麽著急,莫非這洋人是你的門人?”


    胤禛語氣一滯,他支吾道:“是故人拜托我照顧”


    “哪個故人?”


    胤禛答不上來了,他總不能說,就是你呀!


    想及此,他隻得艱難一笑:“老九,往昔你四哥我行事魯莽,多有得罪你的地方。請你多包涵,此番貴府上的損失,我照描賠付,不!隻要你消氣,我賠多少倍都可以!”


    “賠多少倍都可以?”九阿哥笑道,“其實呢,他也沒偷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隻不過想偷走一隻貓,還想誘引我的兒子弘晸離家。四哥,不知這拐帶幼子的罪,又該怎麽判?”


    胤禛腦子嗡嗡響!


    好半天,他隻好說:“這,會不會是誤會?斯傑潘他哦,我是說,這洋人他不認識弘晸呀,素未來往,怎麽可能拐帶這孩子離家?”


    九阿哥冷笑起來:“那我就不知道原因了,我隻知弘晸忽然背了個小包袱,要跟著這洋人翻牆往外跑,幸好被我拿下四哥,你說,這事兒該怎麽辦?”


    胤禛隻覺渾身冷汗都冒出來了!


    終於,他低聲下氣地說:“老九,你饒了這人一遭,往後,我絕不會再讓他跑出來生是非!”


    九阿哥翻了個白眼:“你說饒就饒?四哥,我看你不如進宮請個旨,就把這事兒交由皇阿瑪發落,豈不更好?”


    決不能捅到康熙那兒!胤禛一時心亂如麻,一旦走到那一步,斯傑潘就沒活路了!


    正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胤禛重新迴到椅子前,坐下來,他揚起臉看著九阿哥:“老九,有個叫盈袖的女子,我不知你是否認識。”


    一提“盈袖”二字,九阿哥的臉色突然一變!


    看他變臉色,胤禛慢慢笑起來,他索性端起茶,低頭用碗蓋拂著茶葉,一麵閑閑道:“我聽說,此女子原是怡春院的娼妓,後來有人替她贖身,將她嫁予京都一個富戶。再後來,那替她贖身之人,突然改了心意,逼著那富戶休妻。那富戶自然不肯,結果被人吊起來打了三天三夜,酷刑之下,不得不同意休妻。後來這名叫盈袖的女子,下落如何,老九你知道麽?”


    九阿哥當然知道!


    這一切就是他做的,他將盈袖從那富戶手中弄出來,又找了一處宅院,悄悄將她安置下來,充作外室卻沒想到此事會被胤禛知道!


    看九阿哥臉上肌肉微微發抖,胤禛輕輕一歎:“老九你看,你也有不願讓皇阿瑪知道的事,我也有不願讓皇阿瑪知道的事。真進了宮,咱倆誰都落不著好。”


    九阿哥狠狠咬著牙,半晌,他突然站起身,冷笑:“好,老四,算你狠!”


    然後他快步往廳外走,胤禛醒悟,立即跟了上去。


    倆人一直往裏,穿花拂柳過了大小宅院,然後到了九阿哥府裏,最深處的地牢口。


    兩個奴仆守在地牢口,見九阿哥來,趕緊上前。


    “把門打開。”九阿哥說。


    地牢打開,胤禛跟著九阿哥進去,他還沒往下走兩步,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


    胤禛一時,慌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走到地牢深處,他再一看,差點叫起來!


    隻見斯傑潘被鐵鏈吊在架子上,他上身赤著,身上遍布一道道的鞭痕,還有烙鐵留下的發黑燙傷。


    更可怕的是,他的兩隻手,鮮血淋漓,指甲竟被生生拔去了好幾個!


    胤禛瘋了般衝上去,一把抓住他:“斯傑潘!”


    叫了兩聲,斯傑潘昏迷不應,胤禛轉過身來衝著九阿哥狂吼:“放他下來!放他下來呀!”


    九阿哥卻在一旁冷笑:“這點兒罪都受不了了?老四你和這洋人到底”


    他的話還沒說完,胤禛忽然抓起旁邊一把刀,用力將九阿哥推到牆角,用刀抵著他的喉嚨!


    “我說,放他下來!”


    九阿哥一臉驚懼望著胤禛,他顫聲道:“老四你想幹什麽!”


    “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胤禛冷笑,他用那刀尖,抵著九阿哥的脖子,然後輕輕擰轉刀把,鋒利的刀刃在九阿哥的脖子上,劃出一個細小的血口!


    九阿哥感覺到細微的針刺疼痛!


    他這下慌了神,旁邊那些奴仆也慌了,然而九阿哥就在胤禛手裏,誰也不敢妄動。


    九阿哥盯著胤禛的眼睛,他慢慢地說:“把那洋人放下來。”


    奴仆們慌忙上前,將斯傑潘放下來,高無庸那幾個緊跟其後,背著扶著,好歹沒讓他摔在地上。


    胤禛這才鬆開手,他將刀當啷一聲,扔在地上。


    九阿哥用手沾了一下喉嚨部位的血,他惡狠狠瞪著胤禛:“老四,你給我等著!今天這事兒,咱們沒完!”


    “好啊,等著就等著。”胤禛淡淡道,“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老九,你要鬧,我隨時奉陪!高無庸,咱們走!”


    一行人帶著重傷的斯傑潘迴到雍王府,胤禛又趕緊讓高無庸去請醫生,他自己先檢查了一遍,斯傑潘竟是遍體鱗傷,觸目驚心!


    胤禛又悔又恨!


    他懊悔自己沒有看好斯傑潘,讓他就這麽莽撞跑去九阿哥府,吃了這個大虧,他更恨副本下手之毒,令人發指!


    要是真正的九阿哥迴來,看見這場麵,他非得發瘋不可!


    太醫很快趕了過來,他檢查了斯傑潘全身,和胤禛說,好在都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及內髒筋骨。


    “就是人吃了些虧,不妨事的。”


    胤禛默然不語,被人吊著打,拿火鉗燙,指甲都給拔去了三個!


    這隻是“吃了些虧”?不妨事?


    根本不是這麽迴事!


    長時間使一個人處於極度的痛楚無助和被淩辱的狀態,一定會給他留下無可磨滅的心理創傷。**傷勢好痊愈,心靈的創傷,天知道會引發什麽樣可怕的後果。


    然而這些現代理論,又沒法和清朝太醫來討論,因此胤禛隻好先讓太醫給斯傑潘包紮上藥,把**的傷治好再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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