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筷子看向她,含笑道:“鄂吉台是何人?”


    “是……是……”她想了想,似乎沒找到合適的詞語,怒道:“鄂吉台就是鄂吉台!”


    看向大敞的門外,眸光微寒,說:“人是本宮傷的。”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摩耶會詛咒你的!”她從腰間拔出一把銀質彎刀就向我劈來。不等我動手,蘇顏已攔腰將她擊飛,直撞在牆壁上,她趴伏在地上頓時嘔出一口血來。擦去嘴角的血,又慢慢地撐了起來。


    我們都看著她,似乎看著一場有趣的戲文,看著她瞞跚地逼近,最後接近我時再次揮刀,洛白三指一並,三根長針穿透她持刀的手,她的刀瞬間掉落,右臂變的僵硬。


    舒明氶疾步進來,“洛宮主莫要太過分!”正要扶她,“本宮何曾過分?那掌櫃的店大欺客,教訓他一番也是他該受的,難道……這些欺客的勾當都是舒莊主默許的?”話間未注意那女子,她一挺身,左手瞬間抓住了我的手腕。


    隻感覺經脈一跳,提氣將她震開,抬起手腕,腕間的經脈微微隆起,蠱蟲!?


    我沉聲道:“你給本宮下的什麽蠱?”


    “洛宮主!把解藥拿來!”舒明氶道。


    看著玲瓏僵硬的右臂,我笑了笑,說:“解藥?本宮憑什麽給她?一隻手換一條命也值了。”


    洛白抓過我的手腕,滿臉的擔憂,濃密的睫毛耷拉在眼睛上,用臉在我的腕上蹭了蹭。


    看著未動的白秀和蘇顏二人,我一時氣悶,我好歹也是宮主吧,居然也不擔心一下。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蘇顏抬頭看來又緩緩低下,白秀挑了挑眉,分明在說,蠱對你有用嗎?


    呃,蠱確實對我無用,從小中了幾次蠱都安然無事,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寧伯章擔憂地看著我,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我抬手示意他我沒事。


    突然間,頭痛欲裂,仿佛一把大刀不住地劈砍著我的大腦,我克製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隻是周圍的一切我都看不到聽不到,體內燃起一股灼熱,似乎把我丟在了火海之中就要將我燃盡。


    “宮主!”


    “阿洛!”


    “玉!”


    “洛宮主!”


    我似乎看到了寧伯章驚恐又克製的臉,急切的白秀和蘇顏,還有緊抓著我的洛白。我怎麽了?


    “不可能!這蠱蟲隻會使人麻痹的……不會這樣……”隱隱聽到一句半生不熟的漢話。


    不會這樣?那我現在是抽筋嗎……


    “媽的!老子宰了你!”白秀啊,暴躁是不好的,要體現我們明宮的素質啊。


    蘇顏一定會製止他的,“等等,她應該知道怎麽解蠱。”沒錯吧。


    “給她解藥。”好像是舒大莊主的聲音……


    “先給玉解蠱!”


    “我寧願被毒死也不會給她解蠱的!”


    “白秀住手!”


    “想死我就讓她去死!”


    好吵啊………手指沒有感覺了…………頭好沉……………………


    “宮主!”


    “阿洛!”


    “玉!”


    ————————————————————————


    腳步聲淩亂地在大殿上迴響,平日裏肅穆的大殿早變作一片哀嚎血色,乾景宮的太監宮女逃跑間竟都不忘了揣上金銀,慌張地撞得金銀器具哐啷四落。帷幔亦被扯得破損難堪,竟未有一個宮人惦念著大殿上的一國之君。


    我透過層層帷幔,看見那一襲青衣的洛姝蹲在一人身前,如層層暈開的水色,驚了這一池的波瀾。洛姝依舊清麗如遺世獨立的孤鬆,隻是平日裏一絲不苟的發髻,此時竟胡亂散著,她哽咽著,雙肩不住的顫抖。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洛姝,我慢慢向前走去,看向她身前坐於台階上的男子,那男子垂著頭,失魂落魄的仿佛聽不見外處的聲音,平日犀利如鷹的雙目亦是失去了神采。


    “楓月……我們走好不好……南尚大軍一時也攻不進大殿。”洛姝哽咽道,顫抖著抱住那男子。


    “楓月……你說句話好不好……”洛姝哭聲從話語間漸漸溢出,連我的心間都隱隱作痛,不願見她這般。


    忽見一抹豔影緩步踏來,氣定神閑仿佛逛著園子,我心裏不知為何越發緊了,越發想看清那人的模樣,那人一步步映入我的眼簾,與我一般無二的模樣,更加張揚放肆的麵容……


    離楓月似乎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緩緩抬起了頭,看見那個緩步入內女子,身體開始顫栗,不知是憤怒的還是害怕的,隻聽他一聲怒吼:“洛玉!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又是一片漆黑……


    ————————————————————————


    “宮主到底怎麽了?”


    “皇多得哎。”


    “她說得個什麽鬼東西?!”


    “她叫你安靜。”


    “玲瓏,洛宮主的蠱毒解了嗎?”


    “莊主,這個蠱毒我解不了……”


    “媽的!這蠱不是你下的嗎?你怎麽會解不了?!”


    “白秀住手。”


    “莊主,這女人的體內不單有我下的傂蠱,還有情蠱……”


    “情蠱!?”


    “情蠱?”


    “恩,情蠱,東臨天的已極天。情蠱遇到傂蠱會激烈的抗拒……我也引不出蠱蟲來……”


    “玉!玉的手指動了!”


    你們這麽吵我能不醒嗎……但是全身似乎不是自己,完全控製不住……


    一絲微光穿入眼縫,好模糊……隱約看見很多個輪廓……還有那白色的發……莫是我傷的太重,出現了幻覺?


    嗓子火辣辣的,我試著吐出字音:“這是哪裏?崖月……?”


    “宮主,這裏是天一山莊!”一個臉部堅毅的輪廓突然放大了。


    有人托起我的頸部,冰涼的觸感貼近我的唇,我急切地吞下流入口中的水,嗓子不再那般灼熱。但是身上仍舊提不起力來。


    “情蠱是什麽?”我平了一口氣,緩緩問道。


    隻聽見從我身側傳來一聲冷哼,銀飾相互碰撞作響。


    “玲瓏,迴答洛宮主。”雖然視線模糊,但仍舊可以辨認出那個綠色的輪廓。


    “中了情蠱的人,隻會愛上施蠱者,一生不離不棄生死相隨,對身體沒什麽傷害。”玲瓏用不生不熟的漢話迴答道。


    “怎麽才能解蠱?”托起我的人問道。


    “解了情蠱才能解傂蠱。情蠱隻要施蠱者死了,蠱蟲就會死去,情蠱也就解了。”


    托起我的那人撫摸著我的發,低聲問道:“怎麽才能知道施蠱者是誰。”


    “這女人是不是有深愛的人,那個人就是施蠱者了。”


    屋內突然一片寂靜,連窗外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都能夠聽到。


    那個人?又有誰不知道呢……


    我像瘋子一樣追尋了二十一年的男人,就是因為一條蠱蟲?那也太可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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