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城。


    盡管趙軍在城破之後,進行了十分頑強的抵抗,但這都無濟於事。


    有著城池庇護的時候,他們都不是秦軍的對手,何況現在呢。


    秦軍正一點一點的侵蝕著趙軍的生存空間,趙軍不停的向後退卻。


    看起來,巨鹿城的完全陷落,隻是時間問題了。


    趙王宮殿。


    趙國君臣們匯聚一堂。


    昔日擁擠的朝堂,此刻冷冷清清。


    趙王歇和張耳等人都明白大勢已去,秦軍很快就能將巨鹿徹底拿下。


    準備突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隻怕趙王還在,趙國就不會滅亡。


    張耳提議,出城與陳餘會合,然後合兵一處,向東撤退。


    秦軍剛剛經過一場血戰,占領巨鹿也需要一些時間,未必能夠追得上他們。


    至於巨鹿城中的趙軍,隻能放棄了。


    隻有讓他們繼續拚死抵抗,吸引秦軍的注意力,趙王才有逃生的希望。


    斷尾救生。


    就這樣,趙王在精銳士兵的保護之下,向著巨鹿城外衝去。


    一切都很順利。


    趙軍一直在城內堅持戰鬥。


    他們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淪為了棄子。


    ......


    出城之後,張耳就傻眼了。


    城外的營地空無一人,陳餘的軍隊早已經不見蹤影。


    他萬萬沒想到,一時視他如父的陳餘,竟然棄他而去了。


    說好的通神公司呢!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


    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勢則從君,無勢則去,此固其理。


    是的,陳餘拋棄了他們,就如同他們拋棄了城內的守軍一樣。


    大難臨頭,誰也不該埋怨別人不是好鳥,各自飛罷了。


    求生,不過是人之本能。


    這支逃出巨鹿的趙軍,很快就吸引了城外秦軍的注意。


    秦軍已經察覺了他們想要逃跑的意圖。


    黑色的騎兵迅速的將他們圍住。


    張耳試圖保護著趙王逃走,但在缺少了陳餘的生力軍之後,他們的人數和戰鬥力都處於劣勢。


    想突破秦軍鐵騎的包圍,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們幾次嚐試,都徒勞無功。


    最後,趙王帶出城的大部分人都戰死了,死亡率比城內的守軍都高。


    他們要是早知道日次結局的話,一定不會出城。


    趙軍少部分人被生擒,這其中包括趙歇和張耳等趙國的核心人物。


    這個領兵的騎兵千將十分興奮。


    他們得到的任務是在城外留守,無論是攻城戰還是巷戰,都不是他們這些騎兵的主場。


    沒能進城,原本以為撈不到什麽戰功了。


    沒想到,趙國的君臣們,竟然一頭撞到了他的懷裏。


    幸福來的真的太突然了。


    他們的臉上都要笑出花了。


    守株待兔,瞎貓也得碰到死耗子,古人誠不欺我!


    “趙國君臣大禮包”被他們綁的結結實實的,在重兵的保護之下,被重新送迴了巨鹿,送到了韓信手中。


    ......


    巨鹿城中,將士們還在拚死抵抗。


    突然,一個消息開始在軍中蔓延:趙王跑了,大官們也跑了。


    如雪見日,趙軍的軍心迅速渙散。


    他們成群結隊的放下武器,向秦軍投降。


    防線不戰自潰。


    在那一刻,他們的信仰豁然崩塌。


    說好的為了趙國百姓的福祉而戰,說好的為了趙國光明的未來而戰,說好的與巨鹿城共存亡呢。


    騙人,全都是騙人的!


    他們為趙國流了不知道多少血,現在卻發現,他們被人利用了。


    從始至終,他們都是權貴的工具人罷了。


    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棄。


    如果說,過去的他們還有夢想,願意為了一個願景付出全部,哪怕是最寶貴的生命。


    那麽,從今天起,他們的夢想隻有兩個字:活著!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們去拚命了。


    腦子清楚一點,別被他們給騙了啊!


    ......


    韓信很愉快的簽收了他的快遞——趙國君臣大禮包。


    突圍的人都被抓了迴來,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來。


    這些主要人物,隻要有一人逃脫,都是天大的麻煩。


    他們的聲望很重,隻要再度舉起叛旗,很快就能招攬一批人馬。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好在,天有大秦,他們的運氣不好。


    如果陳餘還在的話,他們真的就跑掉了。


    君臣文武全部被俘,趙國至此,算是徹底覆滅。


    這已經是韓信出關以來,滅的第二個國家了。


    除了扶蘇,誰能相信韓信能夠憑借萬餘人馬橫掃燕趙之地呢?


    這真的太瘋狂了。


    當世兵仙,恐怖如斯!


    ......


    趙國的這些反賊被整整齊齊的擺在木樁之上,等待著斷頭之刑。


    從造反的那天起,他們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了。


    對於現行統治秩序的挑戰,從來都是最危險的事情,哪怕它是邪惡的,哪怕它已經搖搖欲墜。


    成王敗寇。


    韓信看著眼前的趙國君臣,笑了。


    就是這群亡命之徒,掀起了巨大的風浪,幾乎將秦國在趙地的統治徹底摧毀。


    韓信一個接著一個的看下去,似笑未笑的喃喃說道:


    “我得謝謝你們啊,沒有你們,哪有我韓信的今天。”


    “你們這個反造的好啊,他日我若能封侯,得有你們一般的功勞。”


    一人滅兩國,這樣的成就,屈指可數。


    哪怕是在武運亨通的大秦,也就不多見。


    從此,大秦的朝堂,大秦的軍內,必有他一席之地。


    看至最後一個,韓信失望的搖了搖頭。


    很難說是旗鼓相當的對手,都是些庸人罷了。


    果真是時無英雄,令豎子們成名。


    他懶散的揮了揮手:“砍了吧!”


    ......


    一聲令下,人頭一顆接著一個的落地。


    從活生生的人變成冷冰冰的屍體,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情。


    行刑場上綻放血霧,妖冶如花,場麵十分的血腥,又充斥著蠱惑人心的震撼。


    很快就輪到趙王歇,不應該說是趙歇,因為他已經不再是趙王了。


    趙歇嚇得臉色鐵青,黃白齊流。


    他是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韓信竟然如此的狠辣。


    從他們被抓進城,到被綁赴刑場,隻用了兩個時辰。


    韓信甚至都懶得審問他們。


    眼看大刀即將落下,趙歇嚇得哭爹喊娘,全無君王風範。


    他大喊著:“韓將軍,我願意投降啊!求你饒我一命,我願意將全部財寶全都獻給你!”


    韓信笑了:“是你傻還是我傻,殺了你,那些財寶也是我的!”


    “啊——”趙歇聲嘶力竭,“我願將後宮的美人獻給將軍,它們全都是趙地的絕色美女,保準將軍滿意。”


    韓信的臉色十分陰沉,對於這樣的貪生怕死之徒,他實在是有些瞧不起。


    “我對女人沒興趣!你也配做趙國之主,難道趙地無人了嗎?”


    說完,他不在理會趙歇的求饒,轉身離去。


    ......


    突然,一個高亢的聲音傳來。


    “大王,你怕什麽,不過是一死而已。來世,我還擁你為趙王,這個大秦我反定了!”


    韓信轉過來頭來,看著這個說話之人。


    此人正是趙國的丞相張耳,趙國的開國功臣,兩世老臣。


    昔日武臣叛張楚,自立為趙王,就是他極力慫恿的。


    後來武臣死去,又是他擁立了趙歇為趙王。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現在正在出使西域的劉季,都曾經是他的小弟。


    韓信上下打量著張耳,點了點頭:“有點意思。原來趙國不全都是慫包,也有英雄。”


    對於張耳挑釁的話語,他自信的做出了迴複:“十八年來,你若複來,我還斬你!”


    張耳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給他一碗酒!”韓信吩咐道。


    英雄惜英雄,隻可惜大家的陣營不同。


    這個時候能夠喝上一碗酒,無疑能夠極大的緩解死亡帶來的疼痛。


    烈酒下肚,張耳的臉色微微泛紫。


    他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韓信,陳餘呢?是不是你殺了他!”


    他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他的好兄弟陳餘,究竟有沒有背叛他。


    韓信道:“陳餘是個兔子,我的箭沒有他跑的快。下次遇見再殺吧,送你們去團聚!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張耳想了想,最終沒有說話。


    伴隨著寒光閃爍,趙歇和張耳的人頭雙雙滾落在地。


    生和死,不過是一瞬之間。


    至此,趙國兩個最核心的人物被韓信從肉體上消滅了。


    ......


    接下來,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趙國反賊的頭顱一個接著一個的落地。


    他們過去都曾經是朝堂的權貴,是人上之人,如同全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刀起刀落,寒光不停的閃爍。


    每一次閃爍都會帶走一個生命。


    十三人皆已斬。


    馬上就要斬第十四個人了。


    這個人的臉型削瘦,須發灰白,目光陰鷙。


    大刀,高高揚起。


    這個人猛然抬起頭,直勾勾的望著韓信。


    大刀,將要落下。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高聲唿喊道:“將軍不欲就天下乎?何為斬壯士?”


    他的聲音嘶啞,像是一隻陰鴉,


    聲音在空氣中迴蕩:“何為斬壯士?”


    聞言,韓信猛然迴頭。


    他看著眼前這個人,疑惑的問道:“你是何人?”


    這個人的臉色已然煞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臣乃範陽酒徒,蒯通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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