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誌強卓立調息,複元得異常迅速,不過片刻,又是神光煥發,英風凜凜,較自己尚要恢複得快。


    白墨臨聽得張口結舌做聲不得,任何人,隻要看見司徒香香說話的樣子和口氣,就一定會百分之百相信她不是信口胡說。絕對沒有人能表演裝假得如此迫真如此深惡痛絕的樣子。


    白墨臨身懷如此狠毒暗器,見狀大驚,出掌欲待劈飛,但怎能全數劈落,每人均被銀絲打中透膚侵入,紛紛閻哼落地。


    白墨臨緩緩站起身來,目光遍們在場各人一眼,轉身昂頭便走,他一句話也沒說,事實上,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當人們的影子,正正地踏在腳下,顯示日正當午時,這時也正是酒樓飯店宣告客滿的時分。


    但妄想與蕪湖門為敵,無異自投虎口,翠玉如意,本身並無任何價值,不過其上鐫有一項圖形,據聞,原來係一**洞徑圖。**之內,不知藏有何物,總之,是練武人夢寐難求的,如非拳掌經典,即為內家劍訣,或是助長功力之罕見靈藥,試想白某能不心動?”


    “是被擒被殺。你們要知道,雪峰教絕不肯露出狐狸尾巴,所以非要抓住我們不可,而且要一網打盡。如果有一個人逃走了,他們就很傷腦筋了。”


    城外,官道旁的岔路,一個白衣書生,手裏橫是著連鞘長劍,東張西望,趑趄不前,他像是在等人,又像是迷了路……他所望的方向,是一片郊野,隻有稀疏的幾戶村居人家。


    上官擎天說著,森冷的望了白墨臨一眼,繼續又道:“老夫,焉能妄聽你這一麵之詞,但老夫寧可信其有,這樣吧,你兩人前來,隻準一人迴去將犬子護送銀魂樓,不如你暫留此,以七日為限,休心生圖逃,這方圓之內已設下奇奧幻變陣圖,外人易入難出,一經發動,不說是你,就是武林蓋世高手,也無法幸存。”


    白墨臨隻覺一片空白,茫然四顧了一眼,不知是什麽滋味,歎了一口氣,喚來店夥結清飯店錢後,一肩行囊,飄然離店而去。


    “真不要鼻子,何止是江湖上?”阿秀皺皺鼻子,那表情雖是奚落胡真人,但看來卻另有潑辣美態:“聽說連杭州有名的道觀都搶去好多間。他們修道的總不能算是江湖人吧?”


    這話問的也很妙,兩人異曲同工,本來她就是個美人,改扮了男裝,不用說是俊美絕倫,隻是太文弱了些,缺少點丈夫氣,她這一笑,的確是能令人傾倒的。


    江湖郎中把藥箱掛上肩頭,哈哈一笑道:“記得,記得,咱們後會有期了,你們有閑工夫,就耗下去吧!”串鈴“叮當!”聲中,揚長而去,他來時很慢,去的可是真快,隻轉眼間便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白墨臨悶哼一聲,如受重擊,蹬蹬蹬,踉蹌倒出數步,月色映在他麵上,顯得紙一樣灰白,身形尚自搖晃不止。


    白墨臨輕聲道:“我是白墨臨,我是你的朋友。你千萬別大聲嚷嚷,別忘記我們是‘躲’在山洞裏。現在我想法子解去藥力使你恢複氣力,然後想法子讓你平安下山,你說好不好?”


    其中一人,兩眉以上各長著一黃豆大般黑痣,更顯得陰森駭人,黑衫夜風中瑟瑟飄動,宛如鬼魅迎風屹立,使人不寒而栗。


    小二可乖覺,一眼便看出客人是餓極了,立即端上一盤剛出籠的熱饅頭,兩大盤牛羊熟切,一大碗湯。白墨臨低著頭,開大嚼,那份吃相有多滑稽他自己可不知道。


    於是,他放足奔了過去,到了樹下,一望,身形晃了兩晃,趕緊抓住一枝下垂的樹枝,穩住身形。眼前,是一大片廢墟,雜草叢生。草中,隱約露出斷瓦殘垣。


    陣陣幽香,薰人欲醉,良久老者才朗聲說道:“老朽一生之中,未履出西南半步,西湖勝景久已向往,如今如願以償,果然不虛前人所言: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江南山水蔥秀自比西南翠峰鬱嶺大不相同。”


    可是吃相卻不敢恭維,雙手據桌,旁若無人地猛吃猛喝,像是一輩子沒嚐過這種酒菜,吃少了不夠本。


    白墨臨匆匆出去,腳下甚是輕捷。過了好久才迴來,麵色很不好,但說話時,她仍然堆起微笑,聲音很溫柔:“果然有人來尋仇生事。而且居然是來自九州嶺。十二個道人,和一個女子,都拿著明晃晃長刀。”


    郊外,秋景蕭瑟,黃葉飄飛,逐處均是禿枯衰凋,木落水寒,尤其是瞑雲四合之下,夥風透衣生寒,長空雁旅悲鳴,益顯得淒涼異常。


    “孩子,在你的立場應該是這麽說,唉!這些年來,娘纏綿病榻,也真難為了你……昨夜,我又夢見你姨媽……”


    要在此刻,馬蹄聲又起,一騎馬疾馳而至,到了臨近,滾鞍下馬,把韁繩往樹枝上一掛,一個箭步,到了眾人跟前。


    上官紅幽幽歎了氣,月光下可以看到她眼角蘊了兩顆晶瑩的淚珠,她為什麽要流淚,自歎命薄麽?


    他立即刹住身形,隻見道旁有數株參天古柏,中間夾著間小廟,由於柏樹太高,相形之下,這座小廟更加小得可憐。


    隻見他仰天哈哈狂笑道:“老夫行事自有是處,你懂得什麽?老夫不過替日後武林預為之計,如今武林之內盡多偽貌良善,自命正派之人,濫竽充數……”


    奇的是,上官擎天擺了一桌子的酒菜,他卻沒動筷子,像尊泥菩薩似的坐著,那些酒菜成了供品。


    黑林,古木參天,高聳霄漢,綿亙迤邐無盡地環繞峨山,白墨臨穿林而入,放足疾奔,到了謝誌強的茅居之前,隻見謝誌強已是佇立門前相候。


    重欄虯櫝,互相連屬,曲屋自通,四環四迴,千門萬戶,一入其中雖終日不能出,何況他善於機括之術,雖至親骨肉,亦存猜忌之心,你還未近身,便已身隱羅網。”


    當雙方的目光相接時,後半句話便吞迴去了,他出娘肚皮,還沒見過這樣冷的人,那笑容,僵在臉上,成了一付尷尬的怪像。


    轉身一瞧,隻見一禿項黑衣老者屹立著,月華照下,麵色蒼白無神,一截衣袖虛飄飄地,迎風拂動,顯然那隻斷臂是這禿項老者截下的。


    隻是,他們所施展的刀勢速度勁道,卻絲毫沒有抓“活口”意味,狠辣兇猛,根本半刀就能要了性命。兩個中年人舉動,此時不但全無“斯文”樣子,簡直狼狽非常。一個使判官筆向左邊急竄,另一個使長劍的向右邊閃躲。


    白墨臨想了想,奔近那青年武士的屍體旁,俯身檢視,全身不見傷痕,死者很安詳,像是熟睡般,一點也不像是橫死的,當下直起身形道:“是沒有傷痕,很可能他左右手都能發出這種歹毒功力?”


    塔原為蘇東坡所建,明成化毀廢,萬曆間浚取封泥,繞潭作埂,在埂外仍置三塔,堤柳婆娑,芰荷滿潭,湖光蕩漾,塔影亭亭。


    舉目望去,鎮集還在數裏之外,附近雖有人家,卻不方便去求食,隻好咬著牙,加緊腳步奔去,身形可有些踉蹌。


    好不容易捱到了鎮上,兩隻腳軟綿綿地再也挪不動了,腿上像綁了兩塊大石頭,他從來沒這麽疲累過……


    司徒香香並不是水性楊花的女子,但見了這等美男子,多少是有些情不自禁的,這是人的本能,正如一個規矩的男人,見到了不多見的美女,心理上的反應是一樣的,她的神色,倏地變得柔和了,嫣然一笑道:“無妨暫時講理吧!”


    “少俠放心,我家令主言出法隨,僅賓舍內,留置一雙不懂武功的青衣小婢,供少俠使喚,除此以外,百丈內決無一人窺視,如有,但憑少俠誅殺,倘少俠如願離山,隻須長嘯一聲,在下即趕來接引三日盡於此,在下告退。”


    九州樓,是開封城有數的幾家名酒樓之一,菜肴之精美,遠近馳名,由於老板是位退休的禦廚子,所以該樓便以禦廚作號召。


    有時偶動心念,凝思司徒香香與上官紅兩女,對自己一往深情,顰笑薄嗔,無不動人心弦,綺念縈懷。他那清秀的臉上,不時泛出笑容。


    雖然,表麵上是一個對一個,但是,上官擎天的刀勢,兇猛淩厲中,又使敵人明明白白感到另一把刀根本就在背後等機會。


    “是他們,死了的兩位陳師父。他們是兄弟,向來一齊出馬辦事,小的跟過他們幾次,都很順利,他們有些主意比這迴更荒謬,但都能夠成功。”


    如果你麵對著一把兇悍長刀猛烈攻擊而又感到背後也有這樣一把快刀等候機會砍劈,你一定極為不舒服,一定覺得萬分危險。


    白墨臨目光沉凝,注視在謝誌強的臉上,淡淡笑道:“常聞家師言說老前輩是近百年武林中最突出人才,僻性奇異,除了恩怨極分明外,並無多大惡行,也不在正邪之列,獨樹一幟,棲隱西湖枕聞潮音,悠然物外,在下不勝欽仰欣羨,可是……”


    猜拳聲,行令聲,談笑聲,杯盤碗碟的碰融聲,小二的吆喝應答聲,再加上雅座問傳出的絲竹唱曲聲,借成了一首狂歡的交響樂章。


    月色朦朧,人也朦朧,她,更美了,美得不像是凡間的人,如果她換上官妝,恐怕沒人會把她當作是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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