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白墨臨先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把劍居中給推出,劃開了一片劍網,挾看無比的勁氣罩了上去。


    謝誌強猛然發現,那白墨臨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麽年輕——他絕不是跟自己一樣的十六七歲的年紀,他的眼角甚至都已有了細紋,那紋路還相當怪,說不清是風情還是煞氣的細細的歲月之紋。這細紋,在酒樓昏暗的燈光下原本難見。


    提及秦淮河,世人皆會想起男女間之快活事,因為,秦淮河上之畫肪及秦淮河畔之伶婦區留下太多的風流韻事。


    司徒香香這次不再固守了,撩起長劍,劍尖幻出十數點銀星,在重重的劍網中上下左右,分向四處衝擊。但聞一串釘釘的脆響,那是銀星撞在劍網上被彈擊迴來的聲音。


    上官紅的炙熟丹口,已印在他的朱唇上,而他的口中,也被司徒香香的舌尖送進一粒清香滿口的東西來。


    這時,旭日已升上了東方的峰巔,看來已是辰牌時分了,遠山近嶺,清朗可見,氣溫也漸漸開始熟起來。


    那晚的星星,似是也在流淚,因為它們劈哩叭啦地在南昌城郊外的天盡頭直往下掉,尾巴劃出的線淡淡的,跟人臉上的淚痕一樣禁不得風吹,一下就幹了。但劃過流星的天,總讓人心底以為還留下了些印子,就像人臉上的淚幹了,怎麽洗,自覺還有淚痕一樣。


    怪石嶙峋的礁石之間,坐看一位手持釣竿的白發老人。這老人還真悠閑,紋風不動聚精會神的注意看他的釣竿,遠遠的望去,還以為海岸邊上石刻看一個人像似的。


    尤其是領頭的一個錦裝青年男子,腰間赫然掛著一柄長劍,劍鞘上綴著寶石,劍柄上鑲著明珠,形式古雅,是一口很珍貴的名劍。


    “神笛梵音”乃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內功,練到爐火純青之境,笛音一響,武功再高的人也無法抵擋。上官擎天費盡一生心血,也隻練就七八成饒是如此,目前江湖之上能聆聽他一曲的人已經不多。


    白墨臨又驚又怒,正待運功揮掌,但他的酥麻穴已被司徒香香以內功真氣,凝聚掌心,緊緊的貼在**上。


    他的心裏很空,卻又似很亂。這時,隆隆的河水衝填滿耳,他隻覺自己聽覺都要消失了,卻忽有一隻大手在他的肩頭按了按。他一驚,飛快迴頭,卻見到一張極為豪雄剛烈的臉。


    尤其,他清楚的看到司徒香香的嬌靨通紅,鼻翅扇動,而她的玉手卻冰涼,嬌軀也有些顫抖。


    隻有夢醒後有比幻夢更空虛的失落。以前的自己好像不在了,那個涎皮涎臉,隻覺生涯有樂的少年已經不在。因為在夢裏,他曾真正的活過,真正的活到了一個花香鳥語、四境空明、唯我與卿、風光佳絕的極境。


    可所謂極境就是:那其中的一切都太美了,以致映照得過往今後,一切皆虛,空乏如幻。像這一生,竟隻有那場夢是真的。


    “那是你的想法,上官紅可不會這麽想的,她連那個自己的丈夫都可以下手殺死,如何會允許一個學了上官獨體劍法的外姓人留存在世上……我早考慮過了,與其死在她手中,倒不如死在你的手下,我們夫妻一場,我也沒有別的可以給你,隻有這一條命。”


    那裏恰好有八間凹凸不平的房間,被圍繞在中央的一間特大精美的豪華圓形內室,也就是司徒香香的香閏臥房。


    “此物生存在西天目山天池附近的紫雪紅蓮根部,成蛹之初,細如牛毛,每千年紫雪紅蓮結實一次,它就長粗一倍,因此萬年之後,才長得像蛆般大小蛻變成蛹。此蟲極為難得,食後不但能除劇毒,且能使人功力大進!”


    當他的劍觸上銀星時,手腕立刻感到了陣輕輕的震動,將他的勁力化得一點不剩,然後是銀星的震力將他的劍彈了迴來,雖然他又及時控製住了劍,沒讓它刺傷自己,可是他也明白上官紅的這一招絕非人力所能化解的。


    那上官擎天的樣子,不知怎麽就覺得有一種緩帶輕裘的味道。他的聲音很好聽,有著這悶雨中難得的一份清透,還有他的五官,昏暗的燈光下——當真是“夜雨落如洗,眉眼峻似初”。那少年話裏分明也有三分酒意,他用指彈了彈杯子!


    說罷,健腕一抖,兩指一撚,一道寒光,脫手飛出,看似慢,實則疾,就像一道靈蛇般,劃成兩道升降弧飛越過兩座岩石上,最後繞過參天古木向迴飛來。


    “老化子,你想不到吧?前不久前,小老見幫看你打別人,現在你要羞別人打我小老見了,別不好意思,老化子,江湖之上有幾人是重感情講道義?都是在為利害爭奪不休,小老見今天若是不死,決不記你今天打我之仇,你出手吧,咱老哥倆今天得好好的打一打。”


    當中有一個十文徑園地區,它上麵鋪著紅毯,它的四周著三尺高的短欄,欄外便是走道,走道上方則有六排木凳。此六排木凳不但逐誹加高,而且凳麵甚深,坐在後麵一排的人絕對不會被前排的人擋住視線。


    他本來是想掙脫的,但心裏泛起一種無限舒適的感覺,阻止了他的行動,像一個久別家園的孩子,在外麵受盡風霜之苦,突然投進慈母的懷抱一樣,使白墨臨陶然如醉,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他現在所看到的,隻有一張美麗嬌好的麵龐,所想到的,是需要她,他的雙手,也本能有力的將半撲在他胸上的玲瓏胴體抱起來。


    謝誌強還待有所言,忽覺胸前微涼,連忙低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原來他胸前的道袍上,已被人交叉地劃了一個十字,各長尺許,隻是未曾傷膚及肌而已。


    並肩而坐,她的螓首,幾乎已枕在他的肩上,柔長的秀發,垂散在他的胸前,那陣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芬芳,撲麵襲鼻,使他驚得不自覺的企圖將手撤迴去。


    卻見對麵那個少年忽閉了下眼,長長的睫毛輕輕一顫,像一道閘門忽然關住了眼中所有的神色,刷著浸進門來的雨意。燈光很昏,他臉上的神情隱藏難見。


    白墨臨鄭重的道:“這是因為他們把他們的女王視為神明一樣,普通人見了他們的女王頭也不敢抬,眼也不敢直視,所以他們都認為隻有天上的神才可以和他們的女王並枕同宿……”


    謝誌強還陷在自己的思緒裏,沒太注意。可那霧中的空氣似越來越涼,比正常的五月的夜遠遠的要來得涼,有一種針砭入骨的刺痛的寒意,刺痛了他一個自幼習武的人本能的感覺。到他驚覺時,卻已走到那一街夜霧的深處。


    上官紅走到空庭中,手托著腮,沉重地想著心事,片刻之後,但聞門中一陣唿喝,一陣金鐵交響,接著就是一段沉寂,沉寂得令人難甚!


    陣陣幽香,湧進白墨臨鼻孔裏,這是少女身上特有的氣息,一種自然的反應,使拘謹的白墨臨心湖裏也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他不由自主地把上官紅抱得更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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