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托腮看著殷九野,好奇地問:“我能不能打聽一下,你是跟誰借的膽子,對三皇子又是罵又是打的,那天在別院你逼著他下跪的時候,我是真沒想到。”


    “跟你們家借的膽子啊,我替你爹打他呢。”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比我還喜歡仗勢欺人?”


    “怎麽,你嫌棄啊?”


    “嫌棄也沒辦法,自己眼神不好挑的人,湊和過唄,還能離咋滴?”


    殷九野差點笑癱在椅子上。


    溫阮在他那兒又消磨了一會兒時間,殷九野就送她迴府了,再不迴去,靖遠侯又要上門來找人了。


    從侯府迴來後,殷九野看到辭花翹著二郎腿在漁樵館等他。


    “喲,侯府女婿迴來了?”辭花打趣道。


    “怎麽了?”殷九野踢了他的腿一腳,坐沒坐相。


    辭花又把腳翹上去,咂巴了一下嘴,說:“藍綣讓我告訴你,槍準備得差不多了。”


    殷九野抬了一下眼皮:“嗯。”


    “你可想好了啊,這事兒幹了,你可就沒有迴頭路了。”


    “說得我以前有一樣。”


    “這倒也是,對了,你是準備先跟溫阮成婚後再進宮呢,還是先進宮再跟溫阮成婚?”


    殷九野想了想,問:“太子妃,這個名號好不好聽?”


    “好聽,但我覺得,溫阮應該不在乎這個。”


    “到時候你來唱曲助興。”


    “我去你大爺的!”


    “她喜歡聽你唱曲。”


    “……她喜歡天上的星星,你給她摘不?”


    “摘啊,把你掛星星上,摔死你。”


    “……我說,你要不要這麽重色輕友的?咱兩多少年的交情,我也沒見你對我這麽好啊。”


    “我又不準備跟你生兒育女,白頭到老。”


    “……再您媽的見!”


    辭花翻了個好大的白眼,起身就走,走了兩步又迴頭,“到時候我不陪你進宮裏待著啊,我討厭那地方。”


    殷九野:“嗯。”


    “嗯你妹,走了。”


    辭花始終記得,多年前那天晚上的宮中血光四起,才七歲的殷九野渾身是血地握著一把刀,握刀的手甚至還有些發抖。


    跟現在他握刀的樣子完全不像,那時候他還知道怕,現在,他覺得殺人挺有意思的,是僅次於溫阮的有意思。


    辭花忍不住會想,假如這樣一個人當了皇帝,坐在龍椅上,這天下還有安寧的時候麽?


    但誰在乎呢?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天下。


    也許溫阮能讓他平靜下來吧。


    辭花走到漁樵館外,一片秋葉落了下來,他抬手接住,葉子泛著枯黃的顏色。


    快入秋了啊。


    殷九野九月生,正是夏末秋初的時節。


    但他自七歲後,好像再也沒有過過生辰了。


    八月二十三,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老黃曆說,諸事不宜。


    這一天有兩個事兒發生。


    一個在遠處,遠在邊關的軍營裏,無端起了一場營嘯。


    一個在近處,近在京中的朝堂裏,殷顯呈了一本折子。


    營嘯及時止住,但軍中嘩變大亂時,不小心打翻了火油,將糧草燒得幹幹淨淨。


    殷顯的折子中,說是司天監夜觀天象,各種神神鬼鬼地說了一大通,最後算出溫家之女宜為國祈福,常居安國寺修行。


    於是,文宗帝再度宣溫阮進宮,問她可願前往安國寺,為大襄祝禱。


    溫阮聽著心想,喲嗬,殷顯野誌雜聞看得不少啊,這套路是從武媚娘那兒得到的啟發,還是自莞莞類卿的嬛嬛裏想的主意?


    殷顯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麽一天天的盡不幹人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做個說明,最最前麵呂澤瑾對於悅行惡毒之後,我沒有寫呂澤瑾的結局,導致很多人提出這個問題,覺得這裏邏輯有問題,我本來是想在後文中寫的,但是寫到呂澤瑾的劇情線時,把這個地方漏掉了,是我的過失,所以第四章最末有一個補bug的改動。


    小夥伴們也不用往前翻,我把那段放在這裏,你們看到知道就行。


    “一身紅衣,剛烈熱情,夢想仗劍走天涯的明豔女孩兒,自此葬送一生。而呂澤瑾在此事過後,被當朝陛下重罰,奪去世子封號,貶去邊關服苦役,終身不得入京,呂家三代不得在朝中為官,晉親王呂家,自此不興。”


    營嘯的情況與監嘯類似,中國古代軍營之中營規森嚴,別說高聲叫喊,連沒事造造謠都有生命危險。而且軍營是地道的肅殺之地,中國傳統的軍規有所謂“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當兵的都是提心吊膽過日子,經年累月下來精神上的壓抑可想而知。另外一方麵傳統軍隊中非常黑暗,軍官肆意欺壓士兵,老兵結夥欺壓新兵,軍人中拉幫結派明爭暗鬥,矛盾年複一年積壓下來,全靠軍紀彈壓著。尤其是大戰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麽時候一命歸西,這時候的精神簡直處於崩潰的邊緣。


    以上來自度娘,我想自己解釋來著,但感覺度娘比我說得更詳細……就複製過來了。


    第100章


    溫阮再進宮, 感受大不同。


    滿腦子想的都是莞莞類卿, 阮阮類卿, 阮阮類月, 阮阮類她娘。


    他娘的。


    這文宗帝的惡趣味真的有夠讓人惡心。


    站在禦書房裏, 溫阮悄悄地瞥了一眼右邊的牆, 暗想, 皇後娘娘會不會在那兒聽牆角呢?


    牆後的皇後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罵道:“看什麽看?再看眼珠子給你摳出來!”


    高座上的皇帝笑看著溫阮:“阮阮, 你可知孤為何喚你進宮?”


    溫阮從容禮行道:“迴陛下, 臣女聽說了。”


    文宗帝點了下頭,“嗯, 那阮阮你可有什麽想法?”


    溫阮抬頭, 淺淺地笑著:“臣女願意。”


    文宗帝略略訝異:“哦?阮阮你可想好了, 安國寺乃是修佛之地, 你若去了,就不能像在家中那般自由了。”


    溫阮心想,那我說不去, 你就不讓我去了麽?狗皇帝你要不要這麽虛偽的?


    但溫阮恭敬地說道:“為國祈福這是莫大的榮幸, 為天下人祝禱更是無上的福澤,臣女豈會不願呢?”


    文宗帝眼中浮現出笑容, “阮阮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你父侯也必定欣慰。”


    溫阮垂首,乖巧溫馴的樣子,嬌嬌軟軟地說道, “謝陛下,隻是陛下,說到父侯,臣女相信,陛下也一定很想念太子吧?”


    文宗帝眼中的笑容微滯:“阮阮你說什麽?”


    “陛下說過,天下父母心皆是一般的,太子遠在太玄觀為國祈福多年,兒遊遠方,陛下也應該很是牽掛他,臣女懇求陛下保重龍體,切莫憂思,那才是大襄之福呢。”


    “阮阮為何突然提到太子?”


    溫阮跪下去,叩首行大禮:“陛下,既是為國祈福,臣女願去國觀太玄觀,為大襄清修,臣女更願為陛下分憂,換太子迴來。如此,才是身為大襄臣民該做的,隻是此去路途遙遠,不知太玄觀前主持太霄真人可否送臣女一程,再將太子送迴宮中,與陛下共享天倫之樂。”


    文宗帝目光微斂地看著溫阮,很久都沒有說話。


    禦書房裏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此刻的文宗帝並不知道溫阮已然知曉了他對阮明月的非份肖想,也不知道溫阮很清楚所謂的安國寺修行隻是一個幌子。


    在文宗帝看來,溫阮頂多猜到,他讓溫阮去安國寺,是在惡心溫家。


    這就是溫阮的籌碼。


    以前的溫阮對這一段劇情不了解,所以麵對文宗帝時隻敢小心應對,謹慎迴話。


    現在既然心裏有數了,那這也不過是從一本十八禁文穿到皇家秘事文而已,問題不大,莫慌,小場麵。


    搞事,溫阮她是專業的。


    而且溫阮吃定了文宗帝不會承認他對自己有齷齪想法,畢竟他可是君王啊,普通人家都做不出說不出的事,文宗帝隻會更要臉麵。


    否則他有顏麵麵對天下百姓,朝中百官?他這個皇帝還要不要幹了?


    文宗帝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慢聲說道:“太子在太玄觀的確有很多年了,阮阮你與太子自小隻見過一兩麵,還是在繈褓中時,今日怎麽突然記起他來了,可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溫阮心想,是阿九給我出的這騷主意,那我能告訴你麽?


    她微笑:“迴陛下,並無人跟臣女說什麽,隻是臣女時常想著,臣女隻是一介女流,既不能為陛下分擔天下大事,更不能為陛下在朝中出力,每每想起,都頗是惶恐難安,臣女能做的,隻是盡一盡自己的心意,為陛下,也為自己的皇姨父略盡綿薄之力,如此方是身為臣民該為陛下做的。”


    文宗帝眼中的笑色徹底不見了,麵容沉肅:“太子去太玄觀多年,孤的確很是掛念他,但他修行乃是機緣之事,機緣未盡,還不到接他迴來的時候。”


    溫阮又說:“那臣女便去太玄觀照顧太子殿下吧,也算是為陛下分憂。”


    文宗帝有些不悅地問:“所以你不願意去安國寺?”


    溫阮抬起頭來,很是認真地說道:“安國寺全是禿子,而且不能吃肉,臣女喜歡吃肉。”


    文宗帝:“……”


    溫阮:“父親從寺中迴來,好生說叨了一番廟中些餐食之清淡簡素,我父親都餓瘦了好多。”


    文宗帝莫名就想起靖遠侯迴朝那日,說寺裏吃飯白水煮白菜,跟豬食差不多。


    再加上靖遠侯平日裏就講究吃食,經常自己下廚,說不定他還真的跟他女兒絮叨過寺裏的夥食不好。


    “那若是,孤讓安國寺給你另起爐灶,讓你吃得好呢?”


    “陛下,安國寺乃是佛門淨土,豈可見這等生殺之事?臣女既是為國祈福,自不能先壞了安國寺的規矩,否則這祈福就是不誠心了,臣女惶恐,萬不敢如此胡鬧的。”


    “你為何要去見太子,是你父親讓你去的?”


    “臣女沒有要見太子,臣女與太子不熟,臣女隻是想為陛下分憂。”


    文宗帝忽然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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