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雙翼一收,向後倒躍,垂直落了下去。


    冰龜眨了下巨大的眼皮,猛地張開巨口,一口薅向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飛蟲。


    幽無命抬手把桑遠遠的腦袋往自己胸前一摁,周身黑焰爆起,像一尾滑溜的魚,滑入冰龜的巨口中。


    龜類無牙,但口腔中卻是密布著無數尖利的倒刺,像是一叢叢倒掛的冰錐,密密麻麻,一望便覺得毛骨悚然。


    幽無命將刀一橫,黑焰暴漲,所經之處,黑焰與冰錐之上泛起的七彩光短暫交接,頃刻間破開了七彩流光護壁。


    冰屑橫飛,冰龜發現不對,抻著脖頸便想要把他吐出去。


    “來不及咯。”


    幽無命冷然一笑,身後雙翼一展,徑直穿過冰龜咽喉,順著食道,徑直滑入它的腹中。


    桑遠遠:“……”幼兒園畢業之後,她就沒玩過滑梯了。


    幽無命墊在她底下,躬起了身子,攬護著她,在她耳旁笑得十分暢快。


    桑遠遠:“……”她就猜到,這個家夥肯定愛玩死了。


    從巨龜的體內往外望,層層疊疊的透明髒器、血肉、外殼交疊在一起,像是冰霜萬花筒。


    “你要去哪裏進食?”她怕他玩得樂不思蜀,忘記了正事。


    “心髒。”


    幽無命愉快地笑著,攬住她翻身而起,雙翼一展,落到了一顆巨大的橢圓冰球上。


    桑遠遠驚奇地發現,這粒冰球在自己腳下沉穩地緩緩跳動。


    “你要煉了它?”


    幽無命四下打量片刻,斜斜指著一處髒腑的空隙處:“嗯。小桑果,你在那裏弄個吊床,睡一覺醒來我便好了。”


    “它會到處打滾嗎?”桑遠遠不敢想象這巨龜若是疼痛打滾,一路碾平了雲都,會是個什麽景象。


    雲許舟和桑不近,怕是徹底要涼。


    幽無命敷衍地安撫道:“放心放心,我看過了,這龜,四足上栓著大鐵鏈呢。滾不了多遠。”


    桑遠遠點點頭。


    ‘海帶’飛旋,繞住那些大大小小的冰龜內髒,纏成一堆靈蘊繭,桑遠遠左右看了看,然後往那繭子正中處扔了一朵食人花,固定得穩穩當當。


    做好這詭異花床後,桑遠遠輕身一躍,跳進花口,指揮花瓣合攏,隻留下一個小小的窗口。


    她趴在花苞裏,手托著腮,雙眼一眨一眨,看著幽無命。


    隻見他反手將黑刀刺入冰龜的心髒,然後雙膝一盤,單手握住刀柄維持身形,另一手掐個簡單的訣,平置於膝。


    黑焰暴湧而起,自黑刀開始,如黑潮一般,漫向整顆透明心髒。


    瞬息之間,巨型冰龜的七彩玲瓏心被黑焰徹底覆蓋,煉化了起來。它痛得引頸長嘶,開始撲騰翻滾。


    桑遠遠一個沒留神,在花苞裏摔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體。


    她趕緊將食人花的花瓣收攏,縮成了一隻睡袋,又召出幾卷‘海帶’,將自己的身體牢牢固定在裏麵。


    幸好這冰龜的四足都被黑鐵鎖鏈捆了,掙紮得再瘋,也就是把本已是廢墟的祖廟殘渣再碾了一迴,並沒有殃及附近的百姓。


    時間點滴流逝。


    在黑焰的煉化之下,那枚透明的心髒漸漸被染成了黑色,內循環抵達心髒之後,盡數變成了幽無命掌中之物。


    冰龜的髒腑開始滲血。


    那些冰冷的血滴裏也蘊藏了七彩之力,桑遠遠心念一動,扔出食人花,令它們妖嬈地舒展著花瓣,在這冰龜的身體中飄來飄去,像水母一樣開開合合,將那些滲出的龜血吞入花瓣中。


    冰龜體內的七彩之力比那些蛇蟲鼠蟻濃鬱得多,桑遠遠隻覺一陣陣辛辣直衝腦門,嗆得她眼淚汪汪。


    她翻了個身,平躺在花瓣裏麵,扔出一大堆小臉花來給自己治療。


    她意外發現,這些小臉花的臉盤子已隱隱變成了炫彩顏色。


    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麽醜。黃澄澄的臉盤子,從某些角度看能看出七彩流光,就像是貝殼的內壁一樣。


    她有種預感,自己很快就可以徹底適應這股七彩力量了。


    躺了一會兒,心中惦記著幽無命,便又爬了起來,探頭去看他。


    隻見一朵朵碩大的食人花像是烏賊水母一樣,開合著花瓣在四下遊弋,把滲出的龜血吞噬煉化。而幽無命的黑焰包裹了冰龜的心髒之後,又順著心脈向四處蔓延,把整個內腔都染成了黑色。


    幽無命依舊闔著雙目,閑閑地坐在心髒上,單手握著刀柄。


    她發現,他並不是在把這顆巨大的冰龜心髒煉化吞噬,而是在用自己的黑焰同化它。


    冰龜的掙紮越來越微弱。


    終於它伏了下去,好像死了一樣,隻餘心髒還在跳動。


    “桑果。”幽無命的聲音十分沙啞,帶著細微的顫意。


    “我在我在。”桑遠遠趕緊鬆開花瓣,用靈蘊藤吊著自己,蕩到了冰龜的心髒上,緊張地注視著他。


    “雲許舟會有危險。但我此刻走不開。”


    他的雙眸中有焰在跳動。


    “我去幫她!”桑遠遠站直了身體。


    為了讓他放寬心,她果斷召出一隻又一隻小臉花,拉開自己的衣領,把它們塞了進去。


    幽無命:“……”明明是很嚴肅很正經很令人不安的一件事怎麽就被她做得那麽好笑。


    很快,桑遠遠的衣衫裏鼓鼓囊囊,全部塞滿了小臉花。


    “我直接騎著食人花過去,身邊召一群保護我。”


    幽無命忍俊不禁,嘴角微勾:“小桑果,你就這麽怕死。”


    “當然咯。”她又往衣領裏麵塞了幾朵小臉花。


    “我才不要死,”她笑得比小臉花還好看,“我要喜歡你一輩子。不用擔心!”


    幽無命:“!”


    他緩緩把眼睛轉向一旁:“去吧,我一點兒都不擔心。”


    半晌,他又補充了一句:“最好把臉也糊起來。”


    桑遠遠:“……”


    她拋出靈蘊藤,迅速攀向冰龜的咽喉。


    她覺得自己有點兒像蜘蛛俠——拋出線線纏住遠處,然後將線線一收,身體便‘嗖’一下掠過了這段距離。


    幽無命與她默契十足,黑焰蕩過,冰龜痛苦地低頭嘶吼,讓桑遠遠穩穩地掠出了冰龜的大嘴,落在了祖廟廢墟中。


    圍在遠處的侍衛們嚇了好大一跳。


    桑遠遠發現大夥的腿都在發抖。想來是被剛剛這翻騰的巨型冰龜嚇得夠嗆。


    她拋出一朵食人花,騎在花頭上。


    它立刻甩著小尾巴,在雪地裏扭出一道長長的彎曲弧線,‘嗖嗖嗖’就往王宮方向躥過去。


    雲許舟的宮殿果然已經被人圍了起來。


    戰鬥異常激烈,好在雲許舟也不是毫無防備,早在老雲帝安排的人前來偷襲之前,她已在大殿四周布好了伏兵,這一戰,倒是有些守株待兔、遊刃有餘的意思。


    兩方人馬從正殿的台階下一直戰鬥到宮門外,整個庭院裏處處都在捉對廝殺。


    大門不太好進。


    桑遠遠操縱著食人花,遊到了宮牆邊上。


    食人花把花瓣一矮、一彈。


    桑遠遠‘嗖’一下就躍上了宮牆,穩了穩身形之後,她往宮牆下方扔了一朵食人花,砸翻了一對戰鬥的侍衛,然後往下一跳,落在花瓣上。


    食人花橫躺著也有一丈來高,她伏在上麵,倒是不用擔心被戰鬥的雙方誤傷。


    “我的媽呀!”一個沒見識的侍衛嚇了好大一跳,橫刀斬過來。


    隻見食人花的花瓣上有七彩流光一閃而逝,侍衛的刀口頓時崩裂,在他失神的瞬間,身後的對手趁機一劍刺穿了他的心髒。


    桑遠遠低頭一看,見花瓣毫發無損。


    果然,煉化七彩之力,收益頗為驚人。


    桑遠遠這下膽子更壯了。


    她橫衝直撞,撲向正殿的台階——這兩班人馬都是雲州侍衛,穿著打扮一模一樣,她沒辦法分辨哪些是雲許舟的人,哪些是老雲帝的人,隻好兩不相幫。


    反正,要殺雲許舟的肯定是壞人就對了,所以看著她就不會有錯。


    雲許舟已從殿中走了出來,她仰著臉,傲然立在台階上,負手冷眼觀看底下的戰鬥。


    忽然,冷峻的表情便是一裂。


    看到了騎著紅巨胖子的桑遠遠。


    雲許舟:“……”


    桑遠遠愉快地衝著她揮了揮手:“我來幫忙啦!”


    便在這時,一個被數名叛逆者圍攻的高階侍衛忽然失手,胸口中了一刀,然後被人橫飛一腳,踹到了台階上,手中的刀遠遠飛了出去。


    “雲七!”雲許舟雙目一凝,疾走兩步,蹲下去查看侍衛傷勢。


    侍衛口中吐血,唇角咧起笑容:“我死而無憾……”


    雲許舟神色動容,抬手便去扶他:“別說話,我替你……”


    忽見一隻臉盤子圓圓大大的太陽花從天而降,‘砰’一下撞在她的胸口,把她砸了個倒仰。


    雲許舟:“?!”


    便見方才還奄奄一息的雲七,竟是手握一把匕首,重重刺在了她方才身處的位置。


    刀鋒藍盈盈,一望便知是淬了劇毒!


    雲七一擊落空,恨恨呲了下牙,舉起匕首繼續攻向雲許舟。


    “雲許舟!你狼子野心,加害雲州王,加害老祖宗!雲七今日必要撥亂反正,殺了你這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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