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門!鐵鈴兒,你們這群妖神的走狗!天庭不會放過你們的!”


    嶽恆真人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已經用了畢生修為來壓製自己的傷口。可傷口上附著的能量,卻是讓他的所有努力都成了無用功。


    “天庭會不會放過我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今天我們肯定放不過你!”


    嶽恆眼見著身陷絕境,不由得咒罵起了周遭的同門師兄弟起來。這大殿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那群人竟然到了現在都還沒趕過來。當真是死不足惜!那副掌門臉色一陣難看。他根本沒有想過,妖神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他們五色觀有沒有招惹她什麽,怎麽會這麽突兀對他們出手?


    “想不明白?那我告訴你,先前在下麵城鎮的時候,你們門下弟子調戲我!這件事情,你說,我是不是該找你們清算清算?”葉璃兒笑著打量著嶽恆真人,隻覺得他現在的嘴臉分外的讓人心生喜意。複仇這種東西,還真像是毒,一旦沾上了,就愈加不能控製自己。她現在已經開始體會到複仇的快意了。


    嶽恆聞言一愣,當場就罵了起來。死得那幾個弟子他知道,都是這副掌門的子侄。他還為此事大發雷霆,要求徹查殺人兇手呢!


    “你個畜生!都是你管教不嚴,才給宗門帶來這等禍事!你還有什麽臉麵活著?還不速速去死!妖神大人親自跑來問罪,你當真是好大的臉麵。”他一瞬間就轉換了自己的立場,似乎和那副掌門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便是五色觀的拿手絕活了。那副掌門臉上一白,掌門這是讓他去死啊!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哪能就這麽束手就擒?


    撲通一聲響,他直接跪倒在地,急不可耐的跪著爬了幾步,朝的葉璃兒近了些,直接就拜了下去:“妖神姑奶奶,那幾個人當真是死有餘辜啊!可這事情,您還真不能賴我啊!那雖然是我的子侄,可日常的教導,全都是宗門的問題。對!就是嶽恆的事情。他一個宗主,什麽事情都不管,縱容門下弟子為非作歹,惹得凡間怨聲載道的,民不聊生。這些事情,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啊!我雖然是副掌門,可抓不住什麽實權,言辭無力,有心想要對他進行規勸,可他偏偏就是不聽,我等,也隻能跟在他的後麵替他背鍋。說句實話,這宗門走到如此境地,和這個嶽恆雜種,怎麽都分不了幹係。您老人家可要細細商量,莫要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而聽信了這個雜種的惡語中傷啊!他就是因為我時常說些誅心的話語,才會這麽急切想要置我於死地啊!”


    他磕頭如搗蒜,卻隻換來了幾大魔將鄙夷的目光。


    這五色觀的垃圾,還真是沒得救了。一宗之主都是這個德行了,門下弟子還能好到哪裏去?這些年他們走南闖北的,和這幫子缺德玩意兒沒少打交道。當真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再看那掌門和副掌門狗咬狗的模樣,眾人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道門走到如此份兒上,怎能對得起那大大殿正中懸掛的正道二字!這用來自省和勉勵的牌匾,到了他們的麵前就成了純粹的擺設。任憑那其上劍意淩然,正氣恢弘,沒人看它,終究隻是廢紙一張。


    嶽恆真人一口帶著血的唾沫就吐向了副掌門,正擊打在他的臉上。後者一惱,兩人罵罵咧咧就吹胡子瞪眼吵了起來。聲音更是一聲比一聲大。那嶽恆真人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十足中氣。明明心都撕裂了,還有氣力和自己的副掌門拌嘴。他的鮮血仍舊自胸口噴灑著,可他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高。好似聲音大便是有理一樣。


    葉璃兒不怕他們耍什麽滑頭兒,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狗咬狗一嘴毛。這五色觀顛倒黑白,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本事,她已經不止見過一次了。不過以前的時候,這些矛頭在她的身上,而現在,矛頭卻指向了他們彼此。這等好戲,若是黃奕和肖瀟在場,隻怕黃奕直接就能拍手叫好。


    “他們還是師兄弟呢!外界傳言裏,這兩個家夥可是關係好得很啊!可真到了大恐懼及身的時候,原來也是這般不堪。”白毅搖了搖頭,一臉的唏噓之色。他本就是江湖兒女,對於這種背信棄義,專捅別人冷刀子的東西最是反感。更何況他們還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這等情義,本應牢固至極。可眼下,卻是恨不得提起劍來直接將對方殺死。當真是讓人想要發笑的同時,又是憤恨不已。


    “畜生不如的玩意兒,幹脆全殺了!”邵陽冷著臉,盯著那副掌門麵露寒芒。


    葉璃兒有心想要坐觀事態的發展,她這次過來,就是來殺人的。而且是明殺!既然是明殺,區區兩個人怎麽能夠?可她也著實等了有段時間了,而且並未布置隔音陣法。這院子裏鬧騰得這麽響,竟然沒有一個長老出來救援。這件事情可說不通。


    “林前輩,外麵的那些五色觀的長老們,就交給你了,看看他們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情耽擱了?宗門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仍舊是不管不顧的,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林天豪點了點頭,微一示意。幾十名金仙就跟了出去,其中不乏神兵門長老。由此可見鐵鈴兒近來也是做了不少實事兒。至少現在看來,已經是和巫境的人馬不分彼此了。


    外麵不多時就傳來了交戰的聲音,那五色觀的兩位掌門一聽到聲響,吵吵得更加賣力了。葉璃兒厭惡地瞪了他們一眼,直接便朝著院子外麵走去。幾大魔將見狀並未跟上,反而將那兩個掌門團團圍了起來。


    “妖神大人,妖神大人!真不是我的錯啊!求求你放我一條活路啊!”


    “妖神大人!放我,放我一條活路!”


    那嶽恆真人隻怕是到死,也從沒想過自己的死法兒。不過對於邪派眾人來說,他怎麽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手裏有多少種死法兒。


    一道劍光突兀飛過葉璃兒的麵前,距離她的鼻尖不過三指的距離。她麵不改色,甚至沒有閃躲,就這麽悄然邁出了殿門。


    殿內和殿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天空中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禁製,防範著有凡人不知死活來到此處。那禁製中帶著濃重的巫境色彩,顯然是林天豪出手布置的。這後殿本就沒有凡人,眼下布了驅趕凡人的陣法,更加不會有人到來。


    原本寂寥無人的後殿,徹底變得熱鬧了起來。入眼之處,全都是修士在相互拚殺著。那擦著她鼻尖飛過的利劍,也不知是哪處戰團中被掃落的兵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好似自古以來便是這個道理。


    那上山的香客們,雖然近不了後殿,可一番地動山搖總是不可避免。他們不能透過層層的禁製看到後麵發生的場景,可卻能感受到半空中傳來的讓人窒息的威壓。


    一時間整個峰上都亂了套。


    山下的人以為是神仙顯靈,一個勁兒的朝山上擠。而峰上的人卻認為是天威難測,降下了神罰。因為那殿中主事的仙家們,全都變了臉色,丟下他們跑向了謝絕香客的後殿。


    人們相互推擠著,踩踏著,人流在那狹窄的山路上相逢,就像是兩股激流,一個對衝便濺起了無數的水花。他們被迫滾下山崖,就這麽草草送了自己的性命。這麽高的山峰,一路滾下去,憑著凡人的肉體凡胎,哪裏還有一絲活著的可能。


    幾千名身著火紅色道袍的身影突兀升上了天際。他們各自施展手段,將那些仍舊活著的凡人送下了山去。眾多凡人有感恩戴德的,有不解謾罵的。可他們總是留下了自己的性命。不管他們是什麽想法,在麵對天崩地裂一樣的場景之後,心中所想的,也隻剩下了早早離去的念頭兒。


    沒人想過要替這些他們信奉的仙師們出頭。一個個隻顧得逃命了。人性是有閃光點的,可在這一刻,卻是沒有絲毫展現出來。反倒是人性的劣根被展露無疑。都已經到了山下的凡人們,四散奔逃。那山下的路是平穩的,可人們還是你推我一把,我拉你一下。硬是將這平穩沒有波動的路麵走成了刀山油鍋。


    葉璃兒是神,不是聖人。她既然已經下令幫助了這些凡人,那便了卻了心中的念想。她給了他們生機和活路,他們自己不去珍惜。她也沒有義務一幫再幫。愚昧而不自知的人,不懂得尊重他人的性命,便是對自己性命極大的不尊重。這世道就是如此,更沒有什麽公不公平。


    五色觀終究是要在今天從這個世界上被抹除的。葉璃兒是這樣想的,吳凡也是這樣想的。那這件事便就這麽定了。


    後殿之中下起了血雨。葉璃兒撐著紙傘,站在空地上,看著那漫天血雨的落下。畫麵顯得分外得淒楚。


    不論是誰,在哭得傷心欲絕的時候,都是真心難過的。五色觀的眾人作惡甚多,死得時候,一個個也照樣兒和常人一樣,發自內心得不甘,不願。不少人都哭了。他們控訴著自己犯下的罪,含淚倒在了血泊裏。這一刻的淚水無疑是最為真實,並且讓人觸動的。可這都是能構成饒恕他們的理由。


    他們,都是主謀、都是幫兇、都是受益者。


    所以死不足惜。


    同樣都是大羅金仙,境界相同的時候,便是比拚身法,法術,法寶,千般手段各使所長。葉璃兒的手底下的金仙們,對五色觀的金仙是絕對碾壓的。更何況這五色觀裏,剩餘金仙的數量真是不多。戰鬥這種事情,很快就能拉上帷幕。


    白毅和邵陽一人提了一盞小燈,走到了葉璃兒的身後。那兩個掌門的神魂被縮在小小的燈罩之內,因為痛苦不堪而不斷扭動著自己的身形。


    “不錯,這兩人倒是挺有喜感的。”


    白毅微微一凜,應了聲是。邵陽倒是沒有多想,自顧自接住了葉璃兒的話頭兒。


    “這兩個畜生,還真就該享受這種待遇。這燈罰倒也有意思,妹子,你這法子是怎麽想出來的,確實很有喜感,若是用這神火慢慢烤炙,以他們的神魂強度,怕是要熬上個千百年了。嘖嘖,這方法實在是妙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榨取了那麽多人的陽壽,就該用這等磨人的法子,讓他們好好嚐嚐這般痛苦。”


    葉璃兒淡然笑了笑,道:“心有所感罷了。”


    她看向白毅,略一沉思:“白兄莫要多想,這五色觀的人,作惡多端。我等潛藏在一旁聽得也是不少。尤其是那宗主嶽恆真人,挖食活著幼童的心髒用來滿足口腹之欲。這等畜生,落到了我的手裏,自然是討不得好處的。莫說妹妹我譏笑兩聲,就是眼下這等法子,能彌補他們所犯的罪過嗎?”


    “自然是不能!”白毅應道。他心中倒是沒有其他想法。隻是隱約覺得葉璃兒殺心太大。若是不能善加引導,這天下又有多少人可供她來殺呢!他終究是剛來不久,沒什麽話語權。有些事情,即便是吳凡都插不上什麽嘴。如今的他隻能寄希望於她身邊的人,能夠從旁規勸一二。


    葉璃兒看出白毅的話有所保留。她以為他是看不慣她想得法子,卻沒想到他是憂心她殺心太重。不過眼下的她並不打算細想。嶽恆的話無疑是給她提了個醒。眼下她手裏人雖然不少,可是良莠不齊的,法寶靈劍更是匱乏。雖然有了神兵門的加入,這一方麵得到了緩解。可那法寶之類的東西,又哪裏會有人嫌多呢?


    大批的修士被派了出來,在整座山峰之上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數不盡的靈藥,丹藥,還有死去屍體上扒下來的乾坤袋。不一會兒功夫就在殿前的空地上摞起了一座高高的小山。葉璃兒從未想過,原來自己可以擁有這麽多東西。


    看著那小山一樣的各種物品,她恍然想起了靈空賜給自己的那對兒鐲子。那是她除了靈劍和乾坤珠之外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法器,那種縈繞在心間的感動和喜悅一去不複返了。如今小山一樣的東西堆在自己的麵前,自己竟然是沒有了絲毫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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