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榮養院中堂的壩子為參照點,丙號榮養樓確實與含章的住處在一個方向。


    不過一個方向卻並不代表距離很近。


    相反,她的住處離丙號榮養樓的距離比離中堂壩子的距離遠多了。


    含章跟著許麗在山丘間轉了好多道彎才到得了目的地。


    丙號榮陽樓坐落在山穀之間,是個三層樓的小院落!


    這個小院落三麵圍牆一麵樓宇,因為圍牆較高,周圍又有茂盛的樹木掩映,所以從外麵看進去,隻能隱約間看到樓宇第三層的一扇扇窗戶。


    前段時間含章四處遊逛時就有從這兒經過,因為沒進到裏麵,也就不知道裏麵是何形景!


    此時含章跟隨許麗來到院落的正麵前,隻見正門雖沒有上鎖,卻是掩得嚴嚴實實的。


    許麗顯然習以為常,她上前推開院門,就現出了院裏花草錯落、路道井然的秀麗景致!


    其人工雕塑的景致之精致與外麵山林的野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許麗支了支下巴示意含章進去後,就轉過身去,重新把門給掩上了。


    身後的大門關閉,阻隔了與外麵的相通之道,裏麵竟像是另一個世界似的!


    含章看著視野中秀麗的景色和前方不遠處修建得規規整整的樓宇,不知道為什麽,她仿佛迴到了小雜院的感覺!


    含章甩了甩頭,眨了眨眼睛,複看麵前嬌妍秀麗的花草並不是靈植,再看規整有致的樓宇也少了分小雜院內的精致,才吐了口氣跟著許麗走向樓宇!


    樓宇底層的廳堂門不大不小,六尺餘高寬,含章從打開的門戶望進去,可以看到裏麵隱隱綽綽穿著侍者服飾的身影。


    不過幾個唿吸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廳堂前,從門戶邁進去,就見裏麵一群侍者簇在廳堂中央的櫃台周圍,儼然有事兒的樣子!


    含章還正不知所以,裏麵的人卻率先反應了,一個個的轉過身來朝著走在前邊的許麗擠眉弄眼!


    就見許麗臉色立馬一垮,頓時朝著一群人哀歎的叫道:


    “又給我找事兒了——?”


    一群人麵現同情之色,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聽左方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傳來!


    “錢錢錢!以前不是都給你了嗎?如今我一個死人,哪來的錢?”


    “爹你別想懵我,我都知道了,你們榮養院是有發榮養費的!”


    “你......個混賬東西,你老子一個活死人,在這個屁榮養院裏遭的不是死人罪,你不想著讓老子過舒坦點兒,倒找老子要錢來了,你給我滾出去......”


    “爹,爹——,你多少給我點兒吧,我要是再還不上的話,那些人會送我進監牢的!”


    “送監牢?”聲音一頓,以更爆破的形式發出來:“你個混賬東西,你做了啥混賬事能讓人給你送監牢?”


    “沒啥事,就...就是......”聲音喏喏無音。


    “你別說了,你走吧,你老子現在就是個死人,啥事兒也管不了!”


    “爹——,我求求你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


    “滾——,你給我滾——,你滾不滾......”


    接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從左邊一間房室門中躥出一個男子身影來,極速往這邊逃竄而來......


    而他後麵,一個單腳彈跳的糟蹋老頭操著一根雞毛撣子不停的揮打著,打到了地上、打到了牆上,劈裏啪啦帶著岔氣兒的咳嗽聲一頓亂響!


    “咳咳咳......哦......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不盡不止,似乎要扯斷人的聲氣兒似乎!


    彼時,侍者們一哄而讓,讓得闖過來的男子一個蹦躍間順暢的跳出了廳堂門。


    男子在老頭扯斷氣的咳嗽聲中,與外麵的庭院中躊躇了半響,終究掀開院門麻溜的消失了!


    裏麵的侍者們麵麵相覷,就有一個侍者幾步跨出去把門重新掩上了。


    而裏麵,樓宇的房間呈對麵形式分布兩排,兩排房間的中間則是過道。


    此時咳嗽的老頭扶在過道的牆上,手上的雞毛撣子已經掉在了地上。


    他獨腿而立,不停的咳不停的咳,整個人似乎魂都要咳出去了似的,身形氣息萎靡之中,似乎隨時要栽倒!


    這邊許麗滿臉的煩躁,她在一群侍者的目光集中注視下慢慢的走過去,然後抬手在老人背上有技巧的拍了幾下。


    就見老頭咳嗽之勢終於緩了些,可他卻在餘勢的咳喘中抬起空餘的手來,不停的要甩開和拍打許麗拍背的手!


    許麗則順勢退開,徑直轉身而走。


    然後邊終於喘過氣兒來的老頭卻指著她的背影罵道:


    “你們這些侍者,沒一個好東西,別在這兒給我裝模作樣的!咳咳......你們那點兒伎倆,在老子眼中屁都不是,老子當初什麽修為?你們這點修為還敢在老子麵前耍花槍,呸!”


    “許老爺子!”許麗刷的轉過身去,道:


    “我許麗也服侍你這一兩年了,我哪一點對不起你老人家了?你自己想發瘋可以在房間裏悶著隨便發,你朝我發什麽瘋?”


    “我就朝你發瘋怎麽了?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不朝你發瘋朝誰發瘋?”


    “我吃你肉,我喝你血?哈哈,笑話,你給我好好掰扯清楚,我許麗規規矩矩做人做事兒,怎麽就吃你肉喝你血了?”


    “你怎麽吃我的喝我的你自己不知道?還要人來說?真不要臉!”


    “誰不要臉?你跟我說清楚,是誰不要臉?我真受夠了!你今兒就當著這兒所有的侍者和所有的榮養者,給大家都說個清楚明白,我哪裏對不起你!”


    此時,兩旁房間中的榮養者都已經出來。


    都是些或老或殘、形容頹廢之人。


    就有一個榮養者陰陽怪氣的搭了一句:


    “小姑娘,你這麽說我也有疑問,你說我們每月的榮養金都到哪兒去了?”


    旁邊一個年長一些的侍者就接口道:


    “張老爺子,你們每月榮養金的去處都在規章裏寫得清清楚楚。這整個榮養院的運行,各環各節都是你們榮養金的去處,卻與我們這些侍者無大關礙。我們也都是因為修為低,從外界被逼迫進來的,每月兢兢業業不過是拿點辛苦錢,月例還不到兩個靈晶,這還得是你們對我們完全滿意的情況下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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